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当然愿意了……只是这样一来就要麻烦卯之花老师您了，会耽误很多时间吧。”

“不会，除非你想一次性把一学年的都补完。”卯之花开玩笑说。

虎彻勇音笑了笑。她觉得卯之花的玩笑有点冷，但每每听到，心里却会泛起暖意。她努力压制着心中的兴奋。在此之前，她并没有合适的理由与卯之花自然而然地交谈，每每跟在后面看着卯之花离开学校，她都知道卯之花知道她的存在，她那点小小的心思根本瞒不过卯之花。这总是令她觉得自己的举动非常奇怪，并为此感到羞愧。但是如果能一对一补习的话，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和卯之花接触。即便这令她感到紧张。

“另外，还有一件事想和勇音说。”卯之花轻声开口。

“嗯？”

“虽然回道并非松本乱菊小姐的强项，我也能理解勇音想帮助朋友的心情，但未来的回道考试勇音是没办法帮乱菊小姐通过的。所以，作业还是让松本乱菊小姐独自完成吧。”卯之花笑着说。

虎彻勇音听完愣了一下，随后羞愧得抬不起头来，“对不起，卯之花老师……我……真的非常抱歉。”

“下不为例就好。”卯之花将这个话题轻飘飘地转移开。她别过头，视线自然地落到了教室大门处，“勇音，小泉小姐似乎在等你呢。”卯之花说。来真央灵术院授课这段时间，她自然注意到了虎彻勇音的高人气——即便这种高人气意外地是在女生之间。她也进一步细心地注意到了最为狂热的只要一有机会就守在对方身旁的小泉。

虎彻勇音略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卯之花在说什么，她朝教室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忍不住看向卯之花，试着寻找那个答案：卯之花所指的，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卯之花没有理解到虎彻勇音的心思，她依旧笑着，甚至有些打趣的意味。她认为虎彻勇音会感到害羞。但令她意外的是，虎彻勇音这次几乎没有任何可爱的反应——倒是脸色有些变差了。

虎彻勇音小幅鞠躬之后准备离开：“谢谢卯之花老师。那个错误，我之后一定不会再犯了。”她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另外……我和小泉小姐并不熟悉。再见，卯之花老师。”

卯之花听到了对方生硬的、带着情绪的语气，一时间有些意外。没等她开口，虎彻勇音已经转身走出去了。

卯之花站在原地，微微皱着眉头，目光落在虎彻勇音走出去的那扇门上。虎彻勇音这样大的反应，令她感到不安。她隐约觉察到了什么，但却不想继续思索下去。她离开真央灵术院。在她走出去的瞬间，她再一次下意识回身。然而第一次，虎彻勇音并不在那长廊下面望着她。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的存在，周围却变得那样空荡。

她想着虎彻勇音最后时刻的眼神，想着虎彻勇音现在的年龄，即便是长大了这么多，但依旧是如此年轻，以至于什么都写在脸上。连那些不稳定的青春特有的情绪也是。

在之后的课堂上，卯之花看到虎彻勇音始终回避着她的眼神，明明能够回答上来的问题，现在虎彻勇音也装作什么都不了解，低着头神游。

她知道，虎彻勇音一定是想着上次她们分开时的生硬，这或许会令她们双方微妙复杂的关系变得尴尬——实际上，她也是这样想的。卯之花刻意布置了很难的课堂作业，然后在其他人低头苦恼时，优雅地从教室的这头走到那头。看似漫不经心地停在虎彻勇音身旁。

“下课之后有什么事吗？”卯之花问。

“……没有。”虎彻勇音犹豫之后回答。

“之前说过要给你做一些补习，就在下课之后怎么样？”

“好。”

卯之花点点头离开了，她回身时看到虎彻勇音的脸上带着纠结不安的表情。但在她们对视之后，一如既往地，虎彻勇音低头假装开始认真思考问题。

“明明都没有看着题目。”卯之花这样想着，忍不住轻轻笑了。

下课之后，卯之花提前走出教室在转角等着虎彻勇音，后者很快跟了出来。她们一前一后地走过真央灵术院教室后方庭院一侧的长廊。卯之花只顾朝前走着，直到身后的虎彻勇音小声地开口。

“卯之花老师……”虎彻勇音的声音很低，出于紧张几乎有些嘶哑，“上次下课时我的态度很不好，我向您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卯之花平静地说。

虎彻勇音小心翼翼地看着卯之花，想从细微的表情中推测这究竟是真正的原谅还是口头上的敷衍。最终她发现卯之花是真的严肃而认真地对待她的道歉，并且对此表示接纳，她不禁大大地松一口气，本能地想要露出微笑，即便她知道这时候微笑并不合适。

“那个话题确实是唐突了，我没想到那会令你那么不舒服。”卯之花说，“我想……”我还总当你是初遇时那么大的孩子，可是不知不觉间你已经成长了这些，已经开始在意很多事情了。卯之花这样想着，却隐约觉得这些话不适合在当下讲出来。

卯之花说到一半，便出神地陷入了思考，话语没了下文。

“卯之花老师……？”虎彻勇音感觉有些惶恐，“不，不是唐突，是我反应太大了。”

卯之花回过神，她朝着虎彻勇音温柔地笑了笑以作回应。“如果是不喜欢的人，或许直截了当地向对方说明会更好吧。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想法。这边走吧，勇音。”她重新迈步，领着虎彻勇音朝她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在卯之花全新的、一尘不染的办公室里，两人很快就试着忘却之前的问题。卯之花没有说太多别的事情，她只是探了虎彻勇音的底，随后便是有针对性地开始了相关的补习。

“我说啊，你这么偏心不好吧。”

回到队舍周围之后，偶然碰见了一只黑猫，两人闲聊起来。听对方发出啧啧的感慨，卯之花只是温柔地笑着。

“若是说偏心，有的人怕是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吧。”卯之花说。

“啊呀，你在说什么呀。”夜一流露出如猫一般警觉的神情。

“那孩子是叫碎蜂吧？”

“你每天都是怎么关注到这些事的啊。”夜一翻了个白眼，“我感觉隐秘机动的指挥由你来当搞不好更合适……”

“请不要借机会把工作推给我。”

“糟糕，被识破了。”夜一狡黠地笑了笑，之后伸了个懒腰，她看着天空，又渐渐地收起笑容，“现在这帮小孩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只要稍加指引，成长的速度确实很惊人。”

卯之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夜一。

“不过……”夜一继续说下去，“终究还是太小了。无论实力水平怎么发展，终究还是太小了啊。”

卯之花只是看着夜一若有深意地在一旁感慨，她依旧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