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瓦克因①？还真是久违的称呼诶……话说果然又是这样，幕后黑手最喜欢在这种看似重要实则没啥必要的点上保留原版设定……

下一刻，我才彻底反应过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对方竟然已经开始对我说话了！于是我立马浑身一个大激灵，忙不迭地重新仰头看过去——行吧，说话归说话，不过人家根本就没有坐直或是站起来的意思，依旧慵懒无比地侧躺着，甚至连脚趾头都懒得动弹一下。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比喻，“女神の裸足”可不是我等凡人想看就能看得到的，不可能每位大佬都像诺姐那么豪爽奔放……再说了，面前这家伙到底是公是母都还没有一个最终的定论呢，我可没有兴趣欣赏男人的脚丫子……

总之，即便对方如此托大，我也根本不敢摆出任何“对等”的轻慢态度，只能以最郑重的姿势单膝跪下，并垂首抚胸施礼，同时回了一句明显有些殷勤过头的答语。

——向您致以最真挚的敬意，伟大的帕图纳克斯殿下。承蒙您的召唤，您最忠实而谦逊的学生如约前来谒见，吾将以最专注的态度聆听您接下来的无上教诲，并切实遵循您的意志完成此后的全部修习过程。

嗯，修饰语是真的多，而且话风也确实挺肉麻，但我在具体的措辞上还是十分注意的，并没有把自己摆在过于卑微的位置，估计这点儿小心机还不至于激怒对方，毕竟“学生”这个身份的确是事实不假。

虽说这次与上回见到诺姐的投影不一样，就算没有显现龙躯本体形态，面前的老帕也肯定是“真身”；不过嘛，一来祂并不是“在编”的那种真正神祇，实力不可能过于离谱，二来我和祂之间的关系程度跟诺姐那边也不在一个层面上。因此，我虽然在态度上表现得十分恭谨谦卑，心里倒是没有太多的紧张感。

话说老帕的声音其实挺好听的，既轻柔又温宁，一点儿也不像那种因为活了太久、所以从头到脚都在散发垂暮气息的“长者”。只不过音色本身有些太过于中性化，再加上大佬们人均标配的机械合成和声的干扰，我实在分辨不出其中的“主音频”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质感。

这样一来，即便“老帕说不定是个小龙人”的不靠谱猜测已经成为了眼前活生生的事实，但我的“心情”却并没有真的因此而变得更好——到现在都不愿意真正露个脸，连身材都舍不得给我看一下，而且还摆出这么一副大大咧咧的不着调姿势，同时又喜欢黑色系打扮……

所以说，鬼才知道这家伙本身到底是公是母！即便祂的本体的确是一条如假包换的“母龙”，那也不代表就一定不会出别的幺蛾子——话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老帕跟原位面的某些网游女玩家具有同样的恶趣味爱好，就是喜欢在游戏里建“男号”去调戏别的妹子？

一想到这儿，好吧，我突然又真的紧张起来了……哎，也只能希望阿卡托什大爷保佑，祂家的家风家教千万不要出什么问题，可别整出一个喜欢玩“职场后宫”的跨性别花花公子来搞我嗷……

毕竟我跟以往的龙裔前辈们不一样，她们往往都还没来得及开启“七万级台阶试炼”就被小鱼姐拐进了琴鹤洞天，从此以后便再也不会入世，更不会见到老帕；而与之相比，我现在却依旧行走在这条“命运的道路”之上，并且已经走得太远太远，根本就回不了头……

正如一句老话所言，魔鬼往往隐藏在细节当中。如果小鱼姐这些年真的把龙裔前辈们一个不剩地全部拐跑了的话，这同时也就意味着另一个令人肝儿颤的可怕事实——几千年下来，老帕的“后宫”一直处于“被空置”的状态！那么，祂的“龙枪”是不是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呢（如果祂有这个玩意儿的话）？会不会就等着在好不容易自个儿送上门的老娘身上拿下一血（嘛，虽然老娘并没有“血”可以给祂）？实验室模组里的“动物框架”②就要真的变成现实了嘛（好吧，其实每次开新档我都会把动物类插件第一时间全部删掉）？

……

紧张感还没有来得及变得最大化，老帕已经再次开口说话——然后我就被祂给彻底整不会了，一时之间，只剩下傻呆呆地愣在当场的份儿，其余的情绪和想法瞬间全部消失殆尽。

——首先，我要纠正你对我的称呼，我的名字的准确发音是帕朵娜-琪耶丝（PaarDurna-Gieeths）；另外就是，既然你已经主动代入了学生的身份，为什么不直接称我为老师呢？当然，“殿下”也不能算错，这的确是一个符合我的身份的恰当称谓，我没有任何理由剥夺你在这一点上所拥有的小小自主权。其次，在我们进行第一次的例行双向交流——顺便说一句，你当然可以单方面将其视为我对你的“教诲”，这同样是你的自由……总之，在此之前，我们需要首先确定一件事情——你已经将最终修习阶段所必需的那件重要物品准备好了吗？

好吧，抛开前面那些有的没的这啊哪的不提，老帕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才是真正的重点，只不过……祂到底在说啥咧？

“必需的物品”？那是啥玩意儿？是指某种新的“教材”吗？还让我准备，我上哪儿给您准备去？之前难道不是一直都是由圣所方面负责提供教材的吗？呵，就因为您老是“博导”级别的业界大拿，为了跟灰胡子那种低端的“助教”拉开必要的档次差距，所以您才秉持做戏做全套的原则，非得在我面前扮演一回黑心学阀式的无良老板不可？啥事儿都扔给研究生打工人自己解决，然后您老躺着就把课题经费给挣了？

得嘞，人家可不就是躺着的嘛……

腹诽归腹诽，不回话肯定是不行的，我只好硬着头皮小声解释了几句，同时不忘顺便甩一下锅——本来这锅也不是我自个儿的。

——非常抱歉，伟大的殿下，我确实不知道您说的“必需的物品”是什么，事先没人告诉过我任何事情，艾恩盖尔大师他们全都不在……

下一秒钟，躺椅上的人影已经站了起来。

好吧，这样一来，最后一个疑问也就有了答案。

虽然这件黑袍格外宽大，各种繁复无比的挂件和饰带还在随风猎猎飞舞，进一步扭曲和遮蔽了原本的身体线条，然而姐是什么段位？随便瞟上一眼便能看出，面前的确是一具浮凸有致的标准女体！脑门两侧与屁股后面也真的长着醒目无比的漆黑色龙角和龙尾！只不过依旧看不清楚脸是啥样，您老倒是把身上这层该死的“龙气屏障”稍微调低一点能级嘛……啧啧，难不成这家伙长了一张见不得人的丑脸？还是说，全身上下都能化形，就惟独只有脑袋改不了，直到现在都还保留着“龙头”的造型？

脑洞一开起来就收不住，所以我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祂的双脚已经缓缓离开了石墙顶部……

——是吗？不得不说，作为一名学生，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随着这声似叹息似感怀的柔柔话语响起，只见老帕，哦不对，只见帕朵娜小姐姐已经一瞬间“闪现”到了半空中（好吧，就算人家真的是个大屌伪娘，那也是小姐姐没错！），修长的龙尾高高扬起，轰地一声狠狠抽在身下的躺椅上，椅子顿时化为无数碎石四下飞溅……紧接着，祂身上的黑袍无声地炸裂开来，露出了一具被满是鳞片状花纹的全覆式贴身软甲严密包裹着的十二头身完美胴体（当然，“花纹”很可能只是龙鳞的化形），背后更是伸展出一对既渊沉似墨又耀眼如炙、而且大得完全不讲道理的黑色光之龙翼，左右翼展加起来足足有三十米长！

这这这……小姐姐好他妈帅！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只是一瞬间，我的双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捧住了自己的胸部，并且稍显夸张地揉捏起来，嘴里也哼唧起了各种久违的花痴音节，同时下巴又一次严重脱臼，并且同样再次失去了短时内重新合拢的能力……

但这次真的不是我自己有啥大病（花痴肯定不能算），也不是因为帕朵娜小姐姐的这番正式亮相太帅太飒所导致的情绪彻底失控——我的脑袋与意识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然而随着祂的突然暴走，一股的的确确真实不虚的无形力场宛如排山倒海一般当头压了过来，不等我从轻度沉迷的状态中醒过味儿来，便已经连一根小指头都无法再动弹一下！

是的，没错，绝对不是我自己的主观错觉或者幻觉，也与以前诺姐和拉拉对我展示过的那种只作用于对方精神层面的所谓“气场外放”截然不同，完完全全就是一种犹如固态般的“物理压力”！

在这种源于双方生物层次差距的无边威压之下，我自然毫无一丁半点反抗之力，就像是被骤然切断了运动机能的高位截瘫病人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膝无比干脆地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然后两只手也跟着趴在了地上，简直就是一副纳头便拜的舔狗架势……

然而非常奇怪的是，这股威压当中却并没有附带任何实打实的攻击属性，我的脑门上甚至都没有显出血条，身体表面也没有绽开一丝一寸看得见的伤痕，曾经在拉拉面前出过的那种大糗就更不可能再次发生了……总之，压力山大的感觉的确不假，但我却提不起一丁点儿想要调集全身力量进行抵挡、乃至于与其正面对抗的念头——没办法，就像祂的音色一样，人家小姐姐连威压和气场都显得如水一般“温柔”，就算想对抗，我都找不到一个可以怼住发力的点位……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做无用功呢？

毫无疑问，不管是实力位阶，还是对自身力量的微操水准，帕朵娜“教授”都同样达到了位面巅峰级别。嗐，话说大家都是“龙姑娘”诶，人跟人，哦不对，人跟神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咧……

正因为如此，我此刻的心情还算平稳，并没有生出太多的恐慌感觉。正所谓严师出高徒，对于不成器的弟子，师长适当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而按照大天朝古已有之的“优良”传统，弟子跪师长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犯不着拿原位面当今的所谓现代主流价值观来上纲上线……虽说我直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事儿，以至于刚一“拜师”就吃了这么大的一顿排头……

我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大概是觉得这番操作已经足以达到小惩大诫的目的了吧，于是五分钟之后，笼罩我的威压便骤然为之一空，空中的人影也落回到了石墙顶部，并在一张瞬间“刷新”出来的躺椅上重新侧卧了下去。

还没等我辛苦地直起腰身，下一秒钟，随着一声似乎包含着“恨铁不成钢”之意的悠长叹息，一痕漆黑的光点便倏地从天而降，然后静静悬停在我面前一臂之外的距离。

下意识地再次抬眼一看，石头躺椅连同小姐姐都已经一并消失，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

好吧，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暂且按下各种杂乱的心思，抬手伸向面前的“光点”。

指尖刚刚碰触到其上发散的某一缕黑芒，整个“光点”便一下子化为点点更加细微的光尘，并慢慢悠悠地重新聚拢排列，如同龙语墙被激活时的情形一般，在我眼前形成了两个半透明的黑色光影单词——

Elder Scrolls

没错，正是“上古卷轴”这个词组的英文原文，俗称“老头滚动条”是也……

一时之间，我只觉得心口堵得慌还痒得慌——你说你整这种中看不中用的景干嘛？还怕自己不够拉风的是吗？口头上直接告诉我一声会死啊？

然而下一秒钟，我又开始痛恨起自己的迟钝——幕后黑手再怎么到处魔改，但“上古卷轴”这种最核心的设定肯定是不会动的嗷！“必需的物品”除了这个还能是啥？为毛我早没想到呢？所以说，人家那些“高玩”小姐姐们鄙视我的智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嗯，按照游戏设定，滚五中的上古卷轴一共有三枚，分别叫做“龙”、“太阳”、“血”。其中后两枚都出自于《黎明守卫》资料片，“太阳”就是大小姐出场时背着的那枚，通过它可以找到藏身于“灵魂石冢”的便宜岳母，并从她那里拿到“血”；“血”记录了神器奥丽瑞之弓的埋藏地点，这把弓正是用来彻底消灭便宜岳父的关键道具（普通的方法肯定杀不掉血族大君）……至于第一枚“龙”，则是游戏正篇主线任务所需，只有靠它才能够激活“龙魂撕裂”。

当然，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太阳”和“血”都已经用不上了，或者早就被大小姐自个儿用了也说不定，只是我实在没有胆子当面向她求证任何事情——鬼才知道她之前一个人留在瓦尔基哈时都经历了一些什么，这万一要是和游戏里的“剧情”差不多的话，我去向她打听不就等于自己作死嘛……

我隐约还记得，关于“龙”的任务链应该是从冬堡魔法学院的那个变态兽人老头开始的（没办法，自从有了“私密装置”③，我已经彻底无法直视这货了），然后再去寻求某个隐居在大陆最北端的永冻冰原中的精神病“老学究”的指引④，接着就得前往地下深处的“黑境”⑤进行全游戏体验感最差的一次副本开荒……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我只记得这些任务的大致走向，具体细节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甚至就连这个大方向都不敢保证百分百准确；更何况按照幕后黑手的一贯秉性，除了最底层的东西不会变动，其余的部分基本都会被它改得面目全非。

所以关键的关键就在于，为毛到了现在都还不给我刷新主线任务列表啊？！

无奈之下，我只得原路返回，重新来到圣所的“传功大殿”。

一切都挺正常的——不，倒不如说实在“正常”得太过头了，小鱼姐与灰胡子三人组仿佛根本没有挪动过位置，仍旧保持着原本的一坐三站格局（估计那三个家伙也不敢在大前辈面前平起平坐），只不过每个人的手中都多了一个茶盅——好吧，还真就只是“喝茶叙旧”啊？我说你们能不能有点娱乐精神？

不用说，我对这种“正常”一万个不信。但我又不傻，心里面的八卦小火苗烧得再如何旺盛，眼下也必须管好自己的这张破嘴。毕竟“位格”就搁这儿摆着，如果双方之间真有什么陈年旧怨要清算的话，小鱼姐也绝对不会是吃瘪的那一方——可想而知，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强行去打听八卦，不管我具体问的是什么，差不多都等于是在当面捅这几位“助教”的肺管子……姐好歹也是一位尊师重道的新时代好青年典范嗷，怎么可能去做这种没品的事情呢？

所以办法很简单，等人都走了之后再向小鱼姐打听呗。正所谓千金难买美人粲，为了博咱一乐，她肯定不会在乎三个“后辈”的那点儿“师道尊严”，绝逼会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说……

于是，我装作看不见场间的奇怪氛围，先是中规中矩地向老师们打了个招呼，然后便一五一十地对小鱼姐讲述了山顶上发生的事情。

听完之后，三人组立刻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脸“果然如此”的微妙表情。小鱼姐虽然不像他们表现得那么明显（大概是为了在“外人”面前替我保留几分颜面），但还是习惯性地白了我一眼，然后又小声咕哝了一句“成日里也没个长进”之类的牢骚话……

得嘞，刚刚才说到面子问题，结果人家助教们还没咋样呢，龙裔大小姐的面子倒是先碎了一地，我这算不算是日常自取其辱啊……

不行不行，必须得做点什么来找补，绝对不能让这种“实际智商为五”的荒谬印象变成老娘的固定人设……于是我来不及细加思索，便急吼吼地抛出了一个有欠考虑的话题——这个话题不仅对小鱼姐非常不友好，而且还彻底暴露了我骨子里的渣女本质。

——那啥，幼微，我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唯一知晓的线索就是……就是……瑟拉娜那里可能有一枚上古卷轴，虽然它肯定不是我们现在要找的那一枚……那么你看，我们要不要先……先去见她一次呢？当然，这只是……只是一个建议，无……无论如何，一切还是都由你来决定……

尽管事先有些考虑欠佳，但这话刚一出口，我就立马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什么，所以从一开始便说得磕磕绊绊，到最后也没办法来上一句完整的囫囵话，同时心里也越来越发虚……然而最荒谬的是，我竟然真的把这些话给说完了！嗯哼，姐不愧是天际第一作死姬，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

听了这话，小鱼姐的脸上居然毫无半点情绪波动，我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更加紧张……稍顷，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徐徐给出回复。

——不错的建议，我同意了。

不等我真正吁出那口长气，她紧接着又补了一大堆话——字字犹如“大衮”的剃刀。

——这件事由我亲自去办，你就不必跟着一块儿去了，暂且先待在圣所，顺便也可以跟你的老师们好好叙叙旧——哼，我先把话搁在这儿，以后少在我面前耍这种心眼儿，真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那点花花肠子吗？不管你是想跟你的血族小公举彻底“了结旧情”，还是因为无聊而试图在我们三人之间制造一场真正的多角恋，在我这里都没门儿！我的确说过不止一次，道侣相伴，只论心不论迹——但要是连“心”都跑偏了，那就别怪我从此以后对你不客气——比如，对你的日常交配权再增加一些更加严苛的管理措施细则！

同样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小鱼姐已经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我跟三位“助教”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啧，这可真他妈的……阿卡托什大爷可以作证，这一次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什么“心眼儿”都没有动过的啊！不过就是想转移一下话题而已，这也能算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