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心认为，成为贵族是值得羡慕的吗?
——蔷薇公爵
三个脸色苍白的男女瞬间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黑夜之中。蔷薇公爵轻笑了一声，冷星听得出她的不屑。
“蔷薇公爵，这就是你的身份吗？”冷星的声音飘散在夜风中，“但一个没有名字的人，真的可以在当今的社会中生存下去吗？”
公爵转过身，冷星已经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或者说你并不想告诉我你的名字，也不想告诉我联系方式，因为你根本不想和我有任何联系。”
“我没有说谎。”蔷薇公爵的眼睛像蓝宝石，漂亮又冰冷，“那只是你认为而已。”
“连这个称号，你大概都不会想告诉我吧？”冷星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路灯橘色的光点，“可为什么呢？如果对我毫无兴趣，也不会跟来，不是么？”
“是这样。”
“如果不想和我有联系，那也没有必要修我的手机，反正这其实不影响你，对么？”
“是这样。”
“所以，为什么呢？！”
对方像一个谜，引诱她走向自己，却又不肯给出解谜的钥匙。
“那个和你一起来的男人……”
“我说了，叫蓝天翊，是我同届的同学。”
“那位蓝先生向你表白，你拒绝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是我先问你的，应该你先回答我吧？”
公爵走近了几步，一手覆上她的肩膀，冷星又一次嗅到她身上的香气，比之前浅淡了许多。
“你的回答，会关系到我的答案。”公爵与她的距离近得如一对情侣，冷星甚至觉得她只要再往前一点，低下头，两个人就能接吻了，“所以，告诉我，冷星。”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冷星避不开她的视线，但也不想拉开距离，于是偏过头去，依旧站在原地，“可我没必要告诉他这点，不是么？”
“那你还喜欢那个人吗？”
冷星没有回答，而是反客为主，攥住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腕：“该你回答了，蔷薇公爵。”
对方头一次流露出诧异的神情。
“你的回答，会关系到我要不要回答你。”冷星直勾勾地盯着她，“所以，回答我，蔷薇公爵。”
公爵笑了，并不是开心的笑，但眼里也有一丝笑意。
“答案很简单，因为我对你有兴趣。”公爵说，“人类的心理学有一条法则被称作’多看效应’，你应该知道的吧。”
“我知道。”
她当然明白，越熟悉的东西，人越容易喜欢，这大概就是日久生情的由来。她曾猜想，或许是因为熟悉的事物令人感到安全，而所有人都有寻求安全感的本能。
“那么，你还喜欢她吗？”
“还喜欢。”冷星望着她，“没错，我也对你有兴趣，但如果你对我的兴趣是那种兴趣，或许没什么意义。”
“等待一个很久之前的约定，又有什么意义呢？”
忽然间，冷星神情骤变。
“你怎么会知道是很久之前的约定？”
蔷薇公爵没有回答，只是微笑：“你不好奇我在你面前自爆身份的原因吗？”
“吓唬那帮人吧？可是一个头衔又能如何呢？我不觉得你打得过三个人。”
“但是触怒我，会有无法承受的代价，他们很清楚这点。”公爵收敛了笑意，“我并不想在这里动手。”
“你打不过他们，所以让他们知道，得罪了有贵族身份的你，会被疯狂针对，然后他们知难而退了呗。我觉得挺好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真打起来了你我都占不到便宜。”
公爵听了这番发言，又笑了，冷星看她那表情，仿佛在听什么笑话。
“你笑什么？”
“你的推测还是很合理的。”
“所以，这也可以解释为何你毫不在乎弄脏的衣物，随便就丢弃掉。或者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也许是巧合，也许是你做的，我的手机没了，你立马赔了我两个更贵的，以及你有管家，你不会做饭，拥有一双一看就没有干过家务的手。”
冷星的手指向下滑动，掠过公爵的手心，直到触及纤长的手指。她一下子愣住了。
公爵的手指并不似她想象得那么柔滑细腻，而是有很多粗糙的薄茧。
“然后呢？”
“好吧，我可能说错了，你未必是那种不干活的人。”冷星擎着她的四指，“你的手指上有一些茧子。”
“你没有说错，我的确不做家务。”公爵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那些痕迹是握剑和射箭留下的。”
“击剑和弓箭，果然也是贵族的标配呢。难怪你说你不是美国人，美国又没有这玩意儿。你其实是欧洲人吧？”
白皮肤，蓝眼睛，怎么看都不是黄种人的特征。
“我出生在佛罗伦萨。”公爵回答，“人类的文艺复兴所发源的地方。”
“意大利吗？是个好地方呢，我也去过。”冷星的语气有些惆怅，她摸了摸胸口。
“你的表情可不像在说那是个好地方。”公爵留意到她的动作，“发生了什么吗？”
“那是我的秘密。”冷星不肯回答，“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大概只剩下我一个了。”
“那我不问了。”
“但有一点我还是很好奇。欧洲的那些贵族头衔，基本上都是领地加爵位构成，譬如英国王室的王储也是威尔士亲王。如果不是以领地作为前缀，那就是姓氏，比如戴安娜出身于斯宾塞家族，她的父亲就是斯宾塞伯爵。可你的称号并不符合这两点。”
“我出生的地方，有一片蔷薇花园，所以我就叫蔷薇公爵。”
“那没有名字的你，应该也是有姓氏的吧？”
“有，我姓伊尼斯。”公爵回答，“但没有人会称我为’伊尼斯公爵’。”
“其实也不会有几个人直接称你为’蔷薇公爵’吧？我觉得大概都是一些my lord, you majesty之类的敬语。”
“你很了解呢。”公爵望了一眼商场，“不回去吗？我记得你晚上要直接回家。”
“你没有看出来我想和你多聊一会儿吗，蔷薇公爵？”冷星似笑非笑，“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就像你说的，晚上女生独自走不太安全。”
“那你送我回去，你怎么办？”冷星打量着她那张勾人魂魄的脸，“我觉得你有这张脸，比我容易遇到危险多了。”
“我能保护好自己。”她见冷星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又重复道，“我真的可以。”
“如果再遇到刚才那类事情，你还是打算拿你的头衔吓退对方吗？我觉得干脆打车回去好了，你想送我的话就先送吧，等你到家后给我报个平安，反正你有我的手机号。”
公爵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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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出租车到了冷星租住的公寓时，公爵和她一起下车了。
“欸不是，我只是结了我回家的路费，但你下车干嘛？”冷星看着出租车远去，顿时有点急了，“这个地方不好打车的，所以哪怕下雨我都会骑车。”
“你回去吧，冷星。”公爵没接她的话茬，“还是说，你愿意请我去你家做客？”
“愿意，你又不是没去过，但是很晚了，我觉得你应该回家。”冷星见她又微笑起来，感觉莫名其妙，“你这样下车，我只能在这里陪你等出租车了。”
“那不正好，你方才说想和我多聊一会儿。”
“那是因为我以为我们会在商场那里分别，然后各回各家。”冷星耸耸肩，“但现在一到楼下，我就有点想上去，洗个澡然后躺下。”
“你上去吧，我自己可以。”
“不行，我觉得很不安全。”冷星坚决道，“总感觉你被劫色的概率比我大多了，呸呸呸，我还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了。”
公爵但笑不语。
她们等了很久才等到出租车，冷星替她拉开车门，她迈进去后关上车门，发现对方还站在路边。直到车子启动远去，冷星才走向小区。
公爵见她离开，立马对司机道：“你好，麻烦停车，谢谢。”
“什么？”司机不明所以。
“我没有带钱，所以请你停车让我下去。”
“啊不是，你玩我呢你？”司机将车停在路边，怒气冲冲地转头，“没钱你打什么车……”
她冲对方笑了一下。
那一笑简直要把司机的魂勾走了。对方的语气迅速软了下来：“车停好了，你下去吧。”
公爵拉开车门下去，待司机走远后又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她足尖轻轻旋转，一道银光闪过，她的身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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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瞬间，她出现在修罗堡里。
“殿下，您回来了。”盖文温和的声音响起。
公爵随便挑了把扶手椅坐下，血仆立刻在盖文示意下为她送上饮品。她随手拿了杯鲜血，刚送到唇边，忽然身子一震。
她又将杯子放回了托盘，捂着嘴唇，脸色在水晶灯照耀下显得惨白。
“殿下？”
“让瑟芷过来。”她咳嗽了一声，几滴血珠落进手心，“还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