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乌斯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进门后就直接杵在那儿，啥话也不说，更没有按照正常礼仪向手下们介绍新来的客人。毫无疑问，这肯定是因为茱蒂丝本身有什么问题的缘故，虽然我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具体情况，但一定就是这样没跑了。
当然，我的关注重点也不在这上面，帝国军与蓝宫的整体关系本就一言难尽，双方的某些成员之间会产生一些私人龃龉实属正常现象。相比较之下，我更关心另一个问题——茱蒂丝为什么会来得这么快？
按理来说，同样的一段路程，快速旅行怎么都要比实际赶路所消耗的时间短得多，后者也不能像前者那样说走就走，肯定是要再花一些时间做各种出门准备的；再说了，我这才刚到龙桥镇一小会儿，总共还没有三个小时呢，茱蒂丝凭啥就可以接踵而至？而且她身上并没有一丝半点刚刚赶了长路的风尘仆仆，妆容衣着都和平时没啥两样，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好吧，区别还是有的，她现在并没有穿着之前的那套连身重铠，而是换了一件非防具的日常便服。很明显，这要么是和我分开后回蓝宫换的，要么就是来了龙桥镇之后才换的——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像她这种身份的人物，更衣之前通常都得首先沐浴；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赶路之后就更得马上洗个澡了。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她的时间比我之前想象的还要更充裕，问题是这些时间到底是从哪个犄角缝里抠出来的啊？
于是，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次类似事件。
当初我和卡莉亚一起完成黄昏坟墓的历险之后，接下来同样也是分头行动，我也同样立刻使用了快速旅行。结果那次比这次还夸张，我才刚一回裂谷城，就听说卡莉亚早就已经到了——不仅如此，她连新会长就任仪式都一块儿搞完了。
疑惑归疑惑，但那次我并没有深究，而且很快便把此事抛到了脑后。现在回头再翻出来一看，这是不是能够再一次证明，本位面确实存在那种普通人也可以使用的瞬移型远程传送技术？
没等我再继续细想下去，茱蒂丝已经径直来到了我面前。
——很抱歉，我来得有点儿晚。霍亨索伦阁下，我得冒昧先问一句，您还没有答应他们任何事情吧？
一边说着，她一边十分警惕地来回扫视着周围的锐眼鹰成员，脸上也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焦灼之意。
虽然还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但这并不妨碍我清楚地感受到她想表达的情绪含义。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面对这样的“非常态持剑淑女”，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恶作剧加搅浑水的心思，明明只需要简单回答一句“没有”就可以了，我却故意慢条斯理地对她描述起了当下正在发生的具体“事实”。
——啊哈，亲爱的斯泰因女士，你来得正好。你瞧，我正在跟锐眼鹰的小伙子们愉快地聊天呢，他们刚刚告诉了我不少信息，看来龙桥镇现在面临的情况相当不乐观啊……嗯，我觉得主要还是兵力对比太悬殊的问题，对面可是有银血家的一整个主力满编军团，而我们这边呢，才区区两个临时拼凑起来的所谓“旗团”，装备和训练啥的就更不用提了，这不等于是让可怜的农夫们白白送命嘛……
闻言，茱蒂丝顿时一愣，周围的其他人也有些大眼瞪小眼，似乎都不明白我为啥要说这些。见她似乎打算插话，我立马抬手一拦，然后抢在前面继续说了下去。
——当然当然，我当然知道，龙桥镇还算不上是真正的前线地带，咱们的元帅阁下之前也说了，目前的总体兵力的确有些捉襟见肘……所以我就想了一个法子，你的“金色冬青花”不是正好就在二十公里外的一处要塞里休整待命么，那不如从中临时抽调一两个后备旗团过来支援一下怎么样？反正只是后备部队而已，数量也不多，按照天际省一向的惯例，军团长自己就可以在“合理范围”内进行调动，并不需要事先取得领主们的书面授权——首席副军团长同样也拥有这个权限，对吧？至于调兵的费用问题，你也不用担心，我现在就可以向你保证，直到龙桥镇地区的战事彻底结束为止，支援行动中所产生的一切额外开销都由我个人来承担……另外，你千万不要认为这样会平白欠我一个人情——当然，真要你还估计你也还不起，所以只需要将其看作是我和殿下之间的私人友谊就好……那么，你的看法呢？你觉得我的这个提议如何？
茱蒂丝已经彻底听傻了，直愣愣地望着我，嘴唇一张一合的，活像一条不小心搁浅的鱼，可就是怎么也发不出一个音节……与此同时，包括盖乌斯在内，有一个算一个，会客室里的所有锐眼鹰成员们全都露出了同样一副表情——就像是被人摁着脑袋强行喂了一大坨那啥……
呵，呵呵，呵呵呵呵，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哼，想拖我下水是吧？想白嫖龙裔的战力是吧？那我就反过来送他们一份鲱鱼罐头味的大礼包呗，反正对我来说，这摊水越浑才越有利。
终于，茱蒂丝总算是恢复了语言能力，立刻满脸涨红地冲着我大喊起来，仿佛已经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绝对不行！您怎么能这么想？您这是在……在……
我轻轻吸了口气，忍住没有抬手去擦脸上的唾沫星子，然后保持着微笑继续追问。
——哦，为什么不行？这个提议不是方方面面都兼顾到了么，况且如果能够在龙桥镇吸引住银血军主力的话，我们之后到了灰池要塞也能更轻松一些，不是吗？你反对的具体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茱蒂丝顿时语塞。就在她还在搜肠刮肚地想借口的时候，旁边的盖乌斯突然开口插话。
——阁下，这样做的确不太合适。即使是站在“受益方”的立场，我也不得不同样提出反对意见。
——哦，这么说的话，马罗阁下肯定能够拿出可以说服我的具体理由喽？看不出来啊，您还挺为蓝宫着想的。
我转头看向他，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他却并不在意我的低端挑拨，一板一眼地继续陈述自己的看法。
——是的，最根本的问题就在于，这样做只会对现有的指挥体系造成严重破坏。我现在的身份是驻屯军团总部正式指派的战区临时指挥官，按照相关军事条例，在没有接到来自同一级别的更替命令的情况下，所有进入龙桥镇战区的部队都必须由我统一指挥，斯泰因副军团长的部属自然也不能例外——然而请您注意，我本人的实际军衔只是一名旗队长，虽然锐眼鹰确实比较……特殊，虽然前来支援的只是“金色冬青花”的后备旗团，但这些客观因素并不能改变他们的主官比我高了整整六级军衔的事实！况且到目前为止，我的职业履历中也并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显眼功绩——换做是您，作为一名来自于顶级正规军团的资深旗长，您能做到毫无怨言地真心接受区区一名“普通”旗队长的指挥吗？而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对于那些土生土长的天际省军队来说，我和我的部属终究也只是……外人。
行吧，现在换成我无话可说了，没想到“社障”同学还能整出这么一套有理有据无懈可击的说辞，之前的确是我小瞧天下英雄了……
当然了，这一点倒也没有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其实当我提出这个离谱建议的时候，便已经料到肯定会招来双方的一致反对，反对的理由也差不多就是盖乌斯说的这些……嗐，也没啥，本来就只是想搅一搅浑水，顺便恶心他们一下而已，既然人家不上当，那就到此为止了呗。
见我不说话，盖乌斯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
——您瞧，正是因为我的麾下只有一群农夫和矿工，所以龙桥镇才会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丢掉，对吗？
居然当着茱蒂丝的面直接说出这种话？果然不愧是军汉本汉！不过这话也实在太诛心过头了，拱火归拱火，我才不想把自己也牵扯进这摊政治浑水。于是我只是套路化地对他耸了耸肩膀，然后马上转向了茱蒂丝那边。
——斯泰因女士，你反对的理由也跟马罗指挥官一样吗？
茱蒂丝下意识地就想摇头，嘴唇也弹动了一下，显然是有不同看法。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些看法不太适合在现在的场合下说出来，她只是略做停顿，又马上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
我笑着再次耸了耸肩，假装没有看到她的异样情绪，并迅速转换了话题。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忘记这件事情。不过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会直接找到马罗指挥官这儿来呢？之前我们好像并没有约定具体的碰头地点。
一听这话，茱蒂丝的嘴角顿时明显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对我直接开喷——当然，具体措辞还是相当文明的，连不带脏字骂人那种程度都达不到。
——并不是直接。事实上，马罗阁下的指挥所就是我今天的最后一站，在此之前，我已经把整个镇子都差不多找了一遍，没想到哪儿都不见您的踪影，我才想着是不是到这里来碰碰运气……是啊，我们都忘了约定一个具体地点，所以在我整整两个小时都顾不上喝一口水的时候，您正在愉快地享用五年份的限量版特调“斯莱恩峭壁火鸟”①，并且还有一大群俊俏的制服男孩无微不至地服侍着您，不明真相的外人肯定以为您才是现任的至高女王……我该说什么才好？真不愧是您吗？
啧啧，这么会说话，所以以后别说了行不行啊？
当然，我也知道，这事儿完全是我自己理亏，所以也不好马上反怼回去，只不过心里原有的疑惑变得更深了——要是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她几乎是跟我前后脚到达的龙桥镇，中间相差不到一个小时；所以还是那个老问题，她是怎么办到的？本位面真的存在这种级别的长距离传送魔法吗？传送一次得炫掉多少魔法宝石？普通赶路而已，用得着这么糟践蓝宫的资源储备么，真就不是自个儿的钱不心疼是吧？
……
经过这一小会儿的缓冲，茱蒂丝的火气已经消散了大半，又重新恢复了原有的职业官僚做派。不过她并没有再和我交流，而是直接转向了盖乌斯。
——既然已经与霍亨索伦阁下顺利汇合，那么马罗阁下，我们就先告辞了。感谢您的盛情款待，之前多有打搅，也请您和您的部属一并见谅。
盖乌斯显然对此感到相当意外，顾不上客套两句便已经忙不迭地出声挽留。
——不不不，斯泰因阁下，您当然没有打搅到我，不过我跟霍亨索伦阁下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谈完，所以能不能请您暂时——
——不能！
茱蒂丝再次以斩钉截铁的口吻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然后毫不迟疑地转身一把抓住我的左臂，作势便往外拖——嗯哼，倒是很有一种“人狠话不多，霸气正室将老公从小三身边强行拉走”的原时空标题党自媒体既视感……
不过吐槽归吐槽，我总不好当众违逆茱蒂丝的意思，毕竟刚刚才得罪过她。于是我一边顺着她的动作慢悠悠地转身往外走，一边不忘回头对盖乌斯假装解释了几句。
——这个……马罗阁下，实在抱歉，看来我确实得告辞了……嗐，有什么办法呢，当身边的“女伴”生气的时候，我们通常只能优先照顾她们的心情，你肯定也是能理解的，对吧？啊哈哈哈，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改天再聊啊……
我当然只是在惺惺作态，根本不可能真的感到抱歉，本来就没想要继续得罪茱蒂丝，同时更感谢她替我当了黑脸——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要是我继续留下来观摩锐眼鹰诉苦卖惨的话，说不准啥时候就会因为实在抹不开面子而糊里糊涂地答应当这个工具人了……
估计茱蒂丝也是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违背自己一贯的稳重风格而选择直接强势介入，连基本的程序都不要了。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吧，虽然我还不能得出一个完全确定无误的结论，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其中的原因或许比我想象的还要简单。
是的，没错，只怪图总和瑞姬（或者说帝国军方）的意图表现得实在太明显太急切了，他们就是希望我本人直接介入目前的战争，而且还要尽快；在这种形势下，一旦我真的亲自下场，基本就等同于正式加入帝国阵营——然而所有的人都知道，帝国驻军与蓝宫之间并不能直接划等号。
既然如此，作为蓝宫利益集团的忠实代表，茱蒂丝在这件事情上的立场与做法其实并不难猜——不反对龙裔参战，但坚决反对龙裔以协助锐眼鹰的方式参战！即便这样做只会对“敌人”有好处，那也比让“盟友”单方面获利更加划算——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政治圈子向来如此，这就是人上人们一直以来所忠实遵循的“正常”行事逻辑。
再说了，当初的托伊格可是也想闹独立的，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把动机变现就挂了，鬼才知道小寡妇的想法有没有受到死鬼前任的影响；况且目前的整体局势也确实混乱不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内鬼、卧底和两面人还特别多，到最后谁是敌人谁是盟友还真不好说……
总之就是一句话，是敌人还是朋友，全看小寡妇和拉拉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与此相比，正如盖乌斯所言，帝国人终究只是这片土地上的外来者。
离开盖乌斯的指挥所后，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便转头咨询茱蒂丝的意见。
——斯泰因女士，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直接去灰池要塞吗？
她看了我一眼，又摇了摇头。
——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最好过几天再出发，至少也要等到……下一场战事之后。
——哦，为什么呢？
我有些不明所以，立刻再次追问。
——嗯，怎么说呢……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不过还是又接着说了下去。
——好吧，其实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理由，只不过……嗯，您刚才有一句话说得没错，继续让那些缺乏基本训练和装备的农夫白白送死的确有些……有些不太人道。所以我想，也许我们可以……可以在下一场战事中择机为他们提供一些适当的帮助……嗯，差不多就是这样，您认为呢？
哟嗬，“择机”这个词儿用得可真他妈好，“适当”也挺妙的，还真以为这样小心翼翼字斟句酌就能掩盖你比我还圣母心的事实了啊？
话说您谁啊？您大小姐可是手握重兵的军方大佬、久掌枢机的宫廷要员、出身顶流圈层的豪门名媛……总之，天生的人上人呐！居然眼睛还能朝下看，还懂得怜悯那些连“人”都不算、只不过是一堆统计数字的底层贱民，就不怕自个儿的人设彻底崩坏啊？
腹诽归腹诽，但我只是简单地反问了一句。
——既然如此，你刚才又为什么硬要拉着我中途离开呢，光明正大地提供协助难道不好吗？要是我们不跟锐眼鹰那边提前做好对接配合，到时候突然又半中间横插一杠子，那样的话绝对会出问题的，你说是吧……
不等我说完，她便幽幽地白了我一眼，然后又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有气无力地抬手做出打断的动作。
——行了，不用再说了。原来外面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您果然什么也不懂……早知道会是这样，刚才我就不该冒着与马罗家族彻底交恶的风险主动帮您解围！八圣灵在上，我到底是犯了什么失心疯啊……
我顿时一窒。本想马上为自己辩白几句，心里却突然又生起了一种似乎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的意兴阑珊之感……于是我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果断地把话题转移到了今晚的住宿问题上面……
好吧，至少有一点算是获得了证实，茱蒂丝果然是因为不想让我跟锐眼鹰掺和在一起才主动加以阻止的；至于其中的根本原因究竟是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
住宿问题其实也不是一个问题。或者更准确地说，原本是问题，但目前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当然还是因为盖乌斯最开始只是在跟我打官腔，龙桥镇再怎么紧张，也不可能连一个空房子都挪不出来；而到了后来，虽然他未能和我直接拉上关系，但好歹也算是混了个脸熟，以后仍然还有机会进入我的“跑腿客户名录”……所以临别之前，他特地派人为我们安排了一处不错的住所——龙桥镇前镇长的家。
这处宅院并没有按照一般惯例建在镇治所内，反而位于好几条街之外，如此一来，倒是避免了短时间内再次与锐眼鹰那边打交道的尴尬（治所同样被军方征用，正是我刚刚才去过的“战区临时指挥部”）。
此外，与我事前的套路化揣度完全不同，那位“前”镇长既没有因为战时管制需要而被军方特意拿来杀鸡儆猴，也不是由于本身确有恶行而正常被办，只不过战争时期确实需要在局部领域实行集权管理，所以他的行政职务从一开始就被盖乌斯“合法”兼领，而他本人则一直都在指挥部里奉命协理后勤事务，家里人也早早就暂迁到了后方的某个城市……所以，他的宅子才会一直空置。
既是如此，我和茱蒂丝也就住得十分心安理得，没什么额外的心理负担。即使这一切仍旧是一种变相的强征，镇长本人也未必心甘情愿，但毕竟锐眼鹰方面的吃相还不算太难看，根本不足以真正触发我俩的圣母心开关，所以确实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倒霉蛋而再次搞出节外生枝的事情……
直到晚上临睡之前，我才突然又发现，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镇长大人的这番“无私奉献”还真是不可或缺——最起码今晚不能缺。惟有这样，我俩才避免了陷入到某个事先谁都没有注意、但的确非常麻烦的尴尬局面当中。
简单来说就是，由于本小姐早已“名声在外”，要是在同一个房间（或者挨得较近的两个房间）一起睡的话，“持剑淑女”大概率会有点疑神疑鬼，担心我可能会半夜对她下手啥的……
而与此同时，我这边其实也有类似的忧虑——当然，我肯定不是怕她对我发动“夜袭”（欢迎还来不及呢），只是出于必要的谨慎考虑。
毕竟我对茱蒂丝还谈不上真正的了解，同时这也是我自从恢复睡眠本能以来第一次同一个外人一起单独过夜，万一她也像当初的芙拉和魔丹娜那样忠犬过头，打算以一己之力悄悄替主子解决掉某个“全天际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在这种情况下，我还大大咧咧毫无防备地跟人家一起挨着睡，得嘞，到时候说不定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龙裔体质又没有自带不死属性的说……
总之，既不能真的一块儿睡，又不好直接明说咱俩各找一处房子过夜，以这姑娘的聪慧，立马就能猜到我在想什么，那样岂不是从一种尴尬走向另一种尴尬……再者说了，一切都是我自己单方面的猜测，要是人家根本就不在意跟我同房，同时也没有半点不良企图呢？我未来的后宫不就平白无故-1了吗？而且还是我他妈自己亲手给嚯嚯掉的……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眼下的这个局面刚刚好——正是由于这所宅院的面积足够大，同时又没有第三个人存在，所以我们两人既不用同处一室或者比邻而居，也没必要去外面再找一个房子，直接挑两间相隔最远的房间就行了，合适的借口也多的是，比如睡相不好怕打扰对方啥的；再加上我和她同属于“物理近战职业”，大家都不具备潜行、隐匿、偷袭这一类的刺客系能力，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之下，只要留出足够的预警距离，两人根本用不着彼此刻意提防，完全可以安心入睡。
哎，问题虽然勉强算是解决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多吐槽几句——这个世界明明是典型的高武高魔环境，绝大多数人的居所条件却与普通位面没什么两样，既没有特殊材质建造的坚固墙体，门窗上也没有设置防御魔法阵，真不知道他们每天晚上是怎么睡得着觉的！光是依靠“所有建筑的内部都有可能是独立半位面”的设定根本不可能在安全问题上完全放心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