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暂且不管莱茵生命的动作？为什么？”天气不错的下午，我本来正忙着安排情报收集人员，联络消息就没有停过，结果塞雷娅突然找过来。

“博士，不要把你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莱茵生命上。”她站在我面前，一脸严肃。“塞雷娅，你自己也说过罗德岛被盯上了的对吧？”“的确。但，如果现在就自乱阵脚只会被抓住破绽。”听罢，我低下头，扶着下巴，一言不发。什么东西扎手......啊，冒胡茬了。细细摸摸，似乎有些长度了......也是，这一阵子又是整合运动还有莱茵生命，我甚至没有好好睡过觉，胡子什么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为了不让塞雷娅注意到我的憔悴，我继续撑着下巴，遮住冒出的胡茬。“为什么这么说？”“据我了解，总辖不是那种没有把握就轻易出手的人，也不会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贸然与罗德岛对立。”“你的意思是......”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塞雷娅，她的表情显然告诉我有些事情必须搁置，有些事情又刻不容缓。

“......当心缪尔赛思。”塞雷娅橙色的眼眸锁定在我的脸上，一瞬间，我明白了她的用意。

“你是对的，现在这样只会让莱茵生命掌握更多的信息，我连身边的情况都还没有明确。”“所以最近把就专心于罗德岛的事情吧，和往常一样。”她盯着我，似乎是察觉到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虽然兜帽遮挡住了一部分视线，但我还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怎么了？”“博士该注意注意自己的外表了，就算是你的状态也能成为他们手中的情报。”还是发现了啊......不愧是她。我笑着移开遮住下巴的手，然后干脆把兜帽也扯了下来。“让你见笑了啊，抱歉，塞雷娅。”“不，没什么。我先走了，上次战斗不少干员的作战服都损坏了，我还要回去统计。”我和平时一样向她点点头，然后目送她离开，看着办公室的门慢慢关上。

作战服吗......的确有一阵子了啊......最近准备着换一批吧。

......感觉事情永远都做不完。我皱着眉头，揉了揉干涩的眼角。顺手拆下小刀的刀片，我走到洗手池边，打上剃须泡准备对着镜子刮着胡子。

叮。

刀片和水槽撞击发出的悦耳声音。我盯着镜子里的人，他像个落魄的老乞丐。发黄的脸色都掩盖不住浓重的黑眼圈，下巴上杂乱的胡茬就不说了，连头发都凌乱不堪，油光发亮。嘴唇干裂，里面隐隐渗出血来——最近一直呆在空调房里，忙得连咖啡都很少喝。唇间微微露出的牙齿有些发黑，那是长期喝咖啡导致的——已经这么明显了，难怪那时缪尔赛思能看出来。他的眼睛看起来很疲倦，眼皮耷拉着，看起来随时都会毫无征兆地闭合在一起——甚至不再打开，微微弓起的背部和无力的双臂都无言地印证着这一点。

但......这是谁？

我？不，这不是我......那这是谁......右手微微颤抖着，我拾起掉落在水槽里的刀片——现在我才发现它已经锈迹斑斑，没办法用来刮胡子了。看着刀片上若隐若现的红褐色铁锈，我想起左手背上的伤疤。褐色的，简直......

就像是我身上生出的锈。

不行......我，是博士啊......身后还有罗德岛的各位，不行......现在，现在我还不能生锈。慢慢摇摇头，我用湿淋淋的双手把刀片包裹好，丢进垃圾桶，翻箱倒柜，总算是找到了在角落里置放着的刮胡刀——已经落灰了，因为平时都是在宿舍刮胡子，这个备用的已经许久没有动过。在水下冲洗着，它又像新的一样锃亮。

重新站在镜子前，一下，一下，一下，我细细地刮着胡子。糊住脸庞的剃须膏，也随着这一下一下分崩离析。慢慢地，我的脸再一次完整地浮现在镜面上——虽然嘴唇仍然发干，脸色仍然不好看，黑眼圈仍然很重，但我认出来了，这是我，这才是我，没有杂乱的胡茬，干脆利落的我。小心地清洗完刮胡刀，我把它放好在水槽边。看看现在的自己，我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无奈，但似乎更多的是喜悦地笑了笑。

“上次是赫默......这次是塞雷娅啊......哈哈。”我斜坐在办公桌上，看着天花板。“你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

愣了愣，我从感慨中回过神来。“去准备作战服换新的事项吧。”

“博士？难得你会下午来后勤部啊，明明平时除了信用交易所看都不看。”“别挖苦我了，可露希尔”出于礼貌，我勉强的笑了笑。“博士最近很忙？脸色不大好。”“是啊，事情意想不到得多呢。”......我的样子真的有那么不堪吗？感觉大家都看的出来啊。“博士今天过来想看些什么？”“想久违地给大家都换身衣服，作战服还有平时穿的休闲服。”

可露希尔呆住了。

“啊......啊，啊？”她张着嘴巴站在原地支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说，你这样很不礼貌啊。”看着她因为出乎意料而手足无措的样子，我的脸上稍稍有些愠色。“有些钱该花还得花，毕竟大家最近都辛苦了，犒劳犒劳各位也是我这个博士应该做的。”“啊，抱歉，刚刚有些吓到了。”到现在了才反应过来吗......真过分。

“所以，想让我做什么？”

“也难得我这么大手笔，想着干脆就做得周全一点吧。想让可露希尔你去调查一下大家对作战服和休闲服的要求，然后反馈给我，设计我来找人，到时候你负责对接就行。”

“的确呢，博士平时绝对不会一次花这么多钱的。”

“......关注点在这里吗？”

“行了，我知道了。但罗德岛总共有几百个干员啊......博士你真的有这个觉悟吗？”

“你小看谁呢？还有，你一个人调研肯定忙不过来吧，到时我俩分工，表格一会儿发给你。”

“不得不改变对你的看法了呢，博士。”

看着可露希尔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低下头，笑了笑。

“是吗。”随口这样敷衍过去，我转过身，挥挥手。“那我先走了。”“嗯，博士回见。”也许是我的错觉吧，但可露希尔的声音似乎比往常更加欢欣一些？总感觉很不一样啊。

......我应该去谢谢她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