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厕所又黑又远。于是我决定一鼓作气跑回家里尿尿。

正在尿奔的过程中——

邻居小姐姐叫我。我立刻恭敬地站住听命。

因为刚搬来小镇时，一直是小姐姐带我玩，捉迷藏、攻城、单车、轮滑。在我心中类似帮派老大。

“有点事要你帮帮忙。”小姐姐留了一级，备战中考，要借我的所有试卷和习题集。

“我回去找找。明天上学拿给你。”说着我夹紧裤裆并塞了两根手指。

小姐姐严肃道：“在外面不要这样。”

？我 ？ ：“？什么 ？”

小姐姐扶额：“你快去。快回去吧。”

找齐学习资料，熬了点夜，把语文试卷的作文部分藏起来。

第二天去交。只见半个教室，女生云集。我的邻居小姐姐坐镇班中，左拥右抱，笑引风潮。

气氛好似踏进别人的后宫，进门之前，我很是踌躇了一会儿。姐姐们朝我指指点点，掩面笑语纷纷。

小姐姐阅卷，点评：“语文试卷的难点，就是要后面的部分呀。”

我扭捏：“不好意思啊。”

小姐姐：“我保证不看你的作文好不好？”

我继续扭。

小姐姐一挥手：“算了。还有个事。”一位美人受她的召唤上前。

小姐姐向我介绍美人：“这是我的好朋友。今年她会留级到你们班。你平时多关照她呀。”

又对美人交代：“这是我说的邻居妹妹，她是第一名。有任何不懂的题目都可以问她。你们在一起一定很好。”

我和美人点头承诺。

美人不是笨蛋，而是更可怕的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当一道题目，美人来问第三遍，而我讲完发现她根本没在认真听的时候——我可以摸着良心说：我尽力了伤心了以后绝对不当老师了。

在我分析一番学习计划之后，美人只是看着我，暧昧地微笑，然后伸出手指，点在我的左眼角，说：“你这里点了一点。是桃花痣还是泪痣呢？”

老语已经出差很久了。

我多么的怀念老语的细心用心耐心，希望早日把这个怎么教也教不会的美人介绍去。

想起上次一次见到老语——

雾气深重的时节。远处全部白茫茫一片模糊不清。

近处，在我的脚前，花坛里。细小的红花绿叶，窝成一团团小猫一样。花瓣和绒叶，弧度中千百珠银白露水。

上课之前匆匆看见。下课之后，我马上来这，准备看够十分钟再回去。

语文老师从侧面出现，问：“干嘛在这里罚站？”

“看花呀。”

“一直看？”

“你不觉得很好看吗？”

“好吧。可能我在学校待久了。小心着凉，你们过一会儿回教室。”

告别这时我才抬头，发现花坛对面，也站着一个低头看花的人。

正是那个现在离家出走的女人。

这个为情所困，我这人应该体会不到了。

只想起来搞笑的时候——

初中。一个男生跨坐在三楼的栏杆上，喊话一个女生，大意是你不做我女朋友我就跳下去。那女生就赶来了，开场问还没问清楚情况。男生手汗一滑就摔下去了，抓住了二楼的栏杆，没抓紧，摔断了双JIO。

所以这个，hh红尘多可笑。

然后我哼着红尘多可笑，上网冲浪。

冲进那个以前陪我看花的女人的读书笔记区，回复了每一个她的问题，看完了每一本她提到的书。把我积累本上手抄的每个字都输入上去。

燥热的西风掠过深色湖水，吹过我窗前。它没有目的，没有目标，然而却带着激情呼啸而过。它不断消耗自己，它不能抑制，无法满足。

《旅行的欲望》黑塞

我沿着河堤一直走。

河滩上圈田种瓜的农夫，看贼或者看城管一样，盯着过路人。

经常地，我希望我：高度近视、多点耳垢、多点鼻涕、嘴巴不要老是被牙齿磨破、触感不要轻易地留下记忆、不要看懂听懂别人的潜台词。总之就是，在生物和语文层面上，不要这么敏感。

听说酒精会毒害人的神经，不过不好喝。于是选择喝点米酒蛋酒甜酿，来慢性中毒，调节成一个麻木的人。

你可能会说，那么快乐也不强烈了。本来喜剧作品就一年不如一年了对吧。如果笑点高的话，想评价一个及格分都困难。

继续向前走，上游浅滩，清水青石。穿梭着半透明的小鱼小虾。清澈见底。横着走的小螃蟹。静流蜿蜒。

脱下鞋，我卷起衣袖裤管，站在沙滩上犹豫。游泳我是一点都不会的。

直到我看见了小乌龟。不是王八不是甲鱼。是纯正的一龟传三代人走龟还在的中华田园绿色小乌龟。

我向前一步。

河水没过左耳右耳，持续的轰鸣。没过睁着的眼睛，难忍的酸涩。

手，会紧握成拳头。

从阳光能温暖到的水层，下坠，温度的失去。

光脚落在河底的泥沙中，陷进去。

我顶着泪水强撑开一只左眼，首先确认方向。

向上看，阳光与水波依然在前。细细的黄色河沙，如同逆飞的空气尘埃，在咕涌声中漂浮上升。

我回过神来，只需要转身。

浮力让我跌倒在泥沙中。

我咬牙。没有呼吸。

手脚在河底泥沙表面的水藻上打滑。

我的左眼，被浮动的细沙刮过。

换了右眼睁开。

我将拳头打到泥沙里面，将自己固定住。

一手摸索，这像是个断崖。

一拳一拳打进泥沙里，我向上向前向岸上爬。

一开始是没入手腕，钻动手臂，支撑手肘，才可以固定住自己不滑回去。

我爬回到空气中，在岸边趴了很久。

回忆起来奇怪的平静，我甚至没有呛到一点水。没有多余的想法和步骤。差点就死了。独自落水，连呼救的人也没有，可能都被发现不了。

向我的网友发送一番长长的话：

9月我会去家旁边的镇高中。记得以前你问过。

大概调查了一下，初中我们班同学的意向：有一半的人去职校，再一半的人去外地。还在镇上的只有几个人，一半的人选文科，另外理科不同教学楼，还要分两个班。

还发现镇高中和我们初中的音乐老师是夫妻。

班里的同学，把你的信息拼凑起来，记在同学录里面。虽然你没有亲笔签名。

话说好多人都要写同学录。我就做了一张信息表，让他们拿去自己抄。结果被教育了一顿，说必须要自己写才有意义。

明明抄我作业的时候，从来不说这话，还来开part。。。

总之，即使很多年之后再遇到你，我也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好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