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篇后日谈02]
第二章：百合酒会【1】
~现在
阳酱非常喜欢喝酒。
遇到高兴的事情时要喝，
那可真的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遇到烦心的事情也要喝，
真是验证了：“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啊！请不要曲解我——小糸侑的意思哟。
我说的“阳酱喜欢喝酒”，
并不是说，她成天是醉醺醺的，
满身都是酒气、时刻一副醉眼的那种喜欢喝酒。
而是在她的身边至少、并必须有她老婆——佐伯前辈的存在之时，
她才会“豪气冲天”地杯杯净、盏盏干！
至于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我就不清楚喽！
究其原因嘛，我偷偷的告诉你们吧。
那是在很久之前有一次阳酱酒后吐真言时，我才知道的。
「侑酱你听我说，沙弥香前辈、她呀.....
平日里都是一副城府很深的样子，
说话思前想后、遮遮掩掩、拐弯抹角的。
几乎从不吐露心声......」
「喂，阳酱话说到一半，别睡着呀！」
「哦...差点......可是呢，沙弥香前辈在喝得微醺之后呢......
就会比较容易说出心里话...而且很直接。
我超喜欢那个样子的沙弥香前辈......
不浪费脑细胞耶......」
「微醺...心里话。那佐伯前辈喝多了的话，应该更容易吐露心声吧？」
「喝多了的话...就会像现在这个样子睡着喽！只能吐露鼾声啦......」
哈哈......
现在想起来，阳酱那副一边看着旁边睡着的佐伯前辈，
一边自己话还没说完，就不自然的倒下的样子。
真的是好好笑！
说到佐伯前辈呀，自从她和阳酱结婚之后，
就经常的从她娘家里拿出各式各样的酒让阳酱品尝。
而且有时，佐伯前辈的父母还会主动的拿酒给阳酱。
佐伯前辈的父母这是有多喜欢他们的这个女婿呀？
不过，依照我的猜测，并不是佐伯前辈喜欢让阳酱喝酒，
而更像是佐伯前辈喜欢看阳酱喝多后耍酒疯时的样子罢了。
诶，问我为什么知道？
那是因为自从佐伯前辈和阳酱结婚之后，
她们俩人每次要喝酒的时候，都会带着酒和食材到我们的家里来，
找上我和灯子，四个人一起共醉。
所以我才会知道的呀。
每次佐伯前辈看到喝多的阳酱时，
她的脸上就会发自内心的流露出一种慈爱、宠溺的；
并且很欣慰的微笑！
每当看到佐伯前辈的那种、那种......
直说了吧：那种“花痴”般的笑容之时，
我和灯子就会超级的无语！
唉......都是老夫老妻的啦......
关于找我们共醉的理由嘛，阳酱倒是直截了当：
「人多热闹呀！我和沙弥香前辈独自在公寓喝闷酒，一会儿就倒！
而且像我们两家的这种妇妻能凑到一起喝酒玩乐，多开心啊！」
倒也是这个样子，没错啦。
在当今这个人际关系冷漠的社会里，
像我们两家的这种和睦关系，真的是弥足珍贵！
而且，我猜想在我们都已结婚的现在，
佐伯前辈与灯子的心结......
也因我们四个人之间的关系日渐定型与牢固，而随之解开。
毕竟，她们两个本来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嘛！
至于为什么每次都要来我们家里办酒会呢。
虽然也有一部分因为疫情，而不敢跑去外边的居酒屋的原因。
但更主要的原因我想呢，
那是因为阳酱那所公寓的房间比较小，很容易吵到邻居。
哦，说句题外话：阳酱和我一样还是大学四年级的学生哟，
所以即便是在结婚之后，
阳酱和佐伯前辈也还是为了近和自由，依旧住在阳酱的那所公寓里。
直到阳酱毕业后，她们两口子才会一起搬回佐伯前辈的大宅。
话说回来呢，如果在我们的家里办酒会的话。
既可以尽情地耍酒疯，并且还会有人收拾残局。
收拾残局的那个人、那个我......呜呜......开心并劳累着。
提起酒会的开端呢，
那是阳酱她们这对妇妻，蜜月旅行回来后的第一个星期五的晚上。
我们四个人还是像以前一个样子：
喝着三度的罐装鸡尾酒，吃着我和阳酱做的下酒菜。
虽然我不喜欢喝酒，
非常讨厌那种在酒精的作用下，脑袋晕乎乎的感觉。
不过，我们喝的罐装鸡尾酒，我倒是不怎么抵触。
因为与其说它是酒，倒不如说它更像是口味多样的饮料，很好喝。
当然三度的酒精含量虽然非常低，
但招架不住数量上的众多和酒量上的奇差。
灯子、佐伯前辈还有阳酱几轮下来之后，
依旧还是老样子，一片狼藉的惨状。
说起我心爱的灯子......唉——！
随着灯子的工作越来越忙碌，
对酒的喜好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其实说心里话，称我不知道原因，那是骗人的。
可是，对于知道原因以后的解决方法，我却毫无头绪。
灯子工作的压力、事业的烦恼、未来的发展等等、等等，
这些，都是我无法干预的所在。
我也只能在我和灯子两个人的人生前路上，
与灯子商量好目标与方向，并为之共同努力。
也只能竭尽全力的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让灯子无需为家庭的琐事而分心烦恼。
并且偶尔的，也让她喝个痛快，消解一下积累在心中的那些忧郁。
喔，别误会哟！
我可不是在发牢骚，谁家没有一点点烦心事呢？
我和灯子现在可是很幸福、很开心的！
话题跑远了，继续说正题。
还好啊，酒会的第二天是星期六，不用上班和上学。
否则的话，又得麻烦怜酱来叫醒我们啦。
呜呜...提起怜酱来，就觉得她好过分！
虽然说我们真的是很感激她。
不过，她因为嫌麻烦，竟然把自己亲妹妹的电话号拉黑！
真是太过分啦！
我也仅仅是在吵架时才拉黑过灯子而已......说漏嘴了！呜呜...
在之后的第二个星期五，阳酱提议：
「三度微醺不过瘾呢！我们这次喝啤酒如何？」
「好啊！来吧。」
结果，阳酱和佐伯前辈拎来了整整四打的啤酒耶！
对，就是四打！
望着摆满桌面、地面和冰箱的，
如同超市里促销地堆一样的近五十罐啤酒......
「阳酱，你这是要干嘛呀？准备喝到明年吗？」
豪气的阳酱却一边若无其事的说着：
「没事没事，剩下的下次再喝嘛。」
一边提着食材，拽着我走向了厨房。
接着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了灯子和佐伯前辈的感慨。
「沙弥香，我突然想到：
如果顾客要是买一本书的话，就送他一罐啤酒。
嗯，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促销手段呢！」
「唉，灯子和阳竟然想到一起去了。
阳买酒的时候说的话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哈哈...看来阳同学也很适合开店嘛！」
「我看你和小糸同学才非常适合开妇妻店哟！是真心话！」
我怎么听不出来是真心话呢？
当然，我也曾想过：
若是和灯子只做对妇妻书店的老板娘的话，那样也是蛮悠哉的......
专心做菜吧。
那天夜里，除了满嘴的涩味，与打嗝都是苦不拉几的味道之外。
记忆里中只剩下，涨肚涨得我根本什么也吃不下的感觉了。
由于把带气的啤酒，当做鸡尾酒而喝的过于急促。
我们四个就像是仲夏夜里池塘边的青蛙一样，
打嗝之声此起彼伏。
唉......真是自己找罪受！
第三次的那天，
佐伯前辈从她的娘家，带来了一瓶红葡萄酒。
姗姗来迟的她，小心翼翼地将酒瓶从木盒之中取出，
然后如置瑰宝一般，轻轻的把酒瓶放在了地桌之上。
......不是很明白，佐伯前辈这谨慎动作的含义耶。
先一步到来的阳酱和我，还有灯子不明所以的围聚在地桌旁，
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这瓶看似普通的红酒...
那是有些好似酱油瓶子一样，随处可见的普通墨绿色酒瓶；
瓶口砖红色的酒封朴素至简；
贴在瓶身中部的米色标签上，画着欧式的庄园；
庄园的下边是英文“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
看不懂英文，应该是英文吧？
再下边是显眼的红字“1988”......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瓶简朴的......忽然！
冥冥之中感觉到一种低调的奢华向着我扑面而来。
「那个...佐伯前辈，这瓶酒看上去好像很贵的样子啊。」
灯子和阳酱随着我的疑问，同时困惑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佐伯前辈。
佐伯前辈眨眨眼睛，环视过地桌边我们三个好奇的面容，
轻轻的歪了一下头，并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嗯......我也不懂啦，应该是还算普通的贵吧？
听我父亲说是法国的什么牌子......
反正我也不懂了。」
真、真的不懂吗？
从标签角落里的标示表明，这可是原装进口的，
而且比我的岁数还要大上十一年耶......
我猜，应该是佐伯前辈在顾及我和灯子，还有她老婆的感受，
才会谎称“不懂”的吧？
佐伯前辈的好体贴、好温柔呀！
「沙弥香，这么昂贵的酒，我们真的可以喝吗？」
看来灯子在和我担心着同样的问题，向佐伯前辈再次的确认着。
「当然可以了！
父亲听说我们要办品酒会，就特意的让我把这瓶酒带来。
他说是生意伙伴送的，他自己喝不完，
拿来给我们品尝，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当然喽，像八二年拉菲古堡那种的，他也舍不得给......
好啦，既然拿来了，大家就放心的喝吧！」
哇，刚刚她是不是不小心说溜嘴了呀？
还有，佐伯前辈家可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别人送给他们家的酒......
算了，还是让我在心中真诚的感激一下伯父吧！
非常感谢！
「灯子桑，之前我去看过了，这样的酒还有好多呢。不必客气了。
侑酱来吧，我们先做菜去喽。」
唉......阳酱还那么大大咧咧的呢。
噫~~~~~！
佐伯前辈对着阳酱又一次流露出那种慈爱、宠溺的笑容。
哎呀，这对妇妇啊！看不下去了，我做菜去！
「阳酱，记得红酒配牛排才是正论呢，
今天就做灯子买回来的牛排吧。」
做菜的时候，一边和阳酱讨论着如何调味，
一边聆听着从起居室那里传来的佐伯前辈和灯子闲聊的声音。
她们从工作聊到了美容，从人际关系聊到了养生......
这时，在无意之间阳酱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宽慰、安心的浅笑。
......原来是我误会了吧？
想必阳酱对组织酒会如此积极的理由，并非是看上起的那么简单。
阳酱所说的什么喜欢喝酒、喜欢看微醺的佐伯前辈，
这些也仅仅都是她表面上的说辞而已。
如此说来，我何尝又不是呢？
而且在几轮下来之后，我也是真心的希望，
这种我们两对妇妇之间悠闲、惬意的日常，能够一直的持续下去。
席间，餐桌的正中间，不知是谁摆上了一个细颈瓶，
里边还插着一枝盛开的百合花。
像这种西式的餐席应该插玫瑰花或郁金香吧？
算了，这下可就真的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百合酒会”。
开席后，我和灯子、阳酱三个人就像是在看表演一样，
看着佐伯前辈用高脚阔口的玻璃酒杯，演示着品酒的步骤。
「唔......没有醒酒壶的话，算了就这样吧。」
佐伯前辈在搜寻什么东西未果后，释然的继续了。
抱歉！我连醒酒壶是什么都不知道，家里当然没有了。
「之前父母带我去参加公司餐会的时候，
母亲教过我如何品味红酒。
所以呢，我也只是现学现卖而已。
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不许嘲笑我哟！」
「「「当然不会！」」」
佐伯前辈请您放心、大胆的表演吧，
就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们三个大外行也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加油！
正襟侧腿坐在座垫上的佐伯前辈，优雅的端起酒瓶。
向高脚杯中仅仅倒入了大概四分之一容量的红酒。
放下酒瓶后，只见她拇指在上，食指中指在下的，
用三支玉脂般白皙的手指夹住杯座，端起至她的面前偏高些的位置。
并开始轻轻地画圈摇动着杯子，
期间，她用着那双如翡翠般的眼眸，
聚精会神地向着灯光，仔细观察着杯子中晃动的棕红色液体。
灯光透过杯中酒，折射出暗红色的投影映照在她的面容之上。
辉晕之处，佐伯前辈的肌肤，婉若红宝石般的晶莹。
让我分不清楚，那天鹅绒般的光泽究竟是酒品之色，
还是因为她被我们盯着，而泛出的娇羞之色。
几摇之后，她将杯子倾斜四十五度，
将杯口凑近鼻尖，浅浅而闻......
挂在杯壁上红色酒滴，沿着杯壁慢慢地流回到酒液中，
好似那扑簌而下的剔透泪滴。
这时，佐伯前辈缓缓放低酒杯，
将杯口轻轻压在下唇之边，
慢慢的后仰头部，微启上唇，
自然舒缓的把倾斜的杯中之液吸入口中。
随后，她闭目凝神，细细的品味着那些入口的红酒。
亚麻色的秀丽长发轻轻的滑落，露出的玉颈光滑柔美。
转瞬，那漂亮的玉颈又因轻咽，而浮出动态的优雅之感......
恍惚间，在我的眼中隔桌相望的她，
完全与那身处维也纳富丽堂皇的金色大厅之中，
在浅合双目凝神聆听着怡人天乐的公主一般，别无二致。
「品酒的步骤就这些喽，你们......不要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我呀！」
随着放下酒杯的佐伯前辈的提醒，
我从痴迷...是从呆然中回归现实。
呃......说起来，真是羞愧难当。
我完全看不懂她在做什么呐！
只是感觉到佐伯前辈的这一系列动作，非常的高雅、非常的华贵...
还有的，就只剩下无比的佩服了。
不愧为大家闺秀呢！
即便说她是欧洲贵族家的千金小姐，我也深信无疑！
一旁灯子和阳酱则是面面相觑、一头雾水的样子。
怎么办？只能照葫芦画瓢喽。
然而，我端着酒杯晃动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杯壁上除了自己的手指印外，也看不到其他的什么东西了。
闻了闻后，在那幽郁的果香和清淡的酒精味道外，
还有一丝丝烟熏的气味。
别的就没闻出什么了......
唉......不丢人了，直接喝掉算了。
嗯~~~，的确好喝。
入口的瞬间，马上体味好似果冻一般的顺滑感，
而后，随着舌头的搅拌，它的醇香慢慢溢满口腔。
先是细腻的酸，后是浅浅的甜，
还有那或苦、或咸的味道回味在口中。
此时，佐伯前辈凝望着杯中酒，意味深长的感慨道：
「在它的甘甜之中有着一丝丝的苦涩与辛酸。
这就好像是在品味人生一般。」
「是呀，沙弥香形容的真贴切。」
唉...无限感触中的灯子和佐伯前辈，
看上去就像是两位老婆婆在回望人生。
「老婆，好好喝奥。
不过，不是很过瘾呢。
侑酱，我看冰箱里还有啤酒剩下，拿来兑着喝吧。」
阳酱在喝酒这方面还真是豪爽呢。
「喂，阳酱，啤酒兑入这么贵的红酒，不太合适吧？」
「合适、合适啦！」
阳酱一边说着，一边拉起我跑去了冰箱那里。
回望间，佐伯前辈则是再次用着那种慈爱、宠溺的笑容看着阳酱。
啊~~~，想起来了，网络上管这个叫做“姨母笑”来着。
看来佐伯前辈是把阳酱当做孩子来养了，哈哈......
好吧，这轮红酒的品酒会最后只能变成上一轮啤酒的延续了。
唯一不同的是。
第二天，我们四个的头就像是要裂开一样，痛的不得了。
「原来混着喝红酒，好上头啊！」
「不，小糸同学，单独喝红酒喝多了的话，也是可能会上头的。」
涨经验了...头好痛啊！
在那天之后，
我和灯子按照红酒瓶的标签，
在网络上查看了一下这瓶酒的价格，结果...
「诶~~~~！侑——！我没看错吧？！三十w............」
我们两个人被那个数字给吓傻了。
惨了、惨了，灯子的下巴掉下来了。
原来，这如此昂贵的酒，竟然让我们给勾兑上啤酒一起喝掉了。
这完全就是被、被我们妇妻俩，外加阳酱给喝糟尽啦！
真是对不住佐伯前辈的一番好意呀！
呜呜......对不起！
佐伯前辈，暴殄天物的我好惭愧！
——后日谈 第二章【1】•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