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其实按照作息来说应该是早饭),莎乐妮雅前来汇报,那个魔法学徒彻底招供了。
这家伙果然只是一个小角色,她的“老师”、高阶死灵魔法师西尔维娅才是真正的主事者。至于后者为何要袭击我们,原因倒是很简单,就是想抓点“上好”的材料做亡灵魔法研究而已。此前的袭击都是西尔维娅亲自动手,所以才能无声无息地瞒过包括大小姐在内的所有人,最后一次则是因为她上了我的当,随便派了几个手下过来,这才被我们抓住。
——很好,凯利亚女士,非常感谢你的“辛劳”。对了,她有没有交代,那个叫西尔维娅的魔法师现在在哪里?
——那个可怜的小东西当然不可能知道。不过据我推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西尔维娅已经逃回她的城堡了。
——城堡?你的意思是,她在这附近有个固定据点?
——是的。她并不是那种四处游荡的荒野魔法师,她有自己的城堡——真正的那种城堡。事实上,我很早以前就知道西尔维娅这个人,她在天际南部的魔法师圈子中具有相当的名气,只不过她和其他人打交道的时候不多,这其中的原因想必您也知道。嗯,这么说吧,我就是极少数跟她有过接触的人中的一个,我族的……某些事务与她有关,所以我去过她的城堡不止一次。
——哦?这么说来,你和她也有……你曾经提到过的那种“交情”?
我没有追问具体细节,只问了最关键的一点。她笑着耸了耸肩,又摇了摇头。
——不不不,西尔维娅怎么可能与阿尔布莱希特女士相提并论。高贵的血族与肮脏的死灵魔法师之间只是单纯的商业交易,阁下,您大可不必有任何顾虑。
我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声,老妖婆也好意思五十步笑百步?
——坦率地说,如果只是西尔维娅一个人,即便她是一名高阶魔法师,对我们的威胁也并不大……不过,凯利亚女士,你觉得事情真的只有这么简单么?
——阁下,您的意思是?
——你很清楚,我们的队伍虽然人数不算多,但好歹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还有十几名强者压阵。西尔维娅如果单纯只是想抓几个人,这条大道上有的是普通的旅人和商队来往,附近的村镇也不少,我们并不是理想的下手对象,她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大费周章;况且,队伍里还有海姆英的人,我绝对不相信,一个背后没有靠山的死灵魔法师会无缘无故地正面挑衅黑荆棘家族——所以我猜测,大概是有人不希望我和玛……阿尔布莱希特女士顺利见面吧?
老妖婆闻言一怔,想了想,才用很不确定的语气回答。
——也许您的猜测是对的,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您知道,魔法师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自己也算是魔法师好不好?再说了,又不是法官断案,这种事还需要讲求什么确切证据?只要有符合逻辑的怀疑就足够了。总之,不管是为了斩草除根免留后患,还是为了彻底搞清楚这里面的玄机,我都得亲自去会一会这个西尔维娅。
和众人一番商议之后,我便决定只带上莎乐妮雅一个人,与高阶魔法师打交道,其他人去了也没什么大用,不如留下看家;另外,海姆英提议让他那边的两名魔法师和我同行,也被我以那两个只有二十级的家伙实力不足为由婉拒掉了。
我知道这么做有些得罪人,但也没别的办法,事态未明之前,还是不要让黑荆棘家族插手太多为好。
我便打算立刻出发。临走之前,莱妹却又提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大人,俘虏怎么处理?
还问我怎么处理?西尔维娅可是杀了我们九个人,手段相当残忍,另外几个被抓去当“实验品”的家伙说不定下场会更惨,难道要我放了这些帮凶不成?
我皱了皱眉,正要下令就地处决,莎乐妮雅似笑非笑地横插进来,慢悠悠地开口接话。
——阁下,我有一个建议,您应该按照天际的习俗来“处理”那个小东西。
按照天际的习俗处理俘虏?那是什么鬼?我一脸茫然地望向她,她一看我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于是连忙加以详细的解释。
——哦,我的意思是,那几个小怪物当然是直接杀掉,至于那个魔法学徒嘛,您应该将她赏赐给士兵们。我之前就已经把她变成了血奴,她不会造成任何麻烦……对了,她身上的伤势也应该痊愈了,哈,我想那些小伙子们会感谢我的……
我操!我猛地抬头瞪向老妖婆,只见她一脸平淡,仿佛只是在对我讲解如何处理一件货物一般……紧接着我又发现,大小姐、莱妹和艾拉,在场的这另外三名女性没有一个人对老妖婆的这番言论表现出一星半点的惊讶和异样,其余的军官们更是满脸期待地看着我,眼巴巴地只等我下令。
好吧,我懂了,这果然是一个深入人心的“习俗”!
我当然知道,就算在原来的世界,无论东方西方,古代战争中的女性俘虏同样也逃不掉沦为战胜一方的奴隶和玩物的下场,即便到了近现代时期,这种事情都没有完全绝迹,在相对落后的国家和地区依然时有发生……我也非常清楚,在目前的局面下,我完全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么做——区区一名魔法学徒而已,还是我方的敌人;更何况战士们这一路下来也确实已经积攒了太多的怒火与焦虑等负面情绪,为了保障队伍士气,我最好给他们找一个发泄的渠道……
可是理智是一回事,我心中深埋的那种根植于性别和性向的强烈排斥感让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这种事情,更别说还是由我来亲自下令!
我没有说话,跳下马快步走进关押俘虏的帐篷,一把拖起魔法学徒来到外面,然后直接向莱妹比了个手势。她愣了一下,又马上反应过来,赶紧拔出腰间的狗腿递到我手里。
我将狗腿架在魔法学徒颈上,抬眼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士兵们,非常清晰地看到了他们眼中跳动的火苗。暗自咬了咬牙,我便冲着他们恶狠狠地咆哮起来。
——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是军队里的惯例,不过我先把话放在这里,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这个臭婊子的确是我们的敌人,为了获得情报,我已经用各种刑罚狠狠地拷打了她一番,为了给我们死去的同袍复仇,等一会儿我还会亲手割开她的喉咙!但是!我绝不能同意,仅仅因为性别上的弱点,她就必须得承受这种事情!作为一名真正的骑士,哪怕是对待敌人,我也必须要给她保留最低限度的尊严……再说了,你们真的以为只有女性才会有这种遭遇吗?用你们只装着下流勾当的白痴脑袋好好想想吧!如果将来你们不幸也成了俘虏,敌人却根本不打算给你们一个痛快,让你们体面地回归舒尔的怀抱,而是用某些邪恶的手段来炮制你们——比如,像切火腿那样一刀一刀慢慢片掉你们的老二,或者用带刺的钉头锤操烂你们的后门,或者把你们用铁链拴在狗栏里,赤身裸体地跟一群发情的母狗关在一起供人参观——
我还没有说完,人群中就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不少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裤裆和屁股——我注意到,几乎人人脸上都是一副菊花一紧的牙疼表情。
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得意,要不是这最后几句话,我就算把大道理说破天估计也是没啥效果的吧?所以说,“知识改变命运”果然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世真理,姐虽然不喜欢男人,但好歹也是跟着闺蜜们观摩过不少欧美重口味女王片的,这帮土鳖们怎么可能想象得到,另一个世界的人类居然发明了那么多种针对男性生理结构的“刑罚”……
这下子我终于恢复了真正的平静,淡淡地再次扫视过士兵们的眼睛。
——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选择。如果还有人坚持想要这个女人的话,我不会再阻止你们,但与此同时,我会将刚才说的那些“惩罚”列入临时军规!直到回到白漫城之前,只要有人犯事被我逮住,那他就等着被切掉老二和捅烂菊花吧!相信我,我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不介意统统都写进军规里——比如,用带着倒钩的小铁钎捅进你们撒尿的眼儿……好了,现在有没有人想要这个女人?
我连问了三遍,除了我的声音,场间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吱声。好吧,居然没有傻子跳出来让我立威,倒是令我略感失望……我又扫视了人群一遍,没人敢和我对视,我的目光转到哪边,哪边的士兵就齐刷刷地低下头去。
我满意地收回视线,干净利落地一刀抹过魔法学徒的颈侧,又胡乱擦了几把溅到身上的血迹,便顺手将狗腿扔回给莱妹;她却没有伸手去接,任由锋利的刀刃直直地贴着小腿掠过,倒是吓了我一大跳。
我转眼一看,不由得摇头苦笑起来——四个女人脸上都是同样一副不可置信的呆滞表情,一瞬不瞬地傻盯着我……不用说,老娘现在在她们心目中的形象大概已经与魔神同阶了嗷……
——你们没事吧?那个,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冒犯各位女士,其实我只是想吓唬一下这些混账,不会真的做出那些事情的——真让我做我也做不来……
我深感狼狈,赶紧压低声音向她们解释,然而作用明显不大,四个人仍旧一脸的戒惧之意。尴尬了半晌之后,大小姐终于忍不住出声质问。
——薇娜,你怎么会知道……知道那么多骇人听闻的……刑罚?你不会告诉我们,那些都是,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你曾经……曾经使用过吗?
她的语气有些期期艾艾,脸色更是微不可察地红了一下。
——怎么可能!你们想到哪儿去了?呃,其实,其实是因为……那个,“赛瑞迪尔皇室”的某些机构里才有这些……刑罚,我……我只是曾经听说过其中的一些,根本没有亲眼见过!更没有干过!你们难道不相信我吗?
四人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但很快又流露出了一种明显的……是厌恶吧?
得,看这样子,她们以后很可能再也不会对帝国宫廷产生一丁点儿正面看法了……好吧,别的且不说,光是大小姐和艾拉的身份地位,这种恶感可不是什么小事,保不准哪天就会因此而生出某些意外的事端,甚至对将来的战局造成不可知的负面影响……
总之,以后真的应该随时保持谨慎,绝不能随便就划拉人来帮我背锅……
我和莎乐妮雅驭马奔驰在一条小路上。她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负面情绪中走出来,始终都沉默不语。我有些无聊,同时也想排遣一下对即将来临的恶战的紧张感,便主动撩她说话。
——凯利亚女士,你怎么不说话?往常你可是很健谈的。我猜,你对我刚才的决定依然有些不满?
她顿时一个激灵,赶紧开口回答。
——不,我没有那种想法……好吧,我只是有些不能理解,一名微不足道的俘虏,杀了她和将她赏赐给士兵真的有什么区别吗……无意冒犯,但我很清楚,您并不是那种在每件事情上都能真正恪守骑士信条的贵族典范,所以我不明白,您为何坚持要这么做。我们都知道,裂谷城现在的局面并不简单,黑荆棘家族也不是一个容易应付的对象,在这种时候,您非常需要这些士兵的忠诚……
我很清楚,跟她这种满脑子利益计算和阶级观念的老家伙没什么好辩论的,便干脆来了个一句话总结。
——你想太多了……你看,我讨厌男人,那个小学徒哪怕一文不值,我也绝不会便宜那帮公狗,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她完全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愣了半天之后,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一脸纠结地看着我,有些忸怩地再次开口。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可是您曾经威胁过我,说要把我,把我……
我笑了起来,故意用一种恶意满满的眼神瞟了她一眼。
——我只是吓吓你而已,别忘了,是你先打算坑我的。这很公平,不是么?
她一下子噎住了,直直地瞪着我,神情中有不满,有怒色,更多的却还是抹不掉的畏惧。我看着她差一点咬碎银牙却还强自拼命忍耐的模样,顿时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就让我们忘掉它吧。不过,亲爱的凯利亚女士,我不得不承认,当你生气和惊慌的时候,倒是显得有些……可爱,嗯,差点儿就让我忘了你的实际年龄,你真应该为此而感到骄傲……
虽说血族的“辈分”并不是按照年龄来划分的,但这记暴击带来的“精神伤害”仍旧非常可观,她连脸色都变了,瞳孔里浮现出丝丝红色,几乎就要当场变身……费了半天劲,她总算勉强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扭过头去不再理我。
我撇了撇嘴,打马靠近了她,犹如情人间的耳语一般,轻轻说了一番话。
——其实,那些刑罚只要稍作修改,同样可以用在女人身上,又不是只有男人才有撒尿用的器官……我当然不会去碰男人,也不会真的把那些东西加入军规,但是,这些有趣的手段如果一直闲置在那里的话,你不会觉得很可惜么?所以我决定把它们加进我的“家庭守则”和“随从守则”,我很有兴趣亲自动手试试——老实说,自从知道了这些花样以来,我还从来没有真的实践过呢……嗯哼,亲爱的凯利亚女士,你认为谁会成为我的第一个实验品呢?
接着,我没有再说什么,稍稍减缓了马速。看着她从气哼哼不停起伏陡然变成呆滞僵硬的脊背,我知道,离真正“驯服”这个麻烦的老妖婆又近了一步——不让她彻底服帖下来,谁知道她将来会不会因为大小姐而给我带来什么麻烦。
两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一座建立在半山腰上的小城堡。
说是“小”城堡,但也称得上五脏俱全,围墙箭塔角楼射孔等设施一样不缺,再加上地形险要,倒是个相当不错的军事要塞。不过很明显,这里长期没有人正常打理,因此外观上显得十分破败,朽坏倒塌的部分随处可见,连正门都缺了一扇。
这并不奇怪。这里如今的主人(肯定不是原本的主人)是个死灵魔法师,成天不是研究魔法就是四处害人,要是她还有心思整修城堡的话那就真的见鬼了;更何况,凭着“高阶魔法师”、“亡灵魔法”这两块明晃晃的“黑字招牌”,一般也没什么人敢来找她的麻烦,的确不必担心安全防卫问题。
这些并不重要,真正惊到我的是,这座城堡的中央塔楼实在是……太高了,由于是夜间,我根本看不清顶部在哪里,但怎么看都不会低于三百米!
很明显,这座塔楼不可能是城堡中原有的建筑,没有哪个正常的贵族会这么搞。西尔维娅这老妖婆(她肯定也是“老妖婆俱乐部”中的一员)也真是吃饱了撑的,她以为自己是在造巴别塔啊?
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动静,我便发动了一个照明术,两人随即走进了主堡大门。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左前方便传来了一声沉喝。我立刻转头看去,只见大厅深处的旋转楼梯前站着一位姑娘,左手的法杖正对着我们,杖头的晶石闪耀着刺目的火红色光芒,右手还握着一把寒光烁烁的长匕首。
她穿着一身暗红色连兜帽魔法师长袍,个子不高,身材娇小,有着棕黑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瞳孔,一时之间我也分辨不出她的具体族别。她的面容倒是生得相当精致,尤其是那双外眼角略微下勾的狐狸眼和嘴角边忽隐忽现的浅浅笑纹,我敢肯定,她笑起来的样子一定会颠倒众生。嗯,一如《佐罗的面具》中风华绝代的凯瑟琳-泽塔-琼斯(Catherine Zeta-Jones)。
我和老妖婆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微微摇了摇头,紧接着,我的脑海中似乎有一道闪电一掠而过……又仔细想了想,我便试探着故意问了一句。
——你是……西尔维娅?我们——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老妖婆方才已经暗示过我了。果然,一听我这么说,这姑娘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明显的惊讶警惕之色,并相当无礼地打断了我的话。
——你们是来找我母亲的?这可真是,真是稀罕!这么多年了,很少会有人主动来找她这种人……我再问一次,你们……究竟是谁?
看着骤然明亮起来的法杖晶石,我赶紧双手下压示意她冷静;与此同时,我已经从她短短的两三句话中一下子抓住了某些微妙的措辞方式——于是我瞬间便做出了决定,干脆对她实话实说好了。
——我是白漫领紫杉镇领主薇娥丽卡-霍亨索伦女从男爵,这位女士是我的朋友莎乐妮雅-凯利亚……大魔法师阁下。事情是这样的,我此次出行是应尊贵的阿尔布莱希特女士之邀,准备前往裂谷城拜访黑荆棘家族;然而就在几天之前,我们在路上突然遇到了西尔维娅,并和她发生了一些……小误会,凯利亚女士认识西尔维娅,所以我们打算和她当面谈谈……这位女士,你说你是她的女儿,那么,你可以带我们去见她么?另外,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应该如何称呼你呢?
我保持着微笑。也许是龙裔的好脸确实自带某种“光环”,也许是这个世界基本没有冒充贵族这种事,她的神色逐渐平静下来,法杖也慢慢变得黯淡了。
——我是伊雅克西斯-科涅莉娅-多米提安(Illiaxic Cornelia Domitia),中阶火系魔法师。好吧,霍亨索伦阁下,还有凯利亚阁下,在这样的情形下和你们初次见面的确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请原谅,我实在没有办法接着来上一句“很高兴认识你们”,虽然我并没有讨厌你们的意思……总之,请恕我不会拐弯抹角,尊敬的女士们,你们和我的母亲之间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吗?这些天以来,我亲眼看见她从外面抓来了不少士兵,他们身上的装备样式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这些人应该都是你们带来的部属吧?所以,请你们诚实地告诉我,你们只是来向她索要人质,还是……另有更多的打算?
她叫伊雅?等等,这个名字好像很耳熟……我心中一动,立刻打开系统地图查看。果然,这座城堡所在的地标已经点亮,名字正是——黑光塔楼!
这一下我便彻底想起来了!难怪自从来到亨利奇湖畔开始,我总是觉得好像在某个环节上遗漏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事实证明,我的直觉并没有错。
在游戏中,这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支线小剧情,然而一般来说,几乎所有的玩家都不会忽略这个任务——原因很简单,按照主流的游戏玩法流程,伊雅将会是抓根宝遇到的第一个货真价实的纯魔法系随从;同时,她的实力水准还相当不错,是游戏中前期最好的几名原版随从之一。
招募她的前置条件十分简单,只要帮她干掉沉迷于亡灵魔法的“邪恶”母亲即可——也就是杀死老妖婆西尔维娅。
玩游戏的时候,我的心思自然全都放在了收集妹子上,每次见到她老妈都是二话不说拔刀就砍,鬼才会去注意那个老妖婆到底叫啥名字;况且,游戏里只有伊雅单方面的说辞,并没有具体展示西尔维娅以前究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破事儿——正因为如此,我对这段剧情的印象其实并不深刻,即便一路上发生了那么多变故,也还是没能抓住正确的思考方向……
还好,眼下的局面与游戏剧情大抵上是一致的,伊雅虽然没有一见面就急吼吼地要求我帮忙弑母,但她在话里话外依然透露出了几分真正的心思……我在心中反复权衡了几次,感觉至少有七八成把握,便决定直接赌一把大的。
——多米提安女士,你猜对了,我们的目的当然不仅仅只是救回我的士兵,也许你并不清楚,除了掳人,西尔维娅还杀了我很多手下……都是大卸八块,连头盖骨都敲碎了!因此,从任何角度来说,我都没有理由对此视而不见,正相反,我无论如何都必须跟西尔维娅好好“谈谈”这些事情!当然了,我想她肯定是不愿意同我“友好”协商的,嗯,我还知道她是一名实力不俗的高阶魔法师……所以我就直说了,接下来的“协商过程”中百分之百会出现一些不幸的场面,到时候你能不能为我提供一些“帮助”呢?
我丝毫没有理会莎乐妮雅试图阻止我说下去的各种小动作,咔咔一口气说完,然后眼神坚定地直视伊雅。她也一直看着我,过了很长时间,她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非常明显地重重吐了口气。
——我只关心一点,阁下,你最后打算如何……处置她?
听到这个词语,我的心中愈发笃定。
——那要看你的意思,多米提安女士。
这一次她没有再“长考”,略微沉吟了几秒钟便说了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不,我恳请你帮她……帮她……彻底解脱!她已经完全被亡灵魔法的黑暗面所吞噬,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温柔母亲……她每存在一天,每杀掉一名无辜者,我心中的痛苦和罪孽感就会深重一分……我很清楚,她的痛苦不会比我更少,可是,可是她已经无法自己停下来了……另外,请不要再称呼那个让我感到无比羞耻的姓氏,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我答应你,伊雅克西斯,哦不,伊雅,我保证,你和你母亲的痛苦都会在今天得到终结!当然,按照对等原则,我希望你也能直呼我的名字,可以吗?
——如你所愿,霍……薇娥丽卡阁下,不,薇娥丽卡女士。
——没有阁下,也没有女士,薇娥丽卡就好,或者薇娜。
——好的,薇……薇娜。
莎乐妮雅在旁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小声地啧啧了几声,我只装着没看见没听见。不用说,老妖婆绝对不是看不惯我拈花惹草的行为,只不过是在嫉妒姐的撩妹手段高明罢了,这只能叫做活该!谁叫她自不量力,明明自个儿没有多少斤两,却非要在大小姐这种传奇难度的目标上不停地撞南墙呢……
在伊雅的带领下,我们沿着一圈圈的旋转楼梯向上行去——按照一般惯例,大Boss一定是在最顶层的“关底”。
很快,我便明白了西尔维娅为何要建一座这么高的塔楼——无他,实在是因为她的“魔法研究”规模太过于庞大的缘故。
一路行来,只见每一层的每一个房间都摆得满满当当。各种或完整或解剖过的生物标本、排成“方阵”的“手术台”、沾满血浆的“刑具”、各类奇形怪状的炼金术设施、无数的储物箱……在其中的某一层,我甚至看到了一个大概是锅炉又或是蒸馏塔的大铁家伙正在嗤嗤冒着蒸汽!要不是这些东西的外观都十分简陋粗糙,我差点儿就以为来到了某一类科幻片中的那种疯子科学家的实验室……
时不时便会碰见四处巡逻的乌鸦鬼婆或者魔法学徒,偶尔还有些中低阶的死灵魔法师——不过我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
老妖婆仿佛是为了向我证明什么,一路上都极其卖力。另一边的伊雅也是毫不留情,徒手施法和法杖施法交错运用切换娴熟,火舌火箭火球一直就没停过,还放了几次专家级的火风暴,偶尔甚至会用匕首贴身补刀,看得我暗自称赞不已。有这两个大杀器在,路上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麻烦。
另外还有一类特殊的敌人。这些家伙似乎是由土匪强盗佣兵军人组成的一群杂牌军,看上去和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可一旦进入战斗,他们的表现却极其不正常——出手毫无章法,只会乱打一气,更不懂得什么战术配合,眼神动作也十分僵硬呆滞,比乌鸦鬼婆造成的威胁还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我立刻便猜了出来,这些家伙肯定就是那种被亡灵魔法复活的死者——严格来说,这根本就算不上真正的“复活”,只不过是用魔法操控尸体而已。
原本我对这种玩意儿很有兴趣,毕竟在游戏里就经常这么干,乌总这样的大佬都被我弄成过不死仆从,使用体验也还算过得去——结果万万没想到,“真货”的效果居然这么差劲,估计连仆从生前三分之一的实力都达不到。
连高阶死灵魔法师的“作品”都只有这种水准,这么看来,本位面的亡灵魔法未免有些言过其实,最多用来吓唬一下普通人,毫无实际价值……很快,我便打消了从西尔维娅手里搞到这种魔法的念头。
途中,我们还顺便找到了一处监牢。
这里关押的人不少,不光有我们的人,被抓来的倒霉蛋足足有七八十个。我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立刻吩咐那几名士兵带着其余的人先撤退到城堡门口待命,接着三人便继续朝上搜索。
半小时后,我们终于爬完了所有的楼梯。伊雅在最后一扇门的前面站住了,我和老妖婆也跟着停了下来。没人说话,我们都在静待她的下一步行动。
沉默持续了几分钟,她突然转过身来,却低着头没有看我。
——这道门外面就是楼顶的主祭坛,她就在那里。我不能过去……我,我有些担心,不,不只是担心,我很清楚……我真的做不到亲手向她举起法杖……
她抬起了头,死死咬着嘴唇,眼角也有些泛红,但她的眼神却分外坚定。
——拜托了!薇娜,请你一定要完成这件事情……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我叹了口气,依然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她旁边将手轻轻放到她肩上,片刻后又拍了拍,然后越过她径直向那扇门走去,老妖婆随即跟上。
楼顶正好挨着旁边的山峰,两者连通起来,形成了一个还算宽敞的悬空平台。远处有一顶魔法风格强烈的大帐篷,周围分布着大量的落地烛台和看起来像是祭坛祭桌的设施。帐篷中间有一张宽大的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
这应该就是西尔维娅了,果然是个真正的“老妖婆”,除了没有鹰钩鼻子和利爪,其他方面看起来和乌鸦鬼婆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像游戏里一样,我根本没有兴趣和她说一句话,锵地拔出长剑,然后大步流星冲了过去。
战斗立刻爆发,过程……相当惨烈。
毕竟是一名五十五级的高阶魔法师,除了至高龙,这是我迄今为止遇到过的绝对人物等级最高的敌手,我当然不会轻敌大意;事实上,“爬塔”的时候我根本没有真正闲着,一直在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做着模拟战斗推演,并且向老妖婆和伊雅请教了很多魔法方面的细节问题,自我感觉准备得还算充分……然而,等实际动手后我才赫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的真正魔法强者与我的事先想象完全不是一回事——一句话,彻底刷新了我对“正统魔法师”这一职业的固有刻板认知。
她的法力值仿佛用之不竭,施法手段也多种多样,除了最常见的单手施法和单手加法杖施法以外,她还掌握了双手分别施法、双持法杖分别施法以及双手共同施法!不仅如此,她的技巧运用更是出神入化,各种魔法和法杖的配合、共鸣、连击与切换如行云流水一般令人眼花缭乱,吟唱时间短得令人发指,脚下的移动速度亦如风驰电掣(估计是加持了高等级的增速Buff)……总之,她的战斗节奏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空隙破绽,完全不存在所谓的“魔法师就只会站桩输出”这种弱点……要是拿伊雅跟她比较的话,前者简直就像一个刚入门的初级魔法学徒!
在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面前,我自身的某些短板立刻就被无限放大了——是的,指的就是魔法抗性。
到目前为止,由于附魔和炼金的各种前置要求实在太多太麻烦,又始终找不到真正出色的专业人士,我从来没有去碰三神循环,也没有请人帮忙弄过;再加上我的物品栏里习惯性地不放任何食物(相当于Buff类药剂),因此我身上的魔法抗性基本一直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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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字数限制,本章内容未能发完,剩余部分按惯例放在下面的作者留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