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来晚了——！”
“打扰了。”
“太慢了！”
我们来到店里时已经是中午了，但店里并没有多少客人，景岚小姐坐在吧台后，手中拿着一份报纸。落阳和我推门而入，她看都没看一眼就晓得了来人的身份。
“走，去后面吧。”
景岚小姐把报纸随手丢在一旁，转头进了吧台后的一扇木门，落阳小跑着跟了进去，我也紧随其后。
在木门之后是一条昏暗的走廊，正对面的走廊尽头是挂着“厨房”牌子的门。我跟随景岚小姐和落阳另一侧的长走廊走去，在那里是一间像是休息室的房间，房间里以白色的日光灯作为照明，只有几个衣柜，一张桌子，几张板凳，以及一扇通往店外的铁门。
“首先……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会晚了这么久，白龙接到我电话的时候是九点半左右吧？”
景岚小姐坐在桌子前，点燃了一支香烟。
见到这个架势的景岚小姐，落阳连坐也不敢坐，只能呆呆地站在桌子旁。从景岚小姐身上传来的威压让我感觉自己不像是来工作的，倒像是个被关在审讯室里的犯人，特别是当我从落阳口中得知她确实是十九龙市的警司之后。
“那个，该怎么说好呢……”
“你有十秒钟时间构思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
景岚小姐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烟头的火星向后平移了几乎三分之一，烟蒂就这样落在桌子上。
“店长……”
“八。”
“那个，路上堵车……？”
“今天是工作日，你从家里出来时也并不是早高峰，驳回，五。”
“那，那就车子出问题了！”
“别以为我没听到门口的引擎声，驳回，三。”
“唔唔唔——”
“二。”
“呜呜~小安娜——”
每次落阳被景岚小姐训斥时，我都会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不是因为别的，只因落阳平时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而她向我投来和平时大相径庭的求助的目光时，这种和平时的反差显得十分可爱。
“一秒。”
“对不起景岚小姐，因为我缠着落阳做早餐，所以才来晚了。”
不过我也不想真的因为我的一点私人喜好而误了事。
“早餐……？”
景岚小姐满面狐疑地看向我，很显然这是她没有想到的答案。
“嗯……我昨晚睡晚了，今天早上睡过了头，我不知道落阳工作的事所以让她给我做早餐，才会来晚了一会……十分不好意思。”
“……”
景岚小姐沉默了几秒钟，掐灭了手中燃了一半的烟。
“……行吧，毕竟你确实不了解我们的工作……这次就不追究你们两个了。”
“谢，谢谢小安娜！”
见景岚小姐松口，落阳一下子有了精神，不过今天也确实责任在我。在见识了景岚小姐的审讯式问话后，我决定以后还是不要招惹她为妙。
“就不谢我吗……算了。接下来说正事，是关于今天早上接下的这份工作。”
景岚小姐走向衣柜，从衣柜的一件大衣中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丢在桌上。
“委托人的要求都写在里面了，还有预付的一半定金，你们可以先拿走，剩下的报酬委托人会在委托完成后亲手交给你们。”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落阳拿起了信封，拆开后里面是一叠钞票和一张信纸，信纸上密密麻麻的写了几段话，但字体歪七扭八，落阳又比我高出一些，所以看不太清。
“嗯……嗯……原来如此……”
落阳拿着信纸仔细地读着，几分钟后她的表情有了变化。
“简单来说就是拦截一批非法货物吧，信里说是违禁药品？但这种事情不是在警务处的管辖范围内吗，为什么要特意花钱找我呢？”
她拿起那一沓钞票，用修长的手指清点着。
“唔……这金额可怎么说也算不上是少啊……”
“很多吗？”
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落阳工作的样子，这幅意外正经的样子看起来也挺不错，不如说只有她现在认真起来，才让我想起她还是个出众的美女。
“嗯……和平时的委托比起来是算比较多的啦……一般会找我的也都是店里的常客，要做的也大都是帮忙跑个腿买些送些东西啊，或者照看一下猫猫狗狗之类，并没有多少报酬的。不过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接到一些大单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将钞票交给景岚小姐保管后，落阳又研究起了那张信纸。
“下午四点在西十九龙区的地铁线上吗……连地点和时间都知道的这么详细，为什么不去找警察呢？”
“所以？接还是不接？”
“这么一大笔报酬当然要接啊！”
她这么果断的回复让我有些意外，我本以为她是那种和金钱沾不上关系的人，没想到她意外的很现实。
“只是有些好奇，这个委托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呢……仔细看看，这些字好像不是用惯用手写的，所以才会这样歪歪扭扭……刻意隐藏笔迹，难道是熟人……？”
她拿起信纸抬头举向日光灯。可惜的是，在灯光的照射下，信纸上并显现出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
“反正委托人也说了之后会和你们碰面，不用管那么多也无所谓吧？”
景岚小姐突然插入了我们的谈话。
“这么一说也是啦……店长，委托人来过店里吗？”
“当然来过，不过就在你不接我电话的时候人家就离开了。”
“咕唔，别提这事了……对了店长，我们中午还没吃饭，做点什么吃吧？我想让小安娜也尝尝店长的手艺~”
“哈……受不了你。炒饭可以吗？”
“嗯嗯，店长的炒饭超好吃的。”
“白龙呢，有什么想吃的？你们姑且不算是客人，不用按菜单上的点也可以。”
“那就……和落阳一样的？”
“两份炒饭对吗？去外面等着吧。”
“啊店长！再加一杯咖啡和一杯红茶！”
“好好好——”
景岚小姐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高跟鞋的声音向厨房的方向远去。等落阳将信纸塞进信封收入口袋后，我们也离开了休息室。
“久等了——”
不久后，景岚小姐从吧台后端着两个托盘走了出来。
“两份炒饭，咖啡和红茶，请慢用。”
她讲两份炒饭和饮品放到桌上，没有多看我们一眼就回去了后厨。
“店长只有在接待客人的时候才会这么温柔啊~”
“欸，刚才那算温柔吗？”
明明从景岚小姐走出来到上完菜回去一共不到一分钟，只说了两句话，突然有些好奇落阳对温柔的定义……
嘛，现在还是先吃饭吧。虽然吃过早饭，但从景岚小姐端出炒饭那一瞬间，我就闻到了从未闻到过的香味，即使肚子并没有那么饿，但我的舌头已经迫不及待想尝一尝景岚小姐的招牌炒饭了。
——意料之外的美味。我已经料到这炒饭会比以前吃过的味道要好，但没想到居然是云泥之别，甚至我觉得无法以我贫瘠的词汇量去形容它。等我反应过来，我的手已经只能止不住地用勺子把饭往嘴里送了。
“店长的炒饭很好吃吧？第一次尝到时我也吓了一跳呢。”
落阳看着我像松鼠一样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把咖啡推到了我面前。
“慢点吃，别噎着了。”
你这家伙还有脸说我啊，明明今天早上把我做的三明治也一口气塞了大半个进去。
我想这么反驳她，但嘴里实在是无法做出咀嚼以外的动作了。不过如她所说，要是噎到就不好了，我将嘴里的炒饭咽下去后，喝了几口咖啡，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啊哈哈，小安娜果然还是小孩子呢，贪吃鬼~”
“说什么呢，小孩子可不会喝黑咖啡。”
“欸？”
落阳惊讶地看着我面前的一杯黑色液体，又看了看我。
“什么啊，你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这是黑咖啡吗？难道你从来没喝过？”
说着，我带着挑衅的意味拿起了杯子，又喝了一口。
“怎，怎么可能没喝过啊！咖啡而已！”
不出我所料，她一把抢过我手中的杯子，咕咚咕咚地将黑色的液体灌进了自己的喉咙。
“唔呃，你，你看，根本不算什么……不行，这个果然还是……呕……”
话还没说完，她就拿起自己面前的红茶一饮而尽。
“噗哈——果然还是这个好喝啊~”
我努力憋着笑，看着落阳有些滑稽的举动。
说起来她在仓库的时候倒是喝了罐装的咖啡，黑咖啡却不行吗？
“你们两个，时间呢？”
景岚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在了吧台后面，听到她的声音，我们抬头看了一眼挂钟，上面赫然显示着13：30的数字。
“呜哇，已经这个点了。”
“快吃吧。”
用尽了力气，我才成功将笑意憋回了肚子里，快速消灭了盘子里的炒饭之后，我们谢过景岚小姐，离开了店里。
“还有两个多小时啊，从这里到西十九龙线地铁站要半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还有一小时多的空闲时间。”
我和落阳坐上了摩托车，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地铁站人很多啊，看来需要一些能够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武器呢。”
“这次要用冷兵器吗，匕首之类的？”
“不不不，用那个的话动作会很大吧，我是说消音器之类的东西。”
“这样啊……但是你那几把枪都没有消音器的来着？”
“嗯，不过没关系，可以去「借」用一下店长的装备。头盔戴好了吗？”
“？戴是戴好了……”
“走咯——”
落阳十分突然地发动了引擎，驾车载着我向西边驶去。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我们停在了一家实弹靶场的门前，落阳将车辆熄火，带着我走进了靶场的大门。
“登记人「景岚」……嗯，对，没错，证件在这里。”
她站在前台，和靶场的服务人员交流着什么，在出示了一张证件后，不一会就有另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带着我们进入了靶场内部。
“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啊？”
在途中，我低声向落阳问道。
“还用说吗？当然是搞点好用的玩意啦。”
“你这不是和没说一样吗？”
我不满地抱怨着，她喜欢卖关子的习惯真的让我很不爽。而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着，还顺势拉起了我的手。
走过不知道多少条走廊，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之后，我们终于停在了一扇双开的铁门前。工作人员为落阳让出了位置，而落阳将先前拿出来过的证件贴在门前的扫描仪上，然后睁大右眼看着扫描仪上方的摄像头。
随着扫描仪的提示音，铁门里面的锁“咔哒”地打开了，工作人员表示这后面他不方便进入，就在门口等候，落阳则拉起我的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
在厚重的铁门里有着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空间，一列开有射击窗口的铁栅栏将房间一分为二，在栅栏的对面是一排假人标靶，而我们所处的这一边，在整整三面墙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枪支，配件和弹药。
“很壮观吧？这里是店长的私人靶场哦，所有武器都是合法挂在店长名下的。”
“这可真是……”
我走到挂满武器的墙前，取下一把手枪在手中把玩着。
“店长说这里的枪我可以随便用，只不过用过后要放回来，靶场的人会负责保养枪支。”
她已经戴上了耳机和护目镜，将一把冲锋枪挂在身上走到了射击窗前。
“离四点还有一段时间，稍微玩一会也没关系哦。”
说完，她就将枪抵在肩膀上，扣下了扳机，从另一边不停地传来金属的碰撞声和计分板的滴滴声。
“景岚小姐还有这样的地方，该说不愧是警司吗……”
我也戴上了耳机和护目镜，将手中的枪填满子弹，上膛，然后来到了落阳旁边的窗口。
我并不是第一次握枪，但确实是第一次来到靶场这么正式的地方。假人标靶离枪口意外的远，我花了一会功夫才将准星和靶心稳定在一条直线上。扣下扳机，击锤引爆弹壳中的火药发出了震耳的爆炸声，但射出的子弹并没有如我所愿地落在标靶上。我继续扣动着扳机，视野逐渐被枪口的硝烟占据，弹匣清空后，我取下了耳机注视着计分板。
“呜哇，这成绩……”
十五发容量的弹匣，仅有九发命中了靶子，我知道自己不擅长远距离射击，但这样冷冰冰的数字还是有些打击了我孱弱的自尊心。
“落阳怎么样？”
“嘛，一般般。”
落阳使用的冲锋枪弹匣容量是三十发，此时也已经打空了弹匣，她正把枪挂在胸前填上新的弹匣。我看向她窗口上方的计分板，红色的「30」赫然显示在上面，一旁的显示屏上展示着靶子的命中情况，她的三十发子弹的落点只有不到一个瓶盖的大小。
“……别和我说话。”
“欸？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不……是我的问题。”
大概是看到了我计分板上的成绩，落阳噗嗤地笑了出来，她来到我的窗口前，为我的手枪换上新的弹匣后递到我手中。
“准备好哦——”
我没搞明白她想干什么，她走到我身后，从后面伸手握住了我持枪的右手。
“很危险的啊。”
“没关系没关系，是为了小安娜所以没问题，好啦快瞄准。”
她只要决定了的事就很难改变心意，这一点我算是发现了，我只得顺从她的话语，将枪举到面前，用准星对准了远处的标靶。
“深呼吸，冷静下来，仔细用眼睛观察靶子的位置，感受气息在身体里的循环……”
她的身体贴在我的背上，不知道是不是她没注意到，每说出一个字，她的吐息都会扑在我的耳朵上，这下子不是反而无法集中注意力了吗。
“落，落阳……”
“别说话。”
“不，不是……”
“好啦好啦，专心瞄准目标。”
“啊啊，都说不是了！”
我一口气扣下了扳机，手中的枪传来的后坐力抵消了落阳身体的触感，比她身体更加炽热的火药温度让我清醒了几分。
“这不是不错嘛。”
“哈？”
我抬头看向计分板，大大的「15」映入我的眼中。再看向显示器，虽然不如落阳那恐怖的弹道，但子弹落点也都集中在靶子中央了。
“只要小安娜想做就还是能做到的，对自己自信一点嘛。”
她用力地拍了拍我的后背，笑着从背后搂了上来。
“嗯……是啊，谢谢你。”
“有什么可谢的，我只是看不惯小安娜自暴自弃而已，明明小安娜这么厉害，跑的又快，动作那么行云流水，而且还那么可ai……啊。”
“嗯？你最后说了什么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几个字的音量并不足以传进我的耳朵。
“没有没有！试试别的枪吧，还有时间呢！”
她走向挂枪的墙面，将冲锋枪放了回去。
“确实……不过既然一会就要用，不如找找能用得上的武器？”
我走向摆放配件的一面，取下了两支看起来比较小巧的消音器。
“在地铁站里的话，为了不惊动更多的人，消音器是必要的吧？可以的话想要更加方便携带的枪……”
“确实呢，要说便携就是手枪……啊，这个这个。”
落阳从架子上取下一支手枪，拧上了我手中的消音器。
“消音器加上.45ACP亚音速弹，能最大限度地压制开火时的声音。”
她来到窗口前，举起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毫不犹豫地开出几枪。确实如她所说，即使我没有戴耳机，枪声也没有对我的耳朵造成太大的影响，何况这还是在安静的房间里。若是在嘈杂的地铁站，这种程度的枪声的确很难让人注意到。
“不过只有七发弹容量不是很方便啊，只能速战速决了。”
落阳将手枪挂上了保险，又回到架子前拿走了几个弹匣，将枪和弹匣一起插进了枪套和弹匣套中。
“那我也用一样的吧……”
我对枪的选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只要握在我的手里，能射出子弹就是好枪，至于犀牛则单纯是喜欢它的造型和用习惯了。这一点和落阳大概不一样吧，她看上去对各种枪械都很了解，不仅如此，在我们两个身上完全看不到任何共同点啊，她为什么这么亲近我呢……想不明白。
——
“到站——”
在靶场又试用了武器消磨了时间后，我们驾车来到了西十九龙地铁站。即使是工作日的下午，站内也依旧人潮涌动，不管是出站还是进站的队伍，全都排起了长龙。
“小安娜，别走散了哦。”
“别把我当小孩啊。”
“啊哈哈，从年龄上来看小安娜确实是小孩子呢，身高也是。”
“终于说出来了啊你丫的！是这张嘴吗！”
我踮起脚去捏落阳的两颊，双手肆意蹂躏着她毫无抵抗的笑脸。
“告诉你一件好事吧！我可是还在成长期，几年之后谁更高还不一定呢！”
“哈哈，小安娜一定要长得比我还高啊。”
“还用你说！以后我一定要让你后悔现在说我像小孩子！”
“那我就等着那一天啦~”
落阳买了两人的票，拉着我进了站。我们确认了一遍站台周边的情况，选定了几个能够避开人群的角落，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整个委托中最难的部分了。
距离四点钟的地铁进站还有三分钟，我和落阳需要在几乎满员的地铁中迅速找到货物的持有者。尚不清楚货物的数量，不过既然会选择乘地铁，至少可以确定不是大件。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人还是团体，若对方有人数众多的话，在这里战斗会变得十分困难。
简单概括就是大多数时间要随机应变。
“来了。”
白色的光束从远处的照进了站台，伴随着耳边传来的地铁特有的轰鸣声，深蓝色的车头进入了视野。
“小安娜，这边就拜托你了，我去车头那边。对了，这个给你。”
递给我一只无线耳机后，落阳头也不回地向站台另一边跑去，身影渐渐变得看不到了。戴上耳机，能清晰地听到从里面传来她的脚步声和轻微的喘息。
地铁渐渐减速，终于停靠在站台边，隔着窗户就能看到车厢内拥挤的景象，不过没有看到像是运货人的家伙在里面。
“这边没有看到像是目标的人啊，小安娜那里怎么样？”
“我这里也是……再等一下吧。”
我隐藏在墙壁的阴影中，露出了半个脑袋观察着外界的情况。车门缓缓打开，汹涌的人潮像露了馅的饺子一般从车厢中涌出，一瞬间就挤满了站台。我混进人群中，努力寻找着像是目标的人。
“让一下！”
“借过！”
“别挤我啊！”
人们摩肩接踵地向通往上层的扶梯涌去，，被夹在其中的我只能顺着他们的方向用肉眼一个个排查可疑的人。
“……好痛！”
身后的人强硬地从我身边挤过去，他手中类似手提箱的物体撞到了我的胳膊，传来一阵疼痛。
连句对不起都不说啊，就这么着急吗……
我幽怨地看向面前的公务员模样的男人，下一个瞬间，他手提箱上的刻字让我心中一惊。
——「艾尔西制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