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
“竹取太郎”——竹村诹人再度从梦中惊醒、坐起,然后痛苦且挣扎地扣抓着自己的头皮,将脸逃避似的埋进皱巴巴的被子里。
自他听从那个小女孩的教唆,将仓羽阳平从“方三角”上推下去,仅仅过去了一天不到,就已经做过了四五次相同的噩梦。他每次一入睡,就会被梦中仓羽阳平的死状纠缠,然后吓醒过来……他也是试过强迫自己清醒着,可他还是会熬不过睡意,沉沉睡过去,然后又陷入死循环之中。
而刚才梦见的,则是他又一次目睹仓羽阳平坠落于地,像瓷人一样摔得粉碎。明明距离了十几层楼的高度,可仓羽阳平“破碎”的声音却近得异常清晰。
……还是说,其实并不是梦?
抖擞着的手摸索了半天才够到了开关,竹村诹人打开台灯,便看见了床边满地的啤酒瓶碎片——毋庸置疑,一旦他在半梦半醒间摸黑下床,一定会被会扎得满脚鲜血。
“……”
应该、应该……只是刚好从桌子上滚下来摔破的。
竹村诹人自欺欺人地忽略了“酒瓶原先被他随意堆在地上”的事实,直直地倒回了床上。正要合眼时,天花板上狰狞猩红的五个大字撞入眼帘:
我 来 找 你 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瞬间从床上滚了下来,然后顶着满背玻璃碎片地冲到门口,夺门而出,想要立刻逃离自己这个15平方米的独居小公寓,结果还能没跑出几步,脚就被什么东西给绊住,直接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
“唔喔喔喔!居然真的上勾了!”
“作战大胜利喵!”
蹲守在门口已久的穗乃果,一手拿着绊倒竹村诹人的长绳,另一手和负责牵着另一端绳的凛充满默契地击了个掌:
“耶!”“耶噫~”
“……这是什么整蛊挑战的综艺节目,真是意义不明。”看着仓羽阳平提着红色颜料桶,一脸意犹未尽地穿墙而出,站在后头静观全程的真姬,百无聊赖地卷着发尾。
“成功地报复了一把,太好了呢,阳平君。”小鸟笑容满面地合起手,并及时出言叫住了还想对不省人事的竹村诹人做些什么的仓羽阳平,“不过呢,按照先前约定的那样,等我们问完重要的事之后,你想怎么对待他都随便你,好吗?”
仓羽阳平抑制不住的愤恨的战栗,在小鸟的劝说下,陡然止住了。
“小鸟姐都这么说了……”仓羽阳平丢下手上的东西,头也不回地栽入公寓里,“那我去把臭老爹的钱找出来。”
不久,屋里传出了翻箱倒柜的声音,但声音大到让人怀疑是在拆家的地步。门外的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围在趴倒在公寓走廊上的竹村诹人身旁,热身的热身,保持微笑的保持微笑,清嗓子的正清着嗓子。
“哟西,干吧!”
“凛老早就想尝试审讯了喵!”
“小鸟我这边也准备好了~”
“……嘛,来吧。”
即将被弄醒的竹村诹人,并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怎样惨无人道的折磨。
————————
凛:「就是这样,之后他很愉快地把他知道的全招供出来了喵~一点都不落~」
“不不,你们倒是说一下具体的过程啊!”
即便只是Line群组上的消息,即便自己的话不会被对面的那四个人听见,绘里还是忍不住吐槽了出来。话音刚落,她环顾了一下大巴士四周的座位,放心地确认了自己的声音没有打扰到司机和任何学生后,松了一口气,然后组织了一下词句,发出了回复——
绘里:「没出事吧?」
穗乃果:「我们没事啊」
穗乃果:「绘里酱为什么问这个?」
绘里的眉头不禁抽搐了一下。
绘里:「我问的『有没有事』是指」
绘里:「竹村诹人」
绘里:「他真的没事吗?」
真姬:「……」
小鸟:「他没有事哦」
凛:「凛我们只是普通地问了一下话而已喵」
穗乃果:「是啊,绘里酱就是爱操心」
真姬:「总之,我尽力了」
看到这里,绘里心累地捂着脸——尽管她能明白真姬的这句话是“我已经尽力阻止她们了”的意思,可一旦联系对方实习医师的身份,不由得让人对这句话产生一些略微不详的其他理解。
“绘里?突然之间怎么了?”坐在邻座的海未察觉到了绘里的异样,从她捧在手上翻阅的书中抬起了脸——看封面和标题,大概是从此岸书库借出来的书。
绘里叹了一口气,将手机递给了她。海未接了过来,将群组的消息记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一脸无奈地还给绘里:“虽然可能是有点过了,但有时也是必要的手段之一。”
“……以前有做过类似的事吗?”
“什么?”
“审讯啊、拷问啊这样的,有做过吗?以前你还在肃正巡的时候。”绘里好奇地问道。
“肃正巡的时候吗……也不算是常见的情况,不过若是在追查重要线索的途中,发现某个清道者与这件事有所牵连而本人却不愿倾囊相告的话,我们只能采取一些强迫他开口的措施了。”
————
“说!到底是谁跟你用钱换你的灵力的?!”
“我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灵力换钱?有这么好的事我那还用一天天这么辛苦拼命吗?!别别别别别别仗势欺人了,你们这些肃正巡的花面具!”
面对肃正巡成员的逼问,新人清道者吓得说话打颤,但又拒不承认地想把自己被对方揪起来的衣襟挣出来。
“够了,放手。用这种轻飘飘的问话,问到他死了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肃正巡副组长莲切横插了进来,打掉了还想用口头威胁放狠话的肃正巡成员的手,让新人清道者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这家伙交给我,你去其他人那里问一问相关的情报。”
“是。”
肃正巡成员立刻转身离去。莲切则是低头看向了仍不敢动弹地瘫坐在地的新人清道者,嘴角渐渐勾起了瘆人的笑意。
“听好了,拜某个女人所赐,我啊,这几天都刚好心情很差,不是一般的那种差。”莲切好声好气地说着,但每一字的发音都有力得仿佛要把这个新人用牙齿碾成碎渣,“所以,我给你三次……哦不,两次机会,把你该说的都说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的熟人都说你最近这段时间总是在炫耀你来路不明的钱,明明距离虚日那家伙给你们每月发奖金的时间还有好几天,你这些钱是从来哪里来的?你心里没有底吗?”莲切收起了一根手指,“一次机会。”
“你……!你要是随便动我,吾彦老大不会放过你的!”
“你家老大早就把你的处置权丢给我了,还说要我帮你长点记性。而且他也告诉我了,大约三天前,你因为缺乏禊净用的灵力,而险些暴走酿成大祸。”莲切将手紧攥成拳,摩拳擦掌地捏了捏,皮笑肉不笑的眼中,倒映着新人清道者微不足道的身影,
“好,机会用完了……那么,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
“一般的拷问手法对清道者会有用吗?”绘里倚着车窗,外面依旧一成不变的长途风景告诉自己,距离今天的目的地还有一段较长的路程,“再怎么说你们还有‘清道者权限’……”
“就是因为有‘清道者权限’的恢复力,疼痛上的折磨才对清道者有效。”海未充满切身体会地说。
“——话说,之前我就一直感到很奇怪,灵魂明明并没有感受痛觉的器官,可清道者却依旧能对疼痛有反应……这难道不是‘神明’的恶趣味吗?”
“嘛……确实是这样没错……”
“你不想对祂抱怨点什么吗?”
“我吗?”面对绘里突然不容躲避的严肃眼神,海未正了一下脸色,略加思考,但最后说出的还是从一开始就想好的答案,“——我并没有那样的想法。”
“哼——为什么?”绘里半眯着斜睨过来的眼眸,不满之色愈发浓烈。
“嗯……稍微设想一下,假如此时的我正在和一只危险系数极高的罪兽战斗。在它猛烈的攻势下,我的灵体有超过一半的部位都已经残缺。如果没有其反馈而来的痛感在,我的意识可能会因为灵体的重创而模糊、甚至先灵魂本身一步迎来‘死亡’。反过来,因为有痛觉在帮我保持意识上的清醒,我才能坚持着与罪兽的战斗,然后寻找机会、反败为胜。”
用言语描摹以上假设时,海未的条件和结果都形容得过于真切,仿佛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事一般,令听者寒毛疙瘩尽起。说完后,她淡淡地笑了笑,简洁道:
“所以,我对‘世界’……也就是‘神明大人’的安排并没有什么非议,至少觉得那对我自己而言是利大于弊的。”
“……”
“绘里?”
听到海未依旧不以为意的语气,绘里沉沉地叹息一声:“唉,会觉得海未你会像一个饱经风霜的社畜一样抱怨工作待遇,是我不对。”
“姆……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变扭?”
“不要在意——我这是在夸你哦——”绘里打哈哈地拖着长音,“虽然确实有点硬过头了,但我想这样至少比某些一动真格就哭的软骨头强多了——”
————
“啊啊啊啊!眼睛……!我的眼……!啊啊啊唔唔唔唔哇哇哇哇啊啊啊!不要!不要……!救命!拜托……!放过我!放过我——!!我说!我说!我全部说出来嗷嗷嗷呜呜……!”
新人清道者的惨叫传遍了整条街巷,肃正巡的成员虽然不至于像他们初次听闻类似的声音时那样害怕又好奇地回头去看,但仍会毛骨悚然地抖擞一下。
没办法,谁让副组长的能力用在拷问上实在太作弊了— —采取受讯者的灵魂样本,然后用能力将自己和受讯者“连接”在一起,然后通过这份“连接”,两人彼此间痛感共享,并且在自残时把自己的痛感转移给受讯者,使其受到双倍疼痛——这等可怕的体验,任谁都不想经历。
正当他们想着“幸好自己和副组长是同伴而不是敌人”的时候,莲切大步地走了过来,面颊上还残留着些许从眼睛里流出来的血痕。
“你,去把那家伙的话记录下来。”
莲切用拇指指了指身后像破布一样瘫倒在地的新人清道者,离去前还不忘小声念叨一句,“没什么骨气就算了,偏偏还要嘴硬,真是白白浪费我一次构建‘链接’的魔力,麻烦的家伙……”
被莲切指派了做笔录的肃正巡成员无奈地耷耷肩,便拿着笔和写了一半的纸,匆匆走到新人清道者身前,问:“那么,和你用钱交易灵力的,是什么人?”
“……”
“喂,问你话呢!到底是谁?”
“……是一个……孩……”
“什么?大点声!”
“小,小女孩!是个白发黑瞳的小女孩……!真的!我真的只知道这些!”新人清道者突然受惊地坐了起来,然后一把抱住了肃正巡成员的大腿,“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只是在某天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问我‘想不想要多到花不完的钱?’,其他的事我都不知道啊啊啊啊!所以拜托了!放过我吧!放了我呜呜呜呜——”
“啧!知道了!重复那么多遍干什么!还有快点给我放开你的手……!”
————
望着一脸忿然却什么都反驳不出来的海未,绘里得意地扬起嘴角,满载愉悦的心情重看Line群组,那原本让她头疼和血压飙升的聊天记录也能平常心对待。
绘里:「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刚发出了消息不到几秒,回复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
真姬:「竹村告诉了我们过去他和那个『Monday』的代理人交接的地点」
真姬:「于是我们就让他给那个代理人发消息,谎称说要『补交尾款』」
“Monday”?——看来他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客服,而是整个服务兜售网站的运营者。
凛:「到时候凛我们就提前埋伏在那里,抓住代理人,一举把他们的老巢端了喵!」
小鸟:「我们已经在去交易地点的路上了」
这未免也太迅速了!穗乃果她们是真的打算要赶在修学旅行结束之前解决委托,然后来找自己和海未吗?!
震惊的绘里手颤抖着地发出「记得注意安全」的Line,便开始思考起如果真的变成那样,要怎样向其他三位老师介绍和说明堂而皇之混入修行旅行队伍的那四个人。
“绘里,手机能借我一下吗?”海未的声音些许打断了绘里的思绪。
“嗯?哦,给你。”
“谢谢。”
从有些心不在焉的绘里手上接过手机,海未扫了一眼上面的新记录,略作沉思,往消息框敲起了字。
绘里:「这里是海未。」
绘里:「尽管有些突然,但我想问一下,仓羽阳平现在的状态如何?」
凛:「(知识增加猫猫头.jpg)」
凛:「原来是海未酱啊,突然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大跳喵!」
小鸟:「阳平君现在很好哦,海未酱不用太担心」
真姬:「再怎么说,我们昨天好歹陪他玩了大半天,至少现在没怎么对我们摆脸色了」
绘里:「?」
绘里:「你们昨天做了什么?」
绘里:「烦请详细说来。」
真姬:「昨天上午的时候,那家伙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无论我们怎么说都不肯出来」
真姬:「但后来他被小鸟一个人给哄出来了」
小鸟:「小鸟我只是跟他说,『如果你肯帮助我们,我们会满足你全部的心愿』」
小鸟:「因为,这么小的年纪,还没有体验过各种美好快乐的经历就遇害去世了,不是很可怜吗?」
绘里:「所以你们……」
真姬:「真的是把能想到的都『玩』了一遍」
真姬:「游乐园、游戏厅、街机、柏青哥、卡拉OK、祇园的艺伎表演、酒吧……」
真姬:「甚至还看着他从清水舞台上跳下去一遍又一遍」
真姬:「我承认我多少也有些乐在其中」
真姬:「但是昨天下午有多开心」
真姬:「晚上找田中组报销,向他们解释账单由来的时候就有多痛苦」
小鸟:「不过今天早上的时候,他愿意把竹村诹人的私人住处告诉给我们了」
小鸟:「就结果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呀~」
绘里:「我知道了。」
绘里:「各位,真的是万分感谢。」
“咔嚓。”
双手的食指与拇指一同比出的“镜头”中,垂眸看着手机屏幕的海未位于“画面”正中央,嘴角浅浅地勾着笑意。然而自己的手势和拟声并没有就此将此情此景定格住,反而让“画中人”抬起疑惑的视线,朝“镜头”笔直看来。
“绘里?”
显然,海未不明白,自己对着她比出拍照手势的用意。
面对“模特”本人的毫无自觉,绘里扫兴地放下手:“唉,海未,真的是……刚才这种情况要是换作妮可,她早就反应迅速地配合着摆出营业笑容了哦。”
“诶?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没什么,这样的海未也挺好的。”绘里缓缓地靠回到了大巴的座椅背上,再度看向仍一脸不知所措着的海未时,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真是太好了呢。”
“什么?”
“仓羽阳平的事。”
“……嗯,是啊,太好了。”欣慰地重展笑颜,海未将手机还给了绘里,“虽然仓羽阳平确实身负弑父之罪,但在他尚未成为清道者去赎罪的当下,以这种方式体验普通人的快乐,我想也不是一件坏事。”
“说是这么说没错啦……”绘里一边低下头对着手机戳戳戳,一边神神秘秘道,“但是,我觉得有一点说得稍微~不对哦。”
“唔?”
“不只是‘成为清道者前’,还有‘成为清道者后’,也同样可以被允许去感受快乐的。”绘里把手机反扣在大腿上,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向海未,“不是吗,清道者小姐?”
海未先是怔了一下,明白了绘里的意思后,然后为难地垂下眼眸:“不,这个……感受快乐这种事,似乎太奢侈了一点,对于我这种人来说……”
“真奇怪啊。”绘里斜睨着眼神,一脸“没想到你是这样子的海未”地吐槽,“怎么又开始纠结起‘有没有资格’的事了呢?明明不久才说过类似于‘能被A小姐这么认真替我考虑未来的事,感觉很开心…………唔唔唔唔?!”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请不要把那时候的话说出来!”海未死命地用手捂住了绘里的嘴,面颊上的通红瞬间涨至耳际,“我真的会羞耻至死的!所以拜托了!不要再说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绚濑老师?”坐在前一排的大津老师察觉到了绘里这一排的大动静,转身扒在座椅靠背上,好奇地张望着,“你是做噩梦被吓醒了吗?”
“噗哈!不!什么都没有!大津老师你的错觉而已!”掰下了海未的手,绘里将之强行按了下去,装作镇静道。不到一时半刻,背上的汗已经几乎和今早起床时、因退烧出的汗一样多了。
“是这样吗……?”大津老师并未多想地不再追究,转而考虑起接下来的行程问题,“啊,说起来,绚濑老师,等一下到了花见小路,你有打算要逛什么吗?”
“这个嘛……虽然没有什么想要逛的店铺,但我想顺便买一些特产带回去。”
“特产?不是还有明天一整天吗?你今天就要买了?”
“没办法,我这一趟回去要送的人比较多。保险起见,我还是决定分两天买。”
“唔姆,有道理……”
被说得有些心动的大津老师,默默地坐回了她自己的座位上。笑得面部肌肉僵硬的绘里放开了已经从羞耻状态中恢复了冷静的海未,心累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说过‘难得出来旅行,就不要再在意与海未在公共场合说话会不会惹人眼目’之类的话,但要是真的太招摇了也不好啊……
“特产……我记得绘里你有向远咲同学承诺过要送她,”海未坐正了身子,侧着脸疑惑道,“难道还有其他人要送吗?”
“这个嘛……你想啊,好心帮我代课的苍川老师肯定是要送的,我不在的期间替我维护班级纪律的班长园田同学自然也不能少她的那一份。还有班上的其他学生……为了不给水音一种‘自己被特殊优待’的错觉,最好也该给他们各送一份……这样的。”
口头上列完了大致的名单后,绘里也不禁陷入了沉默,只能硬起头皮,迎着海未无语的眼神,干笑道:“要……要送的人出乎意料地有些多呢,哈哈哈。”
“那么预算呢?”
“……五万日元。”
绘里逃避似的将眼神瞟向了窗外的风景——渐渐地,身着艳丽和服的行人与游客,随着街景的繁华程度一起多了起来。
“五万日元……”海未头疼地叹一口气,“绘里,你知道现在这种面向游客的商店街特产溢价有多严重吗?只有五万元根本买不了那么多的特产。”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现在已经没办法回头了。”绘里双手合十,恳切地请求道,“只能拜托你了,海未!请给我推荐几家相对比较廉价、性价比高的店!”
“这也,太为难人了……”
“果然不行吗?”绘里也觉得自己有一些病急乱投医——再怎么说,一个与购物旅游无缘的清道者,也不可能特意去关注这些店家间的价格差。
“……不过我也并非毫无头绪。”
“哦?”
在绘里充满期待的目光下,海未拿出了日记本和钢笔,一边捏着笔杆沉吟思索,一边在空白的新一页写下了几个店名,然后利落地撕下来,递到绘里面前:
“尽管我自己也不太确定是不是,但总之,等一下我们先去这几家店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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