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阳和小鸟两人躲进了收纳柜的时候,怪物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逐渐迫近。
穗乃果将拖把布从木柄上分卸下来,往楼梯口闪出来的那一抹黑色丢去。拖把布不偏不倚地落在怪物头上,像戴着一顶假发一样滑稽。它用力地将头上的破布甩掉,提速向挑衅着它的穗乃果袭去。
穗乃果转身一跑,少了两个人的牵绊,她与怪物的速度差距一下子就没那么大了,可即便如此,被追上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她回头确认了一下那只怪物只在追着自己,便放心地拐入了3楼另一端的楼梯里。不负期望的,笨拙鲁莽的怪物又一次华丽丽地撞在了墙上。
到了2楼,穗乃果不禁想稍微停下脚步歇一下,结果楼道里传出了庞然大物滚落下来的声音。她只能再次仓皇地迈开步伐,以先前的气势跑完了2楼整个楼层,再次到达楼梯口时,她却已经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果断了。
去1楼?不行,出了教学楼就是一片空旷的地方,又没什么遮挡物,一下子就会被逮到。
穗乃果咬咬牙,不再顾虑体力的损耗而再度冲上了3楼。
尽管还不到耗尽体力那一刻,但在怪物第三次碰壁后还穷追不舍地追着她来到3楼时,穗乃果的心理防线几乎要崩溃了。
这到底要怎么样才是个头啊?!我的专长可不是跑步啊!百米冲刺什么的给我去找凛酱啦!
嗯?那个是……穗乃果无意中瞄到了前方某间大会室的门牌,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瞬间大喜过望。
太好了!幸好没换地方!
穗乃果把拖把柄夹在手臂下,手指从裤兜里勾出钥匙,靠近那间房间时,将万能钥匙熟练无比地插入锁孔中,开锁撞进了她曾经的主场——学生会室。
穗乃果简单扫了一眼室内,直径冲了进去。学生会室里的摆设一如过去一样简洁,一半遗憾于没办法对身后不到十米距离的怪物起到阻挡作用,另一半又庆幸于自己只需要翻过最里侧的那张长桌,就可以抵达她的目的地:窗户。
扳下窗锁,推开窗户,室外的清爽空气扑面而来。穗乃果对卡在外面正奋力挤进来的怪物比起得意的剪刀手,便直接踩着窗棂跳出去。
在局外人看,无疑是自杀性的举动。但在熟悉音乃木坂的人看来,这是特别无脑但可行的逃生方法,只因为学生会室旁,有一棵年岁已久且高大的樱花树。以树目前的高度,从三楼的学生会室跳出去的穗乃果能正好落在它的树冠上。
嘶哈……幸好现在才秋初,叶子还没落太多。穗乃果从叶丛中抬起脸,吐掉嘴中的树叶和腐叶的气息,撑起自己被树枝划疼的身体,踩着粗枝站起来。
她面对着一坨正扒开窗户,也准备要往自己跳的怪物,深吸一口气,在被树枝限制住的空间范围里向前跨出一步,重心下移,双手持棍指向前方。
每每摆出了这个基本驾势时,无论多么焦躁恐慌的心都会马上被进入状态的沉静给压下去。此刻此刻,怪物的身体从窗户钻出去,飞跃过来的过程仿佛被调成0.25倍速一样缓慢且细节清晰。
观察。它的爪子比起身子更接近自己,但并不妨碍她避开抓击直取头部。
感受。还差一点点,再靠近一点就可以由我先发制人。
最后,出招!
穗乃果向后退了一步,在仅仅擦过衣服的情况下避开了怪物挥来的利爪,然后踏上它的前足,对着怪物的头部大力向前一挥:
“面——!”
“嗷——!!”迎头接下了穗乃果蓄力的一击,怪物大叫着下坠至地面,一瞬间没了落脚点的穗乃果在跟着一起掉下去的时候,急中生智抓住了树枝才勉强幸免于此。
啊好痛痛痛……我的手!早知道会这样,最近就不吃那么多了。穗乃果无奈丢下木棒,空出来的手一同抓住上方的树枝来分摊重量,然后向着树干晃起身子,松手,将身子荡出去,抱住树干“哧溜”一下回到地面上。
“Hello?”穗乃果试探性地对着那只摔得倒地不起的怪物喊了一声,它一动不动,可那紧闭双目的样子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只是在休眠而已,她根本无法直言这只怪物已经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了。
愈加急凑的喘息被她强行咽了下去,她转身赶紧离开这个怪物所处的场所。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也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这就是山下大叔叫我们赶紧离开的理由吗?
脑后的粘稠与流失感开始模糊了她的思绪,喉间和肺部的干燥让她尝到血的味道,心里的紧张和身体的疲惫使她的胃恶心得翻江倒海。穗乃果被自己的脚稍微绊了一下,扶住了墙停下了勉强又无谓的脚步。
她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脑中的想法总算能够被她理出了一丝一缕。
不能再这样了,先问一下绘里酱她们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她们比我聪明得多,就算刚才我没能及时去帮她们……她们不会有事的吧?
穗乃果拿出手机,刚要亮起屏幕,漆黑的触屏上骤然映出的人影让她过劳了半天的神经下意识地紧绷,激得她转身后退,瞬间和自己身后的不明来路者拉开距离,并低声喝道:“是谁?!”
“……”凛有气无力地站在那里,与平常活泼好动的样子截然不同,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双目无神地和穗乃果直直对视着。
穗乃果用力地盯着自己亲爱的同伴,像是要把凛的脸刻在脑海中一样仔细,许久过后才安抚了自己狂跳的心脏,放下了防备在身前的双手,安心道:“什么嘛,是凛酱啊,你已经醒了呀。”
“……”
“嗯?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还没睡醒吗?那等一下回家睡就行了。啊,对了,既然你看起来好好的,绘里酱她们应该也没事吧?”
“……”
“凛酱?……!”穗乃果抬起手,在凛面前晃了晃手掌,却猝不及防地被扣住了手腕,顺势被抓住了肩膀。下一秒,一阵天翻地覆,口中多出了一些硌嘴的沙砾——她像一个罪犯一样被制伏在地。
“呸呸,凛酱,你在干什么啊?!”穗乃果极力扭过头,果不其然是凛在把自己的双手反扣在了背后,骑在自己身上,还不断施加着力道。
“为了……大人。”
“哈?你说什么?”穗乃果隐约听到凛咕叨了一句什么。
“……”
不行,完全无法沟通。穗乃果不明白为什么凛突然要这样压制自己,但是此刻她们的处境已经容不得这样浪费时间了。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この——!!”穗乃果用尽全力,顶着凛的体重一点一点地仰起上半身,在感觉背上的凛开始重心不稳之际,身体往旁边一歪,两个人一起侧倒在地上。
“噢噢噢噢噢——!吃我这一招啊!”拨开夹在自己腰上的腿,穗乃果迅速站起身,然后跳起来,四肢大张,对着凛使出了一记泰山压顶。
世界仿佛地动山摇一般,凛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闷哼一声就没有动静。
穗乃果飞快地爬起身,先是紧张地试了试凛是否还有呼吸,然后放心地松了一口气,接着骄傲地插起腰:“哈哈,果然吃得胖一点还是用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穗乃果越笑越没底气,甚至都快哭出来了。
嘛,说是这么说,但是刚才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凛酱好像是想阻止我的样子,但是她没使不上多少力气,不然身为警察而擅长擒拿的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被自己给反扑呢?
而且这样迷迷糊糊的样子……难不成,在梦游吗?!
可如果真的是在梦游的话,绘里酱她们怎么可能就这么眼睁睁地放凛酱出来乱跑呢?果然她们那边……
穗乃果摇了摇头,甩掉了脑中的负面想象,决心要到保健室那里看看情况。她把不省人事的凛背在背上,去往保健室的方向。
换个方向走吧,尽量不要和那只怪物碰上……啊咧?
心里涌出了不详的预感,就好像是在走到校门口的那一刻突然想起昨天老师布置的作业一点也没写一样让人惊慌与不安。
穗乃果僵硬地回过头,那只本来已经昏厥的怪物,在百米开外注视着她。
“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穗乃果大叫着迈开腿逃跑了。
“嗷——!”
音乃木坂的中庭,又开始上演了一场人 兽追逐战。而这一次,背着凛的穗乃果,毫无悬念地被追赶上了。
似乎因为恼羞成怒,那股野性的劲风更加地来势凶猛,等到几乎被逼近到只剩毫厘之间时,穗乃果的思绪麻木得一片空白。
啊,再见了,小鸟酱。
背后一阵强大的冲击令她眼前一黑,身体失去控制地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
“好疼啊……”强烈的震荡反而她的意识清醒得把落地的余痛结结实实地挨了下来,穗乃果缓了缓,强忍着翻了个身,逐渐恢复的视野里出现了更令人惊讶的一幕。
“什……这这……”
倒不是因为疼得说不出话,只是她此刻看见的,实在不是常识所能理解的。
被从穗乃果背上夺走的凛仍紧闭双眼,漂浮在怪物面前,像一块赤裸裸地挂在半空中的午餐肉。但怪物并没有流露一丝贪食之意,而是慢慢地俯下身,逐渐化为一团不成形状的黑气,注入到凛的体内。
穗乃果呆呆地看着那股黑气一点点地减少,直至消失。而凛的身体也缓缓地落在地面上。
“凛,酱?”穗乃果吃力地从地上爬起,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呼唤着她,眼神宛如看着鬼魂一样。
凛没有发声,只是低垂着头。如果说先前她散发出的氛围是木偶般的空洞的话,那现在则是充满森然的寒意。
穗乃果的后背开始渗出了冷汗,紧盯着情况不明的凛,并无声地退了一步。
但这一步,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凛猛然地抬起头,以一种常人难以匹及的速度冲了上来——在穗乃果看来简直是瞬移——朝着穗乃果的脸上来就一拳,吓得穗乃果叉手格挡在自己脸上。
“嘶——!”穗乃果被那一拳打得臂骨发震生疼,但还没等她缓过来,凛的下一拳接踵而至。所幸前一下的威慑力足够,形成恐惧应激的身体迅速反应,侧身避开了第二拳。
拳头几乎是擦着穗乃果的耳尖过去的,她隐约听到了呼啸的拳风,不禁更加胆寒。接着,穗乃果将头往后一仰,躲过了上勾的第三拳。这次,她终于能看清凛的脸了。
——宛若野兽般嗜虐又空洞的眼神。
与刚才那只通体漆黑的怪物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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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健室
白色帘幕被撞倒在地,其中一张床凌乱地空着,另一张床上,绘里和希两人合力将不断挣扎的妮可压在被子底下,而真姬正在不停地在药品柜中急忙翻找着。
“真姬!你好了吗?!”纵使有希的帮助,绘里也感觉自己吃力得像在驯服一头猛兽一般。
“再等等!……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真姬将那些无关的药品拨到一旁,最后柜子深处瞄到了那熟悉的棕色瓶身,“找到了!”
她扭开瓶盖,将里面的液体适量倒了一些在叠好的医用纱布上。真姬屏住气,随手将瓶盖覆上,就快步来到病床旁:“头呢?”
希勉强腾出一只手,揭开闷在妮可脸上的那角被子,妮可咬牙切齿地低嚎着,眼白像发了疯的兔子一样泛红。
看到这样的妮可,真姬犹豫了一下,液体挥发时的凉意似乎通过她的指尖漫了过来,令她向来自恃正确的理性麻痹了片刻。当然,也只是一片刻而已,毕竟这样的情形,一味的不忍只会其他两人添更多的麻烦。
真姬一手扣住妮可的后脑勺,将浸了药水的纱布捂在了妮可的口鼻上,而妮可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却反而加速了麻醉性气体的吸入。“唔唔唔”的叫声一停,真姬眼看着妮可的双目眼神失焦,像一个被卸了电池的电动人偶一样垂下了头。
掌心托着妮可脑袋沉甸甸的重量,真姬缓缓地松了手,散发着化学气味的纱布从她手里掉到地上也没心思管了,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身下的被子再也没了动静,绘里先是试探地放松了力度,确认真的没事后,才顾不得雅观地瘫倒在一旁,并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希也是一脸疲倦的样子,连从床上撑坐起来都显得很费力。
这算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变成眼前的这幅模样的?
刚才发生意外的从头到尾,真姬自己一直都是处于被动状态。她甚至还没能明白发生什么,就被迫驱动理性去应对这种“自己的损友前辈突然发起疯死死勒住自己的另一个前辈的脖子不放”的诡异局面。
“谁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姬面色凝重地叉着腰道。
“这……”绘里面露难色,弯下腰,从地上拾起自己那把屏幕碎得像蜘蛛网一般的手机,“我也想知道啊。”
刚要从小鸟那里听到情报,结果就被突然醒来的妮可勒住了脖子,还被一同醒来的凛抢走并砸碎了手机。
我才是那个受害者吧。
绘里苦恼地用手机戳了戳额头,略微思索了一下,种种不自然之处瞬间在脑内连结成形。
——太巧合,太针对了,所以反而太明显了,吗?
经历了几天前海未的那些事后,绘里的思考早就不在不被局限在常识层面了——难道世界上还会有比罪兽和清道者更扯淡的事吗?!——单单忽略掉施行的方法的话,凛摔自己手机的缘由也会变得十分地简单易懂。
有谁,在通过操控妮可和凛,来阻止她们寻找跟Mr.S有关的线索。
这个谁正常来说应该就是Mr.S本人,而且既然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想必她们肯定是找对了真正的线索。
绘里在心里笃定完毕,便起身关上了保健室的门,快步走到室内拉上了窗帘,然后对希说:“希,再打电话给小鸟,问她关于刺绣的事。”
“哦呀,看样子是想通了什么呢,绘里亲。”希默契地了然道,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手机。
“给我等一下,你们倒是解释一下啊。”真姬依旧是一头雾水——难道凛这么不明不白地跑出去就没必要管了吗?
“抱歉,真姬。之后会好好地跟你说清楚的,现在最要紧的是……”
“通了。”希将手机放在床上,点开了免提。在“嘟——”的长音过后,手机里传出了小鸟的声音:“喂?”
“是小鸟吗?能不能再把刚才的事继续讲一下?”
“绘里酱?是绘里酱吧!你没事吧?刚才你那边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吓得我和穗乃果酱以为你出事了……”
“是出了一点意外,不过已经没事了。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太好了……”
“嗯?”真姬隐约听出了点异样,“小鸟,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声音听起来很不正常?”
确实,仔细一听,小鸟的声音和背景音似乎都有一种空荡又拥挤的感觉,嗓音也有点说不明的沉闷。
“我现在在……储物柜里,和花阳酱一起。”
“两个人在同一个柜子?!”真姬诧异地叫出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绘里追问道,“穗乃果呢?她不是和你们一起的吗?”
“……”小鸟一阵沉默,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虽然你们会感到难以置信,但拜托了,请听我说……我们刚才,遇到了一只,可怕的怪物了……”
“——!!”绘里迅速地意识到了什么,“长什么样的?!”
“那个……浑身都是黑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它一直在追着我们,然后穗乃果为了保护我们,就一个人把那只怪物引走了……”
“黑色的怪物?小鸟,你没在开玩笑吧?”
“是真的,新闻社都被它弄得一团糟……绝对是真的!”小鸟的声音不明地颤抖起来。
绘里抬起头,与希心有灵犀地交换了视线,便转而对小鸟说:“我明白了。小鸟你和花阳继续待在那里,穗乃果的事我会想办法。放心吧。”
“是哟,咱马上可以spiritual地把穗乃果酱救出来的。”
“你,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啊?就算小鸟说的那种怪物真的存在,难道你们就想这样过去和怪物搏斗吗?”真姬着急地站起身,拦在准备要出发的绘里和希面前,“真的是意义不明!”
“没事的没事的,真姬酱这个时候就先尽情地相信spiritual power的力量吧。”希拍了拍真姬的肩,从她身旁绕过去,奔向了绘里替她开的门,“啊,手机咱就先留在这里了,后续的调查就拜托了。”
“你要让我怎么相信那种力量啦?!”真姬回过身想继续制止,但保健室的门已经彻底合上了。
“绘里酱和希酱……她们是已经走了吗?”
真姬心累地听着小鸟的疑问,环视着一片狼藉的保健室,以及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妮可,放弃似的地重重坐了回去。
“啊啊,真是麻烦的前辈。”真姬抱怨了一句后,继续跟小鸟说起了话,“嘛,先不管她们了。小鸟,之前绘里发给你的刺绣,你看得出什么吗?”
————
“希,你身上的符纸够用吗?”
“应该是够的。”
希和绘里一前一后地沿着楼梯向下跑。
听小鸟的描述,那肯定是罪兽没错了,但是……为什么穗乃果她们能看得见呢?
绘里这样问希。走在前头的希陷入到一种凝重的沉默中,过了很久后才说:“咱听过一种说法……罪兽一旦袭击了普通人,在被袭击的前一刻,普通人是能看到罪兽的。”
嗯,很合理的说法,就当是给逾矩的罪兽的一种限制吧,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是再好不过了。
“话说回来啊,为什么绘里亲你要跟着咱一起下来啊?你完全没有对抗罪兽的办法吧?”
“诶?这个嘛……不知不觉就……”
“绘里亲,平常的时候明明很冷静,情况紧急的时候冲得跟穗乃果酱一样快呢。”希愉快地吐槽道。
“这种说法也太夸张了!再怎么样也没法和穗乃果比吧!”
“咱没有笑你的意思,倒不如说,咱很喜欢绘里亲这点。”
“希……你明明知道我是没办法……”
“咱知道,但是 ‘喜欢人’ 和 ‘关心人’ 本身又不一定要同时存在。”希轻轻地说道,“虽然绘里亲你可能认为你自己是有缺陷的,但是,那也不会妨碍咱认为你是一个温柔的人哦。”
——明知会因此会感到痛苦,可依旧会继续关心着他人,这样的人,不是温柔,那会是什么呢?
“希……”
“啊,回归正题,仔细想想,绘里亲就这样两手空空地跟下来,似乎和拖油瓶没什么两样呀。”
把我的感动还回来啊!
“啊啊,不过仔细想想,其实还是有用的。”
“哼,你说啊,什么用?”
“说不定,万一绘里亲你真遇到什么危险,海未酱说不定就能察觉到,并赶来呢。”希乐观地开着玩笑,“这样咱们就得救呀呐。”
“都说了没什么心灵感应啦。”
——而且如果真的有什么清道者和引路人之间的心灵感应的话……绘里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海未偶尔如迷雾般,遮遮掩掩的微笑。
那样,会不会就能稍微理解,她到底在想什么了呢……
“只是开个玩笑。咱不会让绘里亲随便遇到危险的。”
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来到了1楼,即将穿过鞋柜,走出教学楼。直面着室外刺眼的阳光,绘里的脑中恍惚间出现了一点念头。
倒下的妮可和凛、白天出没的罪兽、新闻社里出现的罪兽、被毁坏的手机……以及Mr.S。
Mr.S是谁?Ta和罪兽是什么关系?Ta到底是为什么要偷学校里的东西?是哗众取宠还是……
……哗众?
宛若一块落入水中的小石子,激起了回忆的涟漪。
【“要不是没办法,谁想做只能吸引眼球的快餐新闻?”】
再加上,前天晚上见到的,性格大变的“矢吹柊”……
从昏暗的教学楼踏出到敞亮的室外时,绘里的眼前浮现出一张确切的脸。
“等一下!希,我知道Mr.S是谁了。”
————
真姬将小鸟发来的一个电话号码,输进了自己的手机里,电话出显示地点是东京千代田区。
等到接通时间有点久,开始有些无聊的真姬,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妮可,便来到了保健室的柜子前,蹲下身,打开了底下的储物柜。她本想找根绳子什么的,却不料找到了更合适的东西——束缚带。
正当她疑惑保健室里为何有这东西的时候,通话终于传出了人声,是个苍老男人的声音。
“咳咳……你好,本店不接受电话预约。”
“抱歉,打扰您了。我并不是要预约裁缝的,我只是想询问一下关于您之前的一位顾客的事。”真姬赶回床前,立刻切入话题,“你知道‘Mr.S’这个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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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里对着希奋力大喊,在耀眼的阳光下,她却对上了惊恐万分的眼神,脸色如骤然变天的天空一样糟糕。
“绘里亲!你身后……!”她听见希如此失态地叫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的原因,绘里感觉有些目眩得不真实。
身后?绘里毫无防备地回过头,只见她被一片黑暗所笼罩,不是教学楼里的,而是来自,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罪兽口中的。
那一瞬间,绘里的脑中一片死白,完全没了任何思考的能力——你不能指望一个普通人突然遭遇“黑洞”能有什么机智的反应,俄罗斯人也同理。
像大鱼吃小鱼一般轻而易举地,绘里被罪兽一口吞了下去。伴随着五感与外界的彻底隔绝,绘里如同落入黑暗中的尘埃一般无力。
“绘里亲——!!”
在无边的黑暗中,希的呼喊渐渐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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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S?”
“有印象吗?”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我记得,那是一个孩子找我缝在他校服上的……”
“你还记得那个学生的名字吗?”
“等一下,我看看,正常来讲每一个客人我都有记在本子上……啊,在这里。三星期前的,‘ 佐藤飞翔 ’,就是这个名字。”
“……好的,谢谢你的帮忙。”
挂掉了电话,真姬酱将希的手机放在了一旁。大脑在进入下一次思考前陷入了短暂的空白,她不明地看了眼绘里被砸得稀烂的手机,一股恶寒席卷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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