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海中没有姊姊会继续接受这种无理要求的天真想像。
她会认为我得寸进尺,还是觉得很恶心呢?
在姊姊达到生气的临界点之前,我将吻未吻,停下了动作。
「闹着玩的啦。」
我露出装傻的笑容。
「就说不可以留印在脖子上了。」
姊姊用毫不客气的语气批评我,就好像现在自己一览无遗的胸口上的吻痕不存在一样。明明刚刚还是那副狼狈样。就是趁现在——我再次乘其不意,成功在惊慌失措的姊姊脖子上一顿狂吸。
即使弄到姊姊生气也无所谓,姊姊就是这么有捉弄的价值。
然后不出意料被赶出了试衣间。
姊姊在试衣间待了好长时间,似乎把所有衣服都试完了才打开试衣间的门。她只打开一条缝隙,指着不远处的当季服装区说:「帮我拿那件白色的立领衬衫过来...」
「那是秋装诶,很热的。」
「我知道是秋装啊!脖子上都是印子,妳让我现在怎么出去?」
姊姊的哀号声几乎都要带上哭腔了。好像玩过头了的愧疚感促使我乖乖把衬衫转交给姊姊。姊姊试了一下,又把衬衫递出来:
「帮我拿这件去结账...」
「今天要穿这件出去吗?其实立领也遮不完的喔。」
姊姊似乎打算换下露肩装了。于是我好心提醒她。
「要妳讲。」
姊姊啪地一声关上门。
生闷气的姊姊好可爱。
面对这样的我,妳毫无办法对吧。
○
我们随便找了一家餐厅吃完饭。从开放冷气的餐厅走出来,才发现外面真的很热。
行道树上的蝉鸣叫不止,明明都已经九月了,只能说明现在的气温还适合蝉生存吧。
走着走着,就感觉额头上比之前渗出了更多的汗水,挽起袖子也无济于事。但是我又不能将身上的立领衬衫换掉,否则脖颈上散落的吻痕就会更加醒目。
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和父母解释好。
造成此般现状的罪魁祸首,妹妹还像无事发生一般在我身边待着。
做完坏事之后,她甚至要求我帮她补因为亲吻而糊掉的口红。能不能把她扔掉?我真的不想要这个妹妹了。
虽然还是帮她补好了,但是我在吻痕消失之前都不打算原谅她。
「接下来,我想去劳工公园。」妹妹指着捷运线路图上离我们不远的站点说。
「劳工公园...去那里做什么?」
「周末的话,假日花市开放喔。而且公园会凉快一点。」妹妹从包里拿出袖珍面纸替我揩汗,「因为姊姊现在很热不是吗?」
「...」
「种花也好,养小鱼也好,我们的房间可以稍微装饰一下。」
「...」
我没有搭理她,只是默默拿出悠游卡刷进剪票口。
看来还是蛮正常的地方,而且午后去公园避暑也无可指摘...不对,感觉这么想就又会掉入妹妹的陷阱。只要放松警惕,随时都有可能被推进试衣间。真是有种草木皆兵的无助感。
微微摇晃的车厢里,妹妹对我说:
「生气了?」
「没有。」
其实现在就想把妳扔掉。
「那就是原谅我了?」
「没打算原谅妳。」
「那就还在生气嘛。」
我深吸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妹妹却拿出手机,对准我的脸。我马上捂住镜头。
「干嘛?」
「想让姊姊看看自己现在苦大仇深的样子。」
手机背后,妹妹吐着舌头露出俏皮的表情。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是两颗新生的星星,闪烁着青春与活力的光芒。
在旁人眼里,我们这对姊妹这样的互动算什么呢?
果然还是不像恋人吧。
难道只有跳出一般姊妹的界限,来到常理所不允许的领域才像恋人吗?
身上的淤痕摩擦着衣料,还在隐隐作痛。
「但凡妳安分一点,我都会乐意好好做妳的恋人。搂抱也没问题,一起睡觉也没问题,出来约会也没问题,」以旁人不会听到的音量,我这样回答道,「就像我说过的,妳何苦做到这种地步?」
「真无聊。」妹妹听罢,顿时显露出无趣的表情,转头看向车窗上映出自己的脸,「即使做到这种程度,妳还要讲这种话吗?」
车窗外,只有黑黝黝的水泥隧道,似乎列车永远只会在黑暗中行驶。但我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
列车早已驶过通明敞亮的高架路段了。
因而即使到了终点站,我们仍会处在地下的黑暗之中。
「我其实有喜欢的女生了。」
这句话难道也是我的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