爱丽塔魔法学院,坐落在索斯顿的高等学府,学生们和前几日一样进行着平时的生活,但有一个人还惊魂未定。
玛丽还未把皮姆那件事情告诉弗丽达,她觉得自己其实也是没有完成老师交给自己的任务。但是,现在再让她去接触皮姆也许就相当困难了。
那名五岁的女童,向着自己做出了那么可怖的表情,说着一些难懂的话,那张脸简直像在说要把自己吃掉一样。
把那么年幼的孩子丢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让玛丽心怀不安,但很快皮姆便自己寻回了路,找到教室。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到了贴在墙上的示意图,但即使如此,这样的识图能力在同龄人种也算是不错的了。
弗丽达回来后为皮姆安排了一个位置,因为她只和玛丽接触过,于是便安置在了她的后面。
这是弗丽达老师唯一的一次错误决定,感受到身后目光的玛丽这么觉得。
“接下来这段时间大家会一起学习,年龄小的我还会再单独辅导一下。你们记住,年幼不是弱小的理由,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很残酷。当然我也不会纵容那些随意欺负比自己年龄小的孩子。”
就这样,皮姆成了玛丽的同学,同时也是“妹妹”。
课余时间的玛丽根本就不敢回头看皮姆,她怕那双直勾勾的眼睛会盯着自己,那张嘴的嘴角还会垂下令人恶心的唾液,那张脸在第一次就成为了她的心理阴影。
“怎样都好,不要突然叫我。”她祈祷般默念着。
事实上,皮姆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音,她安静地像个死去的人。弗丽达在台上讲课的时间她看着老师,下课后她盯着空无一物的抽屉式桌肚,偶尔会撇过头偷看玛丽手中的入门魔法书。
“那个东西,很有趣吗?”她冷不丁问了一句。
玛丽没有理睬她。
“已经有趣到姐姐都忽视我了吗?”
“……”
拜托了!不要和我讲话,以后也是!
“玛丽姐姐,你觉得我之前的那个笑容怎么样?”
“……”
“亚米拉大人说过,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纯真可爱的笑脸了。当时皮姆听了好开心,所以就决定以后对那些想当皮姆姐姐的人都做出这种表情。”
因为是自己的主动亲近才做出那种表情吗?如果说真的是她在表达善意,那自己之前的做法确有不妥。但是……自己还是无法接受那种事,看到那种东西,就如同见到了不祥之物,会遭到天谴一样。虽然在年幼的玛丽看来还没有那么清楚的观念,但她就是觉得那个孩子已经遭到诅咒了。
“亚米拉大人都那么喜欢,玛丽姐姐肯定也是吧?”
亚米拉,亚米拉……自己从不知道那是什么人,而皮姆总是在提那个人的名字。为什么会觉得那个表情很好看?这么看来那个叫亚米拉的人也绝对不正常吧?
“皮姆好希望能有像亚米拉大人一样的人关心我呀。”
所谓的亚米拉大人可能是曾经收养皮姆的人吧?而且她也从未提过自己的父母,只说过“姐姐”这个称谓。难道说,皮姆是个孤儿吗?
但即使是这样,自己本身也是孩子的玛丽也很难为其分忧,照顾她的生活吧?要不然,这个孩子只是需要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可以和她说说话吗?
那么那个让人心生寒意的笑容……也许是她表达自己的方式有问题吧?可能,她真的是想要表达善意之类的。
不知不觉中玛丽想到了很多平时自己不会去考虑的事情,就像是爸爸妈妈平日里想的那些一样。
还是说自己真的应该包容她?为其考虑一下,以姐姐的身份?
“皮姆。”玛丽转过头,现在在她眼前的是皮姆那张瘦弱的脸,因为之前很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即使最近刚刚恢复饮食也没有立刻就有了效果。
五岁的孩子眼睛明明应该澄澈透亮,但她的却黯淡无光。
“那个,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
那个孩子很乖巧地点点头。
“一份面条加土豆泥……皮姆想吃什么呢?”两人来到了位于一楼的食堂区域,这里也是学生们的就餐区,不管早中晚都会提供从村镇运来的产品,像是肉类和面粉制品。
除了这些寻常的餐点,食堂也会在特殊的日子里给予学生们丰富的食材。比如爱丽斯娜莅临学校的时候,他们便一人吃了只火鸡。
食堂的整体布局干净整洁,在玛丽看来也是除了礼堂和广场外,学校最大的地方。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曾经的孤儿们,他们并不擅长魔法,便成为了这里的职员。
皮姆抬起头,看着那一排排夹杂生字的菜单,在索斯顿贫民楼内生活的她为曾见过任何一种。
“要不然我们吃一样的吧?”
“光吃这些可不健康哦,来点鸡蛋和苹果派怎么样?”眼前窗口处的女孩面带笑容,腰间系着紫色的围裙,大概十六岁的样子。
“太谢谢了。”
食堂内的食物基本都是免费的,即使收费也比外面的餐厅良心得多。学生们在这里品尝着美味的食物,享受着良好的教学资源,没有人会提出过分的意见,那样大家只会认为他的脑子有些问题。
两人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后享受美味的午餐。
为了避免酱汁和土豆泥弄脏自己的衣物,玛丽总会带一块父亲裁剪衣服后剩下的布料,将其一角塞进自己的衣领,然后铺在桌面上。这是她懂事伊始就养成的习惯,家里虽然没有多少钱,但行事谨慎的父亲对日常非常在意。
吃完饭后玛丽便会将它清洗干净,要是当成一次性的也太浪费了。
皮姆就没有这么讲究,她准备好餐具后直接将餐盘放在了桌上,也不去管那沾在衣服上的土豆泥。
不过她并没有立即开餐,而是呆呆地看着盘子里绕成一圈一圈的面条还有分量十足的苹果派。
“怎么了?”
皮姆并没有立刻回答,还是在哪里死死地注视面前奢华的大餐。
“想把这些面条缠在身上……”
玛丽没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这个是食物哦,不可以玩的。”
“它们长得很像亚米拉大人的宠物们。皮姆最喜欢它们在身体上爬过时冰冰凉凉的感觉,还有那种被缠住脖子时呼吸困难的感觉。”皮姆在身体上比划着,形容那些宠物的模样。
“那些宠物……皮姆说的不会是蛇吧?”
她点了点头。
皮姆到底遭遇了什么,玛丽并不知道。但从她自己口中说出的往往是一些恶心的东西,那些让人憎恶的事物。让人觉得那个叫亚米拉的人并不像个人类,反而像个恶魔、怪物。
玛丽讨厌蛇,讨厌那些会蠕动爬行的东西,看到了恨不得避而远之。
“玛丽姐姐下次和我一起去亚米拉大人那里玩吧?那里可好玩了!亚米拉大人肯定也会疼爱你的,就像对我一样。”
玛丽对她所说的疼爱可没什么兴趣。
皮姆用刀割开煎蛋的蛋黄,里面的蛋液流淌出来,她用叉上在面条里旋转着,卷起一层并将其涂上黄色的蛋液。
“皮姆刚来的时候,这里的人便告诉我让我好好学习魔法。一开始我没有理解,但看过那么多人会使用魔法以后我也明白了一些,所以我以后也想成为魔法师。”
“皮姆很向往成为法师吗?”这句是玛丽到现在听她说的最正常的话了。
“嗯!因为啊,皮姆之前看到亚米拉大人也会使用魔法。亚米拉大人用魔法让皮姆和姐姐感受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幸福,所以皮姆也想用这些让别人也感到快乐,感受别人的爱。让他们也觉得,世界上根本没有痛苦,这只是人们拒绝爱的表现,他们不知道爱的可贵,所以才会表现出痛苦的样子。”
“……”
两人吃完饭后收起了盘子,将它们交给了负责刷盘的人后离开了食堂。
在回到教室的路上,皮姆一直都紧紧地跟随着自己,就像是真的跟随着姐姐一般。
如若是他人,玛丽肯定会很开心吧。自己在家一直都被父母当做花儿一样呵护,他们总会为了自己而忧愁,就像父亲,他经常为了养家糊口赚取银币而半夜起床赶工,这也让他得了些职业病。
像这样有比自己更小的孩子跟在身后还是第一次,自己也隐约有了点作为长辈的感觉:不会被别人当成孩子,而是可以依靠的人。
实际上她自己常常晕乎乎的,在这做学校可以说弗丽达与院长帮了自己很多生活上的忙。
但是玛丽也知道,皮姆与别的孩子不一样。自己并不是故意去欺负她,不和她交流,但她总让人无法亲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给人一种不正常的印象。甚至说些不好听的,如果在认识她之前有人告诉自己皮姆有精神上的疾病自己也会相信。
不,也许她真的精神上有缺陷吧。
玛丽本能地加快脚步,后面的皮姆也开始小跑起来,与其说是跟屁虫,不如说更像是黏在背上的臭虫一样难缠。虽然没有回头,玛丽依然能想到此刻她脸上那张可怖的笑脸。
终于,她感受到自己的手触碰到了皮姆的手指,她一直都没有停下跟随玛丽的脚步。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为什么会选择逃避她呢?
因为她的样子很恶心,还是说自己顾虑得太多了,将她想得太过可怕……
玛丽站住脚,缓缓回过头。
“玛丽姐姐为什么要跑那么快呀?”
虽然对方没有做出什么表情,但她还是感受到了这句话中责备的语气。
“皮姆让你感到害怕吗?还是说我做了什么让姐姐感到生气的事情?”
“……”
玛丽没有说话,她听见的唯有自己的呼吸与心跳,那种来自她这个年龄才有的直觉告诉她等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然是这样,亚米拉大人说了,身边的人都不愿意接受别人的爱,也不愿意将爱给别人,他们都是群自私的人。只有亚米拉大人和我的姐姐才会……才会把爱给别人。皮姆多希望你们都是我的姐姐啊。玛丽姐姐,我都叫你姐姐了,可不可以,把你的爱给我一点,把你藏在心里的爱给皮姆一点呢?”
皮姆的表情并不是请求,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哀求、渴求、乞求。她现在的样子远比那些跟贵族要钱的乞丐更加下贱。她渴望得到她所理解的“爱”,那种被人欺侮、让肆意的变态心理包围全身的感觉。
自己的命运被他人捏住比自己掌握更令她感到满足。
“爱……”当然玛丽肯定是无法理解这种爱的,对她来讲那些都太过遥远,难以想象。
爱,在她看来只不过是两人互相倾诉烦恼,或者是像而是妈妈告诉她的那样,王子带着公主在草原上自由驰骋什么的。
那么,皮姆所谓的“爱”又是什么呢?
“给我一点,好吗?”皮姆抓住玛丽的手腕,因为手指格外纤细的原因,玛丽被她抓得生疼。
“皮姆,好痛!放手……”
“我已经在给予玛丽姐姐爱了。所以,你也给我一点吧?”她抓得更紧了。
“快放手!”
玛丽极力挣脱着,但对方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情急之下,她用力向前推去。突如其来的力量致使皮姆向后倒退了几步,待她准备再次向前时,“啪”的一声响起。
她陷入了短暂的耳鸣,同时她又举起左手,摸了摸滚烫的面颊。
“……”
玛丽看着眼前的皮姆,她有些不知所措。虽然自己并非故意,但是出手的力度确实有点太大了。
五岁的孩子这样子会哭的吧?
皮姆的抬起头,注视着玛丽。
没有眼泪汪汪的模样,也没有眼眶含泪糗态,只有咧开的双唇、浑浊的眼睛、扭曲的面部肌肉,还有让人害怕的笑声。那种笑声,比萧瑟秋风中的鸦鸣还要可怕。
“皮姆……”
“终于……”
“欸?”
“终于,玛丽姐姐可以正视我了,终于可以给我爱了。你早就该这样了,因为这样就是在给我爱啊,在我的身上留下爱的痕迹……但是还不够,皮姆还没有享受够这种爱,这种能给我幸福感觉的爱……皮姆以后会一直跟着玛丽姐姐的,因为你比弗丽达姐姐更加坦率。皮姆要和玛丽姐姐互相分享爱。”
这个孩子已经疯了。
如果再和她有交集的话,自己说不定也会这样……
这算什么啊?这种事情,为什么这样的人也会留在学校里?
“还有,玛丽姐姐应该已经学习过一些魔法只是了吧?皮姆想和姐姐好好探讨一下这些,如果我能学好魔法的话,就可以让更多人得到'爱'了!”
绝对不行,让这种人学会魔法的话……
就在玛丽还在思忖时,她才发觉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对方紧紧抓在手心里,皮姆撒娇般依偎在她的怀中,用脸反复磨蹭玛丽的外衣。
玛丽想让爱丽斯娜或是弗丽达老师告诉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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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蒂姆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面容和善的女仆,她似乎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让自己住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地下遗迹。
不过她说得一点没错,即使脱离了那个危险的地方,没有任何保护的她依然会有很多危险。
现在的纳塔尔有很多地方都是爱丽斯娜的地盘,也就是说亚米拉会在这个范围内出现,遇见她的话自己很可能又会回到之前那个噩梦。即使不在纳塔尔生活,万一她知道自己活着而来追杀自己呢?
这一切都是未知,与其这样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随时有被杀掉的危险,倒不如找个安全的地方平静地生活下去。
况且还有心心念念的妹妹在苦苦等待着自己,身为姐姐又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地死掉呢?
“涅米亚大人绝对可以保证你的安全的!到时候我也会去请示她。不过我这么做也是有点自己的私心,如果能和同位人类的人一起工作,就有更多话题了,我是这么想的。
伊莉丝的笑容宛若女神下凡,温和而又亲切,完全不同于亚米拉的阴险嘴脸。
遇上这样的人也许是女神对自己的怜悯吧?
“想好了吗?”
面对伊莉丝的问题,兰蒂姆并没有立即回答,她来回审视着周遭的环境,似乎是在想像自己在这里工作会是什么样子。
“可以慢慢考虑的哦,不过我的话还是诚信希望你能在这里,来陪陪我和涅米亚大人。我们是可以在外面自由行动的,所以请你放心,我们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这确实是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自己也应该答应。毕竟失去法杖和魔力的自己,什么也做不成。
兰蒂姆点点头。
“也就是你答应了!太好了!那我可快点为你准备欢迎会!”伊莉丝的表情就像是瞬间绽开的花朵,从她的脸上只能得出喜悦二字“那我明天就你去见涅米亚大人吧,我也好和她说这件事。”
地下遗迹的那个晚上,兰蒂姆躺在温暖的大床上。为了不打搅她休息,兰蒂姆在床头柜上备好一杯滚烫的热茶后就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和空旷的天花板。
兰蒂姆摩挲着颈下柔软的枕头,上面绣着精巧的花纹,并且舒适到不可思议。这上面甚至有一点熟悉的味道,就像是治疗的魔法般,能让自己安心。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客人而专门准备的,下人的话是不可能用这种高档货的吧?
虽然并不是那么值得回忆的事情,但她还是想起了自己作为法师整日拼命的日子。
费德里、爱兰德两人虽然是自己的儿时的玩伴,但在三人懂时候很少见面,他们也并不知道自己为了妹妹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也许他们也很努力,努力地想要活下去,但这对自己来说并不重要。尤其是在三人组队后,自己只是为了以后个人的前途而努力,在遇到那一次的事情,为了自保和争取到继续照顾妹妹的机会,兰蒂姆选择了退缩。
刚被带到亚米拉那里时,自己就没有睡过好觉。身体上的摧残,妹妹性命的忧虑,还有的则是两个死去的怨灵阴魂不散,在梦中和亚米拉一起侵扰着自己。
但在妹妹被带走后,兰蒂姆就很少再做这样的噩梦了。她在梦中告诉那两具腐臭不堪的尸骸,自己只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们才是不知道真相,只会送死的蠢货。
兰蒂姆越发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除了那个时候和两人一起捕捉乌鸦这件事。
她将软乎乎的靠枕抱在怀中,像哄孩子一般轻轻抚摸着它。
“有点可悲啊,皮姆不在就只能拿这个来充数了吗?”
不过她得感谢这份空虚与被爱,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体会到家人的宝贵,那份只有皮姆才能给予她的温暖。
被调整成昏暗黄色的烛光照射在兰蒂姆的半张脸上,她将那个枕头深深埋入自己怀中,把自己所剩无几的思念全部都给了它。
“皮姆……好想见到你。”
有了希望的不幸之人的梦是美好的,因梦境里总会出现那个给她带来希望的人,站在彼岸守候着她。
“姐姐……”
梦醒的翌日。
涅米亚坐在自己的大椅子上,轻轻抿了一口温暖的红茶,然后从一边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年代久远的书本,上面记载着纳塔尔、尤西里斯一带会出没的怪物。
“不行。”
语气很平静,但这样反而显得更有压迫感。
“为什么啊~”伊莉丝扭捏着自己着自己丰满的身体,噘着嘴闹起了别扭。
“有你一个就够受了,要不然遗迹就太吵了。”
“哪有!加上小兰蒂姆也就三人,就算是凯瑟琳和凯露丝也加进来也只有五人罢了,哪里吵啦~”
“反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就以我是地下遗迹的主人这一点来讲。”说完后她又抿了一口,红茶顺着喉咙流入体内,在咽喉处发出咽下的声音。
“可是,如果小兰蒂姆跑到外面去被亚米拉看到肯定会被追杀的!”
“到其他国家去好了。”
“那肯定也会遇到危险!”
“即使在地下遗迹也不见得绝对安全吧?你也知道爱丽斯娜在外面可是惹了不少人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人得到我们的位置过来袭击呢?”
“那就让涅米亚大人保护我们呗。”
“……”涅米亚连连摇头,看来伊莉丝还不知道,如果真有人知晓这里的位置,那他绝对不会是等闲之辈。
“反正就是不行。”
“涅米亚大人~”
“本来当时玛琪带你来的时候我就不是很愿意,现在好不容易适应了你,结果又有了别的人类过来。你们两个要是整天吵吵闹闹的,我的日子可就不清净了。”
“不会啦~涅米亚大人不也看到了吗,兰蒂姆可是个很安静的孩子唷!”
“重点不是她,是你。”
伊莉丝不高兴地撅起了嘴,这不是指名道姓地讲她吵吗?
也许现在这位地下遗迹地主人也和那时候的两人同样的想法吧?认为自己是个麻烦的人,甚至是个累赘,因为现在的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兰蒂姆可以和我一起去买蛋糕的,涅米亚大人不想吃更多蛋糕吗?”
“蛋糕一天一个就够了。”
“还有书!”
“你只会买一些没什么意义的书吧?”
“涅米亚大人!”
“我都说不行了……”
伊莉丝反复摇晃涅米亚的手臂,致使她无法认真读书。伊莉丝的眼睛里似乎噙满泪水,她带着哀求的语气不断重复着自己的请求。
“明明也有人类的四五十岁了,为什么一点都不沉稳啊……”
“小兰蒂姆要在外面遇到亚米拉会被她杀掉的!”
“……”
“当时涅米亚大人不也接纳了一无所有的我吗?既然我有自己的价值,那小兰蒂姆也有自己的价值吧?涅米亚大人,这只是我的小小请求罢了,你就接纳她吧?”
在涅米亚看来,伊莉丝的行为有一点无理取闹了,但是面对她烦不胜烦的哀求和认真的态度,她也开始有点动摇了。
其实这个人类会怎样与自己无关,与整个地下遗迹都没有关系,但是因为伊莉丝也是遗迹的一员,也许自己也要考虑一下她的想法。
这就是爱丽斯娜管理仆从用的方法吧?
真可气,就是因为自己残余的这份感情才会被爱丽斯娜耍得团团转,作为遗族实在太不应该了。
“好吧。”
“诶?”
涅米亚叹了口气“我是说她可以留下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小兰蒂姆,你可以和我一起留下来为涅米亚大人工作了!这样的话你就有喝不完的红茶和吃不完的蛋糕了!”
“我可没说你们可以随便碰我的东西。”
涅米亚一脸无奈,伊莉丝则是满脸欢欣。她像个得到礼物的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还抱住了兰蒂姆,差点把她的脸埋进自己的胸部。
“啊,抱歉。得意忘形过头了。”伊莉丝眨眨眼睛。
这个女仆的反应……她甚至比自己都高兴,是因为自己并不知道在这里的生活会怎样而心有疑虑,还是说她真的在为自己感到由衷的高兴。并且和自己不一样的是,兰蒂姆在小队里或是别人面前都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感情,甚至连自己的妹妹也是这样。伊莉丝虽然行为有点夸张,但一点都不做作,就像是本来如此。
为什么这个少女能如此坦诚自己的想法呢?即使是在陌生人面前。
话说回来,为什么总说她有四十岁,怎么看着都不太像啊?
“既然这样了,那就得吃顿好的!唔~我记得涅米亚大人有一个很大的蛋糕来着……”
“别想打那个蛋糕的主意。”涅米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涅米亚大人太小气啦!”
“啰嗦。”
“成为了涅米亚大人的女仆,也就该有女仆的样子。首先就得去洗澡!清洁是女仆天生该有的特质!”伊莉丝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带着兰蒂姆来到地下遗迹的澡堂。
“所以以前小兰蒂姆多久洗一次澡呢?”
不知道为什么伊莉丝说话时总是会加个“小”的前缀,似乎是为了体现自己的亲切。
“两天……”
“这可不行哦!尤其是我们女孩子,更应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一天一次可是基本呢!”
如果可以像贵族们一样一天一洗的话自己也愿意,但长久的户外工作和较差的环境根本就不足以让伊莉丝享受这样的待遇,也许对方压根就没有这样的生活吧。
“以前我就没有好好爱护自己,原来的老爷总是限制我们女佣的休息时间……算了,不说那种事情了,幸好我遇到了爱丽斯娜大人和涅米亚大人,这也算是一种福分吧?”
伊莉丝也有那种经历吗?那么她又是怎样保持住自己的那份乐观呢?
现在面前这位拿着毛巾絮絮叨叨的女人有太多兰蒂姆所没有的特质。在她看来,伊莉丝达到了自己不可企及的高度,在涅米亚看来格外话多的她也可以成为自己学习的对象。
由衷地为他人着想,为他人的幸福感到高兴对一些事情总能保持乐观的心态……
还是说这些就是她能够成为这座地下遗迹主人手下的原因?
“我们到了哦,这里就是地下遗迹的浴室了。你可以挑一个中意的浴池哦。”
“……”
说是挑选,可眼前的景象实在让兰蒂姆难以适应。所谓的浴室达到了可怕的面积,总有好几公顷了吧?除此以外还有数量,数十座不小的浴池分为三列,整齐地排列着,颜色还各不相同,风格各异:有的水面上漂着花瓣,有的附带着魔法,还有的周边都是精美的雕塑……
这放在人类贵族身上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的规模吧?实在难以想象那个涅米亚大人到底拥有多少财力。
兰蒂姆在这里需要处处谨慎。她不知道这里还有多少自己说不知道的秘密,更不清楚自己的行为会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后果,她需要自己保持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哦!发现玛琪!”身边的伊莉丝对兰蒂姆的想法毫无察觉,但她灵敏的萝莉雷达很快就嗅觉到了那股诱人的气息,而兰蒂姆跟随着她的目光也注意到了远处一片浴池中露出的脑袋。
“小兰蒂姆。”
“诶?”
“我们偷偷过去吓吓她怎么样?”
“额……”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哦!话说你和玛琪见过的吧?就是那个青色双马尾的萝莉,就是她把你带进去不过也把你救出来的那个人,怎么样?”
“我……我不太喜欢恶作剧。”兰蒂姆只是想要拒绝她那没有意义的邀请。
“没事啦。顺带一提哦,玛琪的脸揉起来又白又嫩,简直就是水煮蛋!摸起来可舒服了!”
“嗯……”
对于他人的爱好,兰蒂姆并不怎么好干涉,但她自认为随便打扰别人并不怎么礼貌。
就这样,伊莉丝像只想偷吃农家餐桌上美食的大肥猫一样慢慢靠近在紫色光辉的泉水中泡澡的玛琪,蹑手蹑脚地靠过去。这只大猫行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敏捷,不仅是因为那对硕大的胸部,她本身的平衡感似乎也不好,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好几次差点摔倒,不过她还是勉强来到了那片浴池附近。
伊莉丝尽量保持安静,悄咪咪地攀上浴池的台阶,背对着玛琪,她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蓄势待发。
“玛琪!”她一跃而起,胸前也波涛汹涌,腾空后的伊莉丝姿势并不如花豹优雅,到不如说是更像蟾蜍,双手双脚以夸张的姿势张开并弯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咕咕咕……”玛琪沉入水中,面前是不断冒出的泡沫,很快她的身子就浸没在水里。
“啊!”
紧随着尖叫的还有“噗通”一声巨响,伊莉丝整个身体都栽进了水中……
“玛琪好过分啊!”平息后的伊莉丝举起双手表示抗议,她刚刚才把自己凌乱的头发整理好。
“谁让你来吓我的,活该。”玛琪泡在温泉中,她将下半身完全浸在里面,露出小小的脑袋。
“人家只是想要表达善意而已嘛~”
“你这善意还是免了。”
三人待在之前玛琪所处的温泉中,这里所添加的紫色药水的作用是减轻人的疲劳感。
兰蒂姆第一次见到玛琪的时候是在暗鸦杀掉那两个人之后。当时她牵着束缚自己的锁链走向带给自己痛苦的那个地方。但她并不怪玛琪,这些都是费德里和爱兰德的责任。通过这段时间的事情,兰蒂姆终于解开了心结——队长费德里做事武断,爱兰德为了眼前利益冲昏了头脑,而且二人都没有意识到那次事件的蹊跷,是他们让自己所处的小队深陷危险,也包括那次捕捉乌鸦的童年经历。
而玛琪,这位少女,自己一开始也对她还有戒心,但是对方对她却相当坦诚。虽然话不多,但在遣送自己的路上也向自己毫不避讳地谈及对同伴的不满与无奈。伊莉丝也一直把自己当作亲人一样看待,对自己关心备至,一般人也不可能装得如此自然吧?
真也好假也好,伊莉丝更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离梦想更近一步。
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情,兰蒂姆自知自己根本比不上伊莉丝的心胸宽广,但这是自己的处世之道,这种境遇下只得这样。
“喂。”
“诶?”还在发呆的兰蒂姆注意到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向自己。
“我记得你叫兰蒂姆吧?”
“嗯……”
“我昨天看到你妹妹了。”
兰蒂姆有些愣愣地看着玛琪。
“她现在生活上过得还可以,我的另一位同事正在料理她地起居,你暂时不用太担心。”
“嗯。”
“这可太好了!这样的话小兰蒂姆也能放心了!”伊莉丝高兴地拍起了手,她用那饱含善意地眼神看着兰蒂姆。
“嗯,是太好了……”兰蒂姆说着,但并没有太过兴奋的动作,反而是一股酸意涌向自己的鼻腔,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起来,听不到墙壁上口中流水的石质奇美拉发出的潺潺水声,“那样就好。”
简单的只言片语,兰蒂姆在自己的二十多年人生中唯一感到愧疚的只有自己的妹妹。自己没法带给她富足的生活,反而还一度把她带入危险的境地。作为姐姐,自己实在太不负责了,甚至万刀切腹割肠都是活该。但当她得知自己妹妹相安无事的时候,那种感情以完全不同的方式迸发出来。
“是发自内心高兴的眼泪呢,果然一个人为他人的幸福而高兴时的样子是最漂亮的!”
“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必要趁乱揉我的脸吧?”
“什么啊~明明玛琪挺会体贴别人的,为什么老对我这么冷淡啊~”
“谁让你的手那么欠。”玛琪拽开她的两只手。
“哪有啦!”
兰蒂姆站在原地,体味着温暖泉水为自己带来的温暖舒适,看着眼前的二人嬉戏打闹的样子,不知不觉,她的内心也开始盼望着可以成为她们的一员。待到皮姆学成之后,自己也可以在安定生活以后前往索斯顿的魔法学院,一睹自己妹妹使用高阶魔法的样子。
“皮姆,等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