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瀛甫一露面便有极为强劲的热风迎面刮来,恍惚间他也只能瞧见憧憧人影,待到他稍微转过心神时,已有一个人挟着浓烈杀意一掌袭来。
来人戴一个制作有些粗糙的兔子面具,整张脸都被严实挡住,薛瀛定睛去看,但这人动作极快,如风如电,招招式式猛进不退,薛瀛急忙抬手招架,但那人这招只是虚晃一枪,反倒趁薛瀛下盘空落,抬脚便踢。
“你是谁!”
薛瀛急忙后撤几步,避开此人连环踢击,运转周身灵力,化掌为刀,以极为刁钻古怪的角度便往兔子面具脖颈去攻,这招薛瀛用起来熟练,加之他灵力深厚,乃是极为致命的杀招,极少有人能躲过他去。
可那人只是沉默着,不退反进,见得还有微毫之距时,反将手顺着薛瀛手臂缠上,像是一旦抓到机会便出手的蟒蛇,将薛瀛手臂牢牢控制住,然后又是一拉一推,那薛瀛手刀刀风便擦着兔子面具耳际划过去,又转了一圈,卸了薛瀛力道,将他又一掌打出几步远。
这一招用的是借力打力,是寻常门派都会用的基础功法,饶是薛瀛见识广博,也猜不出这人到底是什么门派宗室,但这寻常平淡的一招叫着人使出,便好似蟒蛇缠臂,挣脱不得,可见此人功力深厚,两相试探间,薛瀛便觉出面前这人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与自己不相上下是最保守的估计,只怕当真动手来,此人的实战经验与灵力修为都在他薛瀛之上。
“你到底是谁?”
薛瀛后退几步,相对而立,余光却不动声色去观察内室,发觉通往石台的机关已被启动,当即灵光一点,怒目而视道:“昨日是不是你们!”
可兔子面具并不回答,只是揉身前袭,双手化拳,以极为迅捷的速度去攻薛瀛的面胸腹,这拳劲力道刚猛,不似方才那招借力打力那般柔,反倒带着一往无前绝不后退的意志,薛瀛一见此招,也不免被慑住,下意识又是后退几步,险险避开。
“清音寺的伏虎罗汉拳!”薛瀛见识广,这招一出便瞧出这功法路数,下意识道,“你是清音寺弟子?”
可随即意识到什么,又大喊道:“不!清音寺弟子里修为高深到你这般地步的,我都见过!你不是他们当中的人!更何况……”
薛瀛声音一顿,即便是面前之人穿着宽松,但从动作体态依旧能看出,此人是个女子。
“你到底是谁?”
兔子面具依旧不答,化拳为掌,自下而上便往薛瀛下巴拍去,薛瀛急忙抬头后仰避过,脚步一偏,叫那人打了个空,随后再也顾及不得,急忙立直身子,双掌一合,将周身灵力调动,一双血红眼睛发起亮来,好似火烧,背后竟隐隐显出怒目金刚,蔚然而立,袖袍无风自动,一头长发也随风去摆,气势逼人,便有诸般妖魔也不得近身,此功法取自“金刚怒目,四魔降伏”之意。
——乃薛家家传绝学,金刚降魔诀。
面前这人见得薛瀛使出家传绝学,不但不惧,反倒发出了极为轻蔑的一声冷笑。
薛瀛当即怒从心头起,急袭而去!
这内室之中乃是薛瀛主场,而不叫外人所知的是,这薛家家传绝学“金刚伏魔诀”,所仰赖修成的根本,便是嵌在这白龙玉雕上那双血色龙瞳,修到一定境界,便受这龙瞳影响,双目渐渐变红,直至修到一定境界,便有一双血红眼睛。
而薛家这“血眼佛”的称号便是由此而来。
兔子面具见薛瀛袭来,并不正面迎之,只是双手背在身后,从容悠闲躲避,这人身法动作敏捷,薛瀛招招死手,但不知为何,对着这个人就如同去捉一条泥鳅,滑不溜手,每每将要靠近,都只能擦着过去,便是头发丝都触不到分毫。
薛瀛叫她如三岁孩童一般戏耍,心中恼怒,于是攻势愈发凶狠,但始终触不到兔子面具衣角分毫。
而恰在此时,这内室中寒冰白玉铺地,但岩浆圆池之中那滚烫岩浆翻滚如同波涛,不知为何竟不受控制往两边去冲。
薛瀛越打越热,额上渗出汗来,心中觉得不对,急忙扭头去看。
却见方才还未有一人的玉雕白龙龙首上正立着一个人,弯腰去取那嵌在玉雕白龙眼眶里头的两颗血红龙瞳!
薛瀛心中当即警铃大作,忽的意识到面前这个兔子面具真正的目的意图是什么,这样悠哉引他去攻,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叫同伙去行别的事情。
想到这里,薛瀛自是立时收手后撤,就要登上那黑色熔岩石台,往池中台去。
眼见得目的被发现,兔子面具并不慌忙,只是速度更快,拦在薛瀛面前,伸出右手食指中指便要去挖薛瀛的双眼。
既是要害,薛瀛自然回手后撤,右手抬起去阻,可那人只是佯攻薛瀛双眼,待到薛瀛右臂抬起,便急转攻势往薛瀛右边肋下去点!
这一来一回之间速度极快,若非薛瀛经验丰富,修为高深,以兔子面具的指力,只怕会直接将他肋下戳出两个血洞来。
可即便薛瀛回防成功,这人也先势得手,点在了薛瀛右侧肋下,虽未造成大伤害,可也叫薛瀛觉得那里火辣辣疼,呼吸都不免一滞,顿上一顿。
而正是这一滞一顿之间,便突然听得岩浆圆池中心爆发出一声极为快活的尖啸龙吟。
薛瀛捂住那处,后退几步,几乎不敢置信往岩浆圆池中心去看。
只见那池中台上的白龙玉雕龙首上立着一个人,因着热浪翻滚,又加上有些距离,只能瞧清此人一身黑衣,面上带着一个粗糙的狼面具,而那被她取下的一双龙瞳正一左一右浮在那人手上,似是嬉戏一般,绕着那人手腕绕圈游动。
薛瀛见得此景,双目圆睁,满脸不可置信,顾不得疼痛与一旁兔子面具,急忙踉跄往黑色熔岩台上去奔。
可他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只见那人足尖轻点,跃至半空中,而她足尖下原本矗立万余年不曾有任何破损伤害的玉雕白龙,竟在滚烫炎热的火光之间显出裂缝来。
那裂缝透出光来,一点点扩张蔓延变大,伴随着这裂缝变大的,还有几下清脆的破裂声。
薛瀛瞧得清白,那龙瞳一取,这维系了万余年的法阵也不免受其控制,失了力量来源,再也维持不住,又叫这狼面具一踩,那本就不再牢固的玉雕与法阵便也坍塌了。
而那站在半空之中的狼面具身后竟无端显出一条烜赫威严的白龙幻影,那幻影原先是被铁链所束缚,现下那原始束缚着龙瞳的玉雕白龙同法阵一道破碎毁灭,那铁链自然也是不复存在,故而较之以往,体型便更加庞大,低头俯看薛瀛时,长大龙口,吐出愤怒的龙息,即便并无实质性的气息吹拂,也叫人见之胆寒。
薛瀛登时怔住了,但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无力和疼痛。
这薛家金刚降魔诀上的灵力来源乃是强行抽取龙瞳之上的灵气并龙气来修炼。
原先被这白龙玉雕所束缚,便是那幻影残魂有心反抗,但抵不住这阴毒法子,被强行抽取龙气,供薛家历代修炼所用。
但这龙气非一般之人不能驾驭,取用并不难,但逆天强行取用,则天道不容,纵使薛家多年行善,以佛法卫道,终究也免不了子嗣稀薄凋零的状况。
“你拿了她的,我现下便拿回来!”
那狼面具悬在半空,声音浑厚,进了薛瀛耳朵,连男女都分不清,光听那声音都已觉得耳朵疼痛不已。
薛瀛捂住双耳,勉力抬头去看,只见左右两颗龙瞳在狼面具腕上旋转,越转越快,直到后来竟产生残影,没进了狼面具的左右双腕中,那腕上便左右显出一条赤红色小龙图腾来,双手合十轻轻一拍,就抬起手来,在半空中显出巨大的龙形虚影,直直穿过薛瀛身子。
薛瀛胸口叫那龙形虚影穿过,只觉得骨骼仿佛被捏在手中,将要被捏碎一般,想要挣扎却无力动弹。觉得要从他筋骨脉络之上生生扒下一些东西来,只是那东西长在薛瀛身上多年,几乎难以分离,每剥下一层,便觉得骨头欲裂,经脉欲碎,立时痛苦不已,躺在地上嚎叫扭动,好似碰到雄黄的毒蛇一般,苦痛不堪。
那痛苦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可能只有数十息,可能也只有一眨眼的功夫。
但落在薛瀛身上好似几十年几百年一般长久。
起初他还能发出声音,到了后来也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双目圆睁,直直看着天顶,手臂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哪里还有昔日一宗之主的风范。
薛瀛逐渐不动了,似乎被那疼痛所折磨,昏死过去。
狼面具自半空落下,立在那黑色熔岩所制成的石台上,兔子面具急忙几步上前伸手扶住她,池中岩浆翻涌滚动起来,更加肆意汹涌,有几点滚烫落到三人的衣衫上,立时就灼出几个洞来,可见温度之高。
而三人身后的白龙玉雕已经开始崩塌瓦解,细碎的玉屑伴随着大块的寒玉落进滚烫的岩浆圆池之中,溅起更多更高的热浪来。
薛瀛捱过那疼痛,逐渐转醒过来,一双本如血玉琥珀般的眼睛已失去了光彩,恢复了他原先的瞳色,灵力境界略有下降,但总体并无什么大碍,可周身只觉得空落落的,好似什么东西都硬生生扯走剥夺了一般,浑身不自在。
他急忙站起身来想要去看清面前两个人,但只听见陆续不断的坍塌声,天顶的法阵也因着失去力量来源而逐渐崩塌,大块大块的石头落进岩浆圆池,其中一块落下来,溅起来的岩浆落在平台上,发出呲呲响声,恰好阻拦在那两个戴面具的人同薛瀛之间,薛瀛不免后退一步,随后按住右肋及胸口,深吸一口气,目中涌出极为痛苦的光彩,只能瞧见那狼面具的回头一眼,随即强制忍住痛苦去追先他一步离开的两人。
岩浆池中本有法阵,即可避免岩浆池范围内有人运转灵力,同时阻止岩浆池涌动沸腾,但现在作为阵眼及力量来源的龙瞳被人窃走,法阵已失去作用,立时翻涌上来,速度虽不快,可内室之内已然不能呆人。
而这厢云澄一靠近云平,就立时支撑不住,依靠在云平身上,后心与脖颈上汗津津一片,便是不看,也能察觉出云澄状态不对劲,只怕脸色与嘴唇一样苍白。
“快走。”云澄声音低低的,喘着粗气,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手腕上两条小龙似是活的一般游动盘旋,似是在为云澄拓开经脉。
云平见要得手的已经得手,自然不会恋战,看也不看薛瀛一眼,穿过云澄腋下,将人扶起架住,抽身便走。
那天顶与石柱坍塌不断,陆续砸下大小石块,云平运气灵力,以风做刃,耳边是云澄急促的低喘,心中自是焦急仓促,眼见得身边之人几乎路都走不大稳,便要弯身去背她。
而既要做这个动作,后心定然大开,但云平心忧云澄,已然顾及不到许多。
可在此时,变故突生!
“小心!”
云澄即便身子疲惫酸软,可因着心中始终放心不下薛瀛,在坍塌声中隐约听到一声鸟鸣轻啸,心中生疑,恰在这时回头看了一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当即心跳几乎要停止。
原是薛瀛周身龙气虽被抽走,可灵力还在,他也是个硬汉子,这般疼痛都还能忍受得住,竟倚在残破断了大半截的石柱旁不知在摸索什么。
而云澄瞧见的,则正是薛瀛按下什么东西后,岩浆池中激射而出的东西。
那是一只火鸟,浑身以岩浆做就,一出那岩浆圆池,便好似笼鸟投林一般得了自由,只是绕着薛瀛同他身边那段残破石柱飞翔,随后停在那石柱上,呆呆不动,失了灵气。
火鸟一出池中,那翻涌滚动的岩浆就好死沉寂下去了,再也不曾涌动。
云澄见多识广,只一眼就知道那火鸟是岩浆之精,乃是无神智无灵魂的精怪,极易被人操控,更何况养在薛家这么多年,只怕早就成了薛家所豢养驱使的秘宝。
果不其然,只见得薛瀛狞笑一声,咬破指尖,以极快的速度在地上画下法阵,那法阵甫一画成,就射出精光来,浮到半空之中。
但见得薛瀛指尖一点,往云平背后一按,那法阵就直直飞过去。
那火鸟则好似突然活了一般,那法阵一动,便即刻飞身出去,飞动之间,整个身体也变化多端起来,不断解构重塑,最后变做一只极为锐利急速的箭,随着法阵动作急往云平后心去!
而这一些几乎只在瞬息之间,片刻犹豫反应都已来不及了。
云澄只来得及喊出那两个字,云平也只来得及回头去看。
在那一瞬间里,她瞧见白龙身体左后透出一个血洞,有血滴溅到云平面上,她下意识闭了闭眼,身上感受到一股极为滚烫的热气,好似有火擦着她的身子过去了一般,白色的兔子面具上也被那血给染红了。
然后就看见云澄直挺挺的,僵在那里,她就只听见云澄发出一声极为短促的呻吟,就立时仰面朝天倒了下来。
云平睁大了眼去看云澄,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心跳都要停止了。
她下意识伸手去接,只摸到温热一片,带着奇异的香气,温柔将她包裹着,前一刻还疲惫喘息着的人,现下好似被剥夺了生命,软绵绵躺在那里,好似再也不会说话了一般。
这厢偷袭得手,薛瀛随即狂笑出声,他踉跄上前还要动手,双手合十,便又要使出一招杀招,叫这两个乱闯进密地的人立时毙命。
可他掌风未到,就见得那兔子面具扭过头来,冷冷瞥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不知为何就叫薛瀛胆寒起来,面前这人好似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恶鬼,带着绝不可忽视的滔天杀气。
就因着这一眼,薛瀛这一掌便立时迟滞了。
而就是这一迟滞的功夫,那兔子面具周身忽的爆发出灵力来,罡风涌动,锋锐如刀,薛瀛急忙抬手去挡,但已防备不及,手掌手臂已叫那罡风割出又长又深的口子,便是脸上,右边面颊都斜横划拉出一条指长的伤口来。
薛瀛双眼微眯,看不清周遭,想要上前,但始终进不得半分,而那罡风越刮越狠,已叫薛瀛几乎招架不住,跪倒在地。
云平恐惧着,又害怕着,灵力肆意外放,将原本就濒临倒塌的内室刮损的更加严重,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想要化身为风,吹尽这周遭一切,甚至那风将她自己都刮伤了去,暗黑色的衣衫上也裂开几道,露出血红的伤口。
她的理智几乎被燃烧殆尽,唯一能够强行叫自己克制住的,也唯有不叫半点罡风伤害到怀里的人。
云澄躺在云平怀里,面具已经被摘下,露出苍白一张脸来,唇边有血呕出,手却死死抓住云平衣襟,嚅喏着说些什么。
云平附耳去听,只能模糊听见小心两个字来。
还不等云澄后面说完,怀中的白龙便又吐出两口血来。
云平见状急忙伸手从怀中芥子不断掏出止血的药物来,口服的倒出来,只管往云澄嘴里去送,而外用的不管是多金贵的药材,也只是往云澄伤口上去倒去撒。
但就是不行,那口服的药不管是药丸还是药水根本无法吞咽下去,外用的药散止不住那淋漓的血,一冲就散。
无奈之下,云平仰头将药自己含在口里,钳住云澄下巴,低头贴上那惨白的唇,一口口渡了进去。
而药虽已喂下,可血一时半会儿还是无法止住。
云澄彼时已神志不清,勉强吃下药去,含糊说着话。
云平到了最后伸手去按,只摸到滑腻一片,那血粘稠鲜红,云平只觉得心中焦急,落下泪来,呜咽出声,好似一只受了重伤的小兽。
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
“阿澄,你别睡,我求你别睡……”
药既已喂下,此刻自然耽搁不得。
云平将云澄面具又戴好,动作小心背在身上,再也顾及不得身后薛瀛还有什么动作,也不管乱石忽的落下会有什么危险。
只管直直向外去冲。
薛瀛眼见得那罡风弱下,急忙起身便追。
可云平心中焦急,速度脚程自然也慢不下来,待到薛瀛狼狈出了密地,已不见二人踪影。
而内室这样巨大的响动,自是避不过巡逻卫队的眼睛,此时天色黑沉,火把一根根点在那里,也只能瞧见薛瀛狼狈站在那里。
“家主。”
心腹见得如此,自然是知道大事不妙,急忙几步上前俯身便跪。
可膝盖还不曾落在地上,薛瀛便阴沉着脸,一脚踢到他肩上,将他踢出几丈远,一时之间巡逻卫队的人话也不敢去说,齐齐垂下头来,不敢再有任何声音。
“废物东西!叫人进了府中,竟也一个都不知道!我养你是做什么用的!?”
薛瀛一边骂着,一边从怀里慢条斯理掏出一方帕子,粗暴地擦去面上鲜血,又将那帕子攥在手心,去按手心伤口,漫不经心道:“下令,给我去搜,大小院落,花园溪流都给我一寸一寸找过去!我就不信,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给我躲到哪里去!”
他这令一出,下头的人下意识松下一口气来,但随即又警惕起来,竟是有外人擅闯了密地,还在府中乱窜!?
于是有胆子大的,抬头偷偷去看薛瀛。
只见这位家主阴沉沉一张脸,背对着光,通身杀意。
他急忙低头,但见得,薛瀛冷笑一声道:“若是找不到,你们一个个就提头来见我吧!”
说罢将那帕子一丢,巡逻卫队就如得到信号一般一窝蜂涌出,各自去寻。
薛瀛站在那里,阖眼深吸一口气,心中的郁燥就要有实体一般翻涌冲出。
但他不能慌乱,若是此时他慌乱了,只怕就更不好收尾处置。
而正在这时,他听得匆匆忙忙脚步声传来,睁眼一看,是他手下另一个心腹。
薛瀛眉头一皱,心中涌上一股极为奇怪的感觉。
“禀家主,深夜有客造访。”
薛瀛将眉一挑,语气冰寒,强压着怒气。
“是谁?”
那心腹头不敢抬,也不敢托大,问什么就答什么。
“是大赤城太清剑李家的三小姐。”
“李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