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前一天，所有考生集中到市里。我们初中比较远。考生要先坐大巴车，到宾馆住宿一晚。

房间安排六人一间。按学号排序。第四名的床铺是空闲的。所以我这个房间少一个人。

第三名要去隔壁睡。还剩我，于于，露露，语文课代表。隔壁换来了美人。

美人一来就讲了个大八卦：

“第三名在隔壁有老婆。她俩一起睡。老婆还给她洗内裤。”

“卧槽这也太卧槽了！”我惊呼。

于于字斟句酌：“不是。我觉得两个女生在一起。只要她们愿意。也不……

我捂脸：“洗内裤也太过分了！难以想象！就不能自己洗吗？总共才两块布！”

众人：“出来搞笑的吧你！”

语文课代表语出惊人：“可是女生之间，不能像男生一样，让她满足啊。”

欢声笑语之中，我仔细思考：“等一下，让我们换个角度。万一她不想别人满足她，就想满足别人。不想被老婆上，就想上老婆。那怎么办呢？你怎么知道到底是谁上谁？”

美人：“我赌一块钱。第三名绝对在下面。”

语文课代表，呃，这个女孩子很神奇。对不起，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记住过她的名字。

今天聊着聊着，才发现我们幼儿园小学中学都是一样的班级。但我好像没有见过她，没有一点印象。不过我没有告诉她。

语文课代表，幽幽地说：“你不愿意当班长和课代表，所以老师都让我顶上。”

可能是大家都是走读生，人生中第一次合宿，非常兴奋。

嗯，不像隔壁住读都老妇老妻了。

今晚的八卦火焰，越烧越烈。

露露自我爆料了：

“其实上床也没有什么。人类的正常活动。我和男朋友试过一次，不过是很轻的那样。可能是没有完全发育吧。不会很想要。只是有种很亲密的感觉。”

“/@*+？”

“废话肯定要戴套啊！”

群情激荡……

我先洗完澡。把毛巾搭在头顶，穿好明天的短T和内裤，走出浴室。

室友一片哗然。于于高呼SEXY,语文课代表推眼镜，美人鼓掌。

只有露露是个人：“你没有带睡衣裤吗？要借吗？你平时怎么睡？”

我茫然，“我平时，睡觉，不穿衣服啊……”

轮到课代表洗澡，“你们先慢点。等我出来再讲重点。”

于是等到课代表出来，都冷场了。

关灯。我和于于睡在一床，盖一条被子。宾馆的空调温度不高冷气很足。

还没入睡。我就怒斥于于：“你能不能不要卷被子啊？”

于于颠倒黑白：“是你老扯被子好不好。”

我笑了：“你把被子都扯走了，我当然要把被子拉回来啊。”

美人出来打圆场，“不要吵了，都要睡觉了。我这边还空着一半。你们谁过来和我一起吧。”

于于开灯，“滚滚滚。”

我没有睡裤，很冷的，硬气不起来。哆哆嗦嗦去和美人睡一起。

美人关灯，先是抱我暖一暖。黑灯瞎火的，美人体温升高，气息粗重。

明天要中考，想起邻居小姐姐安排的照拂任务，我怀疑美人感冒发烧了，讨厌和别人身体接触，又暂且忍耐。

美人用嘴蹭我的脖子，痒死啦。手越放越不是地方。

在半睡不睡的时候把我闹醒，我有严重的起床气。我坐起来，“喂，手不要乱摸。”

于于立即叫起来，“你摸别人才对吧！”

我烦啦，“你，声音那么大干什么？”

语文课代表，长长地叹气，伸手开灯。一番安排：于于和代表睡，我和露露睡。

这一次，我亲手关了灯，侧身卧下。在黑暗中能看见，美人面对墙壁，背脊微微颤抖，轻细呜咽。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于于气焰嚣张，让语文课代表作证她不扯被子。

露露也夸了我——睡觉完全不会动、呼吸声都很小。

公交车送考，去市里的中考考场。

我让座位给娇小的露露。

露露：“我们都是女生。你坐呀。”

“可是我比你高呀。”

露露不解：“跟身高有什么关系？”

我手拉公交车的拉环，向她挑眉。

露露哼！

车程中，司机打开收音，好长的一首歌，里面有一句词是“我没有那种力量，想忘也总不能忘……”

直到我在中考的考场前，看见她静立着。那个我都不敢提名字的人。

回想起还有一句歌词：“你在那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

我说不出话来。

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想到过。

命运确有推手。

人群默默地远离她，而我也只能陪她站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