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伊芙利特本来正看着动画片，被缪尔赛思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不轻。“缪缪？怎么了？今天没有工作要忙吗？”“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对于伊芙利特的疑惑，缪尔赛思随口应付过去。“比起那个，你快过来快过来。”说话间就打开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把口袋里的U盘插了上去。“真是的，缪缪你这么着急干嘛啊。”看电视被打断了，伊芙利特虽然一脸不高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到缪尔赛思身边。“你要给我看什么啊？”

“刚刚赫默因为你的事跟结构科的主任吵起来了，听说好像还动了手把他打出血了！”“不，不可能吧！”伊芙利特一脸震惊，但缪尔赛思能看出其中夹杂着的相信和欢欣。“真的真的，我靠着塞雷娅的面子去问防卫科要监控录像，但是他们只给了我音频，我一拿到手就赶紧过来找你了。”话音未落，台面上的电脑已经开始播放那段录音了。

无言的两人，房间里回荡着赫默嘶吼的嗓音和锤击桌子底噪，然后是拳头打到肉上的声音。录音中的赫默，因为对方私自改动实验计划而让伊芙利特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而失去理智。缪尔赛思用余光注意着伊芙利特，她微微低着头，抿着嘴，一言不发，好像在后悔。录音播放到男人打算软禁赫默的地方，伊芙利特的牙齿咬住了嘴唇，手也紧紧攥着，微微颤抖。

嘀的一声，录音播放结束了。

“伊芙芙......”缪尔赛思有些担心地抓住伊芙利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心已经被汗浸透了。“缪缪，这是真的吗？”“当然是真的。”伊芙利特转过身，突然一把抱住缪尔赛思。虽然她没有再说什么，但缪尔赛思知道她哭了。怀里的女孩子哭的很小声，手却不自觉地紧紧抓住缪尔赛思的衣服。“伊芙芙......你没事吧？”

“缪缪......带我去找赫默医生......”因为她的抽噎，简短的话语听起来也断断续续。“带我去找赫默医生......”“好。”缪尔赛思温柔地摩挲着伊芙利特乱糟糟的头发，却没法因为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而开心起来。伊芙利特还在哭泣，听着小小的啜泣，那个不择手段的她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难过。

也许我不该这么做的。缪尔赛思这样想着，摩挲伊芙利特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但我没有办法回头了。“伊芙芙，抱歉......”她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

“缪缪？”伊芙利特松开抱着缪尔赛思的手，不安地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和悲伤的眼睛。“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缪尔赛思看着伊芙利特担心的神情，有些发愣。但她很快就微笑着站起身来，向伊芙利特伸出手。“不，没什么，我们走吧，去找赫默。”“嗯！”伊芙利特拉住面前的手，走出房间。

雪中送炭，无论对谁来说都是那么有效。

咚咚咚，缪尔赛思敲着赫默房间的门。“赫默医生，请问你在吗？”没有人应答。“赫默医生不在吗......”伊芙利特有些失望，但她突然听见房间里哐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赫默医生？赫默医生你没事吧？”缪尔赛思话音未落，门就咔哒一声打开了。“进来吧。”赫默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并且有气无力。房间里一片漆黑，赫默打开灯，然后沉默着坐到床边。这时缪尔赛思才注意到眼前曾经意气风发的科学家现在看起来落魄得像个流浪汉，眼睛里布满血丝，无力地半睁半闭。

“赫默，你没事吧？刚刚的响动是......”“没什么。”赫默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然是一副憔悴的样子。“只是没有事情做了，难免有些不适应。”说着她强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要喝些什么吗？”缪尔赛思连忙拦住准备起身的赫默。“不用了，赫默医生，不用麻烦了。”从一开始进门到现在，伊芙利特一直揪着自己的衣角，有些局促。“伊芙利特要不要喝果汁？”“啊，我，不......”“我去给你拿吧。”赫默站起身，转身去拿果汁和水杯。

看着赫默小小的背影，缪尔赛思愈发地自责，但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这种事情上产生犹豫。

“赫默医生，那个......塞雷娅呢？”

喀拉。赫默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上，支离破碎，里头的果汁也洒了一地。“啊，我，抱歉说了不合适的话......”伊芙利特明显有些着急，但赫默背对着两人，没法看见她此时此刻的表情。缪尔赛思走过来，想要帮忙清理地上的碎片。“不用，我来就好。”赫默弯下腰，开始收拾狼藉。缪尔赛思欲言又止，定定地站着，但赫默没有要抬头的意思。没办法，她只好走了回去。

随后是长久的寂静，是赫默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塞雷娅走了。”赫默还是低着头，捡拾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白面鸮说她离开莱茵生命了。”“啊？你说塞雷娅离开了莱茵生命？”伊芙利特更加着急了，冲上去扯住了赫默的衣袖。“她去哪了？”“谁管她去哪了！”虽然她的声音仍然不大，但生气的语气仍然清晰可辨。缪尔赛思急忙过来拉住被吓呆了的伊芙利特，能感觉到赫默周身环绕着的不稳定。“赫默......你真的不要紧吗？”

“我说了我没事。”停顿了几秒，她又把手中的玻璃碎片慢慢放在地上，站起身来。转身把那一大盒果汁拿出来，塞给缪尔赛思。“带回去喝吧。”赫默的看起来更加疲倦了。“我想一个人呆着。”说完她就略过两人，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没再回头看她们一眼。

“......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缪尔赛思一只手拿着果汁，另一只手牵着伊芙利特的小手，打算离开。但伊芙利特似乎不想就这么走掉，她使劲扯着缪尔赛思的手，不停回头看着书桌前的赫默，两只脚和地面摩擦发出尖厉刺耳的声音。

“伊芙利特，让赫默医生一个人静静比较好。”缪尔赛思流露出无奈的神情，伊芙利特难过的表情也让她有些于心不忍。但那是没办法的事。“走吧。”她连说带劝，连拉带拽，终于把伊芙利特带出了赫默的房间。“抱歉打扰了。”说完，缪尔赛思关了灯，轻轻合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漆黑一片的状态，赫默被包裹在其中，莫名安心。

“塞雷娅......平时不是挺殷勤的吗，为什么这种时候就消失不见了呢......”赫默在黑暗中闭着眼，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