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Chrono&Fate
限制法案没有通过，在他与菲特的通力合作下，罗德尼不会轻易放弃，克洛诺颇为冷淡地想。抬眸恰与罗德尼目光相接，他们皆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对彼此的警惕厌恶，不同于泰斯特罗莎历来保持中立紧随君王，哈拉温与罗德尼从查理大帝时起便是政敌，以后也会是。
“克洛诺阁下，请留步。”
他顿住脚步，饶有兴味地转身望着罗德尼，他不认为自己和对方有何共同语言值得交流讨论，“弗朗西斯阁下。”他微微颔首以示礼貌。
“你的选择真是出人意料。”罗德尼面带笑容语调温和，戴好帽子和他共同走出议院大门，“生活的改变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拒绝改变不会使生活更有意义。”
保守派一向反对菲特进入议会，在这些贵族眼中只有Alpha贵族才够资格坐在议院那张椅子上，克洛诺认同他们却不赞同他们的做法，在他看来适时接受菲特不失为件好事，至少他们遵守了法律。
他想许是他拒绝通过平权法案让罗德尼看到将菲特驱逐出议院的曙光，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女皇都同意菲特继承爵位，他没有理由反对帝国最高贵的非皇室公爵行使自己应有的权利。
“熟悉的生活令人更舒适。”是旧贵族的生活更让对方舒适，克洛诺无意揭穿谜底耐心地听着罗德尼接下来的话，“我们需要敬畏传统。”
“您似乎忘了菲特姓泰斯特罗莎，帝国最古老的贵族之一。”克洛诺毫不客气地指出这点，“她和我们一样都是阁下。”
“但她穿的是裙子。”罗德尼轻笑，“还对那群左-派-暴-徒怀有恻隐之心。”
闻言，克洛诺脸色瞬间冷厉起来，“没有什么比这个词更侮辱人。弗朗西斯你不该怀疑一位出身高贵、正统皇室后裔的立场，众所周知，猫头鹰永远拱卫在雄狮左右。”
他着重咬出正统二字，罗德尼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他很清楚自己戳到对方痛处，弗朗西斯母亲是上任皇帝的私生女，比起作为皇室公主的阿克罗蒂文公爵老夫人，对方出身着实不算高贵，弗朗西斯本人极为忌讳这点。旁人不敢说，克洛诺倒不惧挑明。
“若您无事，请原谅我先行离去。”说罢，他冲罗德尼点点头，转身钻入汽车返回庄园。
甫一回到庄园书房，管家便送来了股价转让书，他径直翻到最后一页签下名字盖好印章。嘱咐管家明日送去公正后，克洛诺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他的母亲琳蒂夫人。
自从他成年娶妻继承爵位，母亲按照传统搬出霍顿庄园住在别院以来，母亲鲜少来访。克洛诺也猜不透母亲此番来意，索性陪坐在琳蒂身旁，等候母亲开口。惯例地加半杯糖，琳蒂端起茶杯询问起菲特近况。克洛诺登时明白母亲来意。
“长矛暂时无法击伤猫头鹰，日子还算平和。”他答得含糊，心里却清楚这份平和岌岌可危，任何一阵微风都足以使之轰然倒塌。
“你也说是还算平和。”琳蒂放下茶杯，望向他，在母亲的视线下，克洛诺感觉自己仿佛被看穿，“我希望你的选择能够保全哈拉温家族，坐视猫头鹰衰败并非明智之选。”
他沉声道，“无论何时，哈拉温都是三公爵。”他觉得母亲过于看重阿克罗蒂文公爵，克洛诺从不否认菲特的优秀，然而他亦认同Omega应该远离政治。杜伦首相遇刺多年，女皇反感平权运动，那扇从未打开过，即便菲特已经拥有席位，如今的泰斯特罗莎早已失去往日辉煌。生活总在改变，三公爵自然将有新意义。
限制法案被驳回，对她而言勉强算个好消息。议院依旧保留她的席位，可也仅是保留而已，菲特很清楚保守派不会善罢甘休，她的威胁仍未解除。
“但现在总能松口气，稍微放松。”将书放在床头柜上，奈叶笑着宽慰她。
或许吧，想起这段时间的奔走，菲特不由苦笑，再次想起那晚的女人，旋即又打消那个念头，转而问起奈叶病情。
“没什么大问题，我觉得自己现在就能出院。”耸耸肩，紫色双眸里写满无奈，自从那天淋雨发烧后，奈叶被她强行送到医院治病休养，近两周时间都待在医院的确有些为难对方。
“莎玛尔说你需要修养。”伸手替奈叶将滑落的被子重新拉到腰部，菲特毫不犹豫地拒绝奈叶，即便此前奈叶向她再三保证自己已经病愈。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奈叶突然问道，“医院也会接受非泰斯特罗莎家族成员就诊吗？”
“一般不会，拉卡莱尔有面向平民的综合医院。”说完，脑洞里闪过前几日去奈叶时在花园碰到的女性Beta，菲特向奈叶解释，“前几日碰到的小姐是受朋友委托特别接受转入的。”
“朋友？”提到这，奈叶似乎稍稍提起了几分兴趣，连忙发问，“拉卡莱尔的其他贵族？”
“家族世交，是合众国人。”言简意赅地将自己同疾风的渊源告诉奈叶，忆起两年前的晚宴，菲特补充道，“两年前在布里奇沃的后花园你们见过。”
“那次可不算见面。”显然奈叶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应该算她单方面帮助我摆脱困境。”
“以后有机会，我再介绍你们认识。”回想起疾风到布里奇沃时便对奈叶展现出的兴趣，若真与奈叶相识，只怕能直接邀请奈叶和她一起回合众国，菲特不免生出几分头疼，自己到时要如何应付好友的请求。
“但现在你的任务是好好养病。”没等奈叶开口，她率先起身替奈叶掖好被子而后离开病房。
刚回到布里奇沃，她就接到医院院长简单，向她汇报上月转入私人医院的男孩病情。八神家族在帝国有自己的医疗产业，往日同对方相关的人多数安排在八神家产业，这次拜托自己接收治疗一个平民男孩，着实让她感到意外。菲特略略思索会，决定和疾风当面谈谈，通讯很快被接通。
画面中，疾风弯弯眉眼笑着同她打招呼，“怎么突然想起联系我？”
“上月你拜托我收治的男孩，我觉得有些问题需要向你请教。”
疾风反应极快，还未等她问出口，便已经抢先给出答案，“如果是问为什么会拜托你的原因，请原谅我没办法给你一个满意答复，毕竟我也是受人之托。”
还是一如既往的圆滑，菲特暗自叹气，就算心中有诸多疑惑，此刻她只能放弃询问。尽管那位女Beta令她感到熟悉，她亦未在这问题上过分纠结，转而聊起其他话题。
“合众国几年前是否有研究数学的学者失踪？”静留曾说过奈叶是合众国口音，这些年她所查到帝国失踪人员没一个能与奈叶对应，她逐渐接受静留说法，奈叶是合众国人。
挑挑眉，疾风转转笔，“我需要派人去查，怎么突然问起这？”
菲特未隐瞒向疾风自己的猜测，于她而言只要确认奈叶同共和国无瓜葛，那奈叶无论为哪国人，对她皆无区别。
“我查到后会将结果告诉你。”说罢，她们便结束通讯。
男孩的手术很顺利，送走那对姐弟后，莎玛尔终于不堪奈叶数次申请出院的骚扰同意对方出院。奈叶回到布里奇沃时，菲特正坐在梳妆台前做着下午社交前的最后准备。卧室门被推开，菲特抬头从镜子里看见来人是奈叶，随后继续专注于整理项链。
“莎玛尔怎么说？”
听到这话，奈叶便叹叹气，走到床边直接倒在床上，“她可能觉得我需要多住一段时间。”
整理项链的动作一顿，菲特示意艾尔芙可以离开，侧过身，“可你还是回来了。”
“我更愿意待在布里奇沃，而且我感觉自己没什么问题。”
“我很高兴听到你说喜欢布里奇沃，但你应该遵守医嘱。”
闻言，奈叶挺身坐起，右手撑着床，满面郁闷，“我了解自己的情况，没必要继续住院。”说着，奈叶弯弯眉眼，冲她伸出左手，“陪我聊会天。”
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奈叶面上滑过，菲特无奈地笑笑，她不打算起身，“你会把我衣服弄乱的。”她有预感，这绝不是单纯的聊天。
见她未起身，奈叶歪歪头眨眨眼，依旧伸着手。见状，菲特叹叹气，走到奈叶面前握住对方左手，谁料还未坐定就被奈叶抱住一并倒在床上。
“陪我睡会午觉，好不好？”
温热的吐息拂过面颊，菲特耳根腾地烧起来，她偏过头，佯装镇定地让奈叶放手，“我还要陪静留喝下午茶。”
“偶尔失陪一次，静留不会介意的。”奈叶没有松手，反而凑得更近，近到她能看清对方脸上微小的绒毛，“陪我睡午觉，好不好？”奈叶又问了一遍。
“我……”
她张张口，到底没能履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