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下班的过程是痛苦的，但是总会迎来甜美结果。

分别将那两位年轻人送进杨正在等待的2号审讯室，又出警带回来一个酒后试图在7-24便利店抢劫3包薯片，结果被黑石科技的民用B-4型全天候安保机器人电晕的上班族打扮的中年男人。走出保安局时天已经大亮，只是仍然灰蒙蒙的，像是也没睡醒。换回常服的你叫了一辆出租飞艇准备回家。

你置身自动驾驶的飞艇中穿行在灰蒙蒙的天空，两旁大厦伸出的霓虹灯已经熄灭了，早晨的娱乐之城下坂区的倦容在日光下一览无遗，霓虹灯架上结满铁锈，早餐摊档上升起蒸汽，摊贩正在用着昨天的报纸打包热狗或肉包子，打扮夸张华丽的牛郎或是脱衣舞者妆容不再，拿着罐装功能饮料三三两两地走在大厦间的连接通道，他们应该也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吧。

飞艇朝着旧城驶去。下坂区并不是一开始就为娱乐业而生，这里曾经有着新联盟国的重要港口，作为新联盟国的免税天堂，引来大批贸易公司扎根，跨越大洋甚至是星球而来的飞船一度络绎不也。奈何城市面积不大，而联盟国四面环海，最不缺的就是等待成为新天堂的备选。旧城便是下坂区凋落前一度辉煌的证明，只是现在看起来楼起得太密，也太矮，不够大气，往来的也不是身光颈靓，西装骨骨的社会精英，而是穿着背心短裤拿着铁或搪瓷饭盒下楼买早餐的阿姨阿叔。

布满雨棚的街道会让飞艇无法下降，你指示AI停靠在巷口。

常年不见阳关的巷子阴暗潮湿，裸露在地面的排水道在一旁的墙壁上滋养出一片厚重的墨绿青苔。旧城从不将不美丽的事物扫到地毯下隐藏起来，而是有一种乔达摩悉达多般的历尽千帆后的坦然和谈定。

穿过那一排雨棚，你回到了新租的公寓。你对这个新房子非常满意，楼下白天开着茶餐厅、茶室、冰室，到了晚上则是轮换成酒吧、大排档和台球室，楼上还有着麻将房、小赌场和楼凤私人工作室，再加上这栋楼60年的楼龄，醉汉打架声、叫卖声、麻将声、叫声……在这里的一天24小时都能感受到人类的陪伴。

你又想起三个月前的那天，你正在为了脱下制服坐在警探考核的考场之中，走出考场的你还没有来得及放松就收到了那一噩耗。你生活中突然失去了方向，你是一个喜欢稳定的人，突如其来的变动轻而易举把你击倒在地。你在家里整整躺了两个月。

而真正让你动起来的是接踵而来的电话和账单们，水电费、管理费、房租让你不得不从城市中心搬到旧城。相对低廉的房租让你能每月有钱去见治疗师和医生，为了不影响工作，你不得不匿名寻找在混迹在红灯区的医生。可幸的是他们对于创伤后遗症的治疗尤为熟悉。

新房子比原先的小多了，自从她离开后，你经常感到眩晕，失去另一半以后你像是失去了生活的锚，生活在你面前铺开了过分多的可能性，以至于让你看不到真正的出路。你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日子般迷茫，思考着自己日后的生活。

也许你还是要感谢那些账单，是它们让你不得不每天离开房子，而不是在里面发臭。你每天挣扎着去上班，保安局的工作能让你看到那些你有可能走上的未来，陈列在停尸间中。

轮班的日夜颠倒总是让你感到心悸、发昏，但是独自在床上度过漫漫长日总是比在夜晚简单一点，窗外的声音让你感到心安，那个在红灯区的治疗师说这对你有好处。

你吃下药，对着临街的窗户抽了睡前最后一根烟，拉上窗帘。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