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侑和爱人手牵着手漫步的时候，她敬畏地环顾四周。“我喜欢它……全部都……”展品五花八门，她目不暇接。鱼和其他海洋生物在各自的水箱里游来游去，每一种都吸引着女孩的目光，过一会儿才又转到下一个。

“随你怎么看，我们没有时间限制。”沙弥香一边拿着钱包，一边看着她的约会对象对每一件事都大呼小叫。“你真的很喜欢水，不是吗？”

“我确实是……”侑独自往前走，朝着一些水母尖叫。“快看！沙弥香！”

“挺可爱的……”

“你根本就没在看！”

绿色的眼睛看看侑，再转向展览。“它们也很可爱。”过了一会儿，这句话才在侑的脑海里闪过，让她脸红了。“你最喜欢哪一个？”

“烙饼章鱼。”

“哦，就像你手机链上的那个吗？”

“是的！”侑骄傲地看着她。“你真聪明！”

沙弥香边走边哼声回应。“有人告诉过我一两次了。”

“还有，哦——如此——谦虚。”侑补充道。

“那个就不怎么样了。”她又拉起侑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再多多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水？”

这是沙弥香经历过的最快乐的时刻之一。每走几步就有一声惊讶的喘气声或可爱的兴奋声。当侑凝视着水箱时，她看起来是那么心满意足，这让女人的脸上露出了关爱的微笑。“你经常来这种地方吗？”当她们走进一个摆着小吃摊和饮料的大房间时，她终于问道。

“上一次是在我在高一的时候。灯子在开演前带我出去玩了一会儿。”

她们的朋友被提及，沙弥香把口袋里的小盒子抓得更紧了一点。“灯子吗？很有趣吗？”

“非常有趣。”侑指着一个摊位。“要不要喝一杯？”

“好的，请吧。”这对情侣走过去等着轮到她们。“那时候，除了学生会会议外，我很少和你说话。”

“你真是个势利眼。”侑确认道。

沙弥香看起来很愤愤不平。“你在接近我曾深爱的女人，你还能指望什么？”

“当然不是这个。”侑温柔地揶揄她。“如果当时有人告诉我，我会在平安夜和你在一起……”她摇了摇头，咯咯地笑了。“我会说他们疯了。”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侑付了钱，微笑着递给她的朋友一杯。“可以说，我并不讨厌你。只是很难接触到你。此外，当时我还对自己是个半无性恋者感到非常陌生，所以很困惑。”

这勾起了女人的兴趣。“为什么？”

“嗯……”侑的脸颊慢慢地泛起了红晕。“你……你知道我这类人吗？和别人建立亲密联系后，这种联系才会转变成性和浪漫的吸引。”

“当然，这就是‘半无性恋’的意思。”

“是啊……嗯……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你甚至不必喜欢上他们吗？”

沙弥香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她。“你那时喜欢我吗？”

“只是有点迷恋！”侑迅速抗议道。“我不喜欢这样！你对我那么惹人厌，那么无礼，但我愚蠢的脑袋只能看着你，想知道你光着身子是什么样！”

年长的女孩感到脸颊在发烧。“你能不能……别这么大声说话？”她的话让侑尴尬地环顾四周。

“对不起……”

“但是……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

“显然，我还在想这件事呢。”

“但是当时？等等，如果你觉得我性感迷人，那你有没有……？”

“有什么？”她歪着头。沙弥香向她摆动两个手指作为回应。又过了一会儿，侑才恍然大悟这是什么暗示。“也、也许有一次！”

“只有一次……？”她靠过来，得意地笑着。

“……一个星期……”侑勉强说完，移开目光。“真是太气人了！”

“你在想什么？”她伸手去碰她的约会对象，拉住了她，所以侑不得不在前往下一组展览之前回答。

“哎呀……”她屈服了，走近一点，低声说道。“你对我很刻薄，把我推倒，对我颐指气使，说着你是上司之类的话。”

沙弥香点了点头。“所以……和现在基本一样是吗？”

“我……我的意思是……”侑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我想是这样……哇，我真是一团糟。”她用手掌捂着脸，揉了揉鼻梁。

“所有的M都是。”沙弥香忍俊不禁，表示同意。“但那是以后的事了。我们还有鱼要看呢！”

~**~

侑相信这个夜晚不可能比现在更好了。走在城市中心的冰雕艺术陈列室里，她觉得这超出了她的想象。错综复杂的动物和天使的雕像，设计排成一列，以供他们经过时欣赏。一些人甚至在表演，用电锯现场雕刻冰。

到处都张灯结彩，所有的雕像在夜晚闪烁着金光。此时的气氛对侑来说再完美不过了，她走起路来双手也紧紧抱着沙弥香的胳膊。“这真不得了……”她敬畏地呼出一口气。“只能……哇。”

“玩得开心吗？”沙弥香微笑着低头看着她的约会对象。侑对着所有的东西都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指着一些展品喘不过气来。

“非常开心！”她把沙弥香的胳膊搂得更紧，以示感激。“我都不记得上次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了！”

“在你说这种话之前，我们今晚还有一件事要做。”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的呢？这真是……哦，哇！”

沙弥香决定等一下再回答，暂时带着女孩四处转悠。展览被她俩转了一圈，然后又仔细看了一遍，以见证更多的真实雕刻，甚至从一个小贩那里买了一个玻璃小海豚雕像。

最后，当侑的肚子在她面前咕咕作响时，沙弥香决定揭露最后的地点。“那么，你有注意到我们仍然离水族馆很近吗？”

“是的？”

“跟我一起来。”她拉着侑朝远处的一家餐馆走去，脸上露出了顽皮的微笑。“我很久以前就读到过这个地方，并提前一个月就预约好了。”

“你太棒了，你知道吗？”侑看了她的前辈一眼，表情充满了爱意，又怀疑地撅起嘴。“你最近为我做的太多了。”

“嘘……”向前看，绿色的眼睛试图专注于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认真。”

“……为什么？”

“之后再说。我答应过你今晚，不是吗？当我们回家时。而现在。”她轻轻地拉了一把，把侑带到了人行道中间。“我希望它是关于我们的。”说完，她抬起女孩的下巴，坚定地吻了她。她们周围的一些人对这种无所顾忌的行为发出了可爱的声音，而其他人则嘲弄并抱怨‘如今的青少年’。

当一吻结束，侑脸红得一塌糊涂，她埋在沙弥香的胸口，话几乎在颤抖。“这……这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在看着！”

“很好。”她弯下身子，对着侑耳语。“我想让每个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想让他们嫉妒我身边有这么一个小可爱。”她的胳膊把侑拉得更近了，呼吸溜进了她的耳朵。“我想炫耀一下这里最漂亮的女孩。”

侑没有回答，而是尴尬地发出一声局促的呜咽。处理好这一切后，她就称心如意地被拖着，带到了她们要去的地方。“我们就在这里用餐。”沙弥香轻声说。

侑环顾四周，双目圆睁。餐厅最左边的墙完全是玻璃的，可以直接看到水族馆的一部分。“不可能吧……”侑的目光看了看墙，转到沙弥香身上，然后又回到了墙。“这太酷了！”

这声惊呼让这位女士笑了，她看到那个她曾经觉得很讨厌的精力充沛的侑突然变得可爱起来。她不得不把眼睛从此情此景挪开，以便和那里的主办人说话。“佐伯预定的位置。”

“啊，好的，女士，请这边走。”

侑拉着她朋友的手，和她一起走着，除了她要去的那里，她到处张望。两人被带上楼，进入一个更私密的区域。这里的桌子间距更大，一些半圆形的高层隔间正对着水族馆。这就是她们俩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在她们的小世界里，海洋生物在周围游动。光线使她们所在的区域呈蓝色，似乎把她们也包裹进了水中。

菜单被递了过来，只剩下这两个人。“沙弥香大人……我……甚至没法表达我有多高兴。”侑回头看了看玻璃墙，微笑着注视一条蝠鲼游过。“我……只是……”一阵笑声盖过了她的话，她摇了摇头。“我无话可说。我从没想过我会在这里，体验这一切……”

“我想让你觉得自己很特别。”她轻声回答。“我从没想过我能像对待你一样敞开心扉对待别人……我很害怕被人利用……被人操纵……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做我一切的搭档……侑，你打开了我的一部分……我很高兴……”

小女孩害羞地低下头，她的耳朵因为这份声明而尴尬得变红。“嘿，听起来你好像要向我求婚了。”

沙弥香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紧攥着里面的小盒子。“来吧，佐伯侑？觉得这听起来很不错吧？”

“佐伯侑……为什么不是小糸沙弥——好吧，我就用你的姓。”

她伸手拍了拍侑的鼻子。“这算什么？我还没开口求婚，你就同意嫁给我了？

“这么说你是真的要求婚了吗？”侑没有上钩，回敬了她一句。“我等着呢。”

沙弥香并没有被吓住，她紧紧握住了侑的手。“小糸侑……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你满嘴胡话。”

“是的，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对你恨之入骨。”

“再来一次。”侑微笑着说。

沙弥香清了清嗓子，说话时尽量忍住不笑。“小丫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麻烦。”

“看，这才是可信的。”

“又打断我？你到底要不要我求婚？”

“不，不，请说吧。”

“啊哼……”现在她开始开怀大笑了。“那么，你愿意帮我个倒忙，嫁给我做我的新娘吗？来烦我的下半生，在我们没有互相大喊大叫的情况下疯狂地愛爱？”

“我拒绝。”

“谢天谢地。”两人目光相触，终于一起放声大笑。“我从没想过我会和这样的人开玩笑。感觉非常好。”

“我知道！”

这时，侍者回到他们身边。“女士们决定好了吗？”

侑连菜单都还没看过，她不好意思地低头。“呃……再过几分钟？”

“好的，女士，还有佐伯小姐。”他向她们鞠了一躬就走了。

姑娘们面面相觑，然后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

“我对你感激不尽。”侑睡意朦胧地吸了口气。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人从停车场走进了度假村。“我度过的最棒的圣诞节。”

“当然是……”沙弥香握住侑的手。“小心，有点冰，别滑倒了。”

“好的，女士。”侑轻松地回答。

“乖孩子。”她俯下身来，啄了啄侑的太阳穴。“我不想我的新娘受到……比她现在有的还要更多的脑损伤。”

“哦，闭嘴。”侑用胳膊肘推了她一下。“如果你觉得我还会嫁给你那你才是脑子有问题的那个。”

“还？这么说你曾经有过一段时间？”

“你想得美。”

“也许吧。”

“嗯？”

沙弥香按下了电梯按钮。“要上楼吗。佐伯小姐？”

侑翻着白眼，附和道。“是的，谢谢你，佐伯大人。”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走进了她们所在的楼层。

“……佐伯小姐。”沙弥香转过身来面对侑，用手指轻抚着女孩的脸颊。“谢谢你今晚的陪伴。”

“……这是我的荣幸。”她歪着头，用鼻子蹭她的掌心，爱抚着她。“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嗯。”一阵沉默过后，她又开口了。“等我们进去以后……我想和你谈谈，就在我们的树前。”

“……好吧。”侑害羞地看向别处，笑了。“我很乐意。”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侑的下巴，好再次亲吻她。当她们的嘴唇分开时，她对她深情地笑了笑，将彼此的前额贴在一起。

电梯停了下来，门开了，两人深情地相视一笑。“侑！？”姑娘们分了开来，吃惊地转过头看着说话者。灯子站在她们面前，胳膊上挎着一个行李袋，旁边的地板上放着一个手提箱。蓝宝石般的眼睛开始闪烁，泪水很快就尾随其后。“侑……”

“灯……子？”侑慢慢地从沙弥香身边走向另一个女人。“灯子？真的……是你吗？” 她伸出手，碰了她一下，然后很快地拉住对方拥抱在一起。“灯子！”

“侑……哦老天，侑…… 我好想你……我想死你了！”

“什么……为什么？怎么会！？”侑哽咽着，感觉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来得早了。”灯子的声音有点紧张，试图压住泣音说话。“我本打算新年后再回来的，但发生了意外，最后一场演出被取消了，所以我提前回家了。”

侑往后退了一点，用颤抖的手摸了摸灯子的脸颊。“回来……多长时间？”

“永远……”她微笑着紧紧回握。

“但是……但是你的女朋友呢？”

灯子一边摇头，一边深情款款地伸手握住侑。“我撒谎了……对不起，侑，我说谎是为了帮你向前看……如果我知道你会好得更快，我宁愿独自哭泣。”

“灯子……”侑又一次拥抱了她，把自己埋在了女孩的怀抱里。“我……过会儿我要对你大喊大叫的！”

“嗯……”两人亲密无间地抱在一起，唯一的声音就是她们的吸气声和喘息声。

沙弥香慢慢地走出电梯，那个天鹅绒的小盒子现在就在她的口袋深处。“欢迎回来，灯子。”她轻轻地抚摸着朋友的后背，克制住自己的感情。“看你千里迢迢的，我给你沏点茶吧。”在路上，她拎起了手提箱，准备把它搬到门口。“来吧，姑娘们，你们可以在暖和的地方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