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塔倒是没想到世上还有比隔壁猎户家的女儿还精于打扮的人。尼娜似乎在这个“战场”跟自己怄了气。行动这天,她把自己画得像极了个贵妇,唇上血红,可身上却还是那套粗麻长袍,那还是洛洛塔给她买的。
洛洛塔没有施粉,依旧是平时出门买菜的模样。她倒是不穿法袍了,而是换上了红色的花边裙,还有一双白色的平底鞋。
尼娜看到她如此打扮完,一直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洛洛塔察觉到了,得意地笑了一上午。
“都记住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惊慌,别被人看出破绽来,明白了?”
“我是想不出逛个街能发生什么事能使我惊慌的。”尼娜如此嘟囔着。
“哼哼。”洛洛塔卖了个关子,与尼娜并肩踏上了马克西姆大街。开始她们逛得很随意,直到大街的中段一家卖劣质珠宝的店铺前,洛洛塔突然抓住了尼娜的手:“来了。记着,把你那爷们嗓音给我改掉。”
那的确是伊戈尔,他撑着拐杖,身边浩浩荡荡跟着十几个人,商贩们有的对他们点头哈腰,有的则避开了视线。而那卖珠宝的店主更是忽然殷勤对洛洛塔她们喊:“红宝石、蓝宝石、黄石、玉石。姑娘们,不来看看吗?”
洛洛塔抬头瞥了眼尼娜,这便扯了扯她的手来到铺前,随意指了个珠宝说:“看呀,这蓝宝石可真好看。”
“姑娘好眼力,这是西伯利亚的矿里出的蓝宝石,稀有得很。”
“这玩意哪能是蓝宝石……”尼娜这么嘟囔着,洛洛塔忙扯了她一下,用眼神示意她闭上嘴,同时向后看去,她发现伊戈尔已经离她们很近了,却正与手下说着什么,没有注意到她俩。
洛洛塔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高声喊:“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却跟我的索罗科夫有染!”
尼娜睁大了眼睛,洛洛塔赶忙冲她挤了挤眼,前者终于挤出几句话来:“你别……胡扯!我……我们可没什么。”
尼娜的话音未落,洛洛塔突然抬手推了她一把。尼娜躲闪不及,恰巧倒在伊戈尔的队伍前。那些护卫们都下意识绕开了路,伊戈尔也终于注意到了她们。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洛洛塔欺身上前,结结实实给尼娜来了一掌,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马克西姆大街上。这一打,尼娜不仅捂着发烫的脸,连眼中都起了涟漪。洛洛塔一下子愣住了。尼娜是个骑士,与敌人以一对十都没有半句怨言,却在这大街上被她洛洛塔打出泪花来,这让她如何不心生愧疚!
尼娜抿着的唇都发白了,恶狠狠瞪了洛洛塔一眼,爬起身跑开了。洛洛塔目送她离开,嘴上骂着,心里却一直念着道歉的话来。
“小姐,您没事吧?”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同传来的还有一股呛人的香水与体味混合的难闻气味。洛洛塔皱眉,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谁啊你?”
“我是伊戈尔,这条大街的主人。我们远道而来的矮人客人,若是赏脸,可否向我解释一下您为何生那么大的气呢?”
伊戈尔的悬赏上画的是他蓬头垢面的形象,但现在的他却是穿得端端正正,除了那双细长的眼睛之外,确实很难看出那是同一个人。这是因为伊戈尔的悬赏几年来一直挂在告示板上,失败者太多,价钱便一路水涨船高,可画像却从未更新过。但凡周边干这一行的都晓得那是谁,画像是给不知畏惧的外乡人看的。
“噢,伊戈尔阁下,我听说过您,我先为我的无理赔罪。”洛洛塔换了表情弯下腰作了个礼,伊戈尔的八字胡翘了翘,刚要开口,却听她道:“但我的家事还是不劳先生您操心了。”
“好吧,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伊戈尔一定会帮忙。”
“若是您这么说……”洛洛塔忽然转了话峰:“我的确有一事。我想找一家餐厅,这条街上最好的餐厅……好吧,看您也是个好人,告诉您也无妨。我的爱人因为一个女人三心二意了,但我相信他只是暂时的。男人嘛,偶尔分个心也情有可原,过错都在那狐狸精身上。现在狐狸精被赶跑了,我得将我家那位哄回来才是。先生,我看您也是体面人。您知道哪里最适合这样的场合吗?”
“这您可问对人啦,”伊戈尔搓着手笑说:“我知道一个好去处。这样吧,我还有些事。今天晚上六点钟有空吗,我可以带您去吃那一家试试。那家的红酒特别棒,您知道的,男人嘛,有酒就够啦。”
“您可真是个好人儿。不过孤男寡女共进晚餐难免落人口舌,您若是不介意,改日我可以上您工作的地方拜访。”
“是我欠考虑啦。这样吧,我只要一些时间处理件小事,您若不介意的话……”
“那我等您吧,伊戈尔先生。反正在日落前回去就可以了。”
伊戈尔点点头,吩咐手下带洛洛塔去了办公室,自己则沿着大街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