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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歡迎來到F1本年度最後的一場賽事,阿布達比大獎賽!今年的局勢可說是歷年來最變化莫測的一年,不到最後0.1秒,都無法知道究竟是誰能創下歷史!是天堂真矢能守住積分,帶領賓士達成八連霸;或是西條克洛迪娜能在舉起阿布達比金盃的同時,也為自己舉起第一座世界冠軍?為了見證今晚,各界政商名流通通齊聚亞斯碼頭,而最讓我們F1粉絲津津樂道的,便是傳說世代的三位領隊和車手也來到了現場!退休後保持低調遠離鎂光燈的她們,是否會向即將達成歷史的後輩傳授些什麼、會不會對大局產生影響?一切、就看今天了!』
「高坂前輩來了?」
戴上手套,西條克洛迪娜狐疑的看向自家領隊,她不相信以那人的個性,都到現場了居然沒過來維修站鬧騰一番。
「綺羅前輩有傳訊息來鼓勵,她說為了讓你專心致志,就不過來了。」
星見也沒想到在東京經營著和果子店的兩位前輩會來,接到訊息時,她甚至訝異的張大了嘴。
「怪不得我看今天法拉利那邊戰戰兢兢的,前輩們真的來了啊。」
已經穩坐第三寶座的義大利車隊創下了近年來的最佳成績,但今天西條經過時,看見每個人如坐針氈,連神樂的表情都比平常僵硬,原來是那位可愛又可怕的前領隊來了嗎?
「兩位前輩可是都滿懷期待,畢竟我們已經被賓士壓著打太久了,今天可要好好一次討回才行。」
星見看著她們的王牌,難得熱血主動的舉起拳頭,西條則露出自信的笑,舉拳相碰。
賓士的車手休息室內,天堂真矢閉目靜思,進行她每次出發前必做的冥想儀式,但這回有些不同。
阿布達比對她而言,是意義非凡的場所,這是在賽車世家長大的她,頭一次感受到熱情的地方。通過終點線的喜悅、站上頒獎台的激動,還有那抹她絕不會忘記的、飛揚自信的笑,這些全部,都是在這個地方看見的。
天堂睜開眼,她會全力以赴回報這份熱情,這是她的起點,也是唯一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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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條克洛迪娜在三號位上,這一次,她僅僅看了正前方的黑色車輛一眼,隨即專注於自身,上方的紅色燈號一、二、三、四、五,依序亮起,而後一同滅去,紅光消失的瞬間即是比試的開始,她猛踩油門衝刺,在第一個直角出彎後便成功超越二號位的花柳,但前方的天堂已稍微拉開距離。
「超得好,克洛迪娜。你和天堂的距離是3.6秒,繼續加速。」
「Bien reçu.」
「真矢,如你所願,前方是你和西條的較量,請盡情發揮。」
「收到。」
在直線和起跑位置上擁有優勢的賓士車輛揚長而去,唯有車輛性能與技術都相當的紅牛車手能跟在後頭,天堂心情穩定的駛過船塢上的賽道,在這兒要超車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相當長的直線賽道給了她很大空間來發揮車子的本領,只要沒有外力影響,她就不會失敗。
「克洛迪娜,進站,收到嗎?進站。」
第18圈時,工程師觀看數據,認為儘管可能有讓天堂拉大差距的風險,為了接下來的比賽,還是發出了進站指令。
「不,請再給我兩圈的時間,我認為可以。」
憑著車手對車體的掌控還有直覺,法國車手罕見地拒絕了團隊的指令,這讓工程師將視線拋向她們的領隊-聽從自家王牌或是數據?
「交給你了,克洛迪娜。」
沒有猶疑,星見對著耳機下達了她的同意,關鍵時刻獲得如此信任,西條說了聲感謝,她認為她沒有判斷錯誤,儘管前方的天堂看似愜意,但她絕對給了她足夠的壓迫,她們的輪胎磨損程度絕對相當,甚至為了徹底甩開自己,西條認為天堂比平時給車子施加了更大壓力。
「真矢,進站,你的輪胎差不多了。」
第19圈,賓士的工程師下達指令,這讓天堂有些訝異,她以為她可以在西條的追擊下撐得更久,但秒數領先的此刻,似乎也沒有拒絕團隊的理由,於是她減速駛入維修站,將首位暫時讓給了西條。
『天堂真矢率先進站了!換胎時間3.2秒!以賓士過往的表現算是普普通通,她與前方暫居領先的西條目前差距7.6秒,就西條尚未進站的情形來看,是沒有問題的差距,喔,說著西條也跟著進站了,換胎時間…不到2秒!紅牛技師們驚人的速度!完全展現了團隊的奪冠慾望!這下兩隊的差距和進站前相比,只差不到2秒了!』
「Merci beaucoup!」
西條在無線電內對著她可靠的團隊大喊,太出色了,讓她晚進站想達到的效果完全體現出來,趁天堂進站時拉大距離,以新一圈的輪胎在最後決定勝負,她一定可以追上的,一定。
「什麼時候你們也才能這麼快呢?」
聽見工程師的匯報後,天堂忍不住笑著調侃,讓團隊打哈哈笑著回應會盡力,真不知紅牛究竟用什麼方法訓練換胎的,怎麼總是那麼快?
兩人的差距無法拉開,天堂感受到了西條的緊迫逼人,對彎點的掌控,西條不僅精準而且大膽,讓她也不禁催足馬力,想在直線拉開安全距離。而天堂的不斷加速正是西條想要的結果,她在賭,賭天堂的輪胎磨損會因入彎加劇的煞車力道超越她,將勝負留在最後。
「真矢,西條似乎在保胎,她應該是想在最後一搏,你要注意點。」
在檢查了對手的速度和總是保持在2.5秒內的距離差,大場做出了這樣的推測,事實上她認為她發現的有些晚了,比賽已經來到後段,西條似乎要開始加速了。
「我知道,她發動幾次佯攻之後我就發現了。」
發現是發現,天堂也對自己的保胎能力信心十足,她認為西條這是在豪賭,想在最後幾圈超過自己,就來試試吧!
雙方的團隊都已用盡全力,車手間的底牌也都為對方知曉,接著,便是看誰能徹底執行、勝利的女神會向誰頷首?西條在一圈快過一圈的速度下急起直追,天堂不再盲目加速,而是將賽道卡死,不讓對手有超車機會,雙方的車輛在過彎中緊貼到幾乎碰撞的地步,讓現場的觀眾發出陣陣驚呼,但她們不在乎、天堂和西條都清楚把握了這微乎其微的間距,生死勝敗僅相隔一線,誰也不會退讓。
『比賽來到最後一圈!領先的天堂和西條依舊進行著無解的纏鬥!兩人的秒差僅在1秒內,各位觀眾請千萬不要移開你們的視線,世界冠軍即將出現!雙方已通過十號彎道,賓士車輛加足馬力想甩開身後的紅牛,但沒有成功!即將進入最後的連續彎道,西木野選手在現場觀看,一定也會為西條克洛迪娜精彩的過彎技巧鼓掌!喔、現在,天啊-!』
駛出最後一個彎道時,在氣流、燈光及所有驚呼聲都彷彿暫時停止、電光石火的一瞬,天堂真矢看見了與自己並駕齊驅的藏青車影,她將視線定格於車上,那是個從多年前就不斷追逐著她、她也不停追逐的人。
啊啊,能在我愛上你的地方和你進行一場這樣的較量,真是太好了,克洛迪娜。
『率先通過終點的是西條克洛迪娜!0.43秒的差距!歷史誕生了!終結賓士長達七年統治,本年度的世界冠軍車手是-西條克洛迪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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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牛車隊所有人在西條衝過終點線後也都衝出了維修站,又哭又叫、大力緊擁彼此,連星見純那都忍不住摘下眼鏡好抹去眼淚,終於、她們終於贏了!
西條跳下車奔向她的團隊,仍有些不敢置信,她贏了嗎?她真的打敗天堂真矢了嗎?眾人前仆後繼、幾乎要將她撲倒在地的擁抱告訴了她答案,她被團隊們高舉拋到空中,看見絢麗煙花於紅牛維修站的後方釋放,象徵著她們的勝利。
天堂真矢在西條上台後,也跟著走上了頒獎台上代表第二名的位置,在演奏國歌時,她看向了冠軍位置的人,西條的眼角仍泛著感動的淚,而在感覺到視線後,也將目光轉了過來,如艷紅玫瑰盛開的笑靨浮現臉上,讓天堂看出了神,直到接過第二名的獎盃,西條和第三名的愛城都拿起香檳準備互噴慶祝時,才終於反應過來,在全場媒體、眾家車隊的注視下,一把拉過西條的手,單腳踏上第一名的高台,吻了上去。
而就在全場目光都聚焦頒獎台上時,星見純那拿著兩瓶啤酒,走到了正悵然若失的靠牆坐著、望向不知名遠方的大場奈奈面前。
「純那…?」
「不為我慶祝一下嗎?」
將啤酒遞向身形明明很高、心性卻敏感幼稚的大型犬,星見純那難得露出調皮的笑,待對方愣愣地接過酒後,才坐在了身旁。
「我失敗了呢。」
精神恍惚的拿起酒瓶喝了一口,大場奈奈露出了苦笑,她還真沒想過會輸掉。
「『既然我已經踏上這條道路,那麼,任何東西都不應妨礙我沿著這條路走下去。』」
有些突然的,星見純那煞有介事的說了這麼一句話,勾起了沉浸在失落中的大場的注意,露出了困惑。
「這是德國的哲學家康德說的,期許人不要放棄自己選擇的路。」
引經據典完了的星見揚起得意的笑,讓大場看得有些失神。
「還有嗎?」
「『人有命中註定的那顆星,而我,定會抓住自己的星。』」
「這是誰說的、又是什麼意思呢?」
「這是星見純那說的,意思是…就算你真的跌倒了,我也會抓住你的,奈奈。」
全場的焦點都凝聚在頒獎台上忽然親上了的冠軍及前任冠軍,沒有人注意到,圍場的某個角落裡,兩位領隊也碰上了彼此的唇,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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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達比亞斯總督酒店的頂樓套房內,西條克洛迪娜正毫無優雅可言的抱著頭,不停的來回踱步打轉,儼然要爆炸的態勢。一旁的前任冠軍則一派悠閒的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不知要轉到何時的新科冠軍。
「大庭廣眾的、你究竟在做什麼?!還有,這間房是怎麼回事?難道你是早有預謀的?!」
忍了半天終是忍不住炸了,西條對著天堂真矢大聲崩潰的問,被那樣突然的吻住唇,她根本反應不過來,不代表她也很享受好嗎?!
「這間房間是園田董事的,她說先讓我們進來避避風頭,然後西木野前輩要我轉告你,她才不會為你鼓掌,論過彎技巧,她還是比較厲害。」
「她都退休多久了還要計較這個!不,這不是現在的重點,好,沒有預謀,那你究竟…究竟在想什麼?」
覺得兩人的頻率似乎不在同一個位上,西條大大嘆了口氣,整個人也像跟著洩了氣一樣,坐到天堂真矢的對面。
「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剛剛那個地方。」
看著已經崩潰到有點可愛的西條,天堂有些無奈又心疼的笑後,忽然說起了往事,讓聽著的西條不禁皺眉,她完全不記得有這件事。
「那時我和設計了這條賽道的爸爸一起參加了開幕典禮,典禮的卡丁車表演賽上,有一個和我年紀一樣、留著一頭金色捲髮的法國女生,她很厲害,雖然還比不上今晚的你,但在那一天,她也同樣拿了第一。」
訴說著懷念過往的同時,天堂真矢懷著暖意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從微微張大了眼的西條身上移開。
「明明只是一個表演賽,可是她站上頒獎台的表情是那麼開心,整個人都散發著無比的活力和對賽車的熱情,和當時只是為了爸爸媽媽才坐上駕駛座的我完全不同,非常的…令人著迷,就和今晚的你一樣,克洛迪娜。」
又一次滿溢思念與柔情的呼喚,西條覺得從臉到耳根都紅得發燙,因為天堂真矢敘述的人,不論從哪個角度想都是…自己。
「你的意思是…你從那時開始,就一直、喜歡我?」
忍不住用手遮住一半的臉,西條簡直無法面對問出這句話的自己,還有對面那個開心微笑點頭的傻子,怎麼會有這種人、怎麼會有…這種事?
「為了讓你注意到我,我真的很努力呢,克洛迪娜。也許在世人眼裡,是你在追趕我…可在我而言,一直不停追著的人,是我。」
看著面前臉紅到不行的西條,天堂真矢終於將深藏於心的真實說出口。
你追逐著賽道上的我,而我則追逐著你的心,無論多久。
「所以,西條克洛迪娜小姐,我,天堂真矢,在此正式向你提問。」
承襲了德意志莊重儀式感的賓士車手站了起來,走到她心儀的法國車手旁,握住手,單膝跪下。
「我從很久以前就愛上你了,請問,你願意接受我嗎?」
西條覺得腦子要爆炸了,過多的資訊和情感如狂風驟雨將她捲入,而讓她從這陣風暴中回復理智的,是那隻握住她的手傳來的微微顫抖,過去獨處的每一刻如幻燈片般一幕幕的在腦中回放。
在面對她時,這個女人一直都是這樣謹小慎微的嗎?高高在上的同時也害怕失去自己的注視,拖拖沓沓了這麼多年,真是、笨蛋。
「事到如今,才裝模作樣的問這個,不覺得太遲了嗎?」
微笑嘆氣,語氣裡卻是不自覺的無奈寵溺,西條克洛迪娜不得不承認,也許今晚…她們雙方都達成了多年來的目標。
「所以,克洛迪娜,你答應了…」
不等拖泥帶水的賓士車手講完,熱情的法蘭西人在回過神後,便毫不客氣的直接將人撲倒在毛絨地毯上,吻了上去。
「如果不喜歡你,剛剛早就拿香檳敲昏你了,哪還等到現在?」
一吻結束,在兩人還微喘著氣、臉紅心跳時,西條居高臨下、故作強硬的說道,沉浸於多年單戀終於成真的天堂一點也不介意,她只覺得這樣的西條可愛極了。
「克洛迪娜,既然我們都已經追到對方,前輩們剛好也都在這裡,不如我們明天就…」
「你休想!不要說得好像我已經夙願以償了一樣!你有四座冠軍,我才剛拿到一座,還早得很!我們之間還沒完!想像前輩那樣,起碼也要讓我拿到三座!」
「克洛迪娜……」
「不准裝可憐!我才不會被你騙了,少、少那樣看我!」
F1賽車界頂點的兩位冠軍就這樣在豪華的酒店內,進行著無聊又甜蜜的爭論,冷靜的賓士車手看著她炸毛又可愛的戀人,心想該怎麼做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人娶回家,再等三年,她肯定會瘋掉的。
不過,今晚就先這樣吧。天堂真矢露出微笑,撐起身子朝那雙仍在喋喋不休抗議的唇覆上,她們之間的追逐的確還沒完…她有信心,那會是一輩子的事。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