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艺术节海选在学校礼堂如期举行，事先就报名过的节目有27个，参演的差不多六七十人，三五成群地坐在观众席的各个角落，零零散散的，加上一些单纯围观的，一眼扫过去倒也不算空荡。

陆陆续续有人来也有人走，现场报名通道依然开启着，有兴趣但没赶上的同学可以现场报名参加海选。

羽潇坐在观众席第一排中间位置，面无表情专心致志地盯着台上，将登记的节目表逐一打上对钩或者圆圈，尽量筛选着类型丰富形式多样的节目组成最终的文艺汇演。

夏采悠坐在羽潇旁边打着哈欠看着对她来说并不那么有吸引力的，水平也算不上有多高的节目一个接一个上台。

顾欣晴在上场口充当控场人员兼报幕，台上的节目正在进行时她就坐在场侧的幕布后面，透过缝隙偷偷看台下坐着的夏采悠。

自从上上周五她和夏采悠进行过一场交锋之后，就抱持着怀疑心态开始偷偷观察夏采悠。

不过话虽如此，但夏采悠休了三天假，回来之后一直到现在也就过了那么几天，她虽然有些进展，但觉得还远远不够。

至今那些自己观察到的，和别人打听到的，以及心里推测过的，都以一个不太正常甚至有点离奇的方向展开着。

夏采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她经常性感到迷茫，发自内心地发出这样的疑问句。

只不过依然还没找到那个答案。

但是毋庸置疑的，她觉得羽潇和夏采悠最近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她记得夏采悠说过：“她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独立的思考能力，你没有必要也没有权利替她做决定。”

然后又不禁开始有另一个疑问：那在羽潇心里夏采悠是个怎样的人？

台上参演的一年级生正在唱着最近突然爆火的脑残流行歌，顾欣晴透过幕布看见，夏采悠一副生无可恋脸皱着眉很费解地盯着台上，一点面子都没打算给的，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赶紧确认话筒是不是在关闭状态。

确认话筒好好地关着，她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在心里偷偷笑着。

她想起了上周五放学后，夏采悠脑袋上顶着个帽子，提着一袋东西窸窸窣窣蹿进草丛里的场景。

刚好被她撞见了，她蹑手蹑脚地跟上，发现夏采悠是去那个安置小猫的墙角喂猫去了。

但是夏采悠不知道，自从上次顾欣晴找到那只小猫之后，也经常过去，那只身上带着橘色条纹的小白猫，不知不觉跟顾欣晴变得特别亲，不光一点都不怕她，每次她过来都会蹿出来用脑袋蹭她的裤脚。

于是和爸爸商量过之后，顾欣晴就把这只小猫抱回家养了。

所以那里现在当然什么都没有。

顾欣晴躲在后面看着她到处摸找了一番，最后站在那里歪着头挠脑袋，莫名其妙觉得很可爱。

夏采悠愣了一会儿，就回过身从草丛里走出来了，顾欣晴赶紧不动声色地先一步离开。

她站在远处看夏采悠立在马路边上，摘了帽子，露出很罕见的困惑表情，偷偷笑了一声。

刚才她那个表情就像那时候一样，所以她没忍住，也像那时候一样，偷偷笑了一声。

脑子里又不禁第无数次想起那个问题。

夏采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好像只是恍了下神的功夫，台上的人已经唱完了，顾欣晴定了定神，走出去继续报幕。

台下的夏采悠歪过头在羽潇耳朵旁边吐槽：“快画圈，这歌我可不想再听第二遍了。”

刚画完圈的羽潇：“……”

她也觉得这节目放进正式演出还是差点事儿。

不过她还是义正言辞地敲夏采悠脑袋：“重在参与，能上台就已经很有勇气了，不要这么恶毒地评价别人。”

夏采悠继续用很小的声音吐槽：“勇气可嘉，唱得不错，下次不许唱了。”

羽潇没忍住轻轻笑出声，接着就意识到这样不好，强行憋了回去。

她槽夏采悠：“那你怎么不上去唱一个？人家好歹还有勇气呢，你连勇气都没有。”

被吐槽不敢唱歌的云岛本岛：“……”

嘿她这个暴脾气，她还没被人这么质疑过！

夏采悠突然灵光一闪。

对啊，她为什么不唱首歌来追羽潇呢？

既然已经确认想要尝试去顺从自己的心意了，那她夏采悠谈恋爱怎么能和别人一样呢？她夏采悠当然要用别人都做不到的方式来追人！

艺术家的浪漫特质此刻在血液里飞快翻腾，占据了一大半。

夏采悠强行往下压了压，不过并没有完全否定这个想法，只是还需要好好考虑一番。

她虽然没有必要完全把“夏采悠”和“云岛”两个身份隔绝开……倒不如说，在一个恰当的时机让这两个角色之间产生联系，本身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但现在还太早了。

而且把告白这种事和计划中的一环联系在一起，总觉得有点玷污感情的纯粹了。

羽潇看夏采悠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伸手拍她脑袋：“怎么，来一个？现在也可以追加报名。”

夏采悠：“不来。”

她看着羽潇，脑袋里开始脑补，羽潇要是被云岛告白，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

毕竟被回复了条私信就痴呆了好几天，她实在想象不出来。

脑补到羽潇像个傻子一样呵呵痴笑的模样，夏采悠笑出声。

旁边的傻子本傻：“……？？？”

夏采悠一本正经：“没什么，我出去一趟。”

她心中已经开始酝酿一个主意了。

自从遇到羽潇之后，夏采悠觉得自己越来越冲动了。

就比如现在，很多事情她还没思考周全，但一个念头冲破那些理智，推动着她去做了一个决定，然后她马上就开始行动了。

爱情就是这样的吗？让人不计后果地去疯狂。

而那个契机仅仅只是因为她突然特别想看看羽潇知道她就是云岛时脸上的表情。

_____Next_____

艺术节海选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夏采悠悄悄溜到场边跟负责报名的学生嘀嘀咕咕，对方在纸上刷刷地写下节目名字，然后接过夏采悠递过来的手机，对她比了个OK手势。

夏采悠一路小跑出了礼堂，在一个没人的角落开始尝试最合适的声线。

毕竟如果被听出来或者被怀疑就很不妙了，这是一个惊喜，一定要等到正式演出那天再揭晓才行。

所以她要换一个不会被人认出来的声线上去唱歌。

对她来说这很简单，人本来就可以不单单只发出一种声音，再加入一点技巧性的掩饰，用和云岛不一样的方式去演绎，就会完全听不出来。

对了，保险起见再换个腔调，故意唱错几拍，就肯定万无一失了。

她自己一个人尝试了一会儿，准备完毕后，回到了礼堂里，重新在羽潇旁边坐下。

27个节目已经走完了大半，场边的学生走过来，把现场报名的节目单传到了羽潇手里。

报名的节目并不多，有七八个，羽潇一行一行往下看，在看到最后一行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她看看旁边若无其事的夏采悠，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纸，疑惑地念叨：“高二（1）班……夏采悠……流浪诗人？”

流浪诗人是云岛的歌。

而且是云岛热度极高的一首歌。

夏采悠：“嗯？”

羽潇：“……”

她迟疑地看着夏采悠，若有所思的眼神盯着厌世脸少女那张看起来离厌世这个形容词越来越远的脸。

夏采悠看她一脸迷茫及时补上解释：“上次听到你放，我觉得挺好听的，就学会了。”

她还不知道邓艺涵上次看手机的时候被羽潇发现了她手机里有很多云岛的歌。

羽潇似笑非笑：“是吗？”倒是也解释得通，就不追究了。

比起这个……

羽潇锐利的眉眼挂上一抹危险，嘴角也扯上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弧度。

“悠儿，如果你把云岛的歌唱毁了，你知道我会做什么的。”

夏采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