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关于音乐的那点事

--与伊丽莎白的三角关系

01

中学的时候，律突然迷恋上了乐队，只要一有空就抱着影碟跑来我家，拉着我一起看演出录像。

起初我是不感兴趣的，对于那种过于激烈的音乐，我总觉得有些吵闹，再加上旁边一个更为吵闹的家伙……

自那以后，我便没有几个清净周末了。

不过，到底还是受她的影响，我也逐渐喜欢上了音乐，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应该就是这个道理。有段时间，律一直没来我家，我纠结半天后，还是忍不住跑去问她，结果原因令我哭笑不得：她因为数学没及格被老师逮着补习去了……

“所以说，你考试前干嘛去了？”

“呃……看演出看得太入迷，完全忘了还要复习这事……”

“……白痴吗？”

后来自然是我帮她恶补了两天，顺利通过了补考后，她又成了我家的常客。正是暑假期间，律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准时按响我家的门铃，我妈还经常打趣说要不让她直接住我们家得了……

某天晚上，看演出看到一半，律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呐，我们组个乐队怎么样？”

“哈？”

“我来当鼓手！”

我瞟了她一眼，问：“你怎么要做鼓手了？”

她一脸兴奋地说：“因为……帅！”

“……”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并没有当真。谁知道第二天律还真去买了鼓棒回来，当然，也只是鼓棒而已，那架子鼓的价格着实令人望而却步。

没有鼓，律每天就拿着鼓棒，到处东敲敲西敲敲，然后，她就被家里人赶了出来……

不过她倒也没气馁，跑到附近的公园里继续敲敲打打。那会我们什么都没有，没有乐器、没有场地、更没有成员，仅仅因为一个念头，俩人就那么傻乎乎地练了起来。

现在想想，或许那就是一切的开始。

02

要说认识律以来，最令我吃惊的事情是她把练鼓一直坚持了下来，那第二件事莫过于是律居然会吹口琴。

“不管听多少遍，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呢……”我经常这么吐槽。

“……好伤人啊！我会吹口琴很奇怪吗？！”律很不服气地鼓起脸颊。

律的口琴是小时候爷爷教她的，后来爷爷去世后，她便习惯总是将口琴随身带着，但我很少见她拿出来吹。

有一年和她回乡下奶奶家，晚饭后坐在院子里乘凉，我见奶奶一直盯着花圃，好奇地问她在看什么，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问我喜欢什么花。

律正在一边逗小白玩呢，闻言凑了过来，说：“奶奶，我最近新学了首曲子，吹给你听听？”

老人家自然是笑眯了眼，乐呵应道。律便拿出口琴，盘腿坐在藤椅上，悠扬的曲调从口琴里缓缓流出。我至今都记得她那天吹的曲子是《爱尔兰画眉》，没有什么多余的技巧，但在那个夏天的夜晚，空灵的琴声，蝉鸣与蛙叫，成为了我记忆里最难忘的乐曲。

那晚睡觉前，律躲在被窝里，轻声跟我说：“奶奶是想爷爷了……”

她告诉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很喜欢鼓捣花草什么的，那片花圃就是他以前建的，经常在里面一呆就是大半天，为此没少被奶奶数落。爷爷走后，他那些宝贝花草就都是奶奶在打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想起白天路过花圃时，里面的花儿一朵朵一片片正开得娇艳……突然觉得很感伤，我抱住她，说：“以后你不准比我先走。”

她弹了下我的额头，无奈道：“胡说什么呢？”

第二天，我偷偷找奶奶要了一些向日葵的种子，在院子里找了一处空地种下。律好奇地问我忙活什么呢，我朝她吐了吐舌头，笑道：“才不告诉你！”

“为啥啊？！”她一脸的震惊加受伤。

“澪？告诉我啊，到底是什么啊？呐？呐……”

我勾起嘴角，就是不理会她。

向日葵有一个很好的花语：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你逆光而来，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的温柔。

03

如果说高中时嚷嚷着要上武道馆演出是不切实际的梦想，那现如今每周一次的合奏大概就是我们对于生活保留的最后一分倔强吧。

上个礼拜，周五下班前的十分钟，办公室里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些躁动，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等会要去哪喝酒放松。

我快速地收拾好东西，正想偷偷溜走，结果被同事逮了个正着。

同事打趣道：“秋山老师，您这是赶着去约会吗？”

我心虚地干笑两声，转念一想，索性点点头，说：“是哦，今晚有约了～”

然后朝着一脸惊愕的众人摆了摆手，潇洒离去。

刚走出校门，就看见老地方停着律的车子，我开心地小跑过去，钻进车里。

律探身过来给我系好安全带，疑惑道：“发生啥事了，这么开心？”

我摇了摇头，问：“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工作提早结束了，就顺路来接你嘛～”

她笑眯眯凑到我跟前，说：“我是不是很乖？”

就差没把“快夸我”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我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好啦，快走吧，别让紬她们等久了。”

我把高跟鞋脱下，顺势往后一靠，寻摸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被夕阳镀上一层金光的街道上，穿着制服的学生、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提着菜篮子的大妈……各色各样的人出现在视野里又飞速掠过，车载电台里刚好在播放《ぼくら》：

いつか 時が 過ぎて 仆ら

若有一日岁月蹉跎

ただの大人になったとしても

我们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大人

今のままの このままの 自分でいられるかな？

还能做现在的 这样的自己吗？

我转头问她：“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去社团活动？”

律正在等红绿灯，闻言，她突然皱了皱眉，一副沉思的模样。我正纳闷她想什么呢，谁知她来了一句：“我刚想起，紬说今天有秋日限定的栗子蛋糕……”

“……你是小学生吗？”

好吧，能不能保持初心我是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家这位怕是永远都长不大了。

“紬！紬！蛋糕呢？”

“在餐厅哟~小唯已经来…了……啊，慢点跑呀小律！”

“怎么能把蛋糕和唯放在一块啊啊？！”

更正一下，三岁，不能再多了。

04

说起来，我们乐队的大部分歌词都是我写的，即便是比较忙碌的现在，我也会抽些时间来想新的歌词。长久以往，便也积攒了许多未发表的歌词，直到我某天整理书柜时，才发现歌词本已经多到抽屉都塞不下的程度了。

我翻开以前高中的歌词本，讲实话，那些歌词确实是让人害羞到难以启齿。

《冰淇淋般的他》……

难怪律以前老说我的歌词甜腻得过了头，我怎么会写出这种东西？？

我捂着脸，不愿再面对这些黑历史。

律刚好从门口经过，喊道：“啊，澪好狡猾！叫我去收拾客厅，结果自己坐这偷懒吗？”

“呃……我是在整理书啦。”我连忙把本子合上，那家伙倒是眼疾手快，一把就抢了过去。

“歌词？”她翻看了一下，挑了挑眉，说：“还是高中写的？”

“是啦！”我红着脸，作势就想抢过来。看到律噙着笑意的嘴角，我都能猜到她接下来要如何嘲笑我……

我瞪了她一眼：“闭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所以你给我闭嘴！”

“嘛嘛嘛嘛……”她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正准备识趣地走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侧过头说：“啊，不过有一首歌词我还是很喜欢哦！”

“什么啊？”我仍是抱着本子，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就是那个啊~”她脸上还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一步两步地朝我靠近，然后俯身在我耳边，悄声念道：“无论天气多么寒冷，我都感到幸福……”

“呜哇！！闭嘴！！闭嘴——笨蛋！”我顿时就涨红了脸，挥手给了她一拳。

“嗷！好痛欸……你这么大力是想把我敲失忆吗？”她抱着脑袋，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倒是希望你能忘掉那段记忆！”我红着脸喊道。

“明明就是澪你自己写给我的，还亲自放到我家信箱里……啊！澪、澪？冷静点！你那牛津词典砸过来我可能真的会失忆！”

05

我因为是左撇子，刚学乐器之初，还是遇到了挺多麻烦，最大的困难应该就是买不到合适的贝斯，毕竟左手乐器实在是太小众了。

跟伊丽莎白的遇见纯属巧合，是某次陪律去逛乐器店时偶然瞥见的。它摆在毫不起眼的角落里，与挂在墙壁上的一众华丽乐器不同，低调、沉稳，这是我对它的第一印象。

看到的第一眼便已经沦陷，然而下方的价格签又让我瞬间清醒……

在纠结了N多天后，终于还是咬咬牙，把它从店里抱了回来。刚买回来的时候，真的都舍不得弹它，就连背着它都是小心翼翼的……

“你怎么不干脆拿个香供着它算了……”律这样吐槽道。

我不以为然，有一次，不小心把贝斯磕到了个角，我几乎是哭着跑去律家里找她的，后来还因为这事被律耻笑过无数次。

“感觉……伊丽莎白更像是小澪的情人呢！”

彼时，正是乐队的几人一起在喝下午茶，结果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惊得我差点把红茶洒在身上，而对面的律则是被蛋糕呛到疯狂咳嗽。

“说、说什么呢？”

“啊！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紬也在一旁起哄。

“那澪前辈这算是脚踏两只船吗？”梓歪头思考。

“梓也？！”

梓你被带坏了啊！带坏了啊！

我正欲哭无泪的想着，结果一抬头就对上律的视线，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干嘛？”我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

她一脸认真地问：“…我和伊丽莎白，你选谁？”

我白了她一眼，说：“你。”

听到答案，律满意地点点头，也不知在得意个什么劲，然后唯又问了一句：“那如果小律和伊丽莎白同时掉水里，你先捞谁？”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伊丽莎白，因为律会游泳。”

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