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吻急促,像是想得到什么,求得什么答案。
云澄尖利的犬齿咬在云平的唇上,叫女人微微吃痛,可她并不反抗,只是默默包容。
少女的吻往下,从唇落到耳后,再到颈部,顺着漂亮柔软的曲线蜿蜒向下,脆弱的脖子被她叼住,脖颈上跳动的脉搏被她的舌尖压住。
混沌的黑暗里,年轻的龙掌控着一切。
她的腰肢被少女牢牢把持住,扣在掌中,少女的手心带着薄茧,磨出微微痒意。
那痒蔓延到全身,好似波浪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云平发出呻/吟,只能感受到那柔软的舌尖轻轻舔舐过心口处的奇妙感觉。
少女的吻密密麻麻的,轻巧温柔,可扣在她腰上的手却带着凶意,用了一些力,叫两个人贴得更紧。
两个人的衣衫都散乱开了,带着微光的黑暗之中,少女的眼也转成鲜艳的红,目光之中的强占叫云平心中一跳,不觉得恐惧,反倒生出一些欢喜来。
她像是被那双漂亮的红瞳蛊惑一般,伸手轻轻勾住了少女脖子上的项圈,主动抬头贴上了那双唇。
那吻持续的期间,两个人肌肤相贴,明明都是寻常的温度,但总能感觉到摩擦之间那炽热的温度。
“阿春……”
少女喘了一口气,又往下延续方才被中断的吻。
她用亲吻膜拜女人的身体,虔诚又温柔。
云平只是被云澄触碰着,就觉得浑身无力,那双手将女人紧紧抓住,不叫她有任何逃离的机会。
那吻继续往下,在小腹上流连,年轻的龙懒洋洋抬起眼皮,去看身下那人的表情。
云平晕乎乎的,整个人因为欲和酒而泛起红来,叫她一看就觉得难耐,像是察觉到她的意图,急忙轻声开口:“不要……”
“我想叫你开心。”少女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因为那最直白的欲望而嘶哑,“我想让你舒服……”
深夜里不清楚的神志使人糊涂,黑暗叫人大胆。
而酒则使人松脱开理智与道德的枷锁,将所有隐藏的情绪外放开。
毫无保留。
借着这荒唐的名义,可以展露内心。
不要走,留下来。
求求你。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她的指尖勾带起快乐和芬芳,柔软的肉和坚硬的骨化作水一样,缠在她身上。
这样不对,江折春,这样不对。
她仰头发出的声响不能自控,心里抗拒着,但又忍不住牢牢攀抱住身上那人,好似濒死的人抓住那一根浮木,在水中来回颠簸摇晃。
江折春,你该把她推开,你不可以。
她是个很好的孩子,该有更好的未来,你自己已经陷在泥沼之中臭不可闻,怎么能把她也拉下去?
可现在怎么推开?
我沉迷于她的一切,她的骨,她的肉,我和她这样贴近,这样纠缠不清。
这样相互慰藉。
——我第一次被她这样拥抱,毫无保留把自己交托出去。
“阿春……”
少女的眉眼那样深邃好看,她的声音深情温软。
“我好喜欢你啊,阿春。”
云平突然被她刺激到,发出了短促的声响。
及时行乐不好吗?
什么都不用想。
不用在乎仇恨、道德,只是将自己交出去。
强力的快感和欢喜侵蚀了云平的意志,她挣扎着想要反抗,可最终被拖进那欲望的深池里,连好好说一句话都做不到。
她的眼角落下泪来,发出了像是哭泣一样的声音。
云澄凑上前去,用舌头轻轻舔掉那一点晶莹的泪水。
那吻带着熟悉的摩遮坤木香将云平彻底笼罩住,香气如同波浪一层层袭来,叫她无法躲避逃离。
“阿春……”少女的呼唤声叫她再也承受不住,几乎是颤抖着,哭了出来。
“好香……”
白龙的鼻尖在云平的颈部轻蹭,她的牙齿磨过颈窝,那种强烈又陌生的感受叫云平只能软倒在她怀中,丝毫不能动弹。
刚刚结束的那一波浪潮叫云平的身体非常敏感,被云澄触碰的每一次都让她发颤。
云澄将她翻转过来伸手拨开她脸上湿淋淋的发丝,侧头咬她耳朵,然后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身上,蜿蜒往下。
“阿春,你也帮帮我好不好?”云澄的声音低哑勾人,轻易能迷乱云平的心智。
她的冷静自持在云澄面前从来都是无物。
被带下去的手贴在了少女身体最柔软的地方,指尖能够触摸到一片黏腻湿滑,只是轻轻勾动,就能瞧见面前少女更加娇媚多情的一面,听见她决不会对旁人发出的柔媚声音。
她们贴得很近,毫无缝隙,云平被按在身下,身上的少女缓缓动作着,面上显出诱人的红来,头发垂落下来带着清浅的香气,那双眼睛里晕着奇妙暧昧的光。
云平勾动着陷在一片温软里的指尖,从而操纵着面前之人的喜怒哀乐,她听着声响,心跳不能自抑。
“姐姐……”
云澄睁着眼,看着像一只可怜巴巴被雨淋湿了的小狗,因为不上不下吊着而不满,凑近了蹭着身下的人。
“姐姐,你动一动好不好?”
昏暗的床榻之间,两个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纠缠不清。
“阿春,我好喜欢你啊……”
那少女轻轻叫着,凑近了便能瞧清她因为快慰而落下泪来,一滴小小晶莹的泪悬在下颌,欲落不落。
云平看着她,终是动了动指尖。
与此同时,伸出那殷红的舌尖,轻轻勾落了那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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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收雨歇,少女将她霸道蛮横搂住,黏腻缠人得紧,搂在一团,恨不得把人揉进去。
她初尝了这滋味,自是贪新鲜,只觉得怀中之人样样都好,什么都满意。
云平倦极了,叫这冤家折腾半宿,又加上之前醉酒乏力,身子又虚,现下被这白龙抱紧了,只觉得喘不过气,伸手推她道:“你不要抱这么紧,松开些。”
云澄叫她一推,反倒委屈起来:“阿春是厌倦我了么?话本子上说的对,得到了就厌弃,姐姐竟也是这种人么?”
说罢假哭起来,倒真似个孩子。
云平叫她吵烦了,伸手就去掐她脸,等到她安静了,这才冷声道:“满意了么?”
“满意?满意什么?”她又去咬云平耳朵,“我还不满意,姐姐与我有了实,却不给我个名么?”
“要名?要什么名?”云平伸手赶她,“你既遂了愿,合该放下了。”
她说这话虽透着娇软,可言辞冰冷,倒叫云澄手脚停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云澄干笑一声,“阿春,你是在与我说笑么?”
云平不说话,这样的沉默叫云澄心慌,她急忙起身将云平翻转过来对着自己:“你不是喜欢我么?不然同我做这种事干什么……”
她话说到一半,叫云平那冰冷无波的眼神一看,心上不由一颤,手都松开了。
云平现下酒已经醒了,昨夜发生的事是她自愿不假,但她如今理智回笼,心中自是懊悔不已,只觉得良心备受谴责,心像落在油锅上被反复煎熬。
她晓得云澄喜欢自己,可她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是配不上云澄的,又总觉得云澄是没有见过好的,才轻易迷恋自己,故而才纠缠不清,现下既已做了这事,假做不知已是不行,只能装作毫不在意,长痛不如短痛,等云澄她日后遇到更好的,才不会后悔,甚至会庆幸于今日之事不曾成真。
其实说到底,只是云平自己不信而已,她受过了伤,已不会再轻信任何人,不会再轻易将自己的一颗真心交托出去。
而云澄也太年轻,少年人的心虽说热烈莽撞,少年人的感情虽说激昂直白,可时间总会打磨一切,改变一切。
她现下喜欢自己,厌倦了呢?
见过了花花世界,总归是会喜欢上旁人的。
江折春已经受过一次伤了,好不容易将伤口养好,不想叫云平再受一次伤。
她已经累了,折腾不起了。
想到这里,她又去看云澄,心中思忖这事只怕没这么简单。
她二人原先只是言语上纠缠,倒也还好,现下已有了首尾,她深知云澄性子,只怕不会轻易当做酒后失德处置,定要给两个人定个名分才是。
“是我醉酒……”
云平斟酌着开口,可这话才说一半,云澄的脸色就立时一变,钳住她肩膀,厉声质问:“你醉酒,你醉酒这就是借口么!”
“你不喜欢我,那我吻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推开我?你……”
她说到这里竟是气恼至极,不知从何发泄,发起小时候的性子来,猛地在云平左肩那里咬了一口。
云平并不推开她,只是忍着痛任她去咬,想着叫她气过了,兴许就好了。
“你喜欢我不是么?”云澄见她疼也不喊一声,心中更是恼火,只是将那肩膀咬到鲜血淋漓,留下一个极深的伤口后才松开她,听见云平这样说道,“我说过了,我可以给你一切,你若想要,给你就是。”
云澄气恼,咬牙切齿骂道:“我要你就给么?那我要你的心,你给么!你怎么不给我!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自轻自贱!”
她说着说着,眼中又落下泪来,漂亮窈窕的少女语带哽咽,看了云平一眼,便又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云平并不答话,心中苦涩,她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又经过了汤哲这事,便愈发觉得人心从来都是易变,昔年海誓山盟,生死相随,最后还不是另行嫁娶,便是事出有因,也叫人心中觉得悲愤难堪,云澄又是年轻,常年跟在自己身边,不晓得人间大好,各色诱惑,也更不知道这世间比她江折春更年轻、漂亮、优秀的青年才俊遍布天下,才迷恋她这腐朽恶臭之人。
想到这里,她道:“我一副破烂皮囊,要不是因为复仇,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现今你既想要,那我给你就是。说起来,给了你,我也不算吃亏。”
她说这话本是欺骗之言,她其实极为自尊自爱,若非当真心动,又如何会轻易交付?
若是她不喜欢云澄,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同她做了这事?
可她这话落在云澄耳中,就是敷衍拒绝,是纵容宠溺,是毫不在意,是自轻自贱。
不管是什么,总归不是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罢了。
云澄脸上落下泪来,心中还是不信,于是低声质问:“那你既然不愿意,又为何,又为何对我……”
云平沉默片刻,这才抬起头道:“我本是想叫你高兴,你牵我的手让我去做,我便也做了,你若觉得受辱……”
她竟微微一笑:“那你杀了我吧。”
她那笑落进云澄眼中,叫这少女大叫一声:“江折春!江折春!”
初曦晨光从窗外照进来,使云澄心折的那个女人就这样端坐在床上,她蜜色的肌肤上布满暧昧红痕,昨夜那场旖旎交缠还记忆清晰,现今她却说,这些都非我自愿,是我想你高兴,想你欢喜,是一个长辈看着一个孩子,给她所希望的一切。
——却独独不是一个女人爱上另一个女人。
“你要推开我么!你要赶我走么!你能忍受我带另一个人回来,我同她亲密无间,依偎交缠么!”
云澄气恼极了,将她逼到床头,扣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质问她。
“那很好。”云澄看见她展露出一个微笑,听见叫两个人内心都翻涌不已的一句话,“你喜欢就好。”
你喜欢就好。
多么残忍的一句话啊。
云平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会撒谎,也是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表演拙劣极了。
“好!好!”云澄大笑起来,伸手又将她压在身下,毫不怜惜,叫云平吃痛,低呼出声,“真是好极了。”
她的吻不再温柔,夹杂着粗暴和愤怒,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将云平再度笼罩了。
云平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伸出双手。
接纳了这狂暴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