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左！！”

几乎欢呼起来的萧菖蒲，快乐地扑上来将她抱住。在她耳边说着：“当然，都交给我吧。不过，现在不能在这里……我们去那个地方。”

“诶？什么不能在这里？去哪个地方？？”

不顾梁左叶的疑问，萧菖蒲不由分说拉着她，钻进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门里。门内是一条短小的走廊，酒吧的音乐声被挡在门外，几不可闻，走廊尽头向右，挂着画有女性头像的牌子，下面的汉字写着：“梳妆室”。

“……厕所？”

“是梳妆室。”萧菖蒲纠正，带着她走进去。“梳妆室”里笼罩着昏黄的暧昧光线，迎面是两个椭圆形的梳妆镜和洗手池，之后则是靠墙两排的木制隔间，整个空间里弥漫着让人心痒的香氛气味。

“……这不还是厕……”梁左叶正要吐槽，萧菖蒲却向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又指指正中一个紧闭着门的隔间。

梁左叶这才意识到，那隔间里正传出明显不像是在上厕所的隐约声响。确切的说，是两名女性的窃窃私语声，以及——某种听起来不妙的声音。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梁左叶，扭头要跑，已经晚了。萧菖蒲一把拉住她，将她带到了最里面的隔间里，熟练地锁上隔间门，对梁左叶舔着嘴唇，露出危险的笑容。

“你，你想干什么？！”梁左叶惊恐万分，手脚并用躲到角落，“你不要过来啊！”

“小左真的很擅长让自己变得诱人。”萧菖蒲紧逼上前，用手指轻抚梁左叶脸颊，“这里的设施其实都是专门处理过的哦，地板定期清洁，墙上铺有软垫，马桶也是坐着更舒服的款式，就安心享受如何？”

“你这家伙……”梁左叶不敢大声呼救，“真亏你能在任何话题下面开始啊？！”

“我并不是因为你刚才的感人告白而产生兴致的哦？”萧菖蒲说着，手上一刻不停，一边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偷偷告诉你吧，我其实，早在亲眼目睹你被人摸大腿的时候，就已经……”

“那，那还真是辛苦你忍到现在……变态啊这里有变态！”

“唔……”萧菖蒲看着像野猫一样胡乱反抗的梁左叶，露出犯难的表情。

“要不要再给你看看那里的痣？但同一招连续用太多次恐怕就没效果了……”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梁左叶停止了反抗动作，定定地直视萧菖蒲的眼睛。

“你之前，是不是也和别的女人，在这里有过？”

“……是的。”

犹豫了几秒钟后，萧菖蒲终于下定决心，用视死如归的表情回答。

“包括夏如棠？”

“包括。”

“还有，”梁左叶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呼吸过速，“和那位摸我大腿的女客人呢？”

“……也包括她。”

“我就知道。”

梁左叶说着，眼中扑簌簌落下泪来。

“对不起！”萧菖蒲罕见的慌了手脚，连忙去掏纸巾，“我不想伤害你，但又觉得不能隐瞒或者撒谎……”

“没关系。”梁左叶用力摇头，推回萧菖蒲的纸巾，然后主动抱了上去。

“知道这件事，很心酸，但也让我……、”

“……呜哇。”

反过来被梁左叶扑倒在墙上的萧菖蒲，心有余悸的感慨着。

“还说我，小左的x癖才是变态到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步吧……”

她们在这狭小而昏暗的背德空间里紧紧相拥，从隔壁似有若无传来的陌生声音时刻刺激着她们的快感神经，梁左叶心急火燎，萧菖蒲却好整以暇，松开梁左叶的嘴唇，看着她问道：

“小左，你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我身上吧？”

“诶？”梁左叶有气无力地回答，“我，我哪有……”

“明明就有。”萧菖蒲用空闲的手撩着梁左叶散乱的前发，“自从你听到我和别的女人在这里有过之后，你的神情就好像一直在想着别的事情，一边想着别的事情一边这么情绪高涨，该不会——是在想我和她们在这里……的场景？”

好可怕，被人轻易看穿想法的感觉好可怕……又好刺激。

“是的……”梁左叶闭着眼睛，小声承认，“我在幻想，幻想菖蒲和夏如棠，和那个女客人，和其他我不认识的人……在这里……”

“那你呢？”萧菖蒲追问，“你把自己，代入了哪一方？”

“我，哪里也不代入……”

只是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的瞬间，就已经因自己的阴暗和变态而羞愧的要死了。但，至少……

“我，在一边看着你们，然后痛苦到发狂。”

“天哪……”萧菖蒲难以置信地，“小左真是……”

“不要说了！”梁左叶抱紧萧菖蒲，“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快放进来！”

至少，纵情一次，再去死吧。

……

梁左叶闭着眼睛，在痛苦中耻辱中尽情幻想着，幻想着两年前在这里，夏如棠、女客人们将当时的萧菖蒲压在墙上，温柔地引导着，肆意地蹂躏着，幻想着萧菖蒲抱着她们，渴求着享受着，露出欢愉而空虚的神色。而自己只能在阴暗的角落中流着泪看着，看着那不属于自己的时空中发生的剧情。在莫大的痛苦中，反而不由自主地自己触摸起自己……

“唔……菖蒲……不……我……快要……”

痛苦和欢愉在一瞬间同时到达了极值，梁左叶顾不得会被隔壁听到了，她仰起头，暂时让一切融为了空白。

“……总觉得我今天就是个工具人。”

风暴平息，梁左叶靠在角落，一时还无法停止抽泣，萧菖蒲把纸巾递过去，一边开玩笑地抱怨着。

“还不都怪你！”

直到梁左叶的情绪平复，她们才偷偷摸摸溜出隔间，在梳妆镜前胡乱整理一番，回到酒吧中。驻场演出已告一段落，客人们大半散场离去，店长正在吧台忙碌着，看到她们乌云散乱的过来，投去“我知道你们刚才干嘛去了”的意味深长眼神。

“辛苦了。今晚到这里就可以了，工钱回头打给你。”说着向后指指，“夏如棠在休息室等你们。”

她们告别了店长，向休息室走去。走到一半时，梁左叶回过头来向店长小声道谢，店长没有说话，只是故作帅气地向她摇了摇手中的调酒杯。

休息室中，夏如棠正对着镜子补妆，看到二人，立刻迎上来。

“我开车送你们回家吧。”她说道，“时间很晚了，路上再说。”

夏如棠开着深红色的雪佛兰轿车，载着她们行驶在临近午夜的风浦市环城高速上。车载音响里放送着 Liberty X的《A Night to Remember》，倦意浅浅涌上，梁左叶靠在舒适的后座座椅上，左手被萧菖蒲握着，望着窗外的流光溢彩出神。萧菖蒲忽然问道：

“如棠姐，之前的那个问题，还没有回答我呢。”

“那个问题？”夏如棠从后视镜看着她们，“关于我为什么要在那里演出？”

“嗯。”

“小菖蒲回到那里，是为了回望过去，让曾经的自己再度前进，对吧？我和你的目的，既一样，又不一样。”

“如棠姐也是为了找回以前的自己？”

“是呀。但是，我是希望自己能留在那个时候。”夏如棠的声音带着些许疲倦，“不用为乐团的事四下奔波，也不用照顾某三个问题儿童。留在那个无忧无虑，脑子里只需要想着音乐的时光里。”

“……我们一直以来，真的给如棠姐添了不少麻烦。”萧菖蒲叹气。

“别说老气横秋的话。”夏如棠笑起来，“不给我添麻烦，你们还打算去折磨谁？你们和乐团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珍惜的事物，没有你们，我也不可能是如今的我。只是，我偶尔也需要任性逃避一下，能让我逃避的地方，便只有那里了，每周只需要去一次，不用演出到很晚，而且——那里又小又没人气，不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不是吗？”

“……小店长此时一定在打喷嚏，真可怜。”

“我说，小菖蒲。”

夏如棠看着头靠在车门上，半睡半醒的梁左叶，压低了声音。

“那孩子，就是你对我说过的，那个曾经改变了你的人吗？”

“是的。”萧菖蒲说道，“我确定。”

“是嘛。那你要向我保证，好好对她，不要让她为你哭泣。”

“我保证。”

“——上床的时候除外。”

“这句话是多余的啦！”

次日，上午的日语语法课前，梁左叶揉着惺忪睡眼踏进教室，却发现自己一直习惯的座位旁边换了人。原来的同桌女生正站在一边，一个劲向自己使着眼色。仔细看去，那个不由分说霸占了自己同桌位子的人——正是萧菖蒲。

“小左！”她听到少女偶像大声的问候，“早呀！”

满教室的视线射向自己，如果是往日的自己，恐怕早已落荒而逃。但如今……其实也很想落荒而逃。

梁左叶机械地迈开腿，勉强挤出歉意的笑容给前任同桌，然后在众人的低语声中，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萧菖蒲的身边。

“如果我接下来被霸凌了，我不会放过你的。”上课时，她低声对萧菖蒲说道。

“咱们班都是好孩子，你乱想什么呢。”

萧菖蒲低头斜瞥着她，带着笑意的弯弯眉眼，在此时此刻，不知为何令她怦然心动。

然后，二人的手在课桌下，偷偷地，牵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