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热。离她太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熔化了。尽管我只穿了一条超短吊带睡裙,但她却坐在沙发上伸着手臂勾住我的肩膀,半搂着我。她也很热。
我们打算在各自睡觉前随便看点什么。我想看电影,她要看脱口秀。好吧,好吧,我说,那就看你喜欢的。于是她就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高兴地张开手臂,示意我坐下来陪她。但脱口秀很快就播完了,她又随便点开了一部恐怖片。我记得她是一个“惊悚片不耐受症患者”,这是我给她取的“病名”,大概就是指她爱看恐怖片但是又承受不了,虽然看完她好像一脸平静立即闭眼入睡,或者兴奋过度完全睡不着,但实际上她会害怕得没法一个人呆着。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她从自己床上下来,爬到我床上搂着我睡了一晚,结果把我搞得失眠了七个多小时。
“Yang,你太热了……”
她双手环着我的腰,几乎把我当成了恐惧发作时求安慰的抱枕,整个抱在她怀里。我坐在她的大腿上,她的脸紧挨着我的胸部,而她的注意力全放进了电影里,丝毫没感受到此时我有多尴尬……以及多紧张。她身体的热度让我的皮肤着了火,仿佛身上的裙子都要被点燃烧光了。她在勾引我,但同时,如果她抽回意识看向我,应该会觉得我也在诱惑她。
“Blake,你别说话!”她尖叫道。我很担心她这样看下去,过会儿就只剩啜泣了。
我没有认真看恐怖片的心情,只能随她搂着。终于,电影放到尾声,她整个人松弛下来,收回放到我大腿上的手,但还搂着我,接着她才发现我在她身上坐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昏昏欲睡了。
“看……啊……完了吗?”我侧着头打哈欠问她。我的短发几乎都倾倒在了她的脸上,她错愕地望着我的脸,我想那一瞬间,我差点亲了她。
她连忙松手放开我,我从她身上缓缓站起来,转身摁住她的肩膀,把她压在沙发靠背上,歪头笑道:“好看吗?”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移动,最后她吞了吞口水,红着脸恬不知耻地说了句:“看完了,Blake,你很漂亮。”
“那你就一个人睡觉去吧,Yang。”我放开她,一个人上楼回房间。关上门前,我故意补了句,“但是你要害怕的话,可以上来找我。”
“你愿意和我睡,”她趴在沙发背上,支着头望向我,兴奋地问,“然后干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比如让我吸一吸猫(pussy)……”
“不。”我面无表情地回道,“和你睡一起,我会热得睡不着。”
“Blake……”她试图装可怜打动我。
我关上了房间门。走到床边躺下,闭上眼睛,我脑子里全是她搂抱着我接吻,把手伸进我睡裙的画面……今天晚上真的非常热,我的裙子下摆都快湿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Yang开始给我卷轴发消息,她说她真的很害怕,不敢一个人睡沙发。我告诉她,客厅里只有她自己,如果她想进房间可以睡在地上。她回复我说可以,但前提是我给她开门。
我将信将疑,下床走去开门。一打开房间门,她就扑到了我身上,我甚至没看清她脸上的神色,只听见我耳边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她把我抱得很紧,透过薄裙,我能感受到她的体温,比刚刚还要更烫,简直像烧着了一样;她一言不发,可每一拍的心跳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心脏剧烈地抖动着,像在求救。我这才意识到,她已经不止是害怕,而可能是恐惧症发作了。
“Yang!”我试着呼喊她,但她没有回应。她失去了力气,几乎整个人都瘫在了我的身上。我感觉她的身体很沉,只能努力支撑起她,稳住重心,然后小心翼翼地缓慢退步。直到退到床边,我向后一倒,躺在了床上,而她依然搂着我不放,压在我的身上。恐惧紧紧攥住我,我的心也乱了阵脚,我已经顾不上别的了,只是用手轻抚她的背,一遍又一遍呼喊她的名字,安慰她。
“Blake……”好几分钟之后,我听见她用哭腔回应我,“你……在吗?”
“我在。”我尽可能平静地回答她。
她勉强支起身,与我对视,我这才看见她的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她哭过,但没有再流泪;粗重的鼻息和喘息砸在我的脸上,好像落石,要击碎我的心。
“你在。”她点头,重复道,“你在……”
“我在你的身边。”
我伸手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这个吻很轻很轻,轻到像羽毛落地,她似乎感受不到。等她意识到我已经碰过她的嘴唇时,她的眼泪滴到了我的脸上。然后,她不顾一切地回吻我。我终于知道和她接吻是什么感觉,好像在海里溺水,彼此给予呼吸。
我想,她知道我爱她,我也知道她爱我。
我的双手环住她的脖子,我们紧贴着,吻得很疯狂,我害怕她会在这个吻里窒息。她的右手伸向我的大腿,轻抚着,手指慢慢滑向两腿之间。我不自觉张开腿,扭动臀部,好像我才是涸辙之鱼,亟待她解救。她慢慢向上走,碰到了我的内裤,我知道它湿了,因为Yang太热太热,而我饥渴难耐,我们互相需要。她的指尖绕开那层面料,我发出几声呻吟……
然而,她突然停下手,抬起头离开我的唇,惊慌失措地说:“对不起,Blake,我控制不住……我想要你,我控制不住……”她没有再哭,但很疲惫,每个字都带着些微颤音。
“没关系,Yang,我也是。”我的手又滑到她的脸上,抚摸她的脸颊,想要给她擦掉泪痕,但擦不掉,“你不用道歉。”我心疼得恨不得替她挡下所有痛苦……但我忽然间意识到,她的一些伤痛根源正是我。是的,我亲手伤了她,然后把她变成了这样。我一直在试图忽略这点。
她没有做下去,我们一瞬之间平息了。她只是抓住我放在她脸旁的手,轻轻吻了吻手指、手心,然后紧抓着它,躺到我的身边,侧身对着我,我也转头注视她,我们什么也没说,只是彼此紧握,十指相扣。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喊我:“Blake。”
“我在,Yang。”我柔声答道。
“我很想你。”她停顿了一下,“我想你很久很久了。”
我点头,“我也想你。”
“Blake,你知道吗?当时我从一两个月的昏睡中醒来,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掉插在自己身上的所有针管去找你。”她贴近我,脸埋进我的脖子和锁骨里,声音有些沙哑地对我说道,“但是我找不到你,你走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办法一个人在黑暗里独处,晚上我必须开着灯睡觉,否则我会反反复复陷入到那种恐惧里——从一片黑暗里醒来,却被你丢下的恐惧。过去一年我不用再每天这样,不过偶尔会因为一些原因陷入恐慌,比如受到精神刺激,可是很快就能恢复,我没怎么挂在心上。最近,我以为我完全好了……”
我伸出另一只手揽住她,把她抱进怀里。但我的手在颤抖,仿佛担心抱不紧她,她就会突然从我身边消失。是的,我也害怕甚至恐惧离开她,失去她,见不到她。“对不起,Yang……”我对她重复说道,“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道歉,我只需要你留在我身边……”她把我们之间的手握得更紧了,“你在发抖吗?Blake。”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浑身都在抖动,我无法控制。我想,我可能是不小心触碰到了一些我封锁在脑海深处的回忆……我把她伤得很深很深,我也把自己弄得粉碎过。或许她原谅了我,愿意接纳我,继续爱我。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不要再像曾经犯过的错那样,我能不能完完全全地对她好。
“Blake,你记得Zwei吗?”她忽然转移话题,好像在刻意调开我的注意力,“我有好几次看惊悚片,它就趴沙发上陪我。上一次,我关了客厅所有的灯,把被单罩在头上窝进沙发,看到最吓人的地方,就用它挡住整个头,尤其是蒙住眼睛。我忘了Zwei还在,等电影里的尖叫声停止后,我扯下被套,睁开眼,Zwei瞪着狗眼坐我腿上仰头看着我,我放声大叫起来,吵得我爸以为我又出事了,但实际上,我真的只是被吓到了。”她努力装出轻松活泼的语气,“啊,Blake,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Yang……”我蹙起眉,心里装满担忧,“你不用想方设法逗我开心。”虽然她一直如此,从来没变过。
“你不想听吗?那我睡觉了。”她假装生气地嘟嘴,有点撒娇的意味。可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累了。她故作轻松的外表下,是疲惫和恐惧,她需要休息。“晚安,Blake。”她说道,还是扣着我的手,不愿意松开,好像这是她睡着时唯一能留住我的办法。
“晚安,祝你好梦,Yang。”我闭上眼,在梦里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