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髓知味是个怎样的词语呢?词典上它的释义是试过某件事后尝到了甜头,因此想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尝试。以前我不太能理解这个词语为什么会被算作贬义词,直到现在才认识到这其中的可怕。
几天前,我尝到了与齐恬拥抱、亲热的味道。
当时提出想要拥抱她,并不是出于什么别的目的,只是想用这个方式给自己增添点对抗父母与现实的勇气。虽然事后并没有发生所谓的对抗——“搬家”只不过是宥言姐为了骗我去湘沙而编出来的谎言。亏我和齐恬这么如临大敌,没想到会以这种不痛不痒的方式收场。
当然,这件事对我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我从来没见到过宥言姐像那样...怎么说呢,癫狂。印象里她一向是温柔、大方与体贴的形象,怎么才离开了两个月,就变成那样了呢?事后想起来,这件事其实早就有些预兆:她很喜欢给我拍照片,而且不限时间与地点...也就是说某些状态下的我也包括在内,比较“那个”的状态;而且,之前在我洗完澡、宥言姐帮我吹头发时,总能听见奇怪的吸气声......这种种细节,当时没有加以注意,现在看来宥言姐大概的确是有些过于疼爱我了,而这份疼爱在我们相隔异地后便愈演愈烈,促使她做出了那样的行为。
这之中的落差也让我吓了一跳...我原以为在听到自己的亲姐姐发表那样的妹控宣言后,或许会做噩梦什么的,结果并没有...与之相反的,我做了一个与齐恬相拥的梦。
一丝不挂、赤身裸体着,相互拥抱。是一个足以令人忘却一切烦恼的拥抱。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不如做噩梦呢...
我自暴自弃地反复用额头撞击着课桌。那个梦实在是太过真实了,肌肤摩擦的触感,充斥着实感的温暖体温,不知从何处升腾起的幽香,以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每个角落的、齐恬的躯体...这些细节一一浮现于脑海中,乃至于回想起来我都会口干舌燥,掌心渗出了与自我厌恶一同漫起的汗水。
虽然在梦里好像只是拥抱了,但既然没有穿衣服,难道说可以看作是那个了吗?我在梦里和齐恬那个了,这是否代表着我想和齐恬做什么呢?醒来后我满头冷汗,惊慌失措地问齐恬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但她却说自己睡得很熟,没什么感觉...我也没有发现有做过什么的痕迹,那应该就是没有那个。但在这之后,我就立刻订购了睡垫,以备不时之需——我意识到了,和齐恬每一次同床共枕都有演变成不可挽回的局面的风险。
我依稀记得,起初与她同睡时还有些不适应这样近的距离,后来就慢慢养成习惯了...或许这就是“食髓知味”可怕的地方,一下子在我身上引起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就连习惯的力量也难以抵抗。
我在不知不觉中,就开始思考这样那样的事情了。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初不和她拥抱、换成更健全一点的接触方式就好了。后悔与渴望两种心情在心中持续回荡、碰撞着。我很后悔当时这么做了,但如果眼下又出现一个机会能让我拥抱齐恬,我想自己或许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自己就是这种程度地想要与齐恬亲热。
我好想再复现一遍那天的情形,将那个触感与温度牢牢记住、然后再在记忆的阁楼中用保险箱装好,设置一个冗长复杂的密码。
想着拥抱的事情都快要想得疯掉了。搞不好我会像姐姐一样,也弄一个“齐恬等身抱枕”...不不不,如果真的那样做了,我就会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比如节操。
不过,换个角度想,如果我直接向齐恬提出要拥抱她,她大概也不会拒绝——在那之上的事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阻力。但说起来容易,我首先就过不了自己这关:没有合适的开口时机的话,突兀地提出这样的要求会显得自己很奇怪,像是患了肌肤饥渴症一样。
说到底,我们目前就只是比较亲密的...室友?大概这样的感觉。不是那种可以随时随地亲热的关系。在这个基础上,要我主动提出与她拥抱会有不小的阻碍。
如果我无法开口,那齐恬会主动提出要抱我吗?
我连忙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几率几乎为零...应该说就是零吧?感觉她完全不会表达自己的诉求,像是想做什么、想吃或者买什么...除了上次、她提出想跟着我去湘沙的那次。这果然很奇怪...向来不会主动表达的她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话,难道是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吗?...
除了那次,印象里齐恬从来没有说出过自己的欲望或是想法,搞得我到现在还不太懂齐恬的喜好...如果齐恬是只熊就好了,那样至少我就可以在身上涂满蜂蜜来吸引她拥抱我...可她终究不是熊,而是人造人。
人造人会有什么喜好吗...不如找时间问问关莺,有没有对于齐恬来说就像是猫薄荷之于猫那样的物品...咦,难不成那样东西就是我自己吗?哈哈哈...怎么可能,哈哈哈。
言归正传,想要随时随地、名正言地拥抱她、与她亲热的话,似乎就只剩下一条途径了。
与齐恬,成为恋人。
浮起这个念头的瞬间,心头便蹿起一缕灼热的火苗,脖颈随之一热,很快就波及到了脸颊。
我能和齐恬成为恋人吗?在这之前,我会跟齐恬成为恋人吗?我喜欢齐恬,这是毫无疑问的,虽然我纠结了很久这究竟是不是想成为恋人的那种喜欢,但后来我也就逐渐释然了——喜欢这种情感,本身就不是能分得那么清楚的,不顾这些细枝末节、不明不白,懵懵懂懂地向前踏步,正是这种感情的原本面貌。成为齐恬的恋人,我自己就会从心底感到很雀跃,有种在海边捡到了贝壳的感受。而且,成为了恋人之后还可以想怎么拥抱就怎么拥抱,这样就足够了。
那么,齐恬也同样地喜欢我吗?这问题不需要经过多少思考就能得出答案。从她的言语与表现中,我能隐约感觉到,她对我的感情像是远远超出了恋爱的喜欢,仔细想想还蛮可怕的。
这么说来...咦?难不成其实我们目前正处于两情相悦的状态中,只是缺少一个正式确认关系的步骤,所以才没有成为恋人吗?冒出这个想法后,心情就变得没办法平静下来了,在喜悦与不安的两端间徘徊着。喜悦自不用说,可我为什么会不安呢?
既然已经确认了我们彼此喜欢着对方,那接下来就应该告白才对。可想到告白,我却总是隐隐地想要逃避这情形...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想法?连我自己也说不清...可能是因为担心,担心告白后无论成功与否,都回不到眼下这种令人安心、又时不时会有些悸动的关系了,毕竟确认关系后要面临许多全新的问题,也有些情侣认为成为恋人后两人关系反倒不如从前那种没捅破窗户纸的状态...我大概也或多或少地、有着这样的担心。抑或着,没有我想得那么复杂,我只是单纯地对那种令人心脏难以承受的情形有些胆怯罢了...
嗒、嗒、嗒...
走廊上传来了某样尖锐、坚硬的物体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我混乱芜杂的思绪中点起了一盏灯,令那些想法尽数消散。我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已经打响了上课铃,教室里也正是因此才会变得如此寂静,没有同学们嘈杂的交谈声,有的仅仅是那种回荡着的敲击声。
敲击声逐渐接近,令我得以窥见那声音的真面目...大抵,是高跟鞋走路时发出的响声。那响声的主人,在大家的注目下走进了教室——是一名身材本就修长,在高跟鞋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高挑的年轻女性。她留着垂到腰间的长发,反常地在这个满目皆是校服与常服的学校里穿着纯黑色的西装衬衫以及贴身包臀裙,如果不是在学校里看到她,那我可能会误会她是什么大公司的经理或是销售人员。她的装束已经足够干练、整洁了,然而在这之外她还有着相当有特色的相貌,眉毛像两柄剑那样,使人能感受到其中藏不住的攻击性,配上她棱角分明的面孔,有种让人不敢与她对上视线的气质。
...如果说讲台上的这人不是销售人员,那她是保镖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只不过她戴着普通的黑色圆框眼镜,如果她戴了一副墨镜的话,那就算有人说她不是保镖或者打手,恐怕也没人会相信。就在我疑惑着这人的身份时,她突然露出了牙齿笑了起来——一个面露凶色的人灿烂地笑了,那笑容的诡异程度可想而知。
“同学们上午好啊,我是你们的新任物理老师,我姓文,叫我文老师就可以。”
物理老师啊...我想起来这节课好像的确是物理课来着。想到这里,鬓角不由得流下了一滴冷汗:我还清楚地记得,前任物理老师究竟是怎么辞职的——交换到我身体里的齐恬被物理老师叫去办公室谈话时,因为当时并不能理解人类社会的沟通方式的缘故,说了不少胡话,把老师气得够呛,以至于她一气之下就辞职了。在那之后我们班的物理课都是由其他老师代课的,眼下总算是有接任的新老师了。
就在我因为这件往事而有些汗颜时,坐在我身后的侯欣然用胳膊肘子捣了捣我。
“看见没,这就是我开学时跟你说的那个‘辟邪画像’。”
...“新来了个长得像辟邪画像一样的老师”,开学那天侯欣然的确是这么跟我说过来着,只不过在那之后就发生了被鬼追击、然后被齐恬救下的事情,那天在那之前的记忆就被覆盖住、不怎么清晰了。我皱起了眉毛,以考究的态度再次打量了一遍已经开始了讲课的文老师。看她的长相,虽然给人一种随时会动手打人的感觉,但抛开这些不谈,她至少没有像“辟邪画像”那样丑陋不堪。我身体朝后仰,小声地对侯欣然说道:
“这不是长得蛮漂亮的...”
听到我对文老师的评价后,侯欣然干笑了两声。
“呵呵...我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虽然文老师看起来很凶,不过却在普通地讲课,欣然或许是有些神经过敏了。我扭头看向了一旁的齐恬。她此时正两手叠放在桌上,端正地坐着听课,尽管没有在记笔记,不过课程内容大概都记在脑袋里了。某种角度上,她也算是个“天才”,而且比起叶惜凉那种努力型的天才要更厉害,如果她想,没准真的能做到像人们平时开玩笑的那样“到天上把星星摘下来”...但她却不会这么做,除非我对她有这样的要求。
只要我想,连星星也可以摘给我。齐恬她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能够给我这样的信心。想到这里,就有种器官、耳朵以及口腔里全部被灌满热水的感受。
齐恬对我的好意,已然耀眼到了不可能去忽视的地步。
我必须要好好重视这份心意才是。
好好想想怎么向她告白吧...
我对于告白有所胆怯的原有,也有可能是没有做足心理或是现实上的准备。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来思量一下有关告白的具体事项。
地点很重要,比如在烟花祭或是水族馆之类的场合——但那样有些太老套了,况且眼下是初冬时节,本就没听过有举办什么烟花祭的申浦更不可能有那样的活动...告白的方式也很有文章...是不是给她写一首情诗,在那天念出来会比较好一点?那样也太羞人了,我或许会脸上挂不住...
“...那就请林不语同学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回答问题?什么问题...噢,是指情诗的内容还是韵脚?...才不是。是文老师在叫我站起来回答她正在讲课的问题。
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神有些无处安放,脸颊烫的像是烧开的沸水。我自然不可能答得出文老师的问题,只能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情况遂变得很尴尬...所幸同学们没有发出像是嘲笑之类的声音,但即使如此,内心所受的煎熬依旧很剧烈。齐恬抬头看着我,嘴唇嚅动着,看上去很急切地想要帮助我,可惜我并没有像她那么厉害的听力,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见我答不上来,文老师的脸上旋即浮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戏谑”的笑容。
“这是很基础的问题,答不上来吗,林不语同学?在开小差想什么呢?难道是想念以前那位老师了?”
“呃...”
我与齐恬同时表情僵硬了起来。这句话在其他同学听来或许没什么,但在我们听来,这却是一句赤裸裸的挖苦:先前那位老师,正是被“林不语”所气走的。也不知道文老师是无意提起,还是知道之前的事情,所以用它讽刺我...说起来,要无意提起这种事很难吧?果然是存心说这种话来批评我走神才对。
文老师似是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异样,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
“...正好,我也很想念以前那位老师,不如林不语同学放学之后,来我办公室里,我们好好聊一聊这个共同话题怎么样?”
...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我嘴角抽搐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视线瞥到了坐在我身后,摊开手,表情像是在说“我早就说过了”的侯欣然。
说到底,告白这个行为本身也就是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的事情,跟眼下我去文老师办公室的这一趟性质上是一样的。进了办公室,闭上眼睛,默默承受挨一顿骂的命运,仅此而已。
重要的在于告白前的准备。今天这节物理课上的小插曲也提醒我了一个事实:在齐恬眼里,我是怎样都很好的“林不语”,但在其他人眼中,我或许就只是个行为不端、吊儿郎当,连老师上课的提问都答不上来的不良少女罢了。虽然齐恬说怎样的我都喜欢,但也难免她会对此有些看法。毕竟她的性格都因为在人类社会生存了一段时间而有所改变,说不定这方面的观点也会变得更像正常人那样...总之,考虑到这层风险,告白的事情最好要慎重一些,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再说。
而增加告白成功率,以及让那些话变得更容易说出口,最简单的方式便是增加与齐恬的相处时间、以此来增进感情。齐恬先我一步回家了,等文老师结束了对于我的批评会后,我就能马上回家、与齐恬汇合了。想到这里,我推开办公室门的动作也变得轻快了一些。
“文老师,我来了。”
文老师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电脑。她面前的屏幕所映出的、花花绿绿的光令她的面孔也变成了彩色,看上去有些滑稽。见我进了办公室,她没有抬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我来到她身旁。我站到她身边后,她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林不语同学,我稍微看了一下前任老师留下来的点名册,发现你竟然一次作业都没有交过啊?真有你的!”
尽管这番话语中含着笑意,但在我心中听起来却很不是滋味。虽然说这的确是我的不对啦...我有些无地自容,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脚尖。然而,文老师的辛辣讽刺却没有停在这里:
“而且,你还染了头挺漂亮的粉发,很潇洒自在嘛...”
实在无力反驳她的话语,我只能摆出死鱼眼,作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文老师虽说一直低着头,也不知是在欣赏地板上的纹路还是用视线的回避来表达轻蔑,但却好像清楚地看到了我的表情,勾起了嘴角,声音中更添了一分玩味: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服气?”
“啊?不,没有...”
“那就是在紧张咯?紧张的话,就来放松放松嘛!”
说罢,文老师拍了拍我的手臂,示意我抬起头。我有些不解,只见她指向了自己的电脑,而在看到了屏幕上的画面后,我内心的困惑就愈发浓厚了。
屏幕上面,竟然是我平时常玩的游戏的画面。
“我有了解到,你很喜欢这个游戏。那正好,我们就来一起玩吧?”
...什么?我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错了。她竟然要上课答不出题目的学生放学后来她办公室玩游戏?我有些惶恐,拿不准文老师在耍什么花样,打量了下四周——办公室内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像是摄像头之类的东西,不像是在拍整人节目。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文老师的脑袋不太正常这一个解释了。
见我有些畏首畏尾的,文老师像是展露了獠牙那样,大大咧咧地笑了起来。
“你肯定会觉得我的脑袋坏掉了,对不对,林不语同学?...实际上,我们可不只是简单地打游戏,我是有条件的。”
一下子就看穿了我心中所想,文老师的犀利程度有些超出了我的预料。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件事可能并不像看上去这么简单,背后或许有个陷阱在等着我。保险起见,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条件?”
“...我们两个来对战,三局两胜。如果你赢了,我就不追究你这些校规上明令禁止的行为。但如果你输了,你就要把这段时间你没有上交的物理作业在一周内补齐,并且正确率要达到六成以上。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就把你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家长。”
听到文老师提出的条件,我下意识地一惊:开学到现在也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这期间我没有写的物理作业要在一周之内补齐恐怕是天方夜谭;但要让父母知道我在学校里的情况,那后果更加不堪设想。仔细忖度了片刻过后,我却注意起了补齐作业的前提,也就是文老师赢下这场对局。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又急转直上,变得坦然了起来。
“文老师,您认真的吗...这个游戏我怎么说也玩了三百多个小时...”
“嗯?我也不差哦,已经练了五十多分钟了呢。”
“这...”
我又一次确信了,文老师大概就是脑袋有点不正常。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从精神病院跑出来当老师的?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想到了她这么做唯一可能的解释:她是想要新官上任三把火,杀鸡儆猴、做出整治我的样子,树立在同学间的威信,然而她实际上也就只是嘴上说说,借着游戏输给我的借口放过我。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她这样迂回的做法有些好笑,也就大方地坐了下来,接过了文老师递给我的操作手柄。
保险起见,我还是选出了常用的角色“羽织”,独眼独臂的女武士,这个角色的外形以及简单粗暴的战斗风格比较受我青睐,所以就一直在使用她、熟练度也是最高。文老师在我之后选定了改造人战士“圣约”...那的确是操作很简单、适合新手的角色,尽管名字听起来像是圣骑士那样的职业,但她的整体风格却更偏向死神,拿着巨大的镰刀、使用血与魔法作战,这样可怕的战斗方式加上一袭黑衣与黑色长发的外表,倒的确有些像文老师本人。
圣约对战羽织算是比较优势的,不过我相信以我丰富的游戏经验足以弥补这样轻微的差距。只要解决掉屏幕对面的圣约,就能推平回家路上的阻碍、回去与齐恬卿卿我我了。伴随着这个念头,心情便有些激动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起了手柄。
快点开始、快点结束——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开始了与文老师的对战。
——结束了。
...我输了。
我以十足的势头赢下了第一局,却在第二局、第三局连续被文老师抢占优势,并被击败。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屏幕,大脑仍未反应过来先前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会输?我有这么久的游玩经验,会输给刚刚接触这游戏的文老师吗?三次对战下来的整体感受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文老师的确是刚刚上手这个游戏,没有完整的连招、出招也会常常有出错的时候。既然如此,那我落败的原因是什么?总不能是文老师作弊了吧?但她也没有明显地使用外挂的痕迹啊...到底是为什么...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是吗?”
文老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落败后愣怔的神情,大概是确认了我对于胜负没有异议,便开始了比起解释更像是耀武扬威的发言:
“我在第一局结束后,发现你有一个习惯:你总是喜欢在使用钩爪后延迟派生出第二段居合。这是个不错的战术,我第一局好几次在防守钩爪之后试图沁普通技反击,可惜圣约并没有算得上发生特别快的普通技,每次都会被你的居合打康。于是在第二局,我就试着防守两段攻击,在防守后进行确认反击...而结果你也看到了,每次我防守并且确反,都能令你中招。我当时也有些疑惑,还以为你会更改策略,钩爪后不进行派生而是重新立回,结果你没有,依旧按照先前的压制思路起攻...这大概是你比较习惯的打法。羽织比较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可以根据对手的反应调整钩爪的后续。但你为什么,没有在第二局与第三局进行调整呢?”
说到这里,文老师停顿了一下,看着目瞪口呆的我。我心里明白,这恐怕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设问句:我早就从她眉眼间那嘲讽的意味看出来,她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心知肚明,于是我只好一声不吭,将气恼的情绪咽回肚里。
果然,文老师在停顿过后,笑着揭露了谜底:
“你恐怕,就跟今天上物理课的时候一样,心不在焉吧?”
...呜哇,真的被她说中了。
“...你是在想着什么呢?让我猜猜,该不会是想着打完游戏,回家之后要做什么吧?是想到什么事情了,让你这么心旌摇曳,连熟练的游戏都打不好了呢?”
...竟然连这也被她猜到了。我已经不只是震惊,而是恐慌了——她洞察人心的能力究竟可怕到了什么程度?
文老师在准确地道出了我心中所想之后,又停顿了一下。正当我以为她要接着揭穿我的心思时,她却没有说下去,而是以幸灾乐祸的语气,公布了令我面色惨白的事实:
“不过...就算再怎么想也没用了。毕竟,你回家之后就要开始补作业啦,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