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巷道里间隔五六米远对峙了起来，彼此打量着对方，没有人说话。
布林乔夫的样子和游戏里差不多，一个高大强壮的诺德人，蓬乱的长发外加稀疏的络腮胡子，面相显得十分坚毅沉稳。光看外表，很难想象他的“本职工作”是见不得光的盗贼小偷，说他是一名顶级的佣兵战士反倒还更像一些。除此之外，他倒是并没有更多令人注意的特点。
卡莉亚是个身材娇小的黑精灵，声音很好听，样子也……不错，暗金色长发，清减瘦削的双颊和刀刻般的五官轮廓，种族特有的紫色竖瞳和尖长耳朵，皮肤的颜色却不像一般的黑精灵那么深，跟帝国人布莱顿人差不多。除此以外，她给人最明显的印象是整个人似乎都带着一种憔悴疲惫的气息，再加上眼梢唇角那些饱经风霜的细小纹路，看得出来，她这些年过得确实不怎么样，令我想到了原来世界的凯特-贝金赛尔（Kate Beckinsale）……当然，是《针孔旅馆》中的凯特。
我瞅了一眼身上的塞勒涅轻甲，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强行要拉上关系的话，某种意义上她也勉强可以算是这套装备的半个“正主”……我想象着卡莉亚剪短并染黑头发之后穿着这套防具在暗夜中战斗的样子，有些想入非非……
片刻后，总算清醒了一些，我立刻注意到两人身上都有些伤，这应该就是之前内讧的时候留下的，布林乔夫这个躺着都能中飞火的倒霉蛋连血条都还没满。
看来他们的财务状况不怎么样啊，连一瓶低阶药剂都舍不得喝，之前他对卡莉亚说的某些话估计也就是在强撑面子而已。难怪墨瑟一门心思投靠玛雯，也难怪卡莉亚这么着急上火，说到底这两人倒是都想把组织搞好，只不过选择的大腿和方针不同，再加上夹杂着解不开的陈年私人恩怨，能放下分歧齐心协力就怪了。
一边这样想着，我一边仔细观察着他们的武器防具，在心中估算着动手的把握。毕竟他们的交谈我也听明白了七七八八，布林乔夫还好说，卡莉亚明显对我印象恶劣，而且前者还指责她可能干了一些针对我的事情——估计就是指西尔维娅那档子破事，虽然她矢口否认，但我必须得做最坏的打算。
——尊敬的霍亨索伦阁下，向您致敬，我是天际省盗贼公会副会长布林乔夫-路德维希。很抱歉，我的确感到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与您见面。无意冒犯，但我必须得先问您一个问题——为何您会出现在这里？我的意思是，这个地方对于我们来说相当重要……相当神圣，从来没有外人来过这里。难道您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洞口的石碑么？
没想到是布林乔夫先说话，而且一开口就是一番不算客气的质问。不过这也不怪他，未经允许就跑到人家的秘密“圣堂”，鬼知道我在这里做了些什么，有什么目的，是个人都会炸毛，他已经算是比较克制的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自然是立刻向他们详细说明情况。做好翻脸的准备是一回事，但能不动手当然最好。
——上午好，路德维希先生，很高兴能认识你。嗯，该说抱歉的是我，但我想我可以解释。首先，我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进来的时候确实看见了你说的石碑，但是很遗憾，我完全不认识上面的古老文字。其次，如果可以，我自己也不愿意在路上无故耽搁并进入这种未知的场所，但是我遇到了紧急的情况，我的侍卫队长莱迪亚-弗里茨小姐因为保护我而被血族所攻击——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血族是什么，她因此而患上了很严重的吸血症，阳光会给她带来巨大的伤害，这附近除了这个山洞又没有其他可供躲避的理想地点，所以我才……等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恰好碰见你们也进来了，我不想发生什么误会，就只能在旁边耐心等待……你看，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只是在这里休息了一晚，除此以外什么都没做。如果你们还是坚持认为我触犯了什么，我会向你们道歉，并作出相应的赔偿。
我这么放低姿态，布林乔夫反而一下子卡壳了，讷讷地说不出话来，毕竟彼此的身份差距在那里摆着，对一位贵族逼迫过甚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再说了，这个地方说是很重要很神圣，其实对外人而言也不过就是个毫无价值的空山洞而已，我既拿不走石头容器里的夜莺甲，也不可能和那位至尊的存在发生交集。
至于说会因此而暴露盗贼公会的秘密什么的，我相信，再重大的秘密也要区分保密等级和保密对象，一定层次以上的大人物肯定都知道夜莺大厅是什么地方，以及盗贼公会背后的庇护者是谁——毫无疑问，龙裔理应属于这类大佬中的一员。
与此同时，两人的目光也集中在了莱妹身上，神色很是有些紧张，布林乔夫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我苦笑起来，赶紧追加解释。
——不用担心，莱迪亚的吸血症已经彻底痊愈了，所以我们才会打算离开。
——这么说，你听到了我们之前的对话？
卡莉亚突然插话，并毫不掩饰敌意地瞪着我。
——这有什么问题吗，女士？这里的空间就这么点大，你们的声音又大得可以跟剑齿兽一较高低，我就算捂住耳朵也没用。况且你们的谈话中还提到了我，我对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加以关注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想，没有人会在听见旁人对自己的背后议论之后还会无动于衷吧？
我故意偷换了一点概念，卡莉亚果然上当了，像布林乔夫一样沉默下来。片刻后，她好像终于反应了过来，怒气冲冲地再次开口。
——不管怎样，总之你承认自己听到了那些话，对吗？
——那又怎么样，佩兰女士？首先，我对你们的那些小秘密毫无兴趣，也许第二天就会忘记。其次，我就直说了，我不认为你有办法可以留下我。如果你独自一人对付不了一条龙，那么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轻易尝试正面挑衅龙裔，我不介意我的长剑饮下更多的鲜血——反正都已经够多的了。
话说得很硬，但我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咄咄逼人，反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之前她有一句话说对了，他们本质上只是小偷，虽说起码的人物等级和实力也是有的，但我绝不相信能厉害到哪儿去，至少肯定不能跟“血族双姝”相比，更不要说西尔维娅、至高巨龙这种等级的强者。所以，我的随意并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卡莉亚死死地盯着我，左手一点一点地朝腰间伸去……就在这时，布林乔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并向我看来。
——霍亨索伦阁下，我们当然不愿意与您为敌。但是，您给我们出了个难题，您很清楚，您听到的某些东西只要对外透露出哪怕一丝一毫，对我们而言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很抱歉，我们无论如何都得从您这里得到一个真正的承诺。
他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苦恼的神情，却一直看着我，目光中的意思很清楚。卡莉亚也冷静了下来，同样盯着我不放。
这可真是……我也叹了口气，怎么总有这种躺枪一样的麻烦啊，幕后黑手给老娘死出来啊啊，要不干脆把这两人顺手灭了还更简单一些啊啊啊……
发个誓什么的很简单，估计这样就能下台了，这个世界的人们对于誓言还是相当看重和相信的，尤其是“大人物”的誓言。但可能是因为“老爷”当久了，脾气渐长，我总觉得被两个实力还不如我的家伙逼着当场立誓太没面子……想了又想，我的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些……可能会让他们惊掉下巴的想法。
——这样吧，路德维希先生，我想先跟佩兰女士单独谈谈。
——你想谈什么？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用你的先祖之名立下誓言，然后赶紧走人——我想我们的要求已经足够简单也足够明确了。
布林乔夫和莱妹暂时避到了一旁，我还没说话，卡莉亚便毫不客气地开口质问。我皱了皱眉，没有同她争执，而是按照事先想好的打算直接说了出来。
——如果我告诉你，我对成为阴影女士的信徒很有兴趣呢？
她的眼睛猛地瞪大，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好半天才恢复常态，随即便以嘲讽的口吻反问我。
——是吗？但我听说过，龙裔的主人是位于这个世界最顶端的存在。我当然相信阴影女士的伟大与荣耀，但我不会否认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我的主人肯定无法与你的主人相提并论。所以我认为，正常人都不会做出这种选择，况且，难道那位至尊的存在会容忍……背叛？
我笑了，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不过这也正常，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游戏中的抓根宝在某个方面自带“宁滥勿缺”这种奇葩属性吧？嗯，并不是指后宫……再说了，无论是以前作为游戏玩家的时候还是现在自己亲身成为了龙裔，“主人”这种生物都不存在于我的字典当中。
——佩兰女士，看来你知道的并不多，为了接下来我们还能愉快顺利地交谈，我可以先向你透露一些“秘密”。这么说吧，你只需要知道，至尊的阿卡托什只会关注最终的结果，至于中间的具体过程和手段，祂并不会在意——你以为创世神是什么？难道是那种恨不得把信徒随时拴在裤腰带上的野生渣渣小毛神吗？况且，就算有什么惩罚，也是由我来承受，与你、与盗贼公会统统无关，不是吗？
我不敢保证中间的某几个词她能听懂，但联系上下文应该也猜得出大概意思。果然，她的神色再次变幻起来，并低头陷入了沉思。
两分钟后，她抬起了头。
——你准备怎么做？霍亨索伦……阁下？
——还是称我为薇娥丽卡吧，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想我很快就会成为你的“姐妹”——嗯，我的想法并不复杂，我可以帮你对付墨瑟，有了我的协助，这将是很容易的事情；事实上，我认为在这一点上布林乔夫表现得过于……迂腐，包括你也是。我才不在意墨瑟曾经做过什么以及你能不能拿出所谓的证据，我知道那家伙不是好人，而且我很不喜欢他——这就够了。除此以外，在解决掉墨瑟之后，我将会帮助你成为新的公会会长，并为贵组织的发展提供我力所能及的一切协助。
——我以为，你是想自己来做这个会长，难道不是吗？
——卡莉亚，别开玩笑好吗？盗贼公会的会长绝对不能是一名贵族，更何况，我就算只成为一名普通的公会成员都得小心隐瞒，不让这个身份被外界知晓。哦，我没有任何不尊重这份“职业”的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不正是你一贯的“信念”么？没人比你更有资格，你成为会长对我们大家都好。
——好吧，霍……薇娥丽卡，那么你呢？你做了这么多，你想得到什么？
——当然，我肯定想得到一些东西。这也很简单——在合适的时候，我需要盗贼公会的协助，很大的协助。如果可以，我希望是某种……类似于效忠的形式。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缓缓说出了这句话。
这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之前的我的确不想跟这一类的麻烦沾边，一直都保持着懒散随意逃避的心态，可是在瓦尔基哈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实在是把我给刺激得太狠了……大小姐可能有她自己的打算和相应的手段，但如果换一个别的姑娘呢？我是不是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永远离我而去？
所以我很清楚，哪怕只是为了我自己可以在这个世界继续“混”下去，我也绝不能像游戏一样仅仅满足于成为一名超级打手就够了。不管我喜不喜欢擅不擅长，有些事情总是要去做的，借这个机会，就拿盗贼公会作为我的第一块磨刀石好了。在目前所能预期的时间段内，至少我在武力上对他们有绝对的压制。
她的脸上再次浮现起嘲讽的神情，想都没想便立刻呛声。
——哈，我听到了什么？我想我的耳朵可能出了点儿问题？薇娥丽卡，你用了效忠这个词——而就在一分钟之前，你还在说要帮我对付墨瑟，还在提醒我我的信念！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付墨瑟么？不仅仅是为了替加卢斯复仇……你又知不知道我的信念到底是什么？盗贼公会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必然只能属于阴影女士一人！不会再有第二个主人，更不要说做贵族的看门狗！你居然想要我们向你效忠？我完全没有想到，原来你是如此狂妄之人！
——冷静！卡莉亚，你这样子的话我们就没法好好谈下去了……你应该注意我的重点——我说了，是在合适的时候。至于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这需要你自己判断，我可没说过由我来说了算——我相信，当这个时机真正出现之时，你一定会第一时间清楚地知道并做出正确的选择。另外，我从来没有想过取代阴影女士这么荒谬的事情，我想我忘了补充说明一点——这种效忠只是形式上的，你可以把它看作是某种……更为亲密的合作，我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对外宣称的名义，公会的一切事务我都不会插手一星半点。最后，我想我必须得提醒你，我并不是以世俗贵族的身份来同你谈论这个问题的，而是——龙裔。
这一次她思考的时间更长，将近十分钟后，她终于再次开口了。
——好吧，某种程度上你确实说服我了，我当然很清楚，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必然会付出另外一些东西……我承认，你的这些提议相当诱人，目前也看不出更多的坏处，我找不到足够的理由轻率地拒绝掉这份友谊。但是我同样要提醒你，一切都还只是暂时的，一旦我们发现你做了什么——我的意思是，哪怕是我个人认为的任何微不足道的对公会不利的小事情——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合作将立刻中止，并且我们会根据具体的事态程度来决定是否要把你列为敌人！好了，现在跟我来吧，我想布林乔夫可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们的确需要你首先向阴影女士表现你的虔诚——哪怕如你所说，只是形式上的。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卡莉亚先是同布林乔夫私下沟通了几分钟，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说服后者的，总之，商量完之后他们便带我回到了存放夜莺甲的那个房间。
没错，像我这样的人要如何展示对诺克图娜尔的忠诚？再也没有比成为夜莺①的一员更好的方式了，即便我没有像游戏里那样先加入组织从最底层做起并接受一系列的考验——这绝对不可能！毕竟贵族身份不是摆着好看的。
卡莉亚拿出一把特制的钥匙，转眼间便打开了那三个石头箱子，我在旁边忍不住悄悄翻了一个白眼。
果然只有她才能打开！难怪游戏中墨瑟到最后都没有取走属于他的那套夜莺甲，也难怪这个女人游离在组织之外十年却一直保持着强大的影响力，这并不仅仅只是靠着前首领遗孀和夜莺成员的双重身份——夜莺可以再选，新老大上台后也会有新的“大嫂”，然而她却掌握着这三件最关键的道具，这就等于控制了新任夜莺的遴选渠道以及与大老板直接沟通的唯一途径！那么，作为最高领袖的会长手里估计也就没剩多少拿得出手的干货了，想不成为摆设都不可能。
由此可见，这么多年来墨瑟这个老大其实当得很是名不正言不顺，甚至可以说一直都处于她的“阴影”之下——当然，这并不能怪卡莉亚的手伸得太长，只能怪墨瑟自己得位不正，自然也就无法顺利拿到本应由会长来继承的这一切。
她示意我拿走一套，我抬头一看，说是叫我任意拿，可他妈的他俩都已经瞬间穿上了！那我还选个屁啊……不用说，剩下的这套肯定是墨瑟或者加卢斯穿过的，虽然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但还是有些……
我一下子打了个冷战，随即盯住卡莉亚，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问她能不能跟我交换一下。
在我想来，这只是小事一桩，反正三套甲都一样，又没有个人固定专属这种规定，况且大家都有储物空间，更换装备并不麻烦，他俩也不至于有和我一样的“性别洁癖”……只可惜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卡莉亚看了我半晌，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不，她肯定想到了什么，于是一脸嫌弃地断然拒绝。
这可真是……她也“直”得实在太过分了吧？就这么在意我的“肮脏的嗜好”么？一件衣服而已，又不是真的有实质性的肢体接触。再说两者的情况也不一样——我那件是臭男人先穿过的，鬼知道沾了些什么脏东西，我会觉得不舒服是很正常的；可她的那件如果给了我，就不会再回到她身上了，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再对她造成心理影响了嗷……好吧，是我想错了，要是按照这种逻辑来推演的话，女生集体宿舍中时常发生的内衣失窃事件就根本没必要去追究了，反正就算找回来也没几个人会再拿来穿，丢就丢了呗，管他是什么样的变态偷的……所以说，卡莉亚的态度不过是“正常”的姑娘都会有的做法罢了，脑子有问题的是我才对……
唉，只好作罢，而且紧接着我又想到了另一点——盗贼公会也是一个老牌组织，这三件夜莺甲早就不知道被多少前任夜莺穿过了，卡莉亚的那套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于是我只能暂时压下这种不适感，迅速将其装备在身上，然后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反正只需要穿这么一次，忍一忍就好了……
这套轻甲本身倒是相当不错，既保留了游戏中原有的优点，又改进了某些明显的瑕疵。线条流畅，造型贴身，银黑交错的优雅配色、哥特风雕花兜帽面罩以及会发出幽蓝光芒的眼孔都相当拉风；材质也不像是普通的动物皮革，穿在身上轻柔得几乎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确是一件为盗贼刺客量身定制的极品防具。
总之，夜莺甲完全不像这个世界的造物——嗯，也许本来就不是，毕竟也算是魔神器之一。我忍不住寻思，如果所有的魔神器都有这种水准，以后倒是可以多加留意，有机会的话就多搞几样，哪怕只是拿来满足收集癖也行嗷……
全套防具的防御力白值并不高，只有一百出头。这倒是很正常，刺客可不都是脆皮么，况且还可以期待以后通过锻造来提升。至于自带的四样附魔，我只能选择无视——全都是与潜行、扒窃、刺杀这三系技能专精相关的词条。虽说附魔值相当可观，可惜对我来说却根本就是连鸡肋都算不上的那啥——好吧，说垃圾有点儿过分，但确实不适合我自己使用，看来也只能转送给小弟了。
身边的人里，大小姐和莎乐妮雅早已潜行满级，况且她俩也不可能去干扒窃偷盗这一类的没品勾当，安尼克是弓箭手/单手剑游侠，艾拉跟她差不多，莱妹是标准MT，伊雅是标准魔法师……算来算去，实在找不出一个适合继承这套轻甲的理想人选，所以只能等以后有了新的随从再说，目前惟有扔进物品栏里吃灰。
不过……我总感觉以后也没什么好期待的。既然夜莺甲的各项面板数据均已大大超过了游戏中的数值，那么按照幕后黑手的一贯操行，百分之百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环节进行喂屎操作，这万一要是给我来个“只有夜莺成员才能装备”之类的死妈规定，我除了呵呵还是只能呵呵……
接着，大家又一起来到我之前去过的那个设置有魔法阵的洞穴——是的，这里正是用来举行新手“入教”仪式的专门地点。
不用说，莱妹是没有资格在场的，必须留在洞穴外面。我则装着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按照卡莉亚的指示站到了右边的小魔法阵上，并单膝跪下垂头等待。布林乔夫也和我一样，只有中间小魔法阵上的卡莉亚还站着。
片刻后，她仰头举起双手，开始低沉地诵出——召唤词？祈祷词？宣誓词？反正就是用来同她的主子进行沟通的那套固定“代码”。
——您忠诚的仆从在呼唤您，至尊的诺克图娜尔女士，阴暗的女王，幽影的皇后，黄昏的主宰！请听我倾诉……
我聆听着卡莉亚清雅内敛却不失优美性感的女中音，心中却没有生起一点点欣赏陶醉的念头……随着她的诵读，空气中逐渐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周围轻扬、穿梭、四下徘徊，斜前方的大魔法阵上开始闪烁起星星点点的亮蓝色光晕，耳畔也有阵阵隐约的空灵声音响起……我的背后顿时炸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可遏止地浑身颤抖起来。
虽然我早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也早就已经对眼下这种情况提前做过大量的心理建设——毕竟身为龙裔，以后免不了要与各路神祇打交道，或迟或早而已；然而理性考量是一回事，身体本能却没那么好控制，一想到马上就要真真切切地同一位魔神朝面，还很可能是唯一会显露“真身”的神祇（游戏设定），要说一点儿都不紧张那肯定是假话——连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也许我臆想中的那个高居于众多位面之上的“幕后黑手”根本就不存在，也没有什么所谓的“跨位面召唤技术”，这个世界真的就只有一群土著神灵在统治，“穿越”完全就是一场意外中的意外……
那么，鬼才知道这位阴影女士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神！“她”会如何对待我这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意外”？她又会不会一眼便看穿一切，包括我心中盘算的各种小九九以及根本不存在的所谓信仰与忠诚？
时间不长，我已经流了很多汗，自己却一点儿都没有觉察到……我稍稍抬起头来，用余光紧紧地注视着半空中正在慢慢凝聚成形的夺目光团，不由自主地吞咽了好几下——好吧，根本没有半滴东西可吞，喉头干得几乎就要冒烟……
——啊，卡莉亚，刚刚我还在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再听到你的声音呢……看来，你，或者说我们，我们已经失去了什么，对吧？
一阵悠悠的女声响起，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辽远空寂，也没有偏向另一种极端而显得沉重阴暗，声线和语气都仿佛是一位平常的贵族女性在面对面同熟人打招呼一样……当然，魔神不可能这么简单，我听得很明显，这声音没有一丝情绪和音调的变化，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非自然回响，就像是经过了变声器的处理。
但不管怎样，我总算稍稍松了口气，如果这就是神之“降临”的话……好吧，诺克图娜尔的态度还算不错，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来关注我，更重要的是，她并没有显出真身——我已经意识到，之前是自己记混了，游戏中要等到归还骷髅钥匙②的时候她才会在剧情的最后现身（虽然严格地说，那只能算是某种投影的方式），而加入夜莺的剧情里确实就只有这么一个没有固定形状的光团。
卡莉亚与诺克图娜尔的交流还在继续，我没有一字不漏地全部听完，但还是注意到了其中的几个关键点。
首先，布林乔夫并不是夜莺的一员，这一次他也是跟我一起“入教”。这么说的话，自从加卢斯挂掉，这十年来夜莺三人组实际上处于名存实亡的状态，我突然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真正的中世纪里的那些由于各种意外导致的没有合法教宗的“空位期”……
看来卡莉亚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排除掉墨瑟并重建新的夜莺三人组，只不过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第三位人选，所以才迟迟没有实行。难怪她那么快就同意了我之前的提议，并且一句废话都没有就直接开箱子送装备。毫无疑问，在她的心目中，惟有主人的尊严和组织的强大才是最重要的，我画的那些“大饼”不过是促成她最终下定决心的“催化剂”罢了。
其次，她毫不掩饰地对诺克图娜尔明确提出要向墨瑟复仇，而对方一点都不惊讶，并且还表示出了隐约的支持，这说明果然没有任何事情能躲过神的注视（废话，神器骷髅钥匙都被墨瑟偷了，诺克图娜尔不关注手下们的动静就怪了）；此外，按理说由公会首领兼任的“夜莺特使”才是她在人类世界中的唯一“官方”代理人，然而从她的表现来看，这个头衔并不重要，卡莉亚才是真正的“嫡系”……
至于她为何要容忍墨瑟蹦跶这么久，大概是有什么规则的约束，比如神灵不能直接向人类世界伸手之类的“经典设定”，况且卡莉亚之前也说过，诺克图娜尔的“教义”相对还算“仁慈”，自然不可能直接降下一个雷霆什么的……但不管怎么说，就算没有我的介入，以诺克图娜尔的态度，墨瑟最后也肯定会完蛋，时间早晚而已。
第三，整场交谈从头到尾卡莉亚都没有特意点明我的身份，只是说“新增了两名忠诚的阴影信徒”，而对方也没有详细询问，最后直接来了一句“我重新赐予你夜莺的身份并恢复你原有的能力”就“下线”了——嗯，光团直接消失。
好吧，也许魔神还不算“真神”，并不能真的洞悉万物，或者她根本就不在意我到底是什么人，反正人类与神祇的“契约”一经签订就不可能再反悔……再或者，她可能不想因为我的真实身份这种“小事”而同比自己更牛逼的大佬阿卡托什发生矛盾与摩擦，那样做的话只可能导致她自己被后者真的按在位面壁垒上摩擦——嗯，最后这种可能性也许只是我的美好愿望。
总之，一切都安静消散了，我和布林乔夫就此成为了新的夜莺。
卡莉亚把我们叫了过去，然后便告诉我们，接下来需要自己选择激活夜莺的某一项特殊能力。
我想都没想，直接跑到中间的半月小魔法阵，手刚刚放在地面的图案上，熟悉的弹框就出现了——“你是否选择激活‘冲突特使’的能力？”
直接点了是，好吧，连个光影特效也没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要不是魔法栏里的确出现了一个新的条目，我还以为碰到了伪神……
难怪在过去的“历史”中，她的家当会被自己人多次监守自盗，这一次墨瑟拿走的是镇宅之宝骷髅钥匙，多年以前甚至连她自己身上的阴影斗篷和一只眼睛都被公会的高手们偷过（游戏背景设定），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因——谁叫她如此偏执而不知变通，因为自己讨厌光明，就搞得到处都极其阴暗，连设立在人类世界中的老巢都不愿意弄亮一点儿（比如抠门得连“首抽”都不给个光影），没有灯光可不就正好方便偷东西么……
————————————————————————————
注：本章内容未完，剩余部分放在下面的作者留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