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夏天给Blake的感觉除了火辣燥热之外，还有喧闹。

她撑着伞站在“Goldilocks Garden”的大铁门前，耳边充斥着夏蝉悠长而刺耳的鸣叫，还有远处的小孩儿嬉戏打闹时发出的怪笑。热浪袭来，卷起地上的沙尘，吹得她黑色的裙摆翩翩起舞。

过了好一会儿，Yang出现了，她打开了右侧的一扇小门，对Blake挥手叫道：“哇！Blake，你怎么来了？”

Blake蹙眉嘟嘴说道：“你再晚点开门的话，巧克力都快融化掉了。”她把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递给Yang。

Yang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我去年也送了你礼物。”Blake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本书。但我知道你不喜欢看书，所以这次是我做的巧克力。”

Yang抓了抓头发，有些心虚地笑道：“原来是你送我的！我读了，只是书的最后几页被一个小孩子撕掉，不知道扔哪儿去了，所以我到现在也没看见结局……”

Blake刚想接着说，突然注意到有几个个头小小的孩子从Yang的身后悄无声息地探出头来张望她。

“看，是‘Blake’！”一个满头鬈发的男孩大声惊呼，“她好漂亮哇！”

“你真的叫Blake吗？”深色皮肤的小女孩抱着没了一只耳朵的兔子布偶，歪着头问。

还有个满脸雀斑的棕发女孩冲上前来仰头望着她，一脸崇拜地喊道：“Blake！终于见到你了！Yang陪我看完了《RWBY》哦，你演得很好！”

Yang揉了揉雀斑女孩的脑袋，温柔地笑道：“傻瓜，那只是第一部，你要看完的话，还得慢慢等。”

“哦，那你们会一直演下去吗？”

Yang看向Blake，而Blake也注视着她，两个人相视一笑。也许她们都想要在彼此的眼中寻找肯定的答案，但她们的未来是还没有写上的故事，不知道将会在哪一天迎来结局。

“如果故事能一直写到结局，”Blake很喜欢Yang的眼睛，就好像里面有一片星空，她被深深地吸引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知怎么地，她说出了这句话。

“这可是你说的。”Yang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又露出了微笑。

她一定是把她的话当成了约定，装进了心里。

“噢——”其中一个孩子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视，“Blake，我们带你进去看看！”

接着，Blake就被一群还没她半身高的孩子给团团围了起来。一个女孩伸出小手抓住Blake的手腕，蹦蹦跳跳地，要她一块回“Goldilocks Garden”——孩子们的家，也是Yang从小到大的家——这是Blake第一次来孤儿院。

“好了好了，你们不能牵她手带她走！你们跑得太快了，说不定她会被你们拉扯着摔地上。”Yang叹了口气，无奈地阻止小家伙们的行动计划。

孩子们沮丧地后退了一步，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齐望向Blake。

“你真扫兴。我又不是瓷娃娃，一摔就碎。”Blake单手叉腰盯着Yang，调笑道，“你不欢迎我进去坐坐吗？小心他们讨厌你。”

“Yang！”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但Yang却忽然看向Blake的身后，一脸严肃地说：“Blake，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Blake问道。

“有狗仔蹲守在后面。”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以你要跟我走。”她向Blake伸出了手。

Blake把手放进Yang的手掌里，“如果你想和你的朋友约会的话。”

“是的。”Yang拉起她的手往前跑。

Blake看着孩子们吃完了Yang做的生日蛋糕。用Yang自卖自夸的话说，那是一块放到蛋糕店里也会被人哄抢的巨型甜点艺术品，如果忽略掉上面几笔失败的裱花和歪歪扭扭的字迹。

孩子们围坐在一起唱歌庆祝的时候，Yang突然消失了。Blake左顾右盼，四下寻找，过了十来分钟，Yang才拎着一个大礼袋从楼上跑下来，她改换了发型，扎了两个低马尾，套上一身兔子布偶装，就是在商场游乐园门口经常可以见到的——发传单的人为了吸引小孩子注意力刻意打扮成的模样，只不过她露了脸，化了可爱又滑稽的妆。她对Blake傻乐着笑道：“我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我也算？”

“当然！”

无奈，Blake又坐回孩子堆里。年龄最小的那个女孩还不太会走路，她连爬带跑地撞进了Blake怀里，Blake只好抱起她让她坐在大腿上，顺带哄哄她。

Blake没想到，Yang所谓的生日约会竟然是请她帮忙带孩子。她不太喜欢小孩，但Yang对这些小家伙显然很有耐心，Blake被晾在一旁，有些闷闷不乐。

“给你的，Ruby Rose的小玩偶！”

“这个呢，是给你的，Q版的Beowolf毛绒娃娃！”

“你想要什么……哦，‘我’的小布偶？我找找看……”

Yang把她从剧组截下来的周边私货一件件从口袋里抓出来，分发给孩子们。Blake怀里的小女孩也得到了一只“Blake”团子，她用手抓着那块软绵绵的小东西捏来捏去，甚至咬了一大口，搞得Blake头冒青筋，忍不住把团子抢到手保护了起来。

最后，Yang看向她，清了清嗓子，“Blake Belladonna小朋友，不要抢别的孩子的礼物，我有给你准备。”

“你又要干什么？”Blake双手叉胸，不悦道。

“是Ursa毛绒娃娃！”Yang隔空抛给了她。

Blake伸手接下，怀中的孩子开心大叫：“是熊熊！”

“哦，作为感谢我在剧中替你宰掉一头熊的礼物吗？”Blake开玩笑。

“哇噢，‘我自己可以搞定’，对吧？”Yang对她身边的几个小粉丝复述了一遍她的台词。

“是的！Yang超级棒！”孩子们应和着大喊。

Blake把Ursa熊玩具递给了在她大腿上乱扑腾的女孩。虽然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吵吵闹闹的气氛，但Yang乐在其中，她也不忍心打断。

过了会儿，孩子们都玩累了，两个人才开始收拾残局。Yang看上去依旧活力满满，她换回了便装，飞快地清理掉所有垃圾，洗干净盘子，然后同Blake去后院扔垃圾。

Blake慢慢地挪着步子跟在她身后，“你总是要这样照顾一大群孩子吗？”

“是啊。”Yang把垃圾分门别类地扔进桶里，“当时我被星探发掘的时候，我还准备爬树抓一个孩子呢，那家伙自己上去了，下不来。”

Blake垂下头，看着自己用小皮鞋尖踢走了一块石头，她感觉心里闷闷的，“你有想过离开这里吗？”

“也许我成年之后会搬出去住。小时候的同伴很早之前就被别的家庭领养了，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同龄的朋友了……其实有一次我也被领走了，但是那家的儿子实在太讨厌了，我揍了他几顿，于是我又被送回来了。”

“不愧是你。”Blake笑了起来，“不过，大概是你也舍不得这里吧？外面的家可不像这里这么自由。”

“差不多是吧。”

扔完垃圾，Blake跟着Yang来到了一堵红砖墙面前，墙上用彩色粉笔画满了各种涂鸦，写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留言，有些“杰作”一看就是出自Yang之手。Blake觉得很有意思，遂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甚至用手机拍照留恋。

“这些东西不用看……我带你去个地方。”

Yang用手指敲着墙砖，慢步着往后院深处走。渐渐地，爬山虎占据了整面墙，将墙面染成了深绿色，在阳光下一眼望去，让人呼吸也变得畅快了起来。走到尽头，Blake发现那里有处“缺口”，墙下乱堆着缺边少角的砖块，布满了厚厚的尘土。看上去因为年久失修，高墙坍塌，而显得比别处都矮一点，但一般的小孩子还是没法从这里徒手翻出去。但Yang踏上砖块，伸手攀住墙檐，脚一蹬一踩，就轻而易举地爬到墙上，坐在上头。

“所以，Yang，你要教我怎么‘越狱’吗？”Blake叉着腰抬头问。

“你能爬上来吗？”

“不能。”Blake低头，她还穿着裙子。

“好吧。”Yang只好又跳下来，这次她往她们身后的花园里走去，“你只能等一下咯。”

几分钟后，Blake看见她拿了一架铁梯过来。

“来吧，大小姐，你先踩上去，爬到墙头等我，然后我再直接翻过去，等你跳下来再接住你。”

“这就是你躲避狗仔的方法吗？Xiao Long小姐。”

“准确说，我从十三岁就开始干这种事了。第一次是为了偷跑出去看一个乐队的露天义演，但是负责看管我的Annie阿姨可不会同意，她希望我做个晚上八点半就能准点睡觉的乖孩子。”Yang边说边找合适的位置把梯子安顿好，以保证平衡安全，“不过今天确实是为了躲偷拍的。我还以为你真的像‘Blake’一样，能随随便便徒手翻墙。”

“我又不是真的猫！”Blake掐了一把Yang的脸颊，然后小心翼翼踩到梯子上，慢慢爬了上去，“我要摔下去……你得负责……”

但Yang收好铁梯，很快就从她身侧翻了过去，跳到了另一侧，张开手臂，“好了，就算你跳下来，我也得负责。”

Blake咬了咬嘴唇，纵身一跃，跳进了Yang怀里。Yang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她挣扎了一下，从Yang怀里脱了身，站到一边轻轻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其实我是骗你的，我也翻过一次家里的墙，比这个还高。”说完，她昂起头，得意地笑了笑。

“我不信。”Yang贴近Blake的脸，盯住她的眼睛，翘起嘴角微笑。

“不信就算了。”Blake翻了翻白眼，红着脸撇过头，向前小步疾走。

“好嘛，我信，我信。”Yang耸耸肩，笑着跟了上去。

Yang依然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短袖衫和破洞牛仔裤。衣服上前胸那块印花只剩下一半，是只翘着屁股竖起尾巴的黑猫，像生气了似的。

Blake盯着它看了好几分钟，直到Yang从餐盘里抬起头，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两个响指，“嘿，嘿，嘿！你干嘛一直看我胸？”

“什么！我没有！”Blake矢口否认。她碗里的汤饭一口也没动，而Yang的则已经被吃了个精光，于是她把自己的餐盘推到了Yang面前，“还吃吗？”

“你不饿？”

“不饿。”Blake摇摇头，扯了张纸巾去擦Yang嘴角残留的汤汁，“你看起来完全没吃饱。”

Yang的脸颊刷地一下红透了，她揉了揉肚子，“拜托，我刚刚一丁点蛋糕都没吃……还干了那么多活儿……”

“知道，知道。”Blake微微向前屈身，伸出手摸了摸Yang的头，“所以我的给你吃，顺便，我还多给你点了一盘馅饼，Yang Xiao Long小朋友。”

“喂……”Yang的脖子根也羞红了。

Blake用手支起脸，眨眼吐舌，难得调皮地微笑回应她，“跟你学的。”

餐厅老板把馅饼端过来的时候，跟Yang打了声招呼，Yang却对他招招手，示意他低下头，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老板欣然点头，去柜台拿了个东西回来给她。Blake根本听不见，不知道Yang又在捣鼓些什么。

“我吃完了！”Yang放下勺子，打了声饱嗝，“还记得我答应你的吗？”

Blake撇了撇嘴。

“我们今天是好朋友的约会嘛！”Yang眉眼弯弯，露齿笑道，“之前你不是说，编剧都没把‘Blake’和‘Yang’在Beacon学校一起玩的那些事儿写进正剧里吗？所以为了弥补这个遗憾，我们到处逛逛吧。”

“去哪里？”Blake问。

“跟我来！”Yang站起身走过去抓起她的手。Blake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跟着她跑出了店门。

绕了一圈，她们来到了离店好几百米远的停车场，Yang用右拇指指了指停在两车夹缝间的黄色摩托车。“酷吗？我之前骑过好几次。”

“你……什么……时候买了……车？长得好像Bumblebee……”Blake还在喘气。似乎跟Yang在一起，她总是要耗费掉许多的体力，而Yang却像永远不会疲惫一样。

“不不不，我可买不起，你知道的，我包里没什么钱。”Yang连忙摆手。

Blake倒是知道，Yang把第一次演戏的片酬几乎全捐给了孤儿院，这就是为什么她还老穿着之前那些破破烂烂皱巴巴的衣服裤子。

“是餐厅老板的呀！他看了我们的剧之后，买了辆长得像Bumblebee的摩托车，然后自己适度改装了一下，不过他不怎么骑。鉴于我和他关系很不错，所以偶尔会来骑着玩。”Yang用手指转着摩托车车钥匙，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她抛给Blake一个安全头盔，让Blake坐上后座抱紧她。

Blake戴上头盔，“你是认识这个镇上所有的人吗？”她坐到后面，有些拘谨地拽住Yang的后衣摆，不敢伸手去搂抱。

“哈哈哈，差不多是。”Yang反手将Blake的手往前拽，“我可不希望停下车转头发现你不见了，所以抓紧我。”

Blake只好向前挪了挪，贴近Yang的后背圈住她的腰，将头放到她的肩上。“好……好了。”她在剧里也都还没搭过Bumblebee，虽然在片场休息时，Yang曾邀请过她乘车兜风，可很显然，Blake以为那只是玩笑话。

“行啦，出发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天空变得绚烂无比，地面上的一切都像镀了层金，熠熠生辉。

Yang的摩托沿着镇边小道一路行驶，Blake看见远处的夕阳慢慢地往下坠落，还有一好会儿就要沉入山中了。最后，摩托车在一座山坡前停了下来。

Blake手脚僵硬地从车上下来，把头盔递给了Yang，不敢直视她。但Yang伸出手，越过头盔，用手指理了理Blake头上翘起的乱发。Blake知道自己的脸恰好和霞光一样火红，所以Yang肯定注意不到她紧张又开心的模样。

“太好了，赶上了，还能看一会儿日落。那上面是个荒废的公园。你放心，并不会闹鬼。”Yang取下自己头上的头盔，甩了甩头发，若有所思，“我小时候就经常来这儿，不过从那时候起就是我一个人了……”

“是你的秘密基地？”

“叫秘密花园更好？”Yang锁好车，踏上通往坡顶的小道，“其实那上面现在有片花园，是一个退休的园丁师傅在打理修整，他以前在一家豪华庄园工作。这个花园的话，现在偶尔会有人来逛逛，陪他聊上几句，他很快乐。”

或许也是“孤独者的花园”。

花园像座小迷宫，芬芳馥郁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绿墙拔地而起，经过精心的布局，以巧妙的分叉转折将数条小道分隔出来，通往不同的出口，最中心还有一个小小的海豚雕塑和喷泉。这些都是在原本公园的遗址上依势而建的，不远处的小楼应该就是那位前园丁的家了。

“Blake，我们来玩个游戏。”

“嗯？”

“我先进去，然后我给你发消息，你收到了，再走进来找我，怎么样？”Yang嘴角露出坏笑，“迷宫有三个出口，我会在能看见太阳落山的地方等你。”

“为什么要我找你？而不是你找我？”Blake觉得这个游戏规则一点都不公平。

“因为你先进去，肯定会迷路，结果就会变成‘Yang专程搜救可爱的路痴Blake’。”

“呃……反过来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的，你会有一个目标，所以很快就会找到正确的方向，不是吗？”Yang笑道。

Blake找到Yang的时候，Yang正背对着她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落日。

天空蓝紫交织，弯月若隐若现。太阳像坠入夜色的火焰，在山头燃烧，白光依旧炽热，余晖却将散尽。傍晚的风带着白日的余温，从山坡下吹来，吹得Yang披散的长发随风起舞。

她很美。

但不知为什么，在风中，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下，Yang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瘦弱和孤单。Blake走到她的身边，像她一样把手搭在栏杆上，偷偷注视她。Blake沉浸在她的光芒中，甚至忘了自己也是来看日落的。而Yang也看向了她，眼底全是温柔的光，她无法抵抗。

Blake想吻她，但她没有。Yang也没有倾身亲吻她。

她们什么都没有说。

彼此相望，除了风声，只有沉默。

最后一丝光线被黑夜吞没，路灯亮起。

“你把发带系在藤蔓上，给我提示，是生怕我迷路了，对吗？”

Yang双手交叉放在脑后，躺到草地上看星空。Blake收拢裙子坐下，靠在Yang的身边。

“当然是，哪有玩游戏不给线索的！再说，我也不想你迷路，一个人在迷宫里寻找方向和出口，很无助……”Yang翻过身，用左手撑起头看向Blake，“Blake，我很高兴你能陪我过生日。”她让Blake感觉自己快要溺死在那片淡紫色的柔波里了。

“哦，陪你玩？”

“今天我还没怎么玩呢。照理说，我今晚应该去酒吧蹦迪，喝点……”

“喝酒？你还没成年。”

“你看我像那种法外狂徒吗？”Yang哈哈大笑。

“像。”Blake斩钉截铁。

“好吧，我确实喝过几次度数不算高的酒，但我酒量不好，有一次喝晕了，还被Annie阿姨直接扛回去收拾了一顿。”Yang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酒吧热闹，一群人瞎聊天，跟着DJ蹦迪就很好玩。”

“那你一个人去玩吧，我回家了。”

Blake欲起身走人，但被Yang伸手捞了回来，“但是跟你一起我更开心！”她连忙说道。

Blake见她眨巴眼睛，嘟着嘴，有点委屈，又满脸恳切的模样，禁不住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只是想骗我陪陪你。”

“不是，我想带你来看看我经常一个人呆的地方。”Yang平静道，她垂下眼帘，像在回忆什么，“其实我被收养的那次，养父母的儿子说我偷了钱。我没偷，是他拿的，他想把我轰出家门，因为我会从他父母那里抢走关注度和爱。我当时傻乎乎地以为，养父母会相信我，但没有，也许是因为我揍了他们亲儿子，所以他们还扇了我几巴掌，而且他们把我送回来后，连Annie阿姨也对我半信半疑。然后，我赌气翻墙跑出了孤儿院，一个人闯进了这里，迷了路，我很害怕，被困在迷宫花园里，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就睡过去了……第二天才被老园丁发现的。”

“但我会相信你。”Blake屈身低头贴近Yang，几乎能感受到她的鼻息，“无论什么时候。”她的声音温和而有力。

Yang抬起眼睛，愣了愣，她看着Blake的双眼——像微风拂过的湖面，眼波流转，那之下是热烈的感情，暗流涌动。她知道，但她无法确信。她避开了Blake的注视，“这里算是我的秘密花园，也许你会喜欢，因为你喜欢安静的地方……所以我带你过来。”

Blake知道，Yang喜欢吵吵闹闹的氛围，那样才让她感觉自己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即使这种安全感非常脆弱，她也愿意沉醉其中。

Yang又说：“被选上演戏那天，我开心得睡不着。倒不仅是因为演了剧就可以发光发彩，大红大紫，还有我知道了，我可以认识你们——尤其是你。”

“你之前就认识我？”这是Blake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嗯，你12岁的时候不是演过一部恐怖电影吗？”Yang问，“我看过很多遍。就是那个……那个有着瀑布一样乌黑的长发，头上戴着蝴蝶结，穿着洋娃娃裙装的漂亮小女孩，她不喜欢说话，但可以通灵。她叫什么名字，我都忘了……总之很酷！”

“叫‘夜影’。顺便一说，她杀了自己的哥哥，因为他伤害了她最重要的人。”Blake双手插胸，眉头微皱，“我还以为你真的把我的事儿都记得清清楚楚，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你对我好严格！不过，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角色，也很喜欢你……你的演技。”Yang龇牙笑道，“所以知道能和你一起演戏，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我真的开心得不得了。”

经此一夸，Blake露出了羞涩的笑容，“有一个秘密，是关于‘Yang’和‘Blake’的。”Blake埋下头，故意贴到Yang的耳边轻声说。

“什么？”Yang感到好奇。

“我知道，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Blake故意逗Yang玩，仿佛在撩拨她的心弦，“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Yang扫兴地瘪瘪嘴，从草地上站起来，向Blake伸手，“Belladonna大小姐，你还想去哪里玩？我可以骑车带你逛逛，然后再把你送回家。”

“你可以去我家玩。”Blake牵住她的手。

“我估计你爸妈会大半夜把我扔出家门，你看我这身打扮……非常地不合时宜。”Yang低头看了看自己，“何况如果你爸妈误以为我是你女朋友的话，我会更惨的。毕竟，有花边新闻说我俩是蕾丝边儿，我在疯狂追求你。”Yang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Yang当然知道Belladonna家有很多规矩，毕竟Blake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小姐，父母在当地政府担任要职，手握重权。

Blake捂嘴轻笑，“我爸妈人很好的。”

Yang耸耸肩，牵着Blake往回走，“天已经黑了，抓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