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个谁也不会想到在此见面会是在这种地方,处在这种情况之下。
一个要躲,一个要找,前者心怀侥幸,后者惴惴不安。
结果现在呢?再次见面贴得更近,大眼瞪小眼,又处在这样一个环境下,谁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云澄的腕子贴在云平的掌心,熟悉的体温和微笑,即便云澄心里晓得要离面前这个人远些,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真没用,云澄。
白龙在心里啐了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想先开口打破这个僵局,只是磨磨后槽牙,大着胆子瞪视回去。
她不晓得云平心里在想什么,可一看到云平的眼睛,就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一股奇怪复杂的情绪,不免半阖着眼,不想多看,腕子也轻轻用力想要挣脱,但被握更紧,压在床上。
可云平却微微低下头,鬓边的发落下擦在云澄红红的脸颊旁,另一只手松开些,用带着寒气的指尖轻轻触了触云澄发红的耳朵尖。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但呼吸交缠,彼此的眼中只能瞧见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暧昧的氛围无声蔓延。
而屋子里半点声音都没有,以至于雪从屋檐上滑下来一小块落到地上,在屋子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是一盏茶,也有可能不过数十息。
而正当双方之中有一个终于憋不住要说话的时候,云平却忽的伸手点住了云澄的唇,收敛起柔和的神情,又变成以往严肃的模样,以眼神示意白龙去听屋外的声响。
两个人侧耳听了一会,忽然之间同时动了起来。
云平猛地站起身来绕过云澄,跳进床上躲了起来,厚重层叠的锦被遮掩了她的身影。
云澄也急忙站起身来,扯下床上的帐幕,将人藏在床上,而与此同时抬手弹指熄灭掉屋中灯烛,叫室内一下子显得朦胧昏暗起来,随后急忙将盖头又往头上一掀,又端端正正坐在床上。
做这些事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默契非常,配合到位,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等到云澄才将盖头盖好,坐在床上,便有一只手贴在她的背上,安抚性地轻轻拍了两下,就像是以往哄她那样。
云澄心里面有点不满,心想着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哪里还要你哄?但又十分受用,鼓噪的心都稍稍安静下来。
紧接着,屋子那扇紧紧合着的门就被人用力推开,发出极大的响声。
与此同时跌跌撞撞走进来一个醉酒的汉子。
那汉子身长八尺,铁塔一样,一张脸上满是髯须,看着凶神恶煞,手臂上束以精钢护腕,,浑身衣衫紧绷,但是头上一根毛也没有,苍蝇立在上头都要打滑。
若是现下云澄揭了盖头能瞧清他的脸,便会发现这人的五官隐约熟悉,竟与她几个月前在天权镇出手整治的那个修士长相相似。
可云澄现下盖上了盖头,瞧不见人,只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低喘,云平躲在昏暗的床上,借着缝隙去看那汉子,眉头微蹙,心中紧张,浑然不觉自己身子贴在云澄后边,脸贴在她后颈,呼吸吹拂。
云平感觉云澄身子轻颤,以为她想要下手,便伸手以指为笔,在云澄后背上写了个“活”字。
云澄晓得她写这个字的意思,但指尖触在她背上实在是酥酥痒痒的,好在衣袍宽大,她借着这遮掩,伸手将云平的手拽下,手放在身后,将云平的手捏在手中。
云平轻轻挣了挣,却脱开不得,心中不知为何有一种熨帖和安心的感受,于是手指勾了勾,按在云澄柔软的掌心。
那汉子已醉了酒,踉跄上前,加之室内昏暗,自然是没瞧见这些小动作。
朦胧灯光间,只瞧见床上坐了个窈窕婀娜的姑娘,身子曼妙,虽说盖着盖头看不见脸,可看那身形,就叫这男人急不可耐起来。
他呼出一口气,带着酒臭味,便是隔着盖头云澄都能闻到,忍不住蹙了蹙眉。
云平捏了捏她的手,叫她再忍耐片刻。
男子则哈哈大笑一声,伸手就要急色搂抱,连盖头都不掀,就要将人往床上按倒!
可他的手还差一点就要触到云澄衣衫之时,竟不知从哪里伸出第五只手来,一下子扣住了他的腕子。
那手出现突然,汉子叫这猝不及防一下吓到,愣了一下,可醉酒在前,室内昏暗在后,竟还以为是云澄的手,伸手就要去摸。
可不想那手力气极大,看似纤细,但手劲一收,那力道几乎就将男人腕骨捏碎。
猝然吃痛,男子定然下意识就要叫,便是再糊涂,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立时出招就要去扣那第五只手。
可他身旁那个美艳娇滴滴的新娘动作更快,竟直接伸出左手捏住他的脖子,只是轻轻一动,便将他这铁塔一般的身子猛地按在了地上,叫那男人一声喊叫卡在喉中,上下不得。
那地上铺了一层厚厚地毯,只发出轻声闷响,昏暗烛光下,新娘子的盖头被这红衣娘子一把掀了,丢在男人脸上,露出一张极美的脸来,那男人脸涨得通红,呼吸都不畅快,醉意加上窒息之际的感受,室内又是朦胧,几乎都分辨不清面前这个人是谁,下意识只是张着嘴想要说话。
云澄耳朵灵,微微松手,只听得男人轻声喊了一句“红娘子”。
云平扣着这男人右手,将他按牢在地上,那男人酒也慢慢转醒过来,既然现下叫人钳制,便急忙伸出唯一落空的左手往云澄面上去打。
云澄机警,上身腾挪,那几拳速度极快,几乎都是擦着她鼻子过去的。
云平见势不妙,急忙也去抓男人另一只手。
这两只手被抓,脖子又被扣住,云澄膝盖顶在男人腹部,又何曾想过这男子奸猾,竟然双腿一曲,身子用力,便将云澄顶开了去。
这一招叫自己脖子受了托,他当即张口就要大喊,可云平速度更快,她自怀中摸出一个小球往空中一掷,那小球便以自身为中心展开一个蓝幽幽的隔音法阵,迅速将这一小方天地的声音尽数隔绝。
云澄叫这男子一招飞出去,还未落地,便在空中变换身形,一脚抬起就要往男子腹部劈下。
而此时云平捏住男子手腕,两只手力道极大,将那男子的精钢护腕都捏的几乎变形,但云澄这一招下来无法回手防御,只怕不行。
但见他扭动腰腹,双腿盘旋往上,竟是硬用那腿接了云澄一招。
云澄一招不成,想要再攻,可男子速度更快,将身一扭,整个人旋转起来,云平猝不及防脱了手,这下子男子得了自由,便立时要往悬在空中的圆球飞扑!
那男子动作迅疾,可架不住云澄云平两个人后发先至!
两个人一左一右扣住他手腕,制住他动作,可那男子似乎早就算准她们二人动作,将脚一踏,左右两臂竟灌起灵力,坚硬如铁,这两个人反被他一身灵力震开几步。
云澄大惊道:“好蛮横的外家功夫!”
那男子朗声一笑,双目赤红:“多谢姑娘夸奖!那就请姑娘今夜死在我的手下!”
云平却不多言,目光炯炯看向男子,那一双眼古井无波,又好似成竹在胸,男子见了她这样心中冷笑一声:“你这样瞧我,只怕是虚张声势?”
可方才见识了这两个人的功夫,其实也不敢托大。
只是他尚且来不及得意多久,云平便猝然跃起,双手成爪,直往他脸上那双眼睛去挖。
男人叫她猝不及防这一招吃了一惊,急忙抬手回防,可在此时云澄也动了,她并指为刀便往要男人腹部去刺!
这二人动手只在电光火石间,男人立时抬腿举手,连连后退化开这二人攻击。
他接连格挡,应对两个人不免左支右绌,可面前这两个人脸不红气不喘,只是短短几招,差距已显现出来了。
云澄见他粗喘,一双手掩在宽袍大袖下,幻做龙爪,直往他那两条如铁一般的胳膊上去抓。
那男人练得这一身蛮横的外家功夫,无人能破,可遇到云澄实在是他倒霉。
他腕上是一对精钢打就的护腕,云澄也能在上头划拉下几条极深的印子,更别说对上袒露着的手臂,虽说铁一般硬,但归根结底还是肉体凡躯,云澄这一抓就将他手臂抓得鲜血淋漓。
男子吃痛,连连后撤几步避开,可云平又怎么会轻易放他过去,她抬步上前,左手去扣那汉子的肩膀,右臂向后,从袖中飞出一把匕首来握住,立时前刺!
而与此同时,云澄也一把扣住男人手臂,一脚踢到他膝弯,只在这几个来回之间,云平的匕首已经架上他的脖子,云澄的手也扣住了男人后颈的三个穴道。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动。”
云平那把匕首贴在男人颈子上,只要再进一些,就能马上要了他的性命。
男人跪在那里啐了一口血,冷笑一声:“你不会真的要杀我,不然我方才就已经死在那你们两个人的手下了。”
云澄嗤笑一声,手指用力按在他后颈穴道上:“哦?是吗?那你大可以一试。”
男人叫她这样一动,面上肌肉抽搐:“你们能悄无声息摸进我这里来也算得上有些本事。”
云平轻笑,笑容温和无害,匕首动了动:“所以就算现下杀了你,我们也能全身而退,不叫人察觉。”
男人晓得她们二人确实是有这本事的,不由沉默,随后开口:“说吧,你们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云平手中匕首锋芒阴寒:“我问你,你抓那些青壮是为着什么?”
男人冷不防叫她这话问住,随即笑了一声,将脖子一扬:“这个我可不能说,你若真要问,不妨直接给我这里来上一刀,反倒痛快。”
云澄眯眼,心下生疑,竟不知是什么秘密,叫这男人宁可当场就死,也不肯说出分毫。
云平却道:“好,你这个不说,换个问题,你将那些抓来的人都关到哪里去了?”
男人道:“你想做好事救人?那你可来晚了。”
可碍于云平云澄二人威吓,还是小声将关人的地方交代说了。
云平云澄二人眉头紧皱,凑近了低声说话。
男人听不见二人交谈,但见得其中一人面色忽变,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但求这两个手底下还多少留些情面,他虽说方才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可实际上还是想要苟活着。
但他犯的恶事太多,云平云澄已决意留他不得。
只见云平微微一笑:“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么?”
说话间,那匕首已经在男人脖颈上划出了一条浅浅的血线。
现在这边是剑拔弩张,另一边苏烈音与戚青玉两个人已将人送回了“泰来”客栈。
晏夕守在堂中,抱着剑闭目养神,却忽的听见门被推开,眼睛一睁,背对着月光瞧见一个黑色人影。
将人送到时闹出不小声响,惊得楼上的人醒过来,随后又是一番母女抱头痛哭的场面。
苏烈音和戚青玉躲在暗处瞧见人已送到,心下安稳不少,但前者心中有个盘算,于是与后者说了。
“老戚,接下来我有一件事情要做。”
戚青玉晓得她的脾气,笑了一声:“你要回去?”
苏烈音将刀抱紧:“虽说小唐本事高,可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实在不好。”
戚青玉也不阻止:“好,既然如此,你我同去。”
于是她二人又自原路返回,但到了那角落,方才想起能够带人进去的云澄不在,以她二人的本事只怕开不了阵法。
可苏烈音又不是什么半途而废的人,便绕着这宅院兜起圈子来,却不想在泠泠月光下瞧见一道极为细巧的黑影闪过。
那黑影动作迅捷,若非苏烈音实在好奇,又留了个心眼,只怕根本不会注意。
她急忙快步上前,往那黑影窜去的方向追,只是走了才没几步,后颈的衣服叫人一拽,登时停在了原地。
“你走路不看的吗?”原来拽住她领子的正是戚青玉。
苏烈音经她提醒往脚下一看,只见一口黑黝黝坍塌了半边的井正在她半步之前。
“好险好险。”苏烈音急拍胸口,动作间踢落一块碎石,那石头落到井里发出沉闷声响,接着悠悠传上来一阵短促的“哎呀”。
这两个人都叫这一声惊到,戚青玉还好,只是眉头微蹙,可苏烈音吓得不轻,刀都拔出来半截了。
“谁!谁在下头装神弄鬼!”
苏烈音躲在戚青玉后头,趴着青衣姑娘的袖子狐假虎威往下喊。
那井里没有声音了。
戚青玉努力压下唇边的笑意,从怀中摸出一个发着光的萤石,转头对苏烈音道:“苏公子,既是好奇,不若下去看看?”
苏烈音头探了探,清了清嗓子:“这个,那个……老戚,会不会有鬼啊?”
戚青玉轻笑一声:“怎么?苏公子浑身是胆,竟也怕鬼神?更何况也不一定就是鬼神。”
苏烈音啧了一声,叫她一激,跳出几步:“不,老子,老子才不怕呢!”
戚青玉又笑一下,将手中萤石塞给苏烈音,自己又摸出一个来拿在手里:“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在下头等着苏公子了。”
说罢将刀一抱,举着萤石就往那黑漆漆的井口跳了下去!
苏烈音阻她不及,眼睁睁瞧着那一小团荧光落进黑暗里,又加之此时寒风呼啸,阴云半遮,便是没有鬼,也叫苏烈音心里不免打起鼓来,她将那团发着光的萤石攥在手中,往那井里喊了一声:“老戚!你一个姑娘家在下头别怕!我来找你啦!”
说罢眼一闭心一横就往下跳了下去。
那井不深,只落了数息就到了底,苏烈音手里头攥着那团萤石四处照耀,也只瞧见枯井里头爬满了藤蔓,井内狭小,脚底下满是柔软的枯枝败叶,一眼望到底,可先下来的戚青玉却不在。
苏烈音心中颤颤,低声去喊戚青玉的名字,可并无半个人应答。
她有些害怕起来,靠着井壁小心摸索,萤石能够照耀的地方有限,苏烈音的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可恰在这时,有什么东西忽然搭在她的肩上。
苏烈音尖叫一声,手里头的萤石都要丢了,撒腿就要跑,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什么神秘玄乎的鬼怪,现下受了惊,再也装不出男子声线,只怕谁听了都晓得她是一个女公子。
可她逃不了,只因那后颈衣服又叫人抓住了,这位苏公子胆子比天大,现下却抖若筛糠:“别……别吃我,我不好吃……”
“谁说要吃你了?”只听得黑暗之中一声轻笑,“你再往前就要撞上了,不看路么?”
是戚青玉的声音。
一听到是戚青玉的声音,苏烈音当即嚎叫一声,伸手去抓自己的朋友:“太好了,是热的,不是假的……”
戚青玉又笑:“什么热的假的,好啦,苏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对我动手动脚,你就不怕……”
她这话一出,苏烈音却不被她吓到松开手,只是伸手抱得更紧:“这儿……这儿又没有旁人,我、我害怕,呜呜,老戚你吓死我了。”
戚青玉叫她这一抱吓住,随即轻笑:“好啦,别哭了,还有,谁说这里没有旁人了?”
话说到这里,苏烈音忽然觉得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从自己脸上蹭过去,她急忙转头去看。
——却见戚青玉右边那团荧光里,伸出来一只毛绒的手,并一张尖嘴猴脸,正呲牙裂嘴在笑。
“阿宝,快下来,不要吓到人。”静谧的环境里,风声轻响,有一个娇俏的稚童声响忽的响起。
戚青玉伸手又默默苏烈音的脑袋安抚她:“你不要怕,这里是有旁人的,只是一只猴子并一个姑娘罢了。”
说话间,苏烈音瞧见被自己丢下的那团荧光叫一只小手抓住,举到跟前,那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一张脸脏兮兮的,牙齿却白,穿着不符合自己身量的衣物。
“二位好,我叫小雅。”苏烈音接过那孩子递过来的萤石,触到她指尖是温热的,便也放下心来,逐渐又大起了胆子去听小丫头说话。
“这是我的小妹妹,叫做阿宝。”她一叫阿宝的名字,那小猴子也吱吱几声,从戚青玉肩上跳下来,攀上了小雅的肩膀。
等到鸡飞狗跳的一场结束,这三人一猴才找了个地方避风休息。
戚青玉折了些藤蔓生火,听苏烈音同那孩子说话。
原来那孩子是跟父亲一起耍猴为生的,小猴子阿宝的母亲前不久刚才去世,小雅父亲也有意换门行当,恰好行到天权镇,便打算在此处落脚生活。
可不曾想这父女两才来天权镇两日,小雅父亲就叫人强行掳走,那时候小雅并不在其父身侧躲过一劫,而阿宝宿在梁上瞧见了一切,故而急忙去找小雅,这小猴子颇通人性,又与小雅亲近,这一童一猴一路追着那掳人的修士到了这宅院,可是四周都看管严实,加之天黑,小雅不小心就落进了这枯井里。
小雅有心救父,可她年小力弱,现下落在井中,又是偏僻荒凉的角落,只怕是逃脱不出,若非还有这通人性的阿宝在,只怕她早就要饿死在这井中了,阿宝也曾试过求救,可无人懂它不说,这口枯井靠近这座宅院,旁人都不想沾惹,自也没人来救。
阿宝是只猴子,轻巧敏捷,每日都能弄到吃食,虽说并不是佳肴,但对这孩子来说也是能勉强活命度日。
戚青玉听她们在聊,想是想到什么关键点,忽的开口:“这阵法人都不能轻易进去,阿宝又是怎么能进出自如的?”
小雅借着那微弱火光往枯井一处方向一指:“不,阿宝不是从上头进去的,它个子小,都是从这里进去出来的。”
戚青玉听得她言,捏着萤石过去细看,只见那井壁上有一处极小的小洞,阿宝见了,便像是示范炫耀一样从那洞口钻了进去,又只露出个脑袋来。
戚青玉等到阿宝出来,伸手进去,只觉得里头隐隐有风,觉得蹊跷。
苏烈音在一旁听完戚青玉盘算,也觉得不对:“这里头……莫非有什么法子可以直通那处府邸?”
戚青玉又去摸那口子:“便是能去,只怕也不行,这口子太小,你连脑袋放进去都费劲,又何况身子?”
苏烈音摸着下巴,在那洞口来回踱步,轻笑一声,说出了一句让戚青玉毫不意外的话。
“既然不够大,那就劈开了去!”
她说话间蠢蠢欲动,立时拔刀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