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刚才进来了哪几个?”一个男人背靠在黄土砖砌成的墙面上。
“狼血战士、剥皮鬼、还有剃刀僧。”另一个男人盘点着手里的小册子,背上悬着把木柄短斧。
“啊~这两年还真就全是些莫名其妙的称号,个个都是以为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那可不,结果还是逃不过被‘山枭’一拳打在地上的结局。”
“克莱特不参加比赛还真是没啥看头了。”他拿出砂纸摩擦着手里的匕首。
“那可不,不过他也不可能参赛了,不是真的因为他品德高尚,就是因为怕了山枭。”
“现在来的都是些软弱的家伙,没一个能打……喂,这里可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去去去!”
眼前的女孩面无表情,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
“喂,你这什么表情?都说了,这里不是小孩子……”
女孩伸出手掌,里面是两枚银币,旁边还躺了块金灿灿的碎金。
“额,她好像是想参加比赛。”
“真的假的?这小孩看上去就十来岁吧?而且还是个女孩?”
两个人目目相觑,刀斧手耸耸肩膀,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要不然我们就不让她进去?”
女孩在口袋里摸索着,又摸出了一块碎金。
尤比斯的参赛选手要参与比赛都得上交两枚银币的金额,作为报名费,参赛以后的他们会按名次得到应得的奖金。奖金是丰厚的,但代价也是沉重的,现在的斗技场为了争夺名次很少会有让对手活着出去的现象,因为那笔奖金,那个让人一夜暴富的金额,就像禁果一样诱惑着这群亚当。
两枚银币是报名费,那么多出来的两块碎金……不用说,肯定是小费,或者叫“贿金”。
“这样不好吧?”
“不,我不这么觉得。”男人收起匕首,接过不义之财,“参不参赛是他们的决定,会不会死与我们无干,这赚钱的机会以后都不会有。”
“额,好吧。那么你的名字是?”
“青色烈火。”
……
“剥皮者!剥皮者!”
上万的人又再次开始了紧张激烈的下注环节。和之前一样还是毫无秩序可言,就站在旁边的刀斧守卫并没有加以阻拦,除非发生了流血事件。
伊甸园的毒蛇站在那处高台上,欣赏着下面的“盛世景象”,用他那对无神,掩盖在红色面具下的黑洞俯视着一切。
“第一场比完了?”一个微胖满脸短须的男人从门后面走路出来。
“比完了,碎颅手被自己蠢死了。”
“哈,那可确实是蛮蠢的,不过也算好事。我和巴耶鲁爵爷说过不要把钱下在那个狂妄的蠢蛋上,他还就是不听,现在不全砸我内伯尔手上了?”内伯尔从口袋里掏出数枚金币,让它们在自己的手掌里摩擦,再抛到半空。他似乎十分享受硬币间“铛铛”的碰撞声。
“下一场是谁?”内伯尔文切斯特。
“剥皮者和青色烈火。”
“剥皮者我倒是知道,青色烈火又是个什么人物?”
“我也不清楚。”切斯特现在说话的语气和之前判若两人,平静得和优迪克一样。
“我们两个赌一赌怎么样,我赌剥皮者。”内伯尔将鼻涕擤在衣袖上,对着墙角甩来甩去,但鼻涕依然固执地黏在衣服上。
“我赌青色烈火。”
“输了可是照常3个金币哦。”
“我当然清楚,但是我不在乎。我只在乎那段时间,那段人们之间互相厮杀,而我则作为围观者观看这一切产生欣喜感的时间!那种无上的喜悦和兴奋,看着血液喷泉一样迸溅的场景!”他越说越兴奋,双手举过头顶,呐喊着。
现在这个房间有一层隔音的魔法,外面人并不知道里面那个疯狂的幻魔在做些什么。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群幻魔呀。”
“内伯尔先生,你永远都不会搞懂的,因为你不是幻魔,你永远都品尝不到终于拥有一种情绪可以宣泄究竟有多么让人享受。”
“行吧,行吧,那就让我们继续看下面的比赛好了。”
周围人群喧闹不堪,不时的你推我挤让尤娜变得有些烦躁,而这群吵闹的家伙完全不顾场合,有几个喝了那些烈酒,醉醺醺地倒在边上。
因为克莱特在身边的缘故,没有人会无聊到找尤娜他们的麻烦,但他本人也有些不耐烦,这番场景似乎也证实着为什么他对现在的比赛充满失望,从开始到现在都阴着脸。
但是尤娜想不通为什么他还会继续呆在这。
“看不下去的话可以离开哦,现在的比赛就是这样,规则也是如此。”卡修斯的语气还是一样的冰冷,“主办方不会限制参观者的自由的,你们可以随时退场。”
“不要!我还得待在这里!”雷米兹生闷气尤娜还是第一次见过,她还真就和孩子一样撅着嘴,脸憋得通红,不知道在和谁较真。
“什么啊,你不是很享受看到那些人死去的场景吗?既然……”
“才不是呢!”
卡修斯被突然站起的雷米兹吓到了,他还从没想过这个小鬼会有这么大脾气。
“克莱特不是说了吗?获胜的人会获得的是人们的欢呼和鲜花,那就是说他们并不是冲着奖金和杀戮才来到这里的吧?而且他还说这里的观众都会给这里的参赛选手呐喊助威,为负伤的败者疗伤并安抚他们,但是现在我眼前的景象和他所说的完全不一样!但我相信他不会骗我!我要一直待到他所说的场景出现在我面前!我想看到真正的决斗!”
“雷米兹……”
尤娜一直觉得雷米兹是个爱惹事的家伙,除了盲目积极以外一无是处。但是她同样知道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他不会亲眼看到自己的队员受伤。同时强烈的正义感也一直伴随着他,那种正义感是常人无法体会和感受的,因为她不仅是个孩子,还是个冒险家,是一位关心队友的小队长啊!
“肯定有的对吧,克莱特!那种猛男之间真正的对决!那种不靠暗器伤人,不会杀害彼此的战斗!”
克莱特呆呆地看着这位意气风发的短发女孩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雷米兹的问题。但是尤娜也看到了,看到那带着强健肌肉的猛男原本阴郁的脸逐渐开朗,紧锁的眉头得以舒缓。
他逐渐相信了,也许他也想和雷米兹一样看到那个场景。
“奇怪的家伙。”卡修斯整理好披风的帽子。
“那么,下面我们即将看到的是今天第二轮比赛!青色烈火和剥皮鬼!首先,登场的是我们的剥皮鬼史恩彼斯!”
斗技场的南边大门被缓缓打开,从黑暗的深处扔出一个闪着银光的物体,它的柄部系着一根长长的锁链,一直延伸至大门的内部。
“这把银色大镰刀上原本沾满了数百人的鲜血!无数冤魂被他践踏!只有这里,这个斗技场才能展现出他真实的力量,让我们看到剥皮鬼的强大实力!”
“剥皮鬼!剥皮鬼!剥皮鬼!”现场的所有下注在他身上的观众站起来狂喊着,声音冲上云霄。
“你怎么投给青色烈火了?”
“没听过这个名字……”
“蠢蛋!新来的家伙都不可靠!肯定是外面来的什么垃圾!”
连接锁链的另外一头开始上下晃动,人们看到黑暗中走出的瘦削身影正变得逐渐清晰。一位骨瘦嶙峋的家伙慢慢走出,一圈一圈的锁链环绕在他的双手上。面部几乎没有一点皮肉,就像骷髅一般。眼窝凹陷、嘴唇发紫、头上只有稀疏的几根毛来回飘动。穿戴的衣物破破烂烂,就像是在垃圾堆里捡拾过来的一样。就是这个家伙被人称为剥皮鬼,他是个实打实的半死人,因为怨念所带来的畸变让人无法辨清他原本的面貌。
两个凸出且带有血丝的眼球自顾自地打转着,望向对面的大门,他想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是什么样子。
“然后就是我们的另一位选手——青色烈火!不瞒大家,就是见多识广的我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新的选手代表着新的内容,说不定我们又能看到不一样的鲜血淋漓的画面了!”
剥皮鬼两颗鹌鹑蛋大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大门。两扇镶铁木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吱嘎响声。出来了,里面有什么东西出来了。身为半死人的史恩彼斯敏锐的感知告诉自己,新鲜的血肉就在眼前,那股莫名美妙的味道在诱惑着自己,让自己癫狂,让自己重又拿起沉重的大镰刀,嘶吼着等待杀戮时刻!
血丝越来越密集,像根须一样环绕着剥皮鬼的眼珠,伸向他的眼眸。眼前的景象变成血色,强烈的喘气声显得他本来就不灵光的脑子更加愚钝。他现在只在想一件事情,杀了他,杀了那个与自己为敌的家伙!让自己饱食他的身体上的每一块肉!
“啊嗯……啊啊啊啊!”剥皮者仰着头嘶吼着,两只枯树枝一样的手握着锁链手舞足蹈,镰刀在空中舞出银色的刃光。
首先感觉到不一样的人是切斯特。
这个青色烈火和很多参加竞技的人都不一样。那个家伙还没从北面的大门走出来就已经然人感受到的气场,就站在最上面的他知道,这是人类种族感受不出来的,身为幻魔的自己却很敏感。
但那到底是什么自己也不清楚,看来只有等青色烈火出来了。
当那一位出场的时候,尤娜愣住了。
她感受到的是周围的时空像慢动作一样缓慢流动着,那些呐喊的观众都不曾体会感受到。虽然尤娜是第一次见,但她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不上来的熟悉。源头就是那位正慢慢走进会场的青色烈火。
那到底是什么,只有优迪克知晓。
“剥皮……什么情况?”欢叫的声音停下了。
“那个是个女孩儿吧?”
“好像年龄还不大……”
“是哪个人家的孩子混进去了?”
现场一片嘈杂,不过也能够理解,毕竟这是第一次。
在那些人眼前的是一头青色蓬松双马尾的娇小少女。两根长长的发带拖在后面,像水母的触手一样飘荡着。颜色明亮的轻甲将她胸部及以下的部位包裹住,留出纤细的颈部还有白皙的臂膀。整体的穿着上这名少女显得有些魔幻,风格并不像这周边的人,加之被掩盖在头发下面的左眼和面无表情的脸,很难让人猜出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什么情况,快让人……”
切斯特向内伯尔摆摆手。
“切斯特……”
“我们又没逼她比赛,为什么要去阻止她?”
“喂,要是产生不好的影响就遭了。”
“你需要担心这个吗?”
看到如此娇小的女孩儿出现在场上,吵闹的人群愕然了。而且,那个孩子并不像是偷偷溜进去的,而是正式的参赛选手。但就那纤细的臂膀和单薄的身躯……虽说剥皮者的手臂也跟个树枝一样,但因为是半死人的原因,他的力量是同体型人类的数倍,而且不惧疼痛。
“会不会是敏捷的那种……”
“不,再敏捷女孩儿的话也造不成什么伤害吧?”
原本是吵吵嚷嚷,现在却是议论纷纷。底下的女孩儿倒是显得异常冷静,完全不顾上面乱哄哄的观众,还有眼前一直盯着自己,像存放许久的尸体一样干瘪的剥皮鬼。
“喂!小丫头快滚下去!”
“这怎么可能是‘青色烈火’?快让真正的选手上场!”
“大家静一下!”切斯特重又打开扩音魔法,向外传出声音,“我很了解大伙儿的困惑,不过一旦决定下来以后就很难调整了,我相信场上的剥皮鬼史恩彼斯也对面前的对手很感兴趣吧?我顺便也问你们一句,你们是因为什么来看比赛的?”
观众们互相看看身边的人没大眼瞪小眼,一会后一个男人首先冲着上面的切斯特喊道:“因为钱!”
众人点点头,自己确实是因为这些来的,当然除了那几个人。
“还有的吧?你们大早上从各地赶来,只是为了那点注金?”
“因为比赛!”
“比赛上你们最想看到什么?”
“两个选手之间的厮杀!”
“血流成河!”
“尸横遍野!头颅满地”
“看到那群混蛋碎尸万段!”
“看到他们一个接一个倒下!看到有人的肠子被拉出来!肮脏的内脏被扯出来!那些黑红色的肉块被丢出去喂给尤比斯巨狼!”
场下的人们又开始了狂欢,他们瞪大的眼珠像是要蹦出来了,冲天的喊叫和过激的举动让尤娜受到不小的惊吓。
“对!就是这样!你们不就是想要看到那些吗?看到那些茹毛饮血的杀手们聚集在这里,给你们开一场血的宴会!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拒绝这个小姑娘呢?是她要来比赛的吧?她给予我们资金,我给予你们场地,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坐着观看,看到底是哪一方会把对面撕碎,是谁在亲吻死亡!”
人群中最郁闷的是克莱特,他低着头一声不吭。雷米兹还是认真地看着台上,她想看到自己梦想中的竞技。
“这个国家早就被污化了,做什么都没有用。上面的那个家伙——切斯特,他和那个有钱的主办方一起控制了整个比赛,灌输人们血腥和战斗的思想。不要执迷不悟了,不会有任何转机的。”
雷米兹才不会管卡修斯跟自己说什么,她脾气有多执拗尤娜是清楚的。
“现在,场地上的气氛又开始紧张起来了!两位选手之间开始互相探测对方的战力。”
切斯特似乎是为了迎合现场那些观众的气氛,开始进行激情澎湃的讲解。但实际上真正在探测敌人的只有剥皮鬼,他的两只死鱼眼直勾勾盯着别人的方式让任何一个对手都毛骨悚然,但面前的少女没有露出丝毫惧色,依旧静静地杵在那里。她的手上甚至没有武器,身上单薄的装备像是在证明着她也没有携带暗器,就只是赤手空拳,那对看上去没有一丝力量的拳头。
半死人,就是那群捡回一条命,但也中了不死魔法瘴气诅咒的人类,在痛苦地挣扎后再次被幸运之神眷顾而没有成为一具活尸。不过瘴气的影响深深地影响了他们的大脑和身体,让他们拥有异于常人的战斗力,但却也成为了杀戮机器,渴望夺取活人的血肉。剥皮者其实不在乎什么奖金,但是杀人这门差事现在却越来越不好做,极有可能会被人类围攻。于是还拥有者最后一点理智的半死人史恩彼斯选择了这里,被称为勇士之城的尤比斯,这里可以满足他对杀戮的欲望。
脑袋像球一样滚落在自己的脚边,肢体四处飞散,还可以看到其中白色的骨头……他想象着自己已经把对方开膛破肚的景象。
对于少女来说并不需要担心什么,但她在行动之前,有个人和她交代了一些事情。
“尽你所能地去做,如果能精彩的话就更好了。不要枉费我给予你的萨切斯之眼,还有你作为我最强战斗使魔的称号。”
怎么玩得精彩,其实她本人也没搞清楚,但是另一位同事给出了建议。
“时间尽量拖长一点,能慢慢地蹂躏他们的话那就是一种无上的享受了。”
蹂躏他人在少女看来并不是什么可以享受的事情,但是拖延时间自己绝对能做到。
此刻的她能够清晰地认识到那位大人当年将她一人留在那片炽热之地的原因,因为历练,因为能让自己更好地为她效力。
在这里,少女不可能败北,因为她是爱丽斯娜最强大的战斗使魔——玛琪。
“喝啊啊啊!”剥皮鬼的声音异常凄厉刺耳,他呼号着向玛琪冲了过来,甩动着手中巨大的弯月形镰刀,冲向手无寸铁的青发少女。
“半死人,武器大镰刀,等级约为33……”她在心中默念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哪怕细微到抬脚的高度和手臂弯曲的角度都被她计算在内。在玛琪眼中,对手只是个提前设定好攻击方式的人偶,他的任何动作都在自己脑中的轨道上运行着。面对这样的敌人,玛琪已不需要像那个时候,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担忧,但是也要认真一点。
巨大的镰刀冲着自己的脖子砍下,闪耀寒光的刀刃让任何这种处境下的人都无法冷静下来,但玛琪却能够平静地面对,就好像没有任何东西会威胁到自己。
找好角度后,玛琪向后纵身一跃。
“真难以置信!剥皮鬼速度快到看不清的一击就这样被青色烈火轻巧地躲过了!连根头发丝都没碰上!这种灵巧度,看来后面的比赛有看头了!”
玛琪躲避后迅速做好准备,当她抬起头时看到的是对手愤怒的眼神。
“第一下就落空了,很气吧?”卡修斯盘起腿。
“那个动作是怎么回事?”这是克莱特到现在第一次抬头。
“克莱特都不知道吗?”那也太厉害了吧!”
克莱特双手合十抱拳抬在自己的嘴边:“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就这么闪避,风险太大,对手的动作也不慢,搞不好会被他剐蹭到一下。可这家伙闪避的距离就像是预测好的,正好在剥皮鬼够不到的地方,即使他想反方向再给一击也不可能碰上。”
“那和卡修斯比呢?就敏捷方面,卡修斯不也很快的吗?”
“别咋呼了,看下去好了。”
就像卡修斯所说,第一下就打空的剥皮鬼十分不服气。毕竟自己在外面的名声也不算小,这次还为了能够满足自己的杀戮欲望来到了这里,结果就在今天,自己面对这位名不经传的对手竟然失手了,而且还是很完美地被躲避了,就这位带着乳臭的小女孩儿。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耻辱,今天如果没有饱饮她的血液的话,自己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呃啊啊啊!”他携着镰刀又冲了过去。
“剥皮鬼又一次发动了攻击!这次的他来势汹汹,但是他能否攻击到对手青色烈火呢?”
切斯特不是很在意输赢的问题,比赛的悬疑性能够调动场下的观众们,自己也能看场有趣的比赛,不过他还是有点在意那个少女身体内部异样的波动,但又说不上来。
“这混蛋怎么回事……”现在那个高台上唯一有点着急的是内伯尔,因为自己的三枚金币似乎有点危险了。
玛琪面对这头呼啸而来的野兽一样没有惊慌。她楸准了时机,在剥皮鬼镰刀刀刃快要触及自己的那一瞬间起跳,跃出的距离足有三四米。就在台上的人以为又能平安着陆的那一刻,剥皮鬼甩出了另一只手的锁链。十几米长的锁链被掷出,右手上的镰刀被一起带往玛琪的方向。破风而过的镰刀带动了周围的沙石,呈扇状朝着玛琪横扫过去。
“杀了她!”观众们开始血脉偾张。
但事实情况并没有和他们预料的一样。
玛琪的身躯向后倾斜,整个身子以难以置信的角度弯曲着,一般人根本没有这种柔韧性。闪亮锋利的镰刀从她的额前扫过,并没有带走些什么。她左半边掩盖眼睛的刘海因为镰刀经过时的气压而飘动起来,差点露出那颗青色眼眸。
大镰刀的惯性限制着剥皮者,调整好自己以后他看到的依然是完后无损的青色烈火,这着实让他怒火中烧。
这小姑娘把自己当做猴子一样戏耍,不仅不带武器上场,没有主动攻击过,还总是闪避自己的攻击,并且每次都是天衣无缝,没有拖泥带水过。如此看来,这家伙就是个敏捷满分但攻击能力极差的选手,自己先动手反而被动,不如看看她会怎么攻击。
玛琪看到剥皮者在对面已经站了一会,似乎是在等自己动手,她想起了离开索斯顿之前自己与亚米拉的对话。
“所以说,就和我说的一样,尽情地蹂躏对手,不要一上来就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决斗就得有趣味性,要践踏对手的尊严。”
“我没觉得有践踏尊严的必要。”
“哎,真是的,爱丽斯娜大人怎么不把如此宝贵的机会让给我呢?啊,对了!”
玛琪不解地偏过头。
“虽然我说过要拖延时间,但你可不要一直在那儿重复一两个动作。爱丽斯娜大人不是说了嘛,需要观赏的趣味性,所以适当地改变策略也是需要的。”
玛琪其实从很久前就没有期待过亚米拉给自己带来什么有价值的建议,但她这次却一开始也只寻找了亚米拉,不得不说有些方面亚米拉确实比自己了解得多,她逐渐了解了爱丽斯娜之前和她所说的话。
改变策略,也就是需要自己主动出击吧?
为了保持观赏性,玛琪暂时还不打算使用自己的武器。
剥皮者咆哮着,嘶吼着,他的支持者发出了憎恶的咒骂,因为自己的失利让他们觉得自己不可能再赢回投入的注金,而对此唯一能回馈给让自己输钱的家伙的手段自然就是这样。
这群家伙只是因为钱而在乎自己能不能赢,而且他们最希望看到战场上有人死于非命。
自己得快速了结掉比赛。
剥皮鬼还在想这些事情,只是注意力分散了一点点,他便看不到对手的影子了。
怎么可能?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六七米的位置……
做好防御架势已经来不及了,他刚想转过身,但就在自己眼前一公分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黑影。
“唔啊!”
玛琪一脚踩在了剥皮鬼的脸上,然后将他的脸当做垫脚石,腾空而起,在空中转了一圈后落回了地面。
“那个是什么!青色烈火以惊人的速度来到了剥皮者的身后!根本看不清她什么时候跑过去的,就像是瞬移一样的速度!然后她便在剥皮鬼老树皮一样的脸上狠狠踩了一脚!”
几个趔趄后,剥皮鬼才清醒过来,站稳脚步。他摸了摸原本就皱在一起的五官,虽然没有痛楚,但总觉得自己的鼻子好像移了位。
刚才玛琪的一脚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但是羞辱的意义更加明显,这就像是摆明了自己是被当作猴子被她耍了。气急败坏的剥皮鬼回过神,一圈又一圈地挥舞着镰刀,又笔直地向前冲去。
“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
在玛琪的眼中,剥皮鬼的速度就像是四肢无力的人在地上爬行,缓慢,没有节奏感,还有些歇斯底里。按平时她都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样的理由与他交战,因为结果只会是单方面碾压,不会存在第二种可能。假若自己的萨切斯之眼盯上他一眼,这个骨瘦嶙峋的半死人都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爱丽斯娜交代过自己,不要使用魔法,按照这里的传统仅用灵巧、蛮力和随机应变。
玛琪跃起,手撑住飞奔而来的剥皮者的光头,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地上。
然后是回身一脚,正中他的脊背。
一身惨叫过后剥皮鬼在五六米远的地方慢慢爬起,但他只能将原本佝偻的腰弯得更低。刚才玛琪的那一脚好像踢断了剥皮者的背部,代替痛不欲生的嚎叫的是他充满怒气的眼神。但是因为刚才的一击,剥皮者很难再灵活地甩动锁链了,他索性丢下武器,朝着玛琪扑了过去。
之前的半死人,现在却像是真正的不死人,丑恶的面目让玛琪想到了之前夏米亚附近看到的某个四十几岁的老年人还有他的大群废物死灵军队。不管怎样,这样的敌人实在难以让自己使出爱丽斯娜给予自己的力量,虽然对方一副要和她拼命的样子。
“剥皮者拖着自己残败不堪的身体跑向了青色烈火!但只要是人都能看出他不可能赢得比赛,甚至都活不过走出赛场的时候。”
啊,差点忘了,爱丽斯娜并不只是让自己跟这家伙比赛,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比如上面那个正在看戏的男人。
“杀了你!”剥皮鬼的声音十分凄厉,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扑向玛琪,然后……
剥皮鬼的身体就这样僵在那里,呈现出一种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的姿势,但有一种力量将他的气势击散,只剩下这副瘦削的躯体。
玛琪的右手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胸口,其实她是可以完全击碎或是击穿他的,但遵循着之前斗技场的规定,玛琪没有下狠手。
半死人的自愈能力超过所有普通人,只要不是危及生命的最后一击他们都能够在一定时间内治疗,即使是像现在这样,肋骨被全部击断。
没有血液飞溅,没有肉块飞散,剥皮者就这样倒了下去,伴随着沉重的呼吸,进行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的自愈过程。
尤娜原以为这场比赛就这样结束了。
“怎么了,青色烈火?是有什么顾虑吗?”台上的那个男人对玛琪说。
她本人只是抬头看着切斯特,面无表情。
“只是这样结束了就有点不耐看了,你其实可以杀掉躺在下面的那个人的吧?那为什么不杀死他呢?”
“杀了他!杀了他!”尤娜他们身边的人开始叫喊。
青色烈火依旧面无表情。
“你可能是外乡人,不太了解我们的习俗呢。斗技场就是这样的地方,将没有用的对手了解掉,然后拿到奖金。这才算是真正地完成了比赛,怎么样?”
“……”玛琪看向地上的半死人,他张张合合着自己的嘴,像是在哀求,也有可能是在呻吟。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周围的喊叫声更大了。
雷米兹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的青色烈火。
“……”她来到了剥皮鬼的身边。
过了一会,玛琪得到了允许,不过不是那些观众,也不是切斯特。
“半死人和人类不一样,他们只是爱好杀戮的家伙罢了,留这种人只会扫我的兴。”
众人的眼睛被强烈的光线灼烧,在其降低强度后他们才得以睁开双眼。
冒出熊熊烈火的长枪出现在玛琪的手中,但那是一团青色的火焰,散发的热量远比普通的烈火更加凶猛。她就握着这柄长枪,用枪尖轻触剥皮鬼的身体。
他的身躯像柴薪一般迅速燃烧,青色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斗技场,持续了足足三分钟才渐渐熄灭。场地上只有飞舞的沙尘和一团根本看不出原貌的痕迹,还有一位束着两根青色马尾的少女。
结束了。
没有血液迸溅,没有肉块飞散,仅有一滩黑色的令人难以言喻的粉末。全场的人不知道怎么来回应这样的结果,不是欢呼,亦不是惊叫,咒骂还算不上。但这就像是把最期待的东西给剥夺了一样,整个事情变得索然无味。
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少女平静地退出了场地。
“那个家伙……”卡修斯对玛琪做的事情有些难以理解。
“感觉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青色烈火。还有刚才凭空出现的火焰……那个是魔法吧?”
“那个有什么问题吗?”
“尤比斯这个地方可是很少有魔法师出现的,上一次出现好像是在好几年前吧,而且也只是偶尔看到的。一般的魔法师都会认为我们这里是蛮夷之地,只有粗俗的家伙出现,而且就境外那些尤比斯巨狼的频繁出没也让那些不应该单独出现的法师们望而却步。这个女孩不仅仅是会魔法那么简单,就刚才的比赛来讲,这个实力是完全可以问鼎大赛的。”
“竟然是能和克莱特相提并论的存在吗?!”
“虽然你那么说我很高兴,但是我是不会参加比赛的……”
看到下面因为没有让人过瘾的场景而乱哄哄的观众们,内伯尔有些不太高兴,不仅是因为没有看到刚才切斯特保证的场景,也因为自己的三枚金币飞出了自己的怀抱。切斯特似乎很坦然,本来作为幻魔的他也不太会有失望的表情。此刻的他托着下巴,思考着什么。
“这比赛可真没劲啊。”
切斯特没有理会内伯尔的牢骚。
“再这么下去可不行,有的人都准备走了。”
“不,他们不会走。”
“你怎么知道?”
切斯特挥挥手,示意内伯尔过来,然后他指了指观众席。
“看到熟悉的人没有?”
内伯尔眯着眼看过去:“那个是……克莱特?”
“对,就是那个三年前中途退赛的家伙。”
“你的意思是?”
“人称山枭的阿克塞德一直住在这附近吧?听说他因为到现在为止都是杂鱼的战斗而变得有些焦躁了。”
“啊,那可不是,毕竟是个杀人如麻的斗士,现在唯一能提起他兴趣的只有上代冠军了吧?”
“然后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加大注金筹码,让人去探望一下那个家伙,顺便来场真正的决斗。”
“对,就只这样。然后,观众们就能看到真正意义上的战斗了……”切斯特双手抱脸,疯狂大笑让站在边上的内伯尔都不禁汗颜。不过他知道是什么让自己变得兴奋,因为一场举世瞩目的舞台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