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尤迈丽丝的队友

作者:策零
更新时间:2021-08-10 19:53
点击:512
章节字数:7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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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兰达尔昂首阔步走在前方,赛卜莉与芙琳娜并肩跟随她的影子,低声谈论该怎么应付库兰达尔那张可怕的狮皮披风。


“那东西据她宣称取自她的养母,”赛卜莉说,“我不明白为何狮子会养育人类。不过她既然那样说,想必事实就是如此。”


“在书中,我读到过由狼哺育的孩子成为神圣武士的故事。”芙琳娜若有所思地说,“耶利尔的夜眼在襁褓中便失去了她骁勇的母亲,而她亡母的灵狼将她叼离敌人的追杀,抚养长大,载着她一一杀死当初谋害她母亲的仇敌。”


“真好。若是库兰达尔的狮子妈妈也能载着她就好了。”赛卜莉神往地叹了口气,望向库兰达尔神气活现的背影。


“希望狮子母亲也懂待客之道,不要拿我们自己款待我们。”芙琳娜玩笑道,随即语调转为正经:“说真的,一想到那是她狮子母亲的遗物,我就不忍心指出那东西有多么……但我们还得住一个寝室呢。等到晚上,我一定会设法让她把那披风交给我处置。”


赛卜莉皱起眉头。“你听到她的话了。那是她亡母的遗产,任何想夺取他人母亲遗产的人——”


“都将被视作放弃自身正当的继承权。昆恩的法律只适用于本城人。”


“脚踏苏姆维亚学院土地,便是向女神发誓身属昆恩。我不觉得她会乖乖把那披风交给你,芙琳娜。”


“那就要请你帮忙说服她啰。您也不想住在屠宰场和垃圾堆旁边罢?”


赛卜莉不由猛吸一口新鲜空气。“我当然不想。可是,我也不愿让她没面子。我们先暂且忍一忍,好么?等我找个合适的机会。”


芙琳娜扭头凝视着她。“您心肠真好。说实话,当初发现自己竟要与昆恩最尊贵的小姐同处一室时,我紧张得一晚没睡好,做了很多奇怪的梦。梦里我被您泼了一身沸水,拿苦栎皮和鸭油皂搓洗,最后被扔进装银汤的桦木桶里,一层又一层地垒上烧得发红的石头,埋得严严实实呢。”芙琳娜笑眯眯地说。


“天啊,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赛卜莉苦笑着,“梦里我是什么手艺人么?”


“高贵小姐揉搓我们这些城里没名堂的乡巴佬,不正像手艺人们整治双手里的物件一样吗?”


芙琳娜提起尤迈丽丝在法术原理课上的轻蔑之语,“像您这样轻轻拉住我的手,好像我是什么正经在昆恩群碑上刻叙家名的好女孩似的,才让我心里发慌呢。直到现在,我和您说话的时候,都有点害怕您下一秒就转过脸对我笑笑,说,‘芙琳娜,你这副没礼貌的样子是挺新鲜的,不过现在我的新鲜劲儿过去啦’,然后就一扬下巴让暗处的护卫窜出来把我拉走。”


赛卜莉想笑,但她想到尤迈丽丝不屑的眼神,心又沉了下去。“没那种事。别开这样的玩笑。”


“对不起,大人。”


“别这么叫我。你知道我和她不一样的。 我才不是什么尊贵小姐。如果我说我自己昨天才知道别人是这样看我的,你会相信么?”


芙琳娜干脆地摇了摇头。 “我不相信,大人。我出身在姆克镇,什么东西过来都要坐一天马车。坐马车可不舒服……再尊贵的屁股,在去镇子的路上颠个一天也会散架。城里的架子经不起乡村的路,你知道吧。但是大主教不一样。就算我们镇上最耳朵流脓的人,也听说过伊文诺玛大人在泪泉庆典上到姆克镇来,一下马车就治好了侍候她垫脚的瘸腿洛拿。”


“我不相信在距离更近的本城,她唯一的女儿会不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小姐。”


他人口中的母亲陌生得就像高处微笑俯视的女神雕像。赛卜莉沉默半响,轻声开口:“她……是她。我是我。我是……”


我是她唯一的女儿吗?赛卜莉思量着。我是,也不是。不能继承母亲遗产的孩子,不能叫作她的女儿。


“我就只是赛卜莉而已。你也看到了,她们的血脉就是她们独一无二的骄傲,但对我来说不是这样。所以,我永远和她们合不来。”


“嗯,我看出来了,大人。对不起,正因为我看出来您不会生气,才忍不住总这样叫您。”芙琳娜若无其事地说。“我这人总爱开玩笑的。感谢女神,我遇到的是不会骂我无礼的您。”


“我也感谢女神,遇到会笑着叫我‘大人’的你。”


与不通世事的库兰达尔不同,来自姆克镇的芙琳娜对昆恩的贵族社会有所了解,却依然选择了帮助赛卜莉。对此,赛卜莉又是高兴又是不解。


“不过,那时你为什么会站出来帮我呢?其实你也可以静静等着的。”


芙琳娜用手指缠绕着自己丝滑的金发,沉思着开口:“确实。以您的地位,奥塔维亚家那位也没法拿你怎么样。但是,看到大家蜂拥而上,围绕在奥塔维亚小姐身边嘘寒问暖的样子,我突然就有点受不了呢。明明你也拼尽全力,为我们献上精彩的比试了,为什么没人来关怀您呢?”


“这么一想,就不由自主地走到你身边了。对于挖苦您的奥塔维亚小姐,也不由变得怒气冲冲起来。这或许是库兰达尔的影响吧。”


赛卜莉微笑起来。“看到她,我似乎也会变得好斗。”


“斗志的部分交给她负责。我们两个来挑选恰当的对手与应当攻击的地方。如此一来,我们的小队定然会所向无敌。”


“希望如你所言。看,前面是圆形斗技场。”赛卜莉手指前方,而库兰达尔已经转过身来招呼她们快跑。赛卜莉迈开脚步跟上,芙琳娜还在犹豫是否应该跑起来——今日她们仍身穿私服,便于活动的校服正躺在寝室床上,等待她们晚上更换——小牧师的月白长袍委实不适合跑动。


赛卜莉自然地拉上芙琳娜的手,小牧师也只得听之任之地提起衣摆碎步小跑。待她们迈入双层的斗技场上层教室时,库兰达尔早已占据了前排的三个位置,不顾周围同学侧目,大大方方招手叫她们过来。


在今日之前,贵族子女们的玩味眼神还会叫赛卜莉心生一丝退意。不过如今,库兰达尔眉目间的真挚与芙琳娜手腕传来的暖意,足以令赛卜莉心中的退缩消逝无踪。


“来啦,”赛卜莉举手回应,同样不理睬周围以目光表达排斥的同学,“我们在这儿呢。”



法术原理之后是武术架构,同样是全体低年级生听讲。不过相比精彩刺激的法术原理课,学生们显然对贴身打斗、有失风度的武术架构兴致缺缺。


昆恩城在三道灾魔防线上实际相当仰赖熟练的战士,只不过这些冒着被刻骨侵蚀的危险、浴血奋战的人们之功绩,远远不如在高处挥手收割大片灾魔的法师与挽救哀嚎垂死生命的牧师抢眼。


对此,耶利尔的传奇武士曾发过一段在战士之间相当有名的风趣牢骚:“法师们五颜六色,牧师们像太阳一样明亮温暖,而我们锋刃的冰冷反光,就像井水一样令人乏味。”


诚然战士们的技艺较法师、牧师更为单调枯燥,然而这份单纯带来其他两种职业难望项背的持久。


中阶军团法师,连续施放广域法术的时间不会超过四分之三个时刻;中阶牧师在战时的施救排班表则大多是半天一换。而在昆恩的灾魔防线上,中阶战士们连续战斗一天一夜都是常事。


这个常被忽略的事实,令许多不满于歧视气氛的老练战士,发出“我们的血肉填满了法师大人、牧师圣人们喝水休息的空档”的抱怨。


意识到这问题的苏姆维亚学院做出种种安排,试图削弱对特定职业的轻视。低年级同上基础课便是其中一项。


这项安排在今天起到了非常明显的效果。


武术架构的老师是一名目光深邃的高大金发女性,脖颈像橡树一般结实,一道可怕的蜿蜒疤痕自她左边嘴角斜向穿过下巴,跳到右边锁骨,钻进链甲下的亚麻短衫深处,似乎还在一路向下延伸。她袒露的双臂和小腿肌肉发达,在挥手转身时有攻城槌一样沉重的气势。


“我叫巴娅,是你们的武术架构老师。”


平民的名字。赛卜莉心想。雷塞琳老师出身十三新血之族——虽被称为新血,其实她们也都加入昆恩逾越两百年——尚且不能完全驾驭课堂,这位平民老师当真能顺顺利利管教眼高于顶的大贵族子女们么。


她有些忧虑地朝尤迈丽丝瞥了一眼。奥塔维亚家的骄女此刻倒看不出来有什么不满,正抱臂而坐,不时与身边的银发绿眼女孩低声交谈。


“使用双手与钢铁作战,就像法术与神术一样,自有一套法则。只不过它既不神秘,也不神圣,并不像前二者一般严苛地挑选听众。”


巴娅的目光如锋刃割草般冷冷一扫,赛卜莉不禁缩了缩脖子。“对于有志成为战士的人,你们必须将全部身心奉献给它。对于无志于此的人,了解它,或许能在某天刀剑加身时救你一命。”


“用剑杀死一个法师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难,生活不似法师们的浪荡游记那么多彩。这一点我可以用亲身经历保证。而当斧刃枪芒迫近,与其闭眼祈祷,不如用法杖抵挡一下,给你的神多一刻时间伸出援手。”


“不要在那种时刻后悔,今日没有好好听讲武术的架构。”


“谁有问题,现在就提出来。”


圆形斗技场的教室中鸦雀无声。教室两侧,两两相对的六根淡红立柱上雕刻的缠斗猛兽似乎也变得温顺。巴娅随即便开始讲解常见的武器与它们的流派特性。


直到她们下了课走出教室,一直保持着少见安静的库兰达尔这才兴奋地推着其余两人的肩膀:“她可真厉害!”


芙琳娜附和道:“我都害怕自己的呼吸声太大了呢。”


赛卜莉回忆起尤迈丽丝脸色铁青,放下双臂端坐的模样,心中不由对这位老师多了些好感。



远方城市中央的灰色水刻尖塔传来一声格外悠长清澈的钟声,仿佛在烈日威力下,终于能够隐入树荫的行人所发出的宽慰叹息。时间已来到第十二时刻,上午的课程结束了,接下来的一个时刻是午休时间。


昆恩人午餐吃得简单,大多只是两片涂抹浓厚鱼肉酱的松脆烤面包加一只煎得边缘焦卷的海雀蛋。赛卜莉三人来到食堂中午开放的小窗口,各自领取了一份简易餐食,找了个树荫下的长椅坐着,边吃边谈论今天上午的课程。


库兰达尔在她们还未吃完烤面包时便将食物统统消灭,舔着手指,满脸渴望地看向二人的食物。


赛卜莉将海雀蛋分给她,芙琳娜则叹着气撕开半片烤面包递出。“我早该想到这种事,”她吸吮着沾了鱼肉而变得黏糊糊的手指,“你肯定不会习惯昆恩的午餐。”


“等到晚上,大食堂开放,她就能放开吃东西了。”赛卜莉拍去手上的面包残渣,“听雷塞琳老师说,晚上的食物十分丰盛。”


“那位法术原理老师么?她怎么会告诉你这些?”


“她是我的家庭教师,也曾是学院的学生。”


芙琳娜点点头。库兰达尔以更快的速度吃完二人分给她的份,再次瞄了过来。不过赛卜莉已经把午餐吃完,而仅存半口海雀蛋的芙琳娜迅速吞下了剩余的食物。“抱歉,你要等到晚上了。”


库兰达尔哼哼唧唧地抱怨着:“在晚上之前,我就会饿倒在地上,被大赤鹫撕开肚皮。”



休息时间在笑闹中转瞬即逝,三人一同前往三角建筑外侧。那里伫立着初代校长的后继者们修建的教楼群,为三大技艺之外的课程开放。


赛卜莉三人今日下午的课表是通用语与昆恩历史。很显然通用语课意在照拂那些如库兰达尔一般的学生;而昆恩历史则无疑是为了向乡镇小民与外邦来者宣扬昆恩过剩的骄傲——芙琳娜如此调侃时,赛卜莉也无从反驳。


尽管赛卜莉并不以血脉为睥睨他人的荣耀,她还是非常喜欢听祖先的英伟事迹。只是光荣若不能与亲近之人分享,便毫无甘甜可言。库兰达尔的脑袋在两肩之间左右摇摆,似是对到底该倒向哪一边呼呼大睡犹豫不决;芙琳娜满脸揶揄微笑,在教师动情哽咽时还会垂下眼帘,遮掩神色。见此情状,赛卜莉也只好扁扁嘴,打消讲解家族事迹的念头。


两节文史课结束,便是今日最后的课程,在露天大演练场上的技艺实践。今后,学生们会在大演练场上进行各种各样的实践,验证比试她们在教室中所学的种种技艺。


不过今日第一天上课的学生们身心还未吸收足够实践的知识,因此这堂课也就变成了在老师介绍完目标后,在大演练场上闲聊相识,寻找学院为自己安排划分的三人小队成员。


已经相聚的赛卜莉三人组站在演练场角落,热切交流着第一天上课的感想,其中很大一部分内容,围绕着发生在法术原理课上那场未分胜负的对决。


赛卜莉闷了一天,终于有机会向伙伴们一吐为快:“雷塞琳老师真是过分。你们都看见了,奥塔维亚那家伙的手腕被我的火焰灼伤,可我身上却没落下她风刃的划痕。肯定是法术相撞,打破防护,之后我们才退出了结界范围。按这顺序,理应是我赢。可她却硬要说我们平手。我可是为了保护……”


赛卜莉犹豫一下,改了说法。“我可是为了捍卫她的名誉呢,她却不多偏向我一些。”


库兰达尔惊奇道:“为什么,她不是你最喜欢的人么?难道只是你喜欢她,她却不喜欢你?”


芙琳娜的目光扫来,赛卜莉连忙为雷塞琳辩护道:“老师对我一直最好了,她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可她现在是学院的老师了,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偏向我。”


“您这不是很清楚么。”芙琳娜说。


赛卜莉皱起眉头。“我知道!但如果她判我赢,也并非全无道理,那算不上非常偏袒的。”


“奥塔维亚小姐干嘛要向她发难?”芙琳娜悠然说道,“她一定是知道老师和你的关系,才会迁怒在她身上。这个时候,你的老师当然会小心裁决,不被她抓到偏私的把柄。你就多体谅她一下吧。”


“说来说去,都怪那金发的女孩不好。”库兰达尔气咻咻地说。“雷塞琳老师很好,她请我吃了很多好吃的。”


“做你口中的好人倒不困难。”芙琳娜评价道。


“你也不错的,芙琳娜。”


“哼。治疗赛卜莉大人,以及将来为你治疗,那都是我该做的。若要赞美,我倒希望是为些别的事情。”


“比如什么呢?”赛卜莉好奇地问。


芙琳娜正要回答,眼尖的库兰达尔发现了什么,示意她们去看。


之前总跟从尤迈丽丝左右的银发绿眼女孩正犹犹豫豫地向她们走来,身后缀着她一脸不悦的保护者。


“贵安,诺尔瓦切小姐。”女孩走近三人组,先对赛卜莉低头致意,而后又朝库兰达尔和芙琳娜微微颔首。“希望我没有打扰你们的谈话。”


“贵安。”赛卜莉看了看同伴,发现她们也毫无头绪,便转脸看向女孩。“请问你是?”


“我是艾露蜜莎·露提亚。请叫我艾露蜜莎。”


赛卜莉点点头。身量小巧的艾露蜜莎目光明亮,透出一股清澈无暇的善意,两个酒窝浅浅地漾在面颊,身上散发出甜美的绒杏香气。她的笑容没有赛卜莉讨厌的敷衍味道,真切温暖如同唇边的蜂蜜软糖。“很高兴认识你。”


艾露蜜莎身后的女孩哼了一声。艾露蜜莎向后看了看她,安抚似的皱眉轻笑了一下,重又面向赛卜莉道:“我忘了介绍啦。这位是我的挚友索辛·德卢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不爱说话,请您别见怪。”


“嗯,我看到她了。”眼见索辛没有理睬赛卜莉等人的意思,赛卜莉便也不加理会,看向艾露蜜莎:“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不,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只是想向您表示赞美……”


“赞美?”


在赛卜莉与艾露蜜莎交谈时,库兰达尔拍了拍脑袋:“啊,她不就是那个,你说想过来帮赛卜莉的人吗?”


芙琳娜点头:“我想是这样没错。”


艾露蜜莎还在向赛卜莉解释:“您与尤迈丽丝的比试真是精彩。当时未能向您的技艺献上赞美,我实在非常惭愧。我认为您的火焰相当强大美丽……”


赛卜莉歪头回想。“啊。你不是尤迈丽丝的队友吗?”


“是的。我和索辛与尤迈丽丝小姐同属一队。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向您传达这份感受。您战斗得顽强,战斗得勇猛。想必尤迈丽丝小姐也会承认这一点。她并不是……”艾露蜜莎一下停住,好像言语突然从她嘴边溜走。“……不是坏人。”最后她只能红着脸找到一个似乎不太恰当的词。


在赛卜莉来得及回答之前,快活的库兰达尔一下跳进两人之间,拉起了不知所措的艾露蜜莎双手:“当时是你想来治疗赛卜莉么?多谢你了!我还从来没见过——”


寒光一闪。


赛卜莉双眼中寒光一闪而逝,如雪蛇飞去。方才插进身前的库兰达尔退至她左侧,眯眼舔舐手背。一线血痕被她粗糙舌尖刮去。


芙琳娜微微张嘴,似乎被眼前情景搞懵了。


赛卜莉踏前一步,视线越过怔住的艾露蜜莎,沿侧立在旁的索辛手臂向下,停留在对方掌中那条口舌泛红的雪白蛇形短刀上。


索辛垂下短刀,炉渣燃烧般炽烈的红眼睛射出无尽恶意。她仍不开口,心思却如写在那张蜡黄脸庞上一般清晰:再动一下,你试试看。


停滞的时间重又流动。艾露蜜莎低呼一声,越过赛卜莉,抓起库兰达尔的手查看:“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我马上为你治疗!”


索辛如影随形上前。赛卜莉抬起一只火焰缠绕的手,抵住她的去路:“站在这儿别动。”


那双红眼露出好奇神色。赛卜莉不由感到火焰也被这暴戾的眼睛吸引。艾露蜜莎回头制止道:“你别动啦!我早和你说过别这么做的,索辛!”


她的一句话比赛卜莉的火焰更具威力,索辛耸了耸肩,乖乖停下,短刀眨眼便消失在手中。


芙琳娜这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盯着不发一语便出手伤人的索辛。“哪怕始源六家,也无权在这学院里泼洒同学的鲜血。您的做法太过分了。我必须马上报告给您的院长。”


赛卜莉脑中转念。对了,德卢嘉家也位列始源六家之一。她们家怎会将女孩送入战士学院?母亲怎么说来着?眼前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库兰达尔的昂扬嗓音打断她的思绪:“没关系。治好了。没事,你人很好。”她低头对紧张地来回疗愈那条泛白淡痕的艾露蜜莎说,抽回手摇晃示意。“已经好了,芙琳娜。不管她。”


芙琳娜还要张口,艾露蜜莎已退回一步,深深低下头去。索辛露出不悦神色,正要拉她,艾露蜜莎拍开她的手:“真的很抱歉,赛卜莉大人。索辛她不是故意的。她……她只是太紧张了。请原谅我们。”


赛卜莉第一次被人如此低头恳请,不由有些犹豫。德卢嘉家那女孩毫无悔意,她绝不允许别人如此随性伤害她的队友。可眼前的艾露蜜莎已为她道歉弥补。


库兰达尔在她身边点头表示无妨,芙琳娜咬唇不再说话。她们已把决定权交给自己,赛卜莉便颔首说道:“好了,抬起头来,我原谅你。”


艾露蜜莎拉过索辛,再次低头,旋即离开。


芙琳娜望向她们背影,幽幽发问:“真的治好了?还疼么?”


库兰达尔来回转手,嘻嘻笑着说:“蜜糖女孩都治好了。血是红的,没有毒。没事,芙琳娜,蚊子咬。”


“蚊子吗?”赛卜莉沉静地说,“蚊子就该用手拍死。我原本以为奥塔维亚那家伙已经够过分了,没想到还有这种随意动刀子的人。她喜欢见血,我就要让她见个够。”


“赛卜莉大人,您不会真有什么护卫在旁边藏着吧。”芙琳娜打个冷战。“她身份高贵,要不是在学院里,就算……也不会有人惩罚她。唉。库兰达尔啊,幸好你来了学院。”


库兰达尔出奇地没有接口,垂下头去。赛卜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留意:“我没有护卫,只有我自己,还有你们。奥塔维亚傲慢得要死,她的队友又不把别人当作一回事。艾露蜜莎……真不知道她怎么会和这些人在一起。总之,若是放任这帮人胜过我,我在学院里就不会睡上一个好觉。”


“您是说……?”芙琳娜睁大双眼。


“我要打败尤迈丽丝小队。我们。”赛卜莉简单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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