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左，来比比脚趾吧。”

“……啥鬼？”

周末，梁左叶的房间，事后的休息时间。萧菖蒲坐在床上，看着斜躺在一边，百无聊赖划动手机屏幕的梁左叶，忽然说道。

“比比嘛。总觉得目测我的脚趾要长一些？让我确认下。”

“你是小学生吗……”

拗不过对方，梁左叶只得翻身成半仰躺的姿势，抬起右脚，和萧菖蒲迫不及待伸过来的左脚贴合到一起。

“唔……”

柔软温热的脚掌触感沿着自己的身体顺流而上，让她的心脏仿佛停跳了一瞬间。梁左叶强定心神，仔细观察。由于身高的差距，萧菖蒲的脚也比梁左叶小了半个码，但出奇的是，对方的脚趾反而比自己长出了大半个指节。自己之前端详萧菖蒲的脚时，没有专门注意过脚趾的长度，当时只觉浑然天成，哪怕半分增减也会彻底破坏其美感。直到如今，才终于明白了这双脚真正的稀世之处，竟在这十根错落有致，如新鲜的藕尖般玲珑修长，又如名贵的玉雕般温润透明的脚趾上。大脚趾最长且饱满，薄涂的蓝色指甲油没有一丝瑕疵，余下的脚趾依次变短，形成一条夹角完美的斜线，直到小脚趾半勾着，宛如初春花苞中含羞半露的新瓣

——纵然是美神的造物也不过如此。就在梁左叶出神之时，萧菖蒲一笑，将自己的脚趾勾了起来。

“怎么样？果然是我赢了吧。”

勾起的修长脚趾，完美地嵌入了自己的每一处趾缝之间，还不怀好意地轻轻磨蹭着。梁左叶只觉胸口一股热浪涌起，瞳孔几乎要变成心形，太罪恶了，少女偶像和自己十“趾”紧扣的画面，实在是煽情到无以复加。她挣扎着坐起身，靠着气势掩盖害羞，扑到萧菖蒲的身上。

“哎呀，又想要了？”萧菖蒲笑吟吟地，“今天已经三次了吧，小左真是越来越好色。”

“闭嘴，明明是你先撩拨我……”

……

到情难自禁处，梁左叶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少女偶像那娇俏含春的脸颊，正要再吻上去时，却冷不防被萧菖蒲一把抓住了手腕。

“等一下。”

“诶？”

尽管差不多习惯了对方动不动就做一半停下来，梁左叶还是露出迷惑的神情。

“我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萧菖蒲把梁左叶的手背拉到眼前，看着上面依然清晰可辨的夏如棠的签名，语气变得酸溜溜起来。

“你居然……还留着如棠姐的签名？”

“那当然！”梁左叶把手抽回来，小心翼翼，“这两天，我可是洗澡的时候都努力不让手背沾一点水，要是有办法保存一辈子就好了……你不会打算趁我不注意，把签名擦掉吧？我真的会翻脸的哦？”

“才不会那么做。”萧菖蒲说着，灵巧地从梁左叶身下钻出来，去自己的挎包里翻了一阵，向她亮出一只马克笔。

“正好相反，我也在小左身上，签个名吧？”

“……为啥？！”

“因为，只有如棠姐在小左身上，感觉孤零零的很可怜？”

“说这什么胡话？！”

早在BR乐团开始崭露头角的时候，全班同学就已经人手（至少）一份萧菖蒲的签名了。因此，即使和萧菖蒲的私下接触变得频繁，梁左叶也从来没想过找她要签名。然而，这位少女偶像的胜负心一旦被激起，似乎就很难再讲道理了。

“不要乱动，小左。”

马克笔的笔盖被拔下，发出啵的声音，萧菖蒲一步步逼近梁左叶，脸上挂着可怕的笑容。

“不……”梁左叶在对方的影子下瑟瑟发抖，“你别过来……救命……不行！那里不行……对不起，是我错了……好疼！原谅我吧……求求你，不要……呀！！！”

终于，萧菖蒲盖回马克笔盖，心满意足地擦着额头的汗。被无情摧残的梁左叶瘫倒在床上，双眼失神，眼角缓缓滑下屈辱的泪水。“萧菖蒲”三个字的签名，被完美的刻印在了她的胸口，仿佛一只振翅的燕尾蝶。

“变态……禽兽……魔鬼……”

萧菖蒲一边欣赏着梁左叶带着哭腔的咒骂，一边兴致勃勃玩弄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人体签名。忽然间，悦耳的门铃声在房间中响起。梁左叶连忙推开萧菖蒲，小跑到房门旁的监视屏幕查看。

“天哪！！”

看到大门口画面的瞬间，梁左叶惨叫着跳起来，随即回头对萧菖蒲大喊：

“穿好衣服！赶快！！”

两分钟后，匆忙套上睡裙的梁左叶几乎用飞的到达玄关，一边压下急促的呼吸一边打开房门。“没带钥匙？”她对门口的人说道。与此同时，全身整理的一丝不苟的萧菖蒲瞬间移动般来到她身后，好奇地打量着站在门口的人。

这名突然到来的女性，个子和梁左叶相仿，相貌也有几分相似，只是面部和五官的轮廓在精心打理的妆容下显得更加娇艳又不失少女感。黑色的长直发垂到腰际，穿着白底葱绿领的短袖水手服上衣和格子花纹的百褶裙，右肩搭着黑色长方形挎包，白色过膝长筒袜包裹着肉感恰好的双腿，黑色的圆头皮鞋略显不耐烦地点着地面，仿佛是从漫画里走出来一般的日系JK形象。

萧菖蒲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着，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敲着手心：

“这是你妹妹？”

“介，介绍一下。”梁左叶挤出勉强的笑容，把门口的女性迎进屋内。

“这是我大学同学萧菖蒲，”她对女性说道，然后又转向萧菖蒲，“——这是我妈。”

“不是吧？！？！”

一楼的客厅，萧菖蒲向着坐在沙发上的梁左叶母亲，诚惶诚恐的低头道歉。

“阿姨，十分抱歉！刚才我太失礼了……”

“你道什么歉？”梁左叶从厨房端了果汁走过来，“问题明明出在我妈身上，四十大几的人了，还整天装嫩！再说，你夸她年轻，她心里美着呢！”

“怎么跟妈妈说话呢？！”母亲瞪一眼梁左叶，却不生气，反而无奈地笑着，“我们家小叶子就是这么不可爱，让你见笑了。你们……是好朋友？”

“嗯，最近突然好起来的。”萧菖蒲说着，向坐到母亲身边的梁左叶眨眨眼，“阿姨看上去真的好年轻，如果不是小左告诉我，打死我也猜不到您是……”

“哪有，靠化妆掩盖罢了。”母亲掩口笑着，“一笑法令纹就会跑出来，没有办法。我是在私立中学教书的老师，为了和学生们尽量拉近距离，才会打扮成这样的。”

“您在学生中一定非常受欢迎。真羡慕他们……”

实在听不下去这种无聊的寒暄，梁左叶找了个借口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整理起被折腾的惨不忍睹的床铺。母亲似乎没有怀疑自己带同学回家究竟是在做什么——这大概就是同为女孩子的好处了。尽管如此，心里还是没来由的不安，说不清究竟是因为萧菖蒲的存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别的某种可能性。

“阿姨简直就是美魔女呢。”

一双魔爪忽然从背后伸过来，梁左叶吓得魂不附体，又不敢叫出声，只能勉力反抗着，“你怎么也跑过来……嗯唔……我妈呢？”

“阿姨说回自己房间取东西，我一个人在下面无聊，就过来了。”萧菖蒲边说边玩弄着，“阿姨的房间，是不是就在隔壁？”

“你……明知……故……问……”

梁左叶被折磨的双腿无力，站立不住，只能用手指堵住自己的嘴巴，如果母亲发现了自己在和女同学做这种事会怎么样？母亲是不是已经多少察觉到端倪了？这种想法让她不寒而栗，身体却反而阵阵发热。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萧菖蒲似乎没打算做到最后，当门外走廊上传来打开房门、脚步踩在走廊地板上的声音时，她便干脆地松开了手。梁左叶一下瘫坐在地上，不甘地蜷缩着身体。萧菖蒲俯下身，对她轻声说：

“等下，最好换一件睡衣再下去比较好哦——小叶子。”

“干嘛叫我那个名字……为什么要换衣服？”

萧菖蒲指指梁左叶的胸口，“这件领口有点低，那里的签名一直若隐若现的……我觉得阿姨已经看到了。”

“……都是你害的！”

用脱下来的睡衣把萧菖蒲赶出房间，梁左叶换上一套带领的睡衣，把领口的扣子系的严严实实，才重新走下楼去。她先去厨房冰箱里切了两块芝士蛋糕，放在碟子里端进客厅。客厅的茶几上，母亲摊开一个黑色封皮的大开本相册，正快乐地向萧菖蒲讲解着什么。

“这是五年级的小叶子哦。”

梁左叶的脚步停住了，再迈不动，沙发上的两个人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出现，讲解继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