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家前往捷运站的路上,我们依然牵着手并肩走着。
姊姊身着高腰阔腿牛仔裤和浅绿色碎花露肩短上衣,当然是我给她挑的。再经过化妆之后就很像是周末出来逛街的成熟大学生。
「总感觉能想象到姊姊在想什么呢。」
「反正肯定在想:啊~这样子牵手是国小时候的事了呢,好怀念呢~这样。」
「哇,妳猜的很对诶。」
姊姊似乎对我能说出她的想法见怪不怪,因此只是很随便地承认了我的说法。也许她也有意识到无论是化妆还是牵手,自己怀旧的表情多少显露在脸上。
「不过现在是妳牵着我到处跑了。」
「那姊姊稍微握紧一点也没关系喔。」
「好欸好欸。」
姊姊的手自然而然的抓紧我,透过传来的体温,我感觉稍微触及到了姊姊的本质。
姊姊会和我睡一起,也会帮我化妆,还会凑到我的身边搞小动作。即使疏远了两年,但姊姊一直会是那个珍惜我的姊姊。
经过两天的试探之后,我终于意识到应该修正自己的想法,姊姊并非排斥与我的亲密接触,而是排斥恋人关系的亲密接触。
不然姊姊就不会对区区一个吻产生如此大的反应了。
横亘在我们面前的荆棘无非有二:血缘和性别。既然我的出柜已经被其平稳接受,那桎梏姊姊的只剩下「因为是姊妹,所以不能恋爱」的伦理观念。
这层姊妹关系,于我而言将是甜蜜的毒药。如果我只以妹妹的名义撒娇,姊姊自不待言将全盘接受。但我们愈是这般亲密,姊姊迟早愈会离我而去。
为了将内心的某个猜测付诸实践,我采取行动。
将束缚姊姊的枷锁——我们的姊妹关系一刀两断。
「但是,我们现在是恋人,应该用恋人的牵法。」
在刻意强调两遍「恋人」之后,我重新撑开姊姊的手,在姊姊挣扎逃跑之前用十指相扣的形式将我们牢牢锁住。
和我想象的一样,姊姊轻而易举地脸红了。
或许,我昨晚的想法是错的。
姊姊是稍微强硬一点就会顺从的类型。是吝于争辩的类型。
虽然顺应自己的害羞情绪,温水煮青蛙貌似也迟早可以将姊姊攻略,但是我的时间只剩下五天了。因为害羞就错失良机只会让我更加后悔。
稍微抬高点水温吧。
即使煮沸也没关系。
昨晚的经历让我确信,即使做再大胆一些的事姊姊也不会讨厌我。
那么——
「姊姊,今天让我们更像恋人一些吧?」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我顺着牵手的弧度,不顾路人的视线和姊姊的抗议,将身体轻轻倚在姊姊的肩上,哼着歌谣。
即使紧张到有些发抖,我仍然预感到,今天的约会应该会很有趣。
○
妹妹带我来的地方是商圈。
在中央公园站下车,感受到周末人潮的熙熙攘攘时,我有些讶异妹妹会选择这里。虽然商圈是一般情侣的经典选择,但毕竟依我对她的印象,她可能会设计更加别出心裁的约会路线。结果妹妹说:「今早帮姊姊选衣服的时候发现衣服很少,所以上午必须要把高三的便服都准备好。而且我们出去不买点东西很难向家长交代。」
我承认妹妹所言无懈可击。今天我身上的这套已经是衣橱里为数不多能勉强过目的便服,但和妹妹走在一起还是相形见绌。当她穿着白色高跟凉鞋的纤足在石板路上哒哒作响时,能明显察觉到路人纷纷侧目而视。
感觉自己用眼神逼退了好多想要上来搭讪的男生。好累。
不过,最让我在意的还是妹妹笑瞇瞇的样子。
本来刚出门的时候还是一如往常,结果走到一半就像突然解决了困扰多年的人生难题一样眉头舒展,笑逐颜开,老实说这样神秘莫测的妹妹很让我头皮发毛。感觉下一秒被妹妹装到编织袋卖掉也不奇怪。
更何况我们的手还在十指相扣。其实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是被妹妹反复强调这是「恋人的牵法」之后就觉得很有背德感。
乘坐升降机到达女装层时,妹妹开口提议道:
「今天就让我帮姊姊选衣服吧。」
「好喔,毕竟妳的衣品比我好。」
「同样,买衣服的钱也是我来付。」
「可是这是姊姊的衣服啊,」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妳能帮姊姊选衣服我就很开心了,再说妳的零花钱也不多呀。」
于是妹妹唰地一下从包包里取出小猫钱包,里面若干张蓝色的小朋友闪到我根本看不清。「看啊看啊☆」「哇不行不行要瞎掉了」她到底带了多少钱出来?感觉把我卖掉都换不到这么多小朋友。接着她继续说:
「性质不一样,今天是帮恋人选衣服。相对的,姊姊在试衣间里也要全部听我的。」
我以为她是要帮我好好挑选衣物的意思。既然是妹妹的意思那就没办法了。再说身为姊姊也有很多可以给妹妹花钱的地方,所以我决定接受她的好意。妹妹在店里支开导购员,为我讲解挑选衣服的身影也十分可靠。
直到妹妹没有跟着我进试衣间之前,我都是这么幻想的。
幻想我们的姊妹日常会平稳,牢固且持久地发展下去。
我早该体认到,昨晚的接吻只是一个开始。
而今天仅仅还只是「一周恋人」契约的第三天。
「把妳的胸罩脱下来。」
妹妹锁上试衣间的门,对已经脱掉外衣,正准备换衣服的我发出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