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变故

作者:bhh0
更新时间:2022-08-07 18:32
点击: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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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8.10

  今年的夏似乎格外的热。

  久经酷暑的干涸大地渴望着雨水的滋润,热气滔天,整个樂城像在一个蒸笼当中。

  所以当暴雨来临时,人们都酣畅淋漓,享受着长日久旱逢甘露、赤地焦土遇沃霖的喜悦。

  雨越下越大,伴着雷暴与狂风。霆裂大瑶瓮,电萦湿银索。夹带着开天辟地电光的滂沱大雨给世界带来极热后的癫狂。

  起初,人们只是欢呼这一场盛大的霪霖。

2003.8.15

  虽说夏月蒸暑,水潦方多。但这连绵了五天的霖澍渐渐让人们开始觉得不对劲,樂城地势偏低,位于三江汇流之处,有些地方已经水漫金山。许欣和丈夫在某天雨稍微小点的时候,出门在小区便利店采购了一周份的物资,做好了足不出户的打算。本以为缩在家里便可躲过一劫,但这缠绵的暴雨依然没有停息的迹象······

2003.8.20

  许欣和丈夫住在四楼,他们小区也仅有六层楼,不高不低的位置放松了他们的警惕,两人都觉得躲在家里就好了,却没有想过,水位能涨的那么快。

  明明昨天还只是一楼地板开始渗水,住户也尽快处理了,没想到一夜之间,小区二楼已经被涨水淹没,里面的住户在睡梦中来不及反应,恐怕也全部凶多吉少。许欣体弱,生子后还在调养,再加上仗着楼高有恃无恐,她和丈夫错过了撤离小区的最佳时机。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趁着水位不算太高赶快下楼。但邻居家的大哥的皮划艇在那汹涌的洪流中翻车了,不过是加速死亡罢了······他的死像是一个警示,警示人们这洪水猛兽是多么残酷。

  此时此刻,他们除了尽量往高处走,除了等待救援或是死亡,已经别无选择。

  正午十二点,天色却暗的吓人,狂风呼啸着,推动着翻滚的浓黑乌云,隐隐雷光鼓动,带来一点白昼的亮。人们好像触怒了雨神,从那墨色云渊中,无休无止地降下洪霖。

  水位像砥砺奋进的进取者,不断地向上攀爬着。那涌动的洪流像来自深渊的恶鬼,刺激着每一个小区住户弱小的心灵。

  早已申请了救援,但整个樂城甚至s省,这样岌岌可危的小区比比皆是,上天又怎会单单眷顾他们?

  许欣和丈夫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江淼安静地坐在爸爸腿上,精致平和的小脸上不见愁容,女孩是那样天真,那样勇敢。全身上下充满了生命的力量。唯有那双水色的大眼睛,映出父母如死灰般的心。

  良久,许欣开口道,“该做打算了——”

  “你别说这话!相信救援队,我们会得救的,不能自我放弃。”许欣的话像是一点点撬开了丈夫的防御,他情绪激烈,大声反驳道。

  “江,你冷静一下。你也看到了,楼下的浮尸······我们也得做好准备。”许欣的声音像泛不起涟漪一潭死水。

  “不,不会的,我们会得救的······”丈夫不停喃喃着,声音却小了很多。

  “也许吧。但做好准备总是应该的。免得留下遗憾。”说完,她便拿起电话,犹豫再三,拨给许若云。

  “嘟——嘟——嘟······”电话那头不是母亲老泪纵横的哭腔,而是一串忙音。

  许欣垂下头,这几天她也打成功过几次,告诉了一些大致情况,说雨下的很厉害,可能要引起洪灾等等,但绝口不提自己也有危险的事。许若云只是随便应了几声,叮嘱她注意安全,便没了下文。

  此时丈夫强撑着好像灌了铅的腿,打开窗户,准备放今天阳台的积水。

  雨点如跳珠,斜飞着射到他身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他定目看了看天,那颗恐慌的心却逐渐在那海啸般的云卷中平静了下来。

  “你说得对,欣欣。让我们思考下后事吧。”男人一边吸水,一边淡淡地将恐怖的话语送给室内的妻子。

 

  时间稍稍前移,中欧某小镇。

  许若云心血来潮,突然想念起小镇维拉的雪山。于是故地重游,当地依然人烟稀少,袅袅几座欧式建筑就像颗颗繁星,点缀于这地广人稀的苍茫大地。

  许若云多年前曾来这里采风取景,结下一友人,如今按照记忆,兜兜转转还是找到了友人的住所。

  站在那久经风霜的木门前,许若云感慨万千。

  “咚咚咚。”许若云有些忐忑地敲着房门,担心这里早已物是人非,毕竟霜凋夏绿,已换了几个春秋。

  没过多久,匆忙的脚步声响起。

  门开了,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浅蓝色的长发,带着青草的芳香,好像草原上开出了蓝色的花。与远处的月白色雪山相衬,又似一挂瀑布飞漱其间,灵动飘逸。

  女人五官立体,天庭饱满,光亮的前额上依稀可见岁月的皱纹,略微凹陷的眼窝中灰蓝色的瞳孔陡然张大,好像要将来人深深印入心里。

“Oh!Sanne,you still here!”许若云喜出望外,开心地打着招呼。

  “云?你怎么来了。”女人目光晦明不定,说着并不流利的中文。

  “当然是因为我想你了。”许若云还沉浸在喜悦中,笑意盈盈地回复道。

  Sanne眼波一转,“Come in.Why didn't you write to me before you came?”

  Sanne一边往里屋走,一边说道,忽然她顿了顿,“Wait,are you just on a whim?”

  许若云耸耸鼻子默认,她快步绕到sanne面前,朱唇微启,吐气如兰:“只是突然觉得这浮华尘世,唯美人与雪山不可辜负。”

  Sanne似懂非懂,弯了弯眉眼,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梨涡浅浅,微嗔道:“You always know how to please a woman.”嗓音娇媚婉转,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灵气。

  “It's my pleasure.”许若云笑意更盛,悠悠道。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直一个人住啊。”许若云在房间里转了转,小屋简约干净,显示出主人极低的物欲。

  “Yeah,you know i love here.And I'm asexual.”

  Sanne给许若云倒好水,下颚向她轻点,“坐。”

  许若云在沙发上悠哉地坐下,也不说话,默默的看着她。

  sanne被看的莫名其妙,“So······What's your plan?”

  “本来是来看雪山的,但我突然觉得你比雪山更美。sanne,你也四十了吧?怎么还像当年那个小姑娘一样,肤白貌美秀色可餐,让我很难把持得住啊······So······”

  “Let's have se×?”

  “Are you fucking kidding me?We are not young people anymore.你老了,我也是。”sanne有些哭笑不得,好像猜到了许若云会这么说。

  “正因为我快老了,所以要趁我还能do的时候,多享受一下啊。sanne,I know you're not interested in se×.但我想要······岁月不败美人啊,都怪你美的不可方物。”

  “Sorry,后面两句没听懂。”sanne看着许若云痴痴的眼神,感觉她身上有火在烧。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当如是。”许若云感到血流在加速,身上有什么东西逐渐滚烫起来。

  “Excuse me?这句就更不懂了。”sanne看见她越靠越近,本能地后腿了半步。

  “It means i want to f×ck you.”许若云口出狂言,愈发猖狂地逼近着。

  sanne一脸无奈,摊开手挡在身前,“All right all right.Not here.”

  居然就这么妥协了?许若云愣了愣,有些索然无味,不过气氛已经烘托到位,她牵着sanne向卧室走去。

  云雨缠绵之时,沙发上的小灵通响起不合时宜的铃声,微弱的就好像是许欣和她丈夫那风雨飘摇的生命。

 

2003.8.21

  樂城。

  水位还在上涨,渐渐压过三楼的棚顶。死神仿佛已经在脚底向他们招手,蠢蠢欲动地挥舞着镰刀,意图将他们钩向地狱。

  恐惧的心情随着涨水起伏着,无疑是对人精神的巨大折磨。夫妻俩依偎在一起,江淼一如既往地平静,瞳孔里满是淡淡的安谧。那份仿佛能普渡众生的静安抚了他们对死亡的悸。

  从昨天开始许欣每过一个小时就打一个电话,许若云一直没有回应。这让他们很是担心,怕自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都留不下任何痕迹。

 

  与此同时,中欧小镇。

  许若云昨天做到天昏地暗,四肢发麻,匆匆洗完澡后便入睡了。这一觉睡得很久,清新的空气、自然地美景就像安眠药一样让人放松下来。

  许若云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床上醒来时,看到sanne还在熟睡,修长的睫毛如蝶翼扑闪,饱满的红唇微微张着,呈现出天然的美感。

  忍不住亲了亲。又贴了贴她冰凉的脸颊,夏日的暑气消失的一干二净。sanne受到扰动,渐渐苏醒,看到许若云目光含情,温柔缱绻地看着她。热情地有些过头,好像要把她吃掉。

  “你差不多得了啊!”sanne将嗓音升了几个调,希望震慑住许若云。

  “好吧。I'm actually quite disciplined.我对这些向来很有节制的。”许若云像是感到一阵惋惜。

  sanne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你个滥|交狂。我真不知道做到底有什么意思。”

  “What?!滥|交这个词你跟谁学的,我才不是淫|乱的人。”许若云大吃一惊,连连否认。

  sanne俏皮眨了眨眼睛,“自学的。”

  “尽学些难听的词。sanne,我必须要澄清一下,我可不会和我不认同的人做爱

。”许若云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地看着sanne。

  “你的认同是指什么?”sanne直起身子,疑惑地看着她,作为无性恋,对人类的性交观念并不是很理解。

  “Look,大部分人都有信誉,做爱只是一种正常的生理需求,我不会回避它,但也不会过度的去追求它。感觉上来了就do,累了就停止,就这么简单。而且我的doi对象必须是女性,还得是没和男人do过的女性,因为我有洁癖,而且我的实力也允许我有这样的高要求。”

  sanne若有所思,她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问道,“那,爱情呢?你和那么多人做过,你怎么看待爱情?”

  “噗——”许若云一下没绷住,莫名其妙笑了起来。

  sanne更加疑惑,“云,你在笑什么?”

  许若云笑了好一会儿才摆摆手,“抱歉抱歉。只是我很久没听到过这个词了。”

  许若云正了正身子,正色道:“你问我关于爱情。实话告诉你,我觉得我不能理解爱情,或者说,我理解的爱情很俗、很低级趣味。但我希望这个世界上存在更高纬度的答案。尽管今生我也许都无法触碰到它了。”

  sanne晃着脑袋,吃力地理解着许若云话中的意思。

  “You know,before i met you,i always thought i am asexual.But after that,I'm attracted to you.”sanne顿了顿,许若云点了点下颚去,示意她继续说。

  “你很漂亮,看起来,额,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赏心悦目。你来取景那段时间我们无话不谈,我认为和你聊天很快乐,所以在你想要和我做的时候,我破天荒的没有反感。但是,我觉得这不是爱情,这应该是灵魂共鸣者之间的互相吸引吧?”

  许若云看着她,不明觉厉地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她看向窗外,雪山皑皑,碧草芳芳,飞鸟在高空盘旋,好像它也沉醉在那如画的美景中。

  于是强烈地想要拥抱自然。所以她转过头,敷衍道,“你让我们两个不懂爱的人在这讨论爱情?没意思啦,起床吧。”

  sanne本也只是随便一问,现在一想也觉得好笑,“嗯。”

  穿好衣物,许若云走向沙发,“几点了啊?我想去看雪山。”许若云一边惬意伸了个懒腰,一边软绵绵地问道。拿起手机准备看看时间。

  屏幕亮起,那暗淡的光如锋利的箭,射入许若云的双眸。

  许若云发现女儿和女婿的近20个未接来电以及几条短信。

  那一瞬,许若云好像被闪电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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