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为康特家的人质被送来普瓦捷，结果康特家反而拿你的女儿作为你的人质留在巴勒芒？”看到姐姐沉下去的脸色我便知道我猜对了，他们一定是担心姐姐会回乔思敏特吧，而一旦踏进那块属于谢尔蒙德家的地盘，康特男爵想要迎回玛格丽特，就必须得做好付出鲜血的准备了。他们倒是也不傻嘛，知道我们谢尔蒙德家的族人对他们恨之入骨。
我为爱温妮亚的平安感到一丝宽慰，同时也深深地嫌恶康特家禽兽不如的行为。
“她在巴勒芒很安全，况且陌生的地方，我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很不方便。”玛格丽特盯着自己的小女儿，故作坚强地说道，但我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这个安排，女儿是她在那个家里唯一的慰藉。
“昨天晚上……”
我本想提醒她昨晚的来访，她想要告诉我什么事，如果不是因为爱温妮亚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呢？德丽芬女士透露这是玛格丽特自己种下的苦果，所以这个悬念越早揭晓对我来说也就越宽心。但是姐姐的身体霎时紧绷，她有些怀疑地看了我一眼，抿紧嘴唇，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她的目光四处游荡，良久之后，才又放松下来。“是的，昨天晚上……我去找你了。”她疲倦地笑了笑，很明显，她知道我在提醒她什么，但是她的表情告诉我她并不打算正面回应，“你知道，我们很久没见了，我一直满心期待能够再见到我可爱的妹妹一面，但是可惜，我并没有如愿……你当时和？”
“埃莉诺殿下，我和她在一起。”见玛格丽特无意说明，我也不好逼迫，只好顺着她的话题继续下去。或许经过了一个晚上，她冷静了下来，已经不打算再与我分享这个消息了，但是她已经告诉了德丽芬女士，还有什么向我隐瞒的必要吗？等着吧，等着便好，我告诉自己，等她愿意说出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我了。
“没错，埃莉诺殿下，公爵的女儿，我真为你感到骄傲，普莱桑丝，你知道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可少有能和公爵的女儿打上交道的时候。”玛格丽特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背，好奇地发问，“她为何找你一起进餐？”
“殿下之前的玩伴都已离她而去，所以她热切地希望有人能代替她们。”
“所以她找上了你？想必你会胜任这一职位的，你小时候可从没让我失望过。她多大了？”
“十五岁。”
“十五岁？”我的回答让玛格丽特惊讶地张了张嘴巴，可能她还以为公爵的女儿是什么小孩子，“我不……这已经不是什么天真烂漫的年纪了吧？还是说这就是公爵的女儿，她们的生活就一直这么无忧无虑？我无意冒犯，她父亲没有给她安排婚事？”
“她没提到过，应该没有。”我回忆起席上埃莉诺殿下也曾直言自己不喜欢这方面的话题，想来应该也没有婚约才是，“不过她说，有位从布列塔尼王国过来的王子待在宫里，他们是来提亲的，对象就是她。现在阿基坦正处于战争，所以使节们的态度也暧昧不清，这件事情得等公爵回来之后才能决定。”
“王子哈？”玛格丽特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那你呢？”
“我？”我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埃莉诺的婚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吗？“什么意思？”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拉起我的手，笑吟吟地提醒，“你瞧，你已经过了第十七个命名日，是个美丽的成年姑娘了，难道就没人对你动心？或者说你就没对谁动过心？父亲给你安排婚事了吗？”
什么？
“不！”我猛地抽回手，紧张兮兮地将它们交缠在一起，心想怎么话题一转就到我自己头上了。或许是我的声音太大，惊动了安睡的小外甥女，小家伙发出一声轻微的哼声把我俩都吓了一跳，玛格丽特急忙抛下所有问题俯身安慰，她轻抚小女儿的胸口，试图让其安心继续睡个安稳觉，可惜这次没怎么奏效，小家伙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嘴里念叨着咿呀咿呀的声音看着自己的母亲。我则有些歉然地压低声音，“抱歉，我不是有意……”
“没事，她也听不懂你的道歉。”
姐姐掀开床单，将苏醒的女儿抱起来揽在怀里，亲切地扮各种各样的鬼脸逗她开心，我的小外甥女则开心地回应母亲的玩笑，不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又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拍打母亲的脸颊。最后她发现了我，便不再理会母亲的嬉戏，纯真无暇的黑眸子里写满了疑惑，仿佛在思考我是谁。或许她觉得自己从来就没见过跟自己的母亲长得如此相似的脸庞，小眉毛蹙得紧紧的。
看着她那副小表情，我不禁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肥嘟嘟的粉嫩小脸，对于这个举动，她表现出来的疑惑比我这个人还要来的深，咿呀怪叫了一声，或许是在想：这人是谁呀？另一个母亲？她干嘛要捏我的脸？然而，下一秒她就抓起我的手指，不假思索地往嘴里送。
“嘿！这可不是吃的！”玛格丽特急忙掰开她的小手，假装生气地斥道，然后才笑吟吟地面向我，“她从没见过你，但是我觉得她认识你。”姐姐将小家伙换了只手抱，又将其转向我，在其耳边低语，“这是你的姨妈，你会叫姨妈吗？小亲亲。你怎么一直盯着姨妈瞧个不停呢？是不是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人呀？我知道，你一定是想让姨妈好好亲亲你吧！你想抱抱她吗？普莱桑丝，你的外甥女。”
“当然，来，让我抱抱她。”最后这句话是对我说的，所以我也就依言接过小外甥女，“她真可爱。”
都说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每一个都无可割舍，可看着眼前的孩子，我只觉得她们应该是全家人的心头肉。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刮刮她的鼻头，惹得她一阵咯咯轻笑。就算这孩子不属于谢尔蒙德家，她也是姐姐的血肉，如果康特家待她不好——想来那对父子肯定不会对她付出多少关注，爱温妮亚就已经没得到过他们的任何关爱了——那我族也会始终给她们一个容身之所。就像曾祖父克维尼温的女儿那样，在丈夫让她蒙羞后，她就带着自己的一儿一女回到了乔思敏特，至此再没去过夫家，她的儿女都成为了谢尔蒙德家的一份子，为祖父卡斯坦的统治尽心献力，最后她被葬在了谢尔蒙德家族的参天橡树下，与族人们一起。
玛格丽特也该这样做。
可惜这次不行，康特家的人把她的大女儿扣在了巴勒芒。
“她在你怀里真安稳。”姐姐突然说道，“你知道吗？她从出生以来就很怕生，这半年里每每被其他人一抱就哭得天昏地暗，需要我好生哄上半天才能安抚下来，所以我不能将她交给奶妈，一刻都不行。你是第一个除了我以外，能这么安稳抱着她的人。”
“真的？”我惊讶地叫，想不到小家伙还有这么闹腾的一面呀？“没准她是把我当成你了，此时此刻正有两个母亲陪着她呢。”小家伙似乎也很赞同，欢欣地拍了一下小手，乐呵呵地盯着我，于是我忍不住对姐姐说道，“你应该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你知道带孩子不容易，带两个就更难了，你需要帮手，而且两个小外甥女们都很喜欢我。”
“爱温妮亚……”
“你可以等回去之后再过来，两个孩子都带上。”我知道姐姐不会放心将任何一个女儿留在巴勒芒的，也明白不管怎样自己都无法说服她，“你还记得柯莲娜族母吗？她很不辛地在你出嫁后的第二年去世，我们将她葬在了参天橡树下。她就曾带着自己的儿女重回乔思敏特居住。”
克维尼温的长女比她的兄长卡斯坦多活了八个年岁，因为瘦小且过于显老的外貌，又充满慈爱，对谁都挂着一幅和善的笑容，被我们这些小辈们尊称为族母，小时候她经常从乡间赶到赫布斯特堡给我们姐妹俩送来鸡蛋与牛奶，直到一天不幸撞见了一伙山贼。他们一定没想过打劫她，因为这位老人打第一眼看上去就身无分文的，但是可怜的老人被烈马整个撞翻，破碎的鸡蛋撒了一地，之后没撑多久便走了。不久后，她的女儿也因病去世，只留下她的儿子哈雷温仍忠心地为我父亲效力。
“那不一样，族母的夫君将他们之间的婚姻视为儿戏，他背叛了族母去找其他女人，所以就算族母因此离开也无权阻止。”玛格丽特一边躲躲闪闪地避开我直视她的目光，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反驳，“况且你也已经成年了，可能不久之后就有自己的孩子要带，我怎么能给你添麻烦？”
或许是母亲的情绪影响到了小宝宝，她在我怀里不安地交替踢着脚，所以我只好将她抱在肩头起身抖着身子哄她开心。
不久之后，我抱着的就会是自己的孩子了吗？我有些酸酸地想着。
“我……我不想出嫁。”我支支吾吾地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她，或许是期待玛格丽特能够给我些许睿智的建议。这样不对，我是来听她讲述自己的困境被为之提供帮助的，不能本末倒置反而给她徒增烦恼。但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了，而玛格丽特毫无疑问听得一清二楚。
“不想出嫁？为什么？”姐姐疑惑地侧头，自嘲地干笑了一声，“因为我吗？我的遭遇让你对婚事生出畏惧了吗？你要知道，像我这样不幸的女人，也不是遍地都是的。他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是吧？父亲。对方是谁？”
“维纶诺。”事已至此，遮遮掩掩也已经毫无用处，于是我索性随他去了。
小家伙越来越不安，开始吱吱喳喳地吵了起来，双手在我肩头扭个不停。
“维纶诺·贝尔。”玛格丽特站起来，轻手轻脚地从我手里抱回她的女儿，“果然是他。”
“什么意思果然是他？”我一边归还外甥女一边问，管他维纶诺·贝尔还是维纶诺·德·弗鲁昂，她爱怎么叫就怎么，这跟我可没多大关系。可是她的表现一点都不意外，像是早就已经知道父亲的决定了一般。搞什么啊？难道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情吗？姐姐远在巴勒芒，她又是如何得知的？“维纶诺跟你说过这回事了吗？”
“不，他是个容易害羞的人，不到婚礼举行当天这个秘密他谁都不会透露。”此时此刻我脸上一定是写满了那你怎么知道的字样，所以玛格丽特叹了口气又道，“你还记得小时候维纶诺有一段时间曾多次拜访过乔思敏特吧？”
我点了点头，虽说是经维纶诺点醒才记起来的。
“马维男爵那个时候就已经有先定下婚约的意思了。”
“什么？”我张大了嘴巴，“我不知道这件事。”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马维男爵一开始的目标不是你，是我。”姐姐一边轻抚女儿的后背，不停地更换用力的手，一边坐到桌子旁，“你是不是饿了呀？我的小亲亲，稍等一会儿，我们给你喂牛奶，你喜欢牛奶吗？不？我猜也是，普莱桑丝，能帮我把床边的小碗端过来吗？可能里边还有一些昨天晚上喝剩下的奶，把它倒了吧。”
姐姐的话弄得我一头雾水，她的意思是自己小时候就已经和维纶诺订婚了吗？那她为什么之后又答应了康特家的请求？是觉得维纶诺当时还小，根本就没办法和霍伦尔相提并论吗？这是不是意味着姐姐与父亲背弃了和贝尔家的约定，所以父亲不得不将我作为弥补替姐姐完成婚约？我思考着这些问题，依言走到床边取下小碗，并把里面的隔夜牛奶倒进泔水桶里。桌子上摆着一个装葡萄酒的小桶，但是出酒口挂满了白色的凝固物，这自然不需要姐姐再多说明，所以我又帮她们盛了一小碗牛奶。
“你一直喂她喝牛奶吗？”把碗递过去的时候我不禁疑惑。听说对新生儿来说，牛奶的价值并不及母乳。
“我没有其他办法——”姐姐大叹了一口气，用小勺喂自己的女儿喝奶，“我连续生了两个孩子，身体虚弱，她出生的时候我已经没办法提供足够的奶水了，所以在没有奶的时候，我只能喂她喝牛奶。乖~把它喝下去，不！不能这样，你会挨饿的。”
小家伙似乎并不领情，小勺满载而进空着出来，可惜牛奶又通通从小嘴两端流了出来，她拍着自己的小手，无辜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之后都对凑到嘴边的小勺无动于衷。玛格丽特给了我一个受伤的眼神，她无可奈何地放下手里碗，将身上的袍子拉开，尝试喂女儿喝母乳。“你就喜欢这样对不对？喝到了吗？没？是不是空空的呀？”待到女儿安安静静地依偎在怀里后，玛格丽特才将脸又面向我，“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就是，这孩子在我怀里很少哭闹，为这点我可是打心里底感到高兴，她姐姐的脾气坏多了。”
我不禁为这温馨的一幕感到全身放松。
“你是不是认为我撕破了和贝尔家的婚约？”玛格丽特问，但是她没等我回答又继续道，“但是我要告诉你，在他们提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撕破了，事实上是我就没答应过。”
“为什么？”我不解，如果当初姐姐答应了这门婚事的话，就不会嫁给霍伦尔了，她的生活肯定也远比如今要幸福美满得多，即使是我也看得出来，维纶诺并没有什么坏心肠。“我记得他每次来的时候都和你玩得很开心呀，为什么你拒绝了？”
“为什么不？”玛格丽特反问，“马维男爵并不是第一次来访就提出了婚约，而我又没有拒绝一个新玩伴的理由，自然玩得开心尽兴，但是我看得出来，这个小我五岁的傻小子每次来的时候虽然都在和我玩，却一直很关注你，他满心希望自己能吸引到你的注意力，用尽了浑身解数。我猜可能是你们年龄更接近的缘故。而我也办法对一个傻小子动心，所以我也开始想尽办法能让你注意到他，可是后来，我们发现，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无动于衷，反而在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下变得更讨厌他了……”
“你……你居然那么小就已经开始撮合我和他了？天呐！我那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呀？”我哑口无言地说，但是并没有为姐姐的举动感到半点气愤。“你知道吗？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家伙抢走了从小以来便陪伴着我的姐姐，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我知道，我很抱歉，我那时候可能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姐姐歉然地挤了挤眼睛，“不过这话你可千万别当着这可怜的傻小子面说出来，不然保不准他会认为你想嫁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呢。”
“是吗？这话你应该早点提醒我，不然我就不会让父亲把你嫁出去了。”我没好气地回应。
此话一出，我俩便相视一笑。
“或许像银骑士托蒙那样姐弟通婚的情况真的有发生过，但是姐妹通婚可是闻所未闻呀！好妹妹，搞不好我们会成为历史上第一对呢？”姐姐也毫不避讳地直言，话题也就越来越偏。
“那又怎样？”我不以为然地昂头傲然道，“我一直觉得婚姻并不是简单的为了结婚生子而已，而是为了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如果一个名为家的地方却不能让每一个家庭成员感到快乐，那跟把剪断的鸢尾花接到苹果树上有什么区别？前方唯有凋零一途。”而玛格丽特早就已经处在了凋零边缘了。
“好了好了，我们回到正题。”玛格丽特的神色如我预料地那般僵硬了起来，“总之，后来父亲一找我谈那件事情，我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而且还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我告诉他那傻小子喜欢的是你，并且提议让你来代替我订婚。可是父亲听了之后只是摆出一副挣扎的脸，显然并不乐意把你交出去，我不知道他后来是怎么跟马维男爵说的，但是那之后马维男爵就再也没带维纶诺来过乔思敏特。我想他八成是拒绝了，不然马维男爵没有保密的理由，从小开始，他对你的爱惜与包容就要远远超过我，或许他能轻而易举地点点头就把我交出去，不过一旦对象变成了你，便不同了……”
“不！”我断然否定，“你知道父亲深爱着我们每一个人，树有根，人有家呀！玛格丽特，父亲他一直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是他的女儿，在他眼里并没有高低疏近之分。”
听闻此言，玛格丽特只是冷静地盯了我半晌。
“或许在你的感觉里是这样吧。”她垂下头，抚了抚孩子的脸颊，“但是，父亲对我们其他人的爱只是出于责任，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家主，而谢尔蒙德家的族语教导他要关爱每一个族人，他便这样做了，唯有在你面前，他才像一个真正的父亲。”
“不！”我再次否定，事实绝非如此，“他一直为你的事情自责不已。”
“为我？他为什么要自责？一口答应下来的是我，他只是被逼……”
咚咚咚——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玛格丽特言辞激烈的发言，她吓了一跳，本能地用手护住身上的孩子，察觉到附近并没有危险后，才放松下来，道了句请进。她那反应……像是长久以往形成的条件反射，我不安地怀疑，任何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动她脆弱的神经。德丽芬女士端着一大盘早餐进来，面包与肉肠，还有两大杯热牛奶，她将木制餐盘摆在我们的桌前，把热牛奶分别端给我们姐妹俩。“我特地吩咐厨房准备的，加热过的牛奶应该会比冷的容易入口，你在喂她喝母乳？足够吗？”
“不够。”姐姐摇了摇头，将她的女儿从胸口上捧起，“我觉得根本就没有，她只是喜欢吸奶的感觉罢了，尽管什么都吸不出。”
“那你应该也多喝点补充一下营养，你的身体是否健康跟宝宝同样重要。”德丽芬女士找了张椅子坐下，微微看了我一眼，又重新面对玛格丽特，“可惜在这方面我也没有经验，不然的话还能给你一些建议，我怀过孩子，但是死产了。你们在聊什么？”
“陈年旧事罢了。”姐姐抢在我之前开口，于是我什么都没说。
“那想必是在我来之前的事了？”德丽芬女士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睛，“你找奶妈商量过这件事情吗？”
“谈过，但是行不通，她根本不让奶妈抱，奶妈甚至还试过千辛万苦挤出一小碗，也没多大用，在碗里的牛奶她还更愿意吃一些。”
“因为她是孩子，孩子天生就是需要母亲的。来，把她抱好，我来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