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_Will

千早还在沉默着，这种感觉有点可怕。

隐隐可以听到细碎的摩擦声和断断续续的喘息声，还有一丝金属锈蚀的味道。

“千早…受伤了么？”

即使我向她询问也不会得到回应，无论怎样开口都只有毫不掩饰的寂静回答我。

千早一定是生气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很想问出口，但是即将发音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哽噎住。

千早在有意识地屏息，封闭的房间中像是注满胶水一般，重重地压在肺部。

好难受。

“……你还好么？”

我扶住地板拖动身子，向千早的方向靠近。

“不要过来。”

在我伸出手的时候，手心前微弱的声音却无形地将我定在原地。

断断续续的话语，夹在呼吸间，也许稍有不慎就会听漏。

“不要碰我……”

这是千早的声音，分明是她的声音。

“会沾到……脏东西。”

脏东西，大概是在说血污。

一定是的，千早，受伤了。

“没关系，我来帮你包扎。”

我再一次伸出手，可是什么也没有碰到。

地板上传来清晰的声音，千早正在向后慢慢退去。

喘息声加剧了，胸口起伏着，发出空气穿过的声音。千早在微微颤抖。

“……”

像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千早努力调整着呼吸的频率。

“……”

像是在阻止心脏跳动般地，竭力遏制着。

“…对……哈……”

手扼住颈部，暴力地抑制声音。

“……呃……。”

然后，忽然平息下来，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潮汐一样的沉默，不知不觉中在空气中漫开，又迅速退去。

深深地吸气声过后，缓缓地接上千早一如既往的声音。

“我去买便当，待会一起吃吧。”

说完，是门被拨动的响声。

我僵硬地放下空中的手臂，肩膀处的关节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骨骼在隐隐作痛。

打开窗户，可是无论我如何翘首以盼，都不可能看到千早经过街道的景象。

眼睛，已经忘记如何失去光的了，在失去视力以前的记忆，都随着我的光消失了。

我只知道那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痛苦的灾难，即使失去记忆也能回想起它的恐怖。

人拥有可以渡过灾难的本能，再漫无边际的阴暗都有办法消磨。

但是，这是有代价的。

混杂着月光的夜风吹在身上，感觉很炙热，吸入鼻腔的空气有些刺痛。

我捂住嘴咳了两下，反胃感涌上来，我立即关上了窗户。

咳嗽持续了一会，全身的震颤让我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到地上。

我摸索着撑起身子，靠着墙坐起来，抱住双膝，等待着。

时间一秒一秒地读下去，接着在五分钟附近时，千早在几声敲门声后回来了。

“来吃饭吧。”

千早牵起我的手来到餐桌旁。

小小的餐桌上摆放着加热好的便当。

千早在收拾着东西，平静的样子令人感到安心。

似乎是在意我的感受，千早随意和我闲聊着。

便当是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蟹肉料理，螃蟹的肉鲜甜可口。

饭后的打扫时间是我强行定下的，千早一开始还很不情愿，但是时间久了也慢慢习惯了。

“今天用排风橱通风吧。”

排风橱是什么东西我并不知道，应该是某种通风用的设备吧。

“唔，为什么呢。”

“因为，外面着火了。”

“那好吧，能通风就没有问题。”

“……”

“巴，不问么。”

“不问哦。”

“我已经做好了告诉你的准备了。”

“千早做坏事了么？”

“没有。”

“那就没关系啦，放心吧，我相信千早哦。”

“真的么。”

“当然了！”

我望向千早双眼的方向。

“所以，想和巴说什么就说吧。”

我握住千早的双手，触碰到了凝固的血痕，我方轻力量，将千早的手捧住。

千早平缓的呼吸声在耳边荡漾着。

“明天我们离开这里。”

我笑起来，一边抚摸千早的头发一边回应她：

“可以哦。”

千早的头发又细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