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

作者:百合?百合!
更新时间:2023-07-24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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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9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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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很好……


我的头疼极了,心脏仿佛被纠结成一块,暴怒、悲伤、绝望,冲击着我的灵魂。我觉得我现在在酒气的辅助下,浑身充满了力量,又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的背水一战,奋不顾身地要往下跳下去。


迷迷糊糊地被某个人扶到车里,再通过电梯、指纹解锁后坐在了自家客厅里的酸枣木沙发上,客厅里黯淡的白炽灯被人打开,周围的环境使我感到冷淡与寂寞,那个人给我递了一杯暖开水,凑到了我嘴前示意要我喝,就好像是深渊里照进了一道光,不过那道光,是冷漠无比的冷色调光。


我终于是承受不住了。


我使出了浑身解数,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往下推,她手中的一次性水杯被打翻,洒在了她的白绿色长裙上,我双手撑在她两侧,从上往下看着她,狼狈极了。


我扯着嘶哑的喉咙,勉强自己露出难看的微笑

“姐姐,你这样,我会爱上你。”

“你那么漂亮,那么好,我喜欢你”

我尽量使语气变得调侃,但洒在裙子上的水,落在地上的一次性杯,颤抖的声音,因为用力而暴露青筋骨节的双手,无不在背叛着我。


我喜欢你、我心悦你、我爱你,从初次见面起到现在,一共十年间,我说了很多遍、很多遍,但永远没有结果,永远没有答复。也没有期待过结果,但这都是我咎由自取,总是携带着仿佛漫不经心的态度以及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我害怕她的回复,好像把它当作是一场玩笑,我就不会因此悲伤。

我看到她愣了很久,银白色头发下的耳朵隐隐发红,又很快摆正了脸色,似乎是很为难,对我的回复,只有微不足道的一声:


“——嗯”


接着是永无止境的死寂。



-------------------------


我和她——infj的初次见面,是十年前,16岁。


与父亲、母亲一同在游轮上的15岁的我,突然发了高烧,游轮上的船医束手无策,紧急靠岸后我被120送往了医院,为期一个月的旅游计划不得不被打断,我仍然记得在救护车里,父亲投来的冰冷目光,好像在说,


——真麻烦。


我在医院住了整整三天,因为这场突发事件,提前预约的行程全取消,仅能回收50%的费用,其他的钱都打了水漂,这不是一笔令人倾家荡产的数目,但也不算小数目。我怀疑我那总是对金钱斤斤计较的父亲对我产生了怀恨。除此之外,还得支付在医院的治疗费用。


不明原因高烧三天,最后下的诊断结果是哨兵分化的反应。


主治医生说临床15年来只见过我这么一例分化反应这么严重的,大多数人是像青春期一样的不稳定情绪,也有少部分人发烧。但烧成这样的唯独只有我一人。


在医院的第三天,医生查了性激素后发现我关于哨兵的指标超标,这才发现是分化反应,后来去请了机构里的“治疗师”——一名成熟的、善于操纵精神力的、取得了治疗师证书的向导给我舒缓了情绪。


我记得那天意识被人强制侵入的感觉注1(此处是entp被治疗师强制侵入精神世界了),就好像从头到脚被人窥视了一般,但经过治疗师温柔和缓地疏导,我的高烧慢慢退了下来,第四天领着诊断书出院,并跟随着引导人去塔里登记身份——所有哨兵向导的身份信息,都要登记到塔和机构里,并在16岁的那年强制送往圣所学习。


到了16岁,父亲载着我和母亲到了机场,我父亲始终没看向我一眼。母亲在机场安检门外看着我,欲言又止,似乎是很担心。


我勉强露出个笑容:

“没事的,就是换个学校上学而已,而且作为一名哨兵在圣所学习,未来毕业还包分配工作”

“直接带编制,少走十年弯路。”

气氛实在太尴尬,当时的我不明白,上个学而已为什么要这样,后来我才分析出来,大概是因为在临走之前我的母亲想要表达一下她潜藏已久的母爱吧,毕竟一走就是五年,但我觉得没必要如此。我的母亲想要牵一牵我的手,我回避了。

“你也是第一次在外面自己生活,和舍友住一块,要注意。”

“嗯。”

我不知道我收手的行为是否伤害到了母亲,但我的家庭从来都是有些冷淡疏离的,几乎没有肢体接触,我希望我的母亲能理解——突然的亲近会使我无措。


进到了圣所分配的宿舍里时我才发现,宿舍四个人,三个人全都是家长陪同,帮他们配置好各种生活用品,铺床单。只有我,独自背着双肩包,拉着26寸的行李箱。


我刚到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自己提着圣所统一购置的床上用品,爬到床上一一铺好。没怎么做过家务的我,手笨脚笨地整得歪歪扭扭,听到门外传来声音,我扭头过去——这就是我和infj的初次见面。


一头柔顺的银白色长发,服帖地耷拉在主人的头上、肩上、背上。一双碧绿色的眼眸里,藏着幽暗得令看人不见底的瞳孔。柳眉,单眼皮,绿色长裙,给人感觉像邻居家的姐姐。但我却从中感觉到了一丝丝违和的矛盾——这个人有些冷。回过神来一看,又觉得她是温柔的。


她在家长的帮忙下铺好了床,她的母亲始终保持着笑容,和微笑的她轻轻交流,她的声音清冽,语调冷淡,并不符合她看似温柔的外形。我见过她的母亲——是我15岁那年给我进行过舒缓的那名治疗师。我在她与她母亲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不对劲的气氛——类似于我和母亲的气氛。


要说我母亲和我是不擅长表达感情,那她们就是貌合神离,似乎是在通过表演来证明什么。我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兴趣。


当她母亲走后,她回过头来,看着我凌乱的床单。

“需要帮忙吗?”

我觉得,她大概是出于礼貌随便问一句,但我偏偏想使坏,缓慢的把脚搭在床边,上下摆动,回以十分诚意的微笑,眉毛高高挑起,

“谢谢姐姐~”

我不知道我在她眼里是什么形象,但我看到她嘴角抽动了一下。


现在想来,初次见面,我在她印象里十分糟糕吧。


……


虽然我喜欢叫infj“姐姐”,但事实上,我比她大了几个月。


但她有一种令人叫她“姐姐”的气质,这就够了,虽然她不说,但我能感觉到,她喜欢这个称呼。外表上也是她更为成熟,与她一起外出时,我更像是她的妹妹,围着她转悠。


在圣所的五年里,需要找到搭档配合进行训练,这个搭档通常是舍友或关系好的朋友,少部分大胆的情侣会在课堂上光明正大地组成搭档。


虽然我相比infj更为外向,似乎能与全体同学都聊得来,但要说组成搭档的人,只有舍友。而infj,无论去哪都会有人主动邀请合作。刚进入圣所的前四个月,我与同寝室的向导infp交流得更频繁,后来发现我只是她与某个男性哨兵亲密关系间的过渡,而我只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小丑,我气愤得退出了这场游戏。这是一种被利用、被背叛的感觉。当然,搭档邀请她是不可能同意的,她与同寝室的enfj组成了搭档。


对我来说,infj是唯一的选择;对infj来说,我只是她众多选择中的其中一项。


温柔的她主动向我提出搭档邀请,似乎是在帮我消除难堪,我接受了她的好意。再怎么说,和一个温柔的漂亮姐姐搭档,总比随便找个落单的人混混好,不愧是我,在绝对利益下,自尊且暂时性地放下吧。


“姐姐,我爱惨你了。”

她笑着回答,“嗯”


这搭档一当,就是四年。我们进行了短期的精神结合,我记得她的精神图腾,是一片光怪陆离、深不见底的海。令人喘不过气。我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只待了一瞬,就被踢出来了,她似乎对别人进入她的精神世界这件事很抗拒,而我也仅是能短暂地看到“门”的程度,没有主人的允许,我进不去她精神世界的内部。


我是一名有缺陷的哨兵,15岁那年分化的三天高烧,使我留下后遗症——我较普通哨兵更容易五感失控,且五感失控会伴随着发烧,需要向导疏导我控制不住的五感。为此infj与我建立了短期的精神结合。


我喜欢趴在她的大腿上,任由她拨弄我的头发;喜欢坐在她怀间,由她穿过我的腰抱着我;喜欢她偶尔举起手,摸着我的头。我喜欢从后面抱着她,将头放在她的肩颈,用面颊蹭她的耳鬓。


我曾以为我们亲密无间。


训练官要求从全体成员里选出一位组长,这位组长需要负责管理全体成员的日常安排以及训练,作为主心骨带领我们完成在圣所的学业。我毫不犹豫地推荐了infj,她有凝聚人心的力量,且作为向导的她更适合去领导别人。不少人也推荐了infj,但她却对此表示受宠若惊。我能察觉出来她有一丝丝的期待能当上组长,但她却对自己不自信。


“姐姐,我推荐你,并不是与entj,estj等人比较来说你更好”

“而是你是你,你有凝聚人心的力量,有引导我们的力量”

“如果你不当,我就去游说别人选我了~”


给了infj台阶,她果然顺着走下去了,当了组长。那么作为组长最亲密的本entp,就能有最大的利益划水了蒙混了——本来是这么想的,结果被infj推上了副组长的职位。

为此我们闹了矛盾,这也是裂痕的开始。


“我不要和你在一个队伍了。”infj这么说。


——很好。当初的我这么想。每次都是我在追着她,而她次次都要远离我。虽然明白她只是因为一时的矛盾所说出来的气话,但我为此做足了准备。


很简单,我以副组长的名义,跑到了另外一个队伍里,使我们年级分成了两大队,训练官对此无异议,甚至认为这更适合管理,并且提出两个队伍相互较量的提议。因为分成了两个队伍,所以当了连续四年搭档的我们不得不分开。


我与一位女性向导intp组成了搭档,而她则在一个月后与一位女性哨兵istp组成搭档。我承认当时intp确实对我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但intp只是intp,她替代不了infj。而infj则在此之后,再也不愿与我搭档。


现在想来,这件事简直幼稚极了。


“明明是你先提出离开的”

我又气又委屈地说,但由于平时的不正经,并没有人会真正地顾虑过我的想法。我的舍友infp、enfj都笑着说,

“我觉得你是看上了intp,以此为借口自己离开了。”

明明平时她们都会开玩笑说我是infj的舔狗,为何在这件事上却全把错误推给了我,我可怜的fe永远感觉不出情绪,与她们真正的想法。


“我觉得我对你来说不重要”infj站起来俯视着我

我思考了一下——周围人都在说我是infj的舔狗,而我在所有人之中也会优先选择infj,我认为infj说的不对,所以我回答

“还有人比你重要吗?”

她笑了笑,似乎是在说:有。


她走了,而我没能追上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infj会提出这样的疑问。


Infp问我:“你会随着infj选择自己的未来与生活吗”

我沉默了,而infj说:“她不会,她以自己为优先。”

我还是沉默。


在某一次没有其它人,只有我们二人独处的时间段,她说:

“你知不知道,我讨厌你”

而我回答:

“嗯。”

我不知道,我连自己的感情都搞不明白,更何况别人的呢?我只能通过她们的动作神态,工作效率去推测一个人的情况,我似乎是丧失了正常人所拥有的共情能力。


在圣所五年的学习很快就结束,我和她果然选择了不同城市去服役,我们基本上不再相见。而我则与infp、enfj选择了同一城市,并不是与她们关系更好所以选择了同一地方,而是因为留在这里对我来说能有更好的前途,我和infj走向了不同的人生道路。


Infj说得对,我并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放弃自己的前途,我以自己的利益为优先。


我想她已经看透了我,所以对我感到失望。在服役的三年,我总会不小心提到infj,我忘不了她在我发烧时搭在我额头上凉凉的双手、忘不了我在失眠时她揉着我的内关穴、忘不了她以温柔的语气对我表示关怀,忘不了我在五感失控时她耐心地疏导我的情绪。我曾经是她唯一能靠近的人,我喜欢与她肢体接触,胜过我的家人。


Enfj说:“完了,这孩子陷入了”

Infp说:“你是不是喜欢infj?”


我只能回答:我不知道。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陷入爱情?我这就是喜欢吗?我虽然经常把infj挂在嘴边,但我并不为我们的分开而感到难过,我认为我不符合恋爱的定义。什么是喜欢一个人?是因为荷尔蒙的相互吸引,生理的欺骗?我曾听过一个说法:喜欢一个人本质上是自恋,人会通过恋爱来满足对自己的想象,以用来弥补某些缺陷。例如,一个人会通过恋爱来营造自己“深情”的形象,会通过保护别人来营造自己“强大”的形象,会通过依附别人来满足自己“依赖”的缺陷等。


那么我向infj奢求着些什么呢?这不符合对恋爱的定义,我将其驳回,但又有所保留怀疑。所以我只能回答,我不知道。


我在服役期间,遇到了estp,虽然她不算靠谱的恋爱导师,但她确实告诉了我:什么是爱情。Estp是我们这个军区里最出名的女性向导,是我们的队长,她向我伸出手,而我接住了,成为了副队长。


Estp,她是一位极其闪耀的人。


我为能在服役期间成为她的哨兵感到荣幸,她看起来像是个人们所说的“海王”,但在我成为她专属哨兵的期间,她从未与任何其它哨兵有超过界限的接触。相反,我对搭档这事很随意,仿佛任何一个人来邀请,我都能成为她的搭档。而estp,则会大方地表示自己的态度,


“我允许你与其它向导接触,但我不许你与其它向导有过多的亲密接触,你明白吗?我的哨兵。”

而我则会调笑,

“好的好的,我的向导。”

之后我再也不与其它向导有太多的接触。


“过来,我的哨兵,蹲下来一点。”

为了配合她的身高,我蹲下来了一点,看着她闪闪发光的金发,与自信的面容。她大方地亲了我一口,在我的脸上留下红色口红。我突然意识到,她是一团热烈的火,而我则是黑暗里无声的火,外焰温度很高,里面却是冰凉的。


“我爱死你了,我的哨兵”

我回复以逻辑上最佳的答案:

“我也爱你,我的向导”

“走,上车。”

她打开了她那招摇的敞篷车车门,邀请我坐在她旁边。我知道她的家庭很富裕,背景强大,而她立志要当一名最伟大的军官。最近因为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取得了二等功,组织给我们所有人员放了假,我和estp借此时间游玩。

“只有我们两个人,go!”

我迎着风大声说,“去哪?”

她戴着墨镜,同样迎着风大声回答“随便!走到哪算哪!”

“哦哦哦哦哦哦哦”

在她身边是最放松的,我可以任意地把自己的感官散发出去。而她,我的向导,会辅助我控制作为哨兵那异于常人的五感,避免受到精神冲击,尽情的释放自己。


但我明白,我们早晚要分开,我们只是在名为“人生”的其中一段路上恰巧结伴而行的旅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不知是何时。


敞篷车在公路上疾驰着,最后在一家酒吧前停了下来。


“走,看美女去。”

我回头看她,似乎有些疑惑

“艾玛在我面前你还掩饰什么”

“你一看美女眼睛就放光,不还和我搭档了吗。”

我思考了一会,确实是。从进入圣所开始,我的向导从来只有女孩子。比起男性,我似乎对女性更有偏向性。那么,我大概是一名同性恋者。


Estp喝得特别凶,我提前在手机上订了附近的酒店。最后由我扶着她进了酒店,无视掉前台人员送来的探究眼神——毕竟我和她是进行了短期结合的哨兵向导组合。


我自己醉得也没好到哪里去,把estp扔床上,我就瘫倒在床边动不了了。然而estp突然翻过身来把我压在身下,金黄色的头发扫过我的鼻子和耳尖,掠过一丝幽香和酒混合在一起的诱惑。清明坚定的眼神和有力的动作,使我怀疑她的醉象是装出来的。她翻来覆去地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一个戒指,我看到她涂抹了红色烈焰口红的嘴唇动了动。


“你,和我结婚吧。”

发生了意料外的情况,我的大脑一时宕机,后才慢慢把这句话消化了。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我故作娇羞,翘起兰花指。“姐姐……”

“我说真的。”

“……”

“好吧,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接受吗?”

“是因为她吗?你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向导——infj”

“……”

“我不知道。”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意料之中”

“我说,你毕竟作为我这三年来的哨兵,能不能涨点志气?”

“喜欢就去追她啊,不要让我觉得我输了。”

感觉到滴在脸上的热泪——来自estp的,我说不出话来。


我从estp的身下抽出双手,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颤抖的后背。


她说,“我失恋了”

我回答,“拒绝你的是个大傻逼”

她回答,“是,大傻逼,傻死了。”


“那就不要再对那个傻逼有感情了,今晚哭一场,明天忘光光”

“明天我就忘光光。”

“世界上美人那么多啊,我干嘛执着于一个傻逼。”


我相信她,estp,敢爱敢恨,说能忘就能忘,她后来也确实放下了,她是个闪耀无比的人,早晚立于群星之上,我相信在那边,她能遇到更优秀的人。


三年服役结束了,我们面临着就业,要选出最后的生活方向。Estp与enfj选择了军队,intp听说早就被军事基地秘密安排了,infp选择留在圣所,而我选择了公会。因为与infj失去了联系,我也不知道她最后选择了什么,或许问一下infp与enfj能知道,但我并不想打听。


我以为不会再与infj有所关系,没想到命运始终眷顾着我们。


这一年,我26岁。


因为连续两年服用向导素,我的精神状况十分堪忧,几乎每一个星期,五感就会失控两次。一旦失控,我又继续服用向导素,如此陷入恶劣循环。


现在的我明白了——为什么infj说我不重视她,说讨厌我。

我的情感比一般人更加淡漠,共情能力有缺陷,所以也经常无意识地做出伤害别人的行为。我大概是在与infj相处的四年间,没有给足情感反馈,不自觉中伤害了她。比如未经商量就擅自抹去了短期结合,马上找了新搭档——仅仅是因为一个小矛盾。我想,类似这样的矛盾,这样的伤害,在生活中日积月累了很多,最后导致infj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即使我在圣所与她搭档的那四年间,说出了无数个“我喜欢你,我爱你”,都未曾传达到过infj的内心。而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朦朦胧胧的一团雾,说不清、道不楚。比一般朋友更亲密,比闺蜜更暧昧,但从未到达过情侣的级别,我和她之间永远隔着一扇门,一张纸。即使是现在,我也无法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只能这么称呼这个关系——搭档。


由于这两年身体精神状况都欠佳,我不得不去找个向导了。社会里的人比以前在圣所、军队里更加复杂,没有以前那么纯粹,作为一名成年哨兵,在社会上找向导,无非就是找恋爱对象。即使是短期结合,也得打上个男女朋友的暧昧标签。


而我,对此抗拒着,不如说,是对自己赎罪着,对以前伤害了infj的我赎罪。我想,是时候该结束这愚蠢的行为了,找个治疗师好好地调理精神,边治疗边找个搭档。


我现在就像只破烂流浪犬,渴望着主人的牵引,但没有主人的我,只能给自己套上项圈,拽着自己前行。


当我表示要接受治疗时,一个下属热情地迎了上来。

“队长,我正好认识一位治疗师,她明天就会到我们这个地区来”

“她这次过来,是要在这里的机构长期工作了,但刚到,可能有点忙,她在那边可是个名人”

那边指的是中央,从中央跑到这来,十有八九就是惹到了谁被发配到这了,一旦被发配,基本上不可能再回去,既然能在中央工作,肯定是非常厉害的人物,可惜了这一身才能。

“而我这正好有些门路,我的妹妹与她认识,可以提前预约到她……”

“好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麻烦你了。”

“诶诶,保证完成任务。”

不过是套个近乎,这位下属有一个妹妹,是一位向导,听说要来这个地区的公会工作,想让我把她拉到我们队伍里好关照关照。


在这个地区的公会里,我带领的队伍虽然说不上是第一,但也有头有脸,待遇方面上都是顶尖的。虽然有些自夸,但我很得意我能把这个队伍从零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当然我的野心不仅于此,我还要往上爬——往会长的位置爬,甚至,爬到中央的一席座位。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


很好,小entp,散发出你的巨星荷尔蒙吧!你将站在路上,就有很多漂亮向导向你抛来媚眼;坐在椅子上,就有很多蚂蚁向你俯首。


照照镜子,忽视掉因为长期服用向导素而导致的黑眼圈,枯槁蜷曲的长发,你有优越的下颌骨,高挺的鼻梁,女性优美的曲线,修长的大腿。相比大多数同龄人,你作为一方地区公会有头有脸的大队长,超越90%的人的条件!


双手插进裤兜,去接受治疗师的治疗,然后找到属于你的向导,别死在不知道哪里的半路上。


“姐姐,我是新到的向导。”

一个小姑娘,金黄色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绑上了马尾,几根发丝随意的耷拉在额前,又直又粗的眉毛下是一双发亮的双眼,透露出没被社会污染的单纯。身穿一丝不苟的正装,没完全扣住的最上面的衣领暴露了她的本质。行为拘谨,不禁使我玩心大起。她就是那位热情下属的妹妹——isfp。


我故意摆着严肃的表情绕着她走了一圈,然后坐在椅子上敲着办公桌沉思,余光偷偷看着她小仓鼠般被吓到的样子。


“噗,哈哈。”

或许她很奇怪我怎么笑了出来,我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让她低下头。我在她耳朵吹了吹气,她的耳朵立马就红了。


——真好玩。


想当年,叫姐姐的人可是我,到处见个漂亮姐姐就“姐姐,姐姐”地喊,如今也成了别人口中的姐姐,竟是如此好玩。


如果她能成为我的向导,也不错,这么可爱一只仓鼠,未来的生活肯定充满了乐趣。正准备向isfp伸出手的我,一瞬间在脑海里想起了infj那温凉的手,沉静的目光——我马上把手收回了。


或许我已经爱上了她——infj,在我不自觉的时候。


真是可笑,我们相处仅有五年,且第五年时关系破裂,仅剩下浮于表面那令人心碎的伪装。Infp与我,是可聚可散的陌生人;Intp与我,是灵魂上的知己;estp与我,是人生旅途上偶然相聚的旅人。


唯有infj,她的影子,始终纠缠着我。

而我,用了五年,去思考这场关系,终于在今天得出了个结论——我大概是爱上了infj。看到isfp,遥望未来,却始终萦绕着infj的阴影。


我意识到,我非她不可。就算我与其他人结成伴侣,infj也会一直存在。


“姐姐?”

Isfp的声音把我拉回,我从办公椅上站起身。

“走吧,干活去,先熟悉熟悉业务”

“好,好的。”

我快步地往外走,心情却按捺不住地飞扬起来,这是一种突然清明起来的畅快感,释放感。我听到isfp在身后“啪嗒啪嗒”不断紧跟着的快步走,我走得更快了起来。

这次的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算简单。主要是用来给这位新来的向导isfp历练和测试她能力的。她递上来的简历写着:擅长场景再现。


“我们这次要去追踪一位没有向导而进入狂暴的哨兵,注意安全。”

Isfp问“那他的向导呢?”

“被关在监狱里”

“为什么呢?”

“为了引出他。”


普通人很难应对哨兵、向导这种特殊存在——主要是法律上的各种问题。一般关于哨兵向导的问题,都由塔、机构、公会出面解决。这位哨兵是一位杀人犯,杀死了一名普通民众,借着哨兵超强的五感与反侦察能力潜藏了很久。经调查,在本区发现了他的行踪,追踪他的任务落到了当地的公会上。与他一起潜逃的向导已经被上个区的公会人员捕获,如今被转押在本区的监狱里——用来引诱他的哨兵。


我带着isfp到发现他行踪的现场,已经有属下在那里进行素材收集。


“向导,你可以使用你的绝技——场景再现了”

Isfp点了点了头,她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又睁开了。

“怎样?”

“挺明显……狂暴的哨兵留下来的精神力乱流”

“还能看到多远?”

“我试试看”


我们跟着isfp走,在两公里外的一座后山上看到了一个废弃寺庙。

我带领着属下进入了寺庙进行搜索,最后找了藏在房梁上喘着粗气的哨兵——瞧瞧他那突出眼眶的眼球,眼球里蔓延的血丝,一开一合的淡红色大嘴。我的危机感拉满,喊着后退,却还是被那位狂暴的哨兵扑倒在地上,并在我肩上咬了一口——他几乎丧失了人的理智,只剩下野兽般的本能。我想反抗,却发现我的精神受他的影响也开始变得紊乱,五感不受控制,天旋地转。我的属下将他打晕并从我身上扒开,我摸了摸我的肩膀,发现那里血红一片。


“姐姐?”

Isfp小小的一声称呼,在我听来就如在耳旁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咬痕带来的痛觉不断扩大,似是要吞没了我,我的焦点无法集中,周围的一切都出现了残像。我故作冷静,颤颤巍巍地从常用的口袋里摸出了向导素缓缓吞下,待我的五感恢复后,看到的是isfp惊讶的眼神。


“姐姐!你这情况太严重了,快去看看治疗师吧。”

“嗯”

“我,我正好认识一位厉害的治疗师,明天你可以去见她吗,她明天就到了。”

“好”

我实在是无力思考,草草应付了事,事实上她说了什么,我也没太听清,糊里糊涂地就应下了,我现在反应迟钝得就像是一只蜗牛。


当晚我就发了高烧,这才想起来小小的isfp帮我预约了她的好友,那位厉害的治疗师。到了第二天,我的高烧依然没退,我戴着口罩与帽子打了车去isfp说好的地方,意识陷入混沌。


“小妹,小妹啊”

“到了”

司机催促我下车,喊了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我走出车外,艰难地拖着步伐跟着导航走到了预约的地方,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我走到了哪,我只记得门口有个机构的图案,我猜想这是机构下的某一个地产。


这就是我与infj的再次相遇,可惜我那时意识模糊,没有看见infj那复杂而又惊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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