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和阿绫睡了。我此刻能回忆起的场景有两个：1 .阿绫把车停在一栋高大的、外墙装饰灯金黄的星级酒店门口。2. 我仰躺在大床上，眯眼看着同样未着丝缕的她从卫生间门口，兴奋地助跑两步扑来，温热的躯体带着水珠压在我的身上。我们的腹部相互热热地抵着，她呼气时，我吸气。我吸气时，她呼气。

待一切平息后，我枕在她的左臂，脸颊紧贴她的腋窝。我说不出为什么悲伤，感到有什么事情已经彻底破碎，以至于无法挽回。

“在想什么？”阿绫捧住我的脸，狠力吻我的唇。我吻回去，报复似地吸吮她的舌头。“说不出口的事。”我说。“你爱上我了？”她问。“不知道。”我不由自主地把她压在身下，理顺她的头发，把脸埋在其间呼吸。“你爱上我了。”她笑。“别停下。”我抱着她，令我和她的胸腹紧贴，不留一丝空隙。我很想喝水，渴得不行，像是一个沙漠长途跋涉的多年的人一样啜饮她皮肤上的汗珠。她嬉笑着反抗，我强硬地控制着她。我离不开她了。

我和她在那间房里没日没夜混了三天没出门，她不去上班，我也不去学校，醒来就是抱在一起打滚，累到直接昏睡过去。两人之间有一个清醒过来，便摇醒另一个，继续做成年人打滚的游戏。

“还想你的那个，女朋友吗？”喘息间隙，她挑衅地发问。

那段时间，我和她跑遍了这座特大城市中所有的旅馆，旅馆玩腻了，就回到我的租处过夜。我们像连体婴一样生活。我曾经提出去她的住处一次，她突然变得很扭捏，推开我，叫我不许问她的事。我一头雾水，不明白说错了什么，但是心里更多还在想着衣服下面的事。于是我好声好气地哄着她，不敢多说什么了。当晚结束后，我看着她熟睡的脸，隐隐觉得或许命运将要带来惩罚。可是当她醒来又来接触我时，我一点儿别的念头都没有了。和她一起时，我真的很开心，完全能投入其中。

一天下午，我们仍是赖在酒店房间里没出门，她去洗澡，我侧躺在床上看电视台的苦情剧。手机响了，我懒得抬手接，打算让它像平常一样响够了就挂断。我提高电视音量，让电视剧里恶婆婆的咆哮掩盖<Let it be>。来电锲而不舍，我不理它。

“接一下，吵死了。”阿绫在浴室尖叫。

我拿起手机，是林洁莹。

“李凡！”阿绫喊我。“有没有接啊！电视小声一点！”

“我，一下。出，拿外卖，一会儿。出去。”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逃也似穿上衣服，在电视剧的哭喊声中跑出房间。

我跑到大堂，坐在沙发上，看着林洁莹的未接来电，回拨。

“喂。”

我从没觉得我压着嗓子说话的声音这样难听。

“李凡，你在哪儿？”

“我在哪儿，我在，我在学校……”

“你怎么都不理我了？”那段的林洁莹突然哭出声。“发短信你不回，电话你也不接，我一个人在这里，找不到你……”

“我在忙考试嘛，没看手机，太忙了。”

我在对林洁莹撒谎吗？

几乎想都没想？

一点点都没犹豫？

[坚强女人的爱是谎言之毒。]——梅里维蒂斯，《蓝色的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