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天刚一亮，咖啡因就到了芒草的实验室，无花果留了个心眼，在门口候着。和先前的仓库不同，芒草的实验室看上去亮堂高端许多。
“芒草，你告诉我，我到底为什么删除了记忆。”
“怎么，你不相信是你自己要求的？”芒草在电脑前捣鼓着乱七八糟的图表数据，没有看咖啡因一眼。
“那也总有理由不是？”
咖啡因拍了拍芒草的肩膀，芒草转过身，透过眼镜上方瞟了咖啡因一眼，流露出一个不明意义的笑。他把眼镜摘下，示意咖啡因坐下。他随意捋了捋头发，头发打了结，上头残留的发胶像是已经黏了两三天。
“我就说那个理由很烂嘛，你连自己都骗不过。你要的真相是你自己花钱付了封口费，封口的对象包括你自己。”
“虽然忘了我们交易的规矩，但是两倍的钱总够吧？反正我也不记得到底是多少，不考虑再坑我一把？”
“你还有什么可以坑的呢？”
一个自动矮桌移了过来，上面放着一杯咖啡和一杯水。
“看来只有我不记得自己的喜好，不可怜可怜我吗？接的任务还有钱呢？”
“下周一就确定人选了，就算你这周不眠不休地做任务，也赚不到赎回你秘密的钱。”
“什么人选？”
芒草一口半杯咖啡下去，“无花果没告诉你吗？”
咖啡因的眼神侧了一下，但打住了，无花果看了看门，门外只有服务机器人挪来挪去。
“最终任务，一千万赏金、身份自由外加剔除自爆装置，名额只有一个，通过你们每天的分数测试来选拔。你因为分数太低来找我想办法，我说删除记忆，你答应了。啊，这句话至少值两千块。别那么看着我，记忆删除的范围可是你自己选定的，我应该留个底的，唉！”
“我之前的分是多少？”
“你昨天的分是多少？”芒草反问她。
“90。”
“无花果呢？”
“95。”
“都变低了啊。”
“那是根据什么的分？”
“按你们的说法是根据情绪稳定程度打分。”
“我们的说法？实际呢？”
“系统又不是我设计的，你们体验出来的结果，不准也只能怪你们自己。”
“如果我拿到任务，那一千万里肯定够这个价，万一我拿不到，我还能继续打工不是吗？”
芒草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咖啡因能读出一点，但不知究竟。她又下意识地瞟了瞟门，芒草的瞳孔亮了一下，门关上了。随即传来一脚踹门声，咖啡因想象无花果骂骂咧咧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删除记忆和分数有关吧？”
芒草抬眼盯着咖啡因，没有否定。
“我猜，还和无花果有关，对吧？”
“你没忘？”
“不，我忘了。我忘了所有能描述出来的细节，但我记得所有我喜欢她的感觉。”
“草。”芒草不由感叹了一声。
“如果这个任务真有这么好，我又那么喜欢她，一定不会和她抢这个任务。可我就算把她忘记也要稳住情绪，说明这个任务九死一生，对吧？况且连你这种人都不信任我，说明这个任务是个阴谋，只要去了，就必死无疑，对吧？”
芒草咽了咽口水，极力避开咖啡因的眼神。
“任务究竟是什么？”
“无可奉告！一千万的任务不可能简单，但没人说过必死无疑！”
“说得倒是好听！但是除了这个之外，我的记忆里多出了些东西。”
“什么东西？”芒草警觉起来。
“索菲亚公司的人形机器——”
“嘘！”芒草打断了咖啡因，四处张望了一番，眼睛里闪过各色的光， “这件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如果还想拿高分，就不要多问，你快走吧，我还要工作！”
芒草全身上下的高科技令咖啡因羡慕不已，在他面前，她就像一个手无寸铁的婴儿，正如此刻，她的身体突然不适起来，她觉得似乎所有的内脏里被无形的力量抓拧着，头脑愚钝，几乎无法思考。
她没有意识地往门口走去，门一开，她摔倒在地上。无花果把咖啡因扶起来，瞪了芒草一眼，带着她离开了。
芒草长叹了一口气，瘫坐进办公椅里。
八
小女孩是咖啡因最后杀的一个人，如果她也能算是人的话。她们后来接的任务都很轻松，给只有扫地机器人的街道巡逻，护送没人瞧得上的货物，甚至是给索菲亚擦玻璃。
养老一般的日子让她们每天都过得很悠哉。无花果不再愿意去海边，于是她带着咖啡因去公园里放遥控风筝，去高楼上看日落。
“你从哪里搞来的？”
无花果摸着一辆红黑色涂装的哈雷巡航，摩托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但保养得不错。
“正正规规租来的，来吧，出去跑一跑。”咖啡因翻身骑了上去。
“你会骑吗？”
“我问过了，我会！”
无花果没听懂她说的话，将信将疑地坐了上去。
“手应该放在哪？”咖啡因调笑着把头盔带好，无花果不情不愿地抱上了她的腰。
油门一拧，声浪划过城市，直冲云霄。咖啡因载着无花果在拥挤的车流里穿梭而过，没有骑过摩托的她像个天生的赛车手。
咖啡因路过索菲亚，路过公园，路过人造海，始终没有停下，她向远郊驶去，向山驶去。
“咖啡因！你要去哪儿啊？”
“暂时还不知道！”
“什么？”
“我说！暂时还不知道！”
“我是说！你竟敢不知道！”
她们一路看见了从未见过的风景，在高楼林立的城市边缘，还有或忙碌或荒废的大片工厂与荒地，路边搭建的暂舍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旁边晾晒的衣服、门前的麻将桌和横七竖八的酒瓶与破吉他表示这里还有人烟，只是白天忙活生计去了。
无花果想象着夜晚降临时，人们拖着疲惫身躯回来，点亮灯光的样子。她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获得新生后，她们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为什么从来都只是在同一座城市里打转呢？在小酒馆里饮酒，昏暗的灯光下放空；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梭，路边飘来街边小吃的油腻呛辣的气味；在同一片人造海边踱步，反复观看日渐逼真的烟花；在有限的公园里游逛……
是因为失事的飞机，让她们恐惧高飞远走了吗，还是因为什么呢……
建筑越来越低，无花果发现咖啡因骑上了山。她忽然听到兜里的手机发出了细细的响声，再一听，好像咖啡因的也在响。
无花果拿出来一看，是温泉蛋打的电话，她把电话开到最大声，才勉强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回来！立刻回来！让她掉头！……”
“咖啡因！你听到了吧？”
“我听到了！”
话筒那边又传来芒草的声音：“停止行动！立刻！马上！咖啡因！否则我们要启动自爆装置了！”
“你们不敢！哈哈！”咖啡因的笑声很是爽朗，无花果听不出她的心情是否真有那么快活。
“我们回去吧，咖啡因？”
“你说什么？”
“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家好不好？！”无花果呐喊着，轻轻敲打咖啡因的头盔。
无花果向前看，却看不到前方的路，她意识到前方是断崖，浑身上下止不住地战栗起来，她想逃离咖啡因，恐惧却让她将咖啡因搂得更紧。她刚想喊，咖啡因却先开了口，她问她：“纯牛奶，你有没有看腻日落？”
“什么？”
“你有没有把日落看腻了？”
“……我，我……没有……没有！我还想看……”
咖啡因猛踩刹车，车速骤降，在崖边时，她猛地翻身，抱着无花果猛地一蹬，弃车滚下，两人跌倒在崖边，摩托则飞跃而起，随后坠出视线。
两人在崖边坐着，咖啡因为无花果处理伤口的时候，太阳悄悄落到地平线下，夕阳把天染红，远处城市的灯一点一点慢慢亮起。
“你知道吗，在这里也能看见烟花。”咖啡因说。
“他们会在八点后才来吗？”
“我们可以说服他们，看完烟花再走。”
“为什么……”
无花果想问，咖啡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你很久了。”
无花果愣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虽然我忘记了那一年里发生的事，但是……你想笑就笑吧，我的脑子忘了，但五脏六腑、皮肉血骨……甚至是电子元件们，都还记得，好像连我的脚趾头都对你有了依恋。”
咖啡因看向无花果，无花果没有笑，没有回看她，她只是看着夕阳，默默地掉眼泪。咖啡因想伸手去给她擦，但她终是没有那么做。
温泉蛋和芒草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距离烟花表演还有半个小时。温泉蛋算是半个重量级人物，双重意义上的重量级，无花果和咖啡因很少能见到他，他只是在电话那头给任务牵线。
温泉蛋下了车，将两人的手反扣戴上了手铐。
“有必要吗？这么落后的约束手段？”咖啡因看了芒草一眼。
“没有必要，只是以防万一。”温泉蛋冷冷地说。
“再等半小时，烟花秀要开场了。”
咖啡因说完之后，便没有人再说话，咖啡因就当众人默许了。她背着手，艰难地坐到地上。其他三个人像木头一样站在她身旁，温泉蛋在等时间，芒草像是用电子脑在忙工作，无花果不知道在想什么，四人齐齐望着漆黑的夜空，在冷风中愣是等了半小时，直到焰火把山尖点亮。
比预想中看得还要清晰，海上的烟花像是要把整座城市包裹起来。
回程时，两人望着各自的车窗，路过灯火通明充满人烟的平房。她们能透过车窗的反光看到对方，但都刻意没有去看。
他们路过海，路过公园，回到索菲亚，芒草在宿舍楼前又口头警告了她们几次，就放了她们回去。在夜幕掩盖下，芒草悄悄递给咖啡因一支针管，咖啡因将里面的棕色液体注进手臂里。
当晚测试的时候，无花果的63分创下新低，咖啡因则勉强维持在80分。
无花果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给了咖啡因一巴掌，咖啡因疼得以为自己半边脸都没了。
九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收到了一条消息，“最终任务”的人选确定，无花果当选。
温泉蛋开着车来到宿舍楼前，咖啡因抢在无花果之前冲下楼去。温泉蛋比咖啡因高出一个脑袋还多，比她壮硕好几圈，但咖啡因抬起手攥紧了他的衣领。
“为什么是无花果？算上昨天的分数，她的平均分比我低了不少不是吗？”
快跑，离开宿舍楼——
咖啡因脑袋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她听不出那个声音的音色指向谁，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像是自己的心声一样。
“谁？”咖啡因微微转头，大声问道，没有人回应，于是她又把注意力放回温泉蛋身上，“为什么是无花果，我需要理由。”
“人选的确定与我无关，没有人说过分越高越好，都是你们自己的猜测而已。”
快走，没时间了——
两人对峙的时候，无花果走下了楼。
“你回去！”咖啡因对着无花果大喊，无花果没有停下脚步，咖啡因接着说，“你知道这个任务有多危险吗？你知道你去了就不可能回得来吗？你跟我换，你放弃任务好不好？”
“就是因为任务危险，所以才不可能让你去。就算只有一点希望我也要去争取，这件事情本来和你无关，是你自己一厢情愿，非要搅和进来！你只是在自我感动罢了！”
“你！”
咖啡因知道和两人继续耗下去也不会改变什么结果，于是松开温泉蛋，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跑去。
她刚跑出十步左右的距离，身后传来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她惊恐地停下脚步回过头，发现无花果被温泉蛋钳制着，两人背对着她望向宿舍楼，宿舍楼在爆炸中变得面目全非，几缕火焰还在上窜，楼前的地板上散落一地零件电线和鲜血骨肉。
是温泉蛋，或者其他什么人启动了她们所有人除无花果之外的自爆装置。咖啡因为了稳定自己的情绪，和芒草做了最后一桩交易，她想，芒草一定在暗中拆除了她的自爆装置，让她幸免遇难。
十八个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咖啡因的胃里一阵翻腾。无花果忽然猛地回过头来，眼神在慌乱之中对上了她的。不知道是不是咖啡因的错觉，她看到无花果露出了一个稍显安心的眼神。温泉蛋也回过头来，他惊恐地看见咖啡因没有自爆，迟疑了一下拿出配枪，可又迟迟没有开枪，最后他拨了一通电话。
快离开那里，我在4号车库与你会合——
脑海里的声音一直催促，咖啡因知道是芒草在警告她，她只好暂时抛下无花果，跑向索菲亚。
咖啡因在地下车库里遇到神色慌张的芒草，他抱着大大小小的的工具箱，匆匆忙忙地跑下楼梯。
“我要救无花果。”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胡说什么！”
“我要救无花果！”咖啡因说着，从身后拿出自己的64，直抵着自己的下巴。
芒草手一抖，身上的工具箱砸落在地，只有一个非现代款的箱扣被砸开，精细器械报废一地，他举起双手，大喊道：“你冷静一点！”
最后一桩交易当中，芒草给咖啡因加装了镇定剂受体模块，而咖啡因则允诺把自己的大脑交付给芒草。
“你知道这个结果，你骗了我。”
“结果不是我定的，我没有骗过你！我只是和你做交易，从来没有保证过结果！”
“把真相告诉我。不要隐瞒，我要所有的真相。”咖啡因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知道，我是机器人。”
芒草的眼神从慌张变成了震惊，他把眼睛睁得老大，嘴角抽动，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没有想到……”芒草缓缓开口，“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任务是什么？”
“你不先好奇你们的身世吗？”芒草说着，咖啡因手上的枪顶了顶自己的脑袋，芒草又慌了起来，“别别别，你好好活着才能救她。你放心，她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生命……”芒草看了眼时间，继续说：
“十年前，索菲亚启动了一项将记忆实体化的实验，实验很成功，索菲亚想要进一步开展使用记忆复制个体的研究，却因为伦理法案的出台，这项技术不得不石沉大海。所有的记忆体都被销毁，只偷偷保留了一份，就是索菲亚创始人林生的千金林夏天，她18岁时候的记忆。
“法案出台大概五年后，林夏天在一场海难中遇难，林生为了复活她，启动了这项‘启明星计划’，索菲亚制造了二十个机器人，伪造了二十份记忆体。为了测试身体对记忆的适配程度，我们做了情绪稳定性的系统。”芒草说着，指了指咖啡因的指环。
“大体上和你们猜想的一致，只不过正常的情绪浮动上限是94分，想要达到95分以上，则必须‘欺骗’系统。在二十个人之中，只有你和无花果做到了。”
“我们的记忆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吗……”
“前十八年的记忆都是伪造的，启动后的记忆是你们的，我们几乎没有干预……好吧，为了不让你们发现异常，让你们追捕索菲亚早期机器人的任务中止了，你们的记忆也被修改了。因为我的失误，你的记忆被还原到了修改之前。”
“所以无花果的亲人也都是假的，都不存在对吧？我就知道，你们这群禽兽，骗她那么努力去争取，你们——”
三个索菲亚的保安举着枪冲进车库，打断了他们的对峙。咖啡因把枪从自己的下巴处取下来，直指着芒草。
“带我去见林生！”咖啡因对三人喊道。
“哈哈，没用的，我已经是一枚弃子了。”说话间，芒草的眼睛又闪了起来。
“那怎么办？”
咖啡因话音刚落，三名保安就放下了枪，恭恭敬敬为两人带路。
“你做了什么？”
“我告诉林生，只要我一死，索菲亚所有的秘密会在一瞬间散布到互联网的每个角落。这样一来，林夏天就算复生，也只剩下被追杀的日子了。”
十
咖啡因和芒草见到林生的时候，她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咖啡因的资料。她的头发几乎全白，看起来并不常打理，只是在今天精心装扮了一番，毕竟是重见女儿的大日子。
“说吧，你想要什么？”林生放下资料，看着他们俩。
芒草抬了抬头示意咖啡因提条件。
“我……把我的身体给林夏天，让无花果活下去……拆除她的自爆装置，原定的一千万给她，给她自由……我的数据不比无花果的差，我的身体也能完美适配。”
“把咖啡因的记忆体留给我，不要复制的，就要原生记忆体。”
“没问题，拿到记忆体之后，你要销毁所有的资料。”
“一言为定。”
十一
林生食言了。芒草知道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只是他对自己的技术太过自信，他不相信还有比他更厉害的技术员在为索菲亚效力，准确地说，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
无花果从来没有见到过那样狼狈的芒草。她被告知在一个房间里等待，门开的时候芒草几乎是爬着进来的，他身后拖着很长的血迹，一只眼睛空洞洞的，不断涌出鲜血。
“自爆装置……在……在后腰上，用这个……可以解锁……”芒草说完，用力把手上的东西往无花果的方向一掷，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一颗血淋淋眼球滚到无花果的脚边。
十二
如果要遇见，最好不是在公园。如果在公园，最好不要有焰火。
无花果回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对咖啡因动心的时候就是在公园。那时她们刚刚顺利完成了第一个任务——不管第一个任务到底是什么。咖啡因买下了纸盒装的电光花，因为那是她们童年的美好回忆——不管这个回忆是真是假。
那天，她好想拥抱那个和她相似的身体，好想亲吻那张和她相似的脸。但她没有，为了不和她靠得太近，她丢了“纯牛奶”这个名字，为了不离她太远，她把自己叫作“无花果”。
当无花果得知自己是机器人的时候，她所有的机器人朋友都已经离她而去。曾以为全身上下只有脑子是血肉组成的，到头来只有脑子是钢铁疙瘩。
她知道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一定还有她的同类，但她对他们并不感兴趣，她拒绝过地下机器人组织为她抛出的橄榄枝，拒绝过芒草的合作邀请，也拒绝过顶尖黑客要给她的帮助。她只想再看一眼那个为她出生入死，爱她爱得连生命都顾不上的人。
她后悔了，她的确没有把日落看腻，她没有说谎，但是如果一起看日落的人不在了，那日落对她而言就失去了一切意义。这样的话，还不如说谎。
那个红发女孩从头到脚都换了模样，林夏天从来没有见过无花果，但她却对着无花果掉眼泪。林夏天用着咖啡因的身体，做着咖啡因会做的事。
“好像连我的脚趾头都对你有了依恋。”无花果想起了咖啡因说过的话。
她尽可能小心翼翼地靠近林夏天，却在离她五步之遥的地方被击穿了胸膛。无花果倒下之前，林夏天看到她眼里泛着绝望与不知因的爱意。
“无花——”树丛深处的芒草刚想上前，脑部就受到了重击，昏了过去。
人群又是惊恐又是好奇，散了又聚，又散又聚。
“你们在干什么！”林夏天怒斥着身后开了枪的保镖，跑到了无花果的身旁，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无花果已经失去了意识，但她的眼睛还睁着，仿佛在看着林夏天。
“她的风衣下藏着武器，请恕我不得不这样做！您认得她？”
“我不认识。”林夏天摇了摇头，说，“只是我现在好难过，好像我的五脏六腑都在想念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