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
你最近过得好吗?很抱歉我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家,我猜你旅游回来,发现我不见了,肯定担心死了。但请你放心,我现在还好好的,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回家见你,不过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暂时借宿在一个朋友家里,不过这里离Patch岛和Vale市都很远。希望你能帮忙照看好面包店还有Zwei,你知道,我把狗粮放在哪里的。哦,对了,面包店二楼阳台上的几盆向日葵也麻烦你照顾一下,现在Patch的天气应该还不错,晚种的花快开了。
Yang
“我说完了。”Yang看着Blake在打字机上敲下最后一个字,点头说道,“就这样,搞定。”
“你再仔细读读,看有没有什么表达不妥或者需要补充的地方。”Blake把信纸放到地板上,“确认没错的话,一会儿我让布布把信送到你家去。”接着,她从火柴盒里抽出一根火柴,点燃了蜡烛,再把装了蜡粒的勺子放到烛焰上加热。
“谢谢。”Yang快速读完了Blake亲手打出来的信稿,“非常好,比我说的话通顺多了。”她也知道,从自己嘴里吐出的,不是废话,就是双关语。
“好。”Blake对她微笑,“希望你的父亲能放心让你待在我这里。”
这女人说什么话呢?谁想在你家一直呆着?
但Yang又不得不承认,她在Belladonna的城堡里被照顾得相当好,她甚至开始把这儿当家了。
Blake用羽毛笔蘸墨,在信封上写下Xiao Long家的地址。真是奇怪,Yang可从来没告诉过这个魔女她家住哪儿,而且她是怎么做到将那些街道名和编码记得准确无误的?
不过一会儿,蜡粒就融化了。Blake把信纸折叠,装进信封中,再将蜡滴在封口处,用印章盖上,信就完成了。她把信往身后轻轻一抛,趴在一旁的布布立即猫嘴大张,一口吞掉了信。紧接着,Blake又写起了另一封信,不过这是她的公务信函。
Yang站着身子趴在桌沿注视着Blake这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不由得在心中赞叹连连。
“你还要写多少回信呀?”等Blake又完成一封信的时候,Yang歪着头认真提问。
“不过十来封。”Blake漫不经心道。
“那也太多了!”Yang眯起眼睛,啧啧称奇,“Belladonna女巫,你可真是大忙人。”Blake可是真忙,忙到这些天除了吃饭,Yang都见不着她。
Blake没空回应她的戏谑。
Yang心底没有缘由地燃起了一丝怒火。怒火蔓延,把她乱如麻的心绪都烧着了,烧到最后,只剩失落的余烬,灰蒙蒙地布满了整颗心。她收回放在桌边的双爪,站到地板上蹬了几脚,又冷哼了声,转身就往壁炉去了。
火焰里的跳跳见她沮丧而归,在炉子里打了两个滚,“喵喵”叫了几声,像在嬉笑她,惹得炉火差点窜出壁炉,烧着Yang的毛发。
“蠢猫,你在干嘛?”Yang灵巧地闪避开,“你要是把我毛烧了,我绝对会收拾你,收拾到让你去躺着好好休息,不用干活儿,一觉睡到自然醒。怎么样,爽吧?”她向来爱护自己的头发,更何况现在一身的长毛。
“那我可感谢你了。”跳跳摆了摆猫爪,礼貌拒绝,接着他转移了话题,“我都跟你说过了,Blake是个工作狂。除了工作,她每天就沉迷于自己的精神世界,没时间顾东顾西的。你看,你把自己搞得不开心了吧。”那猫又笑了声。
“住嘴!”Yang真想撕了那猫的嘴。
“嘴长我身上,我想闭就闭,不想,就得说。”跳跳用猫爪敲击身下的木柴,哼起小曲儿调皮道。
“哼。”Yang在壁炉前趴下。说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近来两天为何如此暴躁烦闷,就像胸口翻涌着火气,只要Blake不理会她或者直接无视她,她就想冲别的东西喷火。昨天她已经把餐桌上的花瓶打碎了,今天还要干什么坏事?
“你该不会在生理期吧?”跳跳思考道,“快算算日子。”
“嗯……确实。”Yang默默数了数日子,是该到那时候了,“我都成这样了,还要遭那罪吗?”
“我看书上讲的,被诅咒变成动物或者什么的人类,还是会保留不少做人时的生理反应,或者,至少在情绪周期上和之前是一致的。”跳跳立刻化身为科普老师,“像你这样血气方刚的女孩,每个月到时到点还是会出现相应的情绪变化,只不过生理反应有所不同……大概你就是该到撒泼打滚,滥发脾气的时候了吧,就不如顺着性子,让自个儿舒服,毕竟是那个时候了。是时候,就要释放本性,别憋坏了……”
Yang一脸茫然地听他讲了一通好似车轱辘话的发言,“好了,好了,猫师傅,你别念了!”她伤脑筋道。
“悟了吗?”跳跳正襟危坐,故作高深。
“没有!”Yang低吼道。
“罢了,跟你讲这些,自讨没趣。”那猫又摆了摆手,不过这次是赶她走。
恰好这时,门铃响了,紧接着是敲门声,“Lanchester女士,在家吗?”门外的人喊道。
“来了——”Blake应声答道,转头她对壁炉旁的Yang说,“Yang,把这封信交给门外那位太太,跟她说,她要的魔咒已经写在纸上了,按照我的说明操作就好。”
“行呗。”Yang没精打采地走到Blake跟前接过信,然后慢吞吞地挪到门边,用爪子轻松扒拉开了门。
“哇,太好了!”门外的年轻太太欣喜叫道,“我就说Lanchester女士总会有办法的,我家先生还不信。Lanchester女士可是我们城里最厉害的女巫呀!我这都是第三次来拜访您了!”
“咳咳咳,Lanchester女巫让我转告您,魔咒她已经写在信上了,您按照她的指示做,就行了。”Yang面无表情道,虽然她本该对美丽的女士温柔点的。
“好,谢谢你们!Lanchester女士和可爱的助手小狗。”说着,她把一袋沉甸甸的里恩币放在了Yang的身边。
门关上,Yang把钱袋子叼起,搁到书桌边的地上,又悻悻而归。
经过这么些天,她也摸清了Blake在工作上的底细了。Blake的假冒身份,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这个“Lanchester女士”,理所当然地,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哎呀,我们可亲可敬的“Lanchester女士”前段时间在Vale城里开了一家“魔法万事屋”,为的不过就是赚那些不会魔法的小傻瓜的钱。
——也不是这样,Blake的魔法可是货真价实的,帮助很多人包括我解决了不少的麻烦和问题。Blake配得上那些头衔,绝对不是徒有其名。
Yang心里的小恶魔和小天使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论起来。
还没歇口气,门又响了起来,“Amethyst小姐……在家吗?”
Yang猜测这次是Argus(百目)那边有所求。果不其然,旋钮自动一转,门上的时钟指针指向了一点钟的方向。
“Yang,再麻烦你一下。”Blake又将一个烫金信封和一个鼓囊囊的小包交给了她。
“知道了,知道了,我亲爱的女王陛下。”Yang情不自禁地学着跳跳嘀咕道。
“你说什么?”Blake没听清,好奇地转过头看她。
“没什么。”Yang垂下头赶紧跑到了门边。
门再次打开,一位杵着拐杖的老先生颤颤巍巍地接过了信封,“Amethyst小姐……上面写的……写的什么……能念给我听吗?”
“我不是Amethyst小姐,我是她的狗……不是,我说我是她的助手,但是我没法完好无损地给您拆开。”Yang头疼地说。
“那我来拆!”老先生旁边的小女孩尖叫着喊道,她抢过信,不由分说地撕开蜡封,把揉皱的信纸扔到地上。
Yang只好硬着头皮念信的内容:“您家后院并不是真的闹鬼,应当是格林鬼上门捣乱了……这里有个方子,需要您将这袋施过魔咒的槐木粉倒进百合花熬过的汤汁里,洒满院子,它们自然而然就会逃走。但更重要的是,您要保持好心情,他们是坏情绪招引来的鬼怪……祝您身体健康,心情愉快。”
话毕,小女孩扑了上来,用粗短的手臂勒住Yang的脖子,凭着一身蛮劲儿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哇哦,大狗狗,你真的太棒了!我家要是有一只你这样的狗,我爷爷就不会怕格林鬼来了!太棒了,大狗狗!”她还用手抓扯Yang的长毛
“痛!我马上……马上就……棒不起来了……”那小女孩的声音像炸弹似的在她耳边炸开,“放手……”Yang感觉脑仁像裂开似的痛。
“爷爷,能不能把这只大狗狗带回家呀?”小女孩完全没听她在说什么。
“不……不可以呀!”老先生摇头。
“怎么不可以?那个魔女就有,我为什么就不行了?”小女孩加大力劲儿。Yang感觉自己就要魂断黄泉了。
“不行……”老先生叹了口气。看来她乖孙女这霸道的脾气都是被宠出来的。
正当小女孩要扯着Yang往外跑的时候,Blake快步走了过来,“不能。”她用魔咒赶开了小女孩。
小女孩的手脚不听使唤地收了回去,双脚合拢站直,双手紧背在身后,委屈巴巴地望着Blake。
“她是我的小狗,你不能带回家去。”Blake挡在Yang的面前,严肃地对小女孩讲道,“你可以让爷爷给你领养一只属于你的小狗,而不是用抢的方式夺走别人家的。”话虽如此,Blake的语气竟也有一丝着急。
于是突然之间,小女孩大哭起来,她一边抹泪一边大叫:“下次……下次再也不来你这儿了!你说对吧……爷爷!”
老先生无可奈何地摇头,“Amethyst小姐,给您添麻烦了……您别往……别往心里去。”
“没事。”Blake冷脸道,“烦请您下次别再带小孩儿来我这里了。我这里总弄些魔法,要是伤着孩子,可就不好了。”
“是……是是,再见……”
Blake看那小女孩扮鬼脸,忍不住气,直接摔门送客。
“哎哟喂,刚刚看了场好戏啊。”跳跳又开始了他的阴阳怪气,“怎么回事,我们的女王陛下还是担心自家忠心耿耿的小狗被人抢走,不是吗?”
Blake没理他,而是领着Yang走到了落地沙发前,让Yang躺下。那张柔软舒服的沙发是她特地给Yang买的。
“还疼吗?”Blake拿起柄梳给Yang梳理弄乱的毛发。
“我不想跟你说话。”Yang恶狠狠地瞪了眼Blake。
你还知道安慰我,想跟我说话?刚刚干什么去了?
“你在和我说话。”Blake反驳她。
“好吧,你别和我说话。”Yang别过头去,趴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尽管如此,Blake还是耐心地替她把浑身的毛都梳理了一番。Blake双手的动作轻慢而温柔,似乎把Yang心里打上的结也解开了。
过了会儿,Blake放下柄梳,用手抚摸她光滑的毛发,“晚上你想吃炸猪排吗?”
Yang一听,咽了咽口水,“想。”她决定不和Blake赌气了。
但是,你呀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回那个骄傲霸气的Patch Xiao Long?
“那就这样决定了。”Blake揉了揉Yang毛绒绒的肚子。
Yang猜Blake肯定是故意的。她整张脸腾地一下全烧红了,但她现在知道怎么回击Blake了。于是,趁Blake不注意,Yang扭过头亲了亲Blake的手背,又凑近她,用头故作亲昵地轻蹭Blake的臂弯。
“你在干什么?”Blake竟没有惊慌失色,不过是忍俊不禁地问她道,“是撒娇,还是感谢我的方式?你现在很烦躁,需要我抱着安慰一下?”她收回了嘴角的微笑,用会心的眼神注视Yang。
根本难不倒这个女人。
Yang感觉扫兴,但又莫名想笑。她想笑自己,简直是个笨蛋。
不出所料,Yang在沙发上瘫着发呆的那会儿功夫,Blake就把手里的工作干完了,接着她又要出门去。Yang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她要去哪儿干什么,她保证。
“我有事要办,晚饭的时候会回来。”Blake伸手摸了摸金毛大狗的脑袋,“你可以出去逛逛。”
“我知道,我知道……”Yang点头,“你快走吧。”她翻了个身,故意背朝大门躺下。
再多看你一眼,我都受不了。
她深切体会到了做狗的无趣和寂寞,可她向来是个洒脱利落的人,又拉不下脸来冲Blake撒娇打滚求陪伴。别的家犬能干的事,她是万万不能的。
“看起来,你一点都不希望我离家去办事儿。”Blake把插了吸管的鲜榨橙汁放到落地沙发旁。
“我可没有。”Yang吸了两口果汁,懒洋洋道。
Blake笑而不语。但Blake的笑,往往是浅淡的,如若不了解她,许多人会误以为她那是接近刻薄的冷笑。她的温柔,其实是有限度的,大多都给了Yang。
“你干什么不是你的自由吗?”Yang补充了一句。话是这么说,她却还是皱着眉头,眼巴巴望着Blake开门离开了。
“哎哟,我说你呀,你直接跟她说你想让她多陪陪你,不就好了?”跳跳作为一名热心观众,提议道。
“你别‘哎哟’了!”Yang拖着声音有气无力道,“她有事可做,又不像我,整天无所事事的。我也没理由绑着她陪我玩飞盘和小皮球什么的吧?再说,那些也不好玩,我还不如跑出门喝点酒,再跟人下盘棋……罢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她当然想变回曾经的她,可现在看来,还遥遥无期。她身上的诅咒,Blake仍在想办法破解呢,也不知道Blake的办法想到哪里去了,一点影子也见不着。
“其实她的有些事也不是那么要紧。”跳跳难得认真道,“你是不知道,她总想急切地找事儿来做,都是为了填补自己空缺的内心。”
“她看上去可不是我这种随心所欲的人。”Yang摇头,“我意思是,她不像那种,突然对什么事来劲儿,非做不可,然后就立马着手去做的人。她更像是……对很多她擅长的事有安排,决定去实行的人。”
“才不是呢。”跳跳一口否认,“她也经常一时兴起,由着性子就去干她想要干的事情了。只是她还算运气不错,办事也能滴水不漏,所以就蒙混过关了。不过,她的确有自己的志向和打算,那要谈起来……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了。”
“是什么?”跳跳的一番话难得勾起了Yang的好奇心。
“她人事,吾莫言。”跳跳换上了老学究的腔调,“若是有缘,自会知晓。”
“好吧,我和你总是话不……那个什么……说半句都嫌多。”
“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知道了,知道了。”
跳跳从壁炉里蹦出来,变回了小黑猫的模样。他走到落地沙发边,绕着Yang踱步,“你看,你等了一个多星期了,她还没给你解咒。我倒开始怀疑,她不是解不开,而是不那么想解你身上的诅咒了。”
“为什么?”Yang对他的话感到疑惑。
“你想想,这城堡那么大,就两只猫和她一个人,多寂静冷清呀。多了你之后,突然变得热闹了,她肯定很开心,所以就想绑着你不放,然后再一点一点……”跳跳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用故弄玄虚的语调继续说,“反正就像传言中那样。”
“怎么?”Yang觉得他又开始糊弄她,“Belladonna会把我的心脏挖出来吃了不成?”
“难道不会吗?”跳跳摊手道,“某种程度是这样。”
“难道会吗?”Yang差点捧腹大笑,“那都是骗门外那些笨蛋的胡话。”不过要这么说,她确实被Belladonna女巫蛊惑了。现在,她已经坚定不移地站到了Blake这边,要是谁在她面前说Blake的坏话,她准会冲那个人龇牙发火。
“传言真假参半,至少有一部分是有理可依的。”
“那就这样吧,我也无处可去。”Yang一副要杀要剐随Blake便的样子。
“还是最开始和你说的,不如和我签订契约。”跳跳圆滑地解释道,“Blake正是因为跟我和布布有深刻的契约关系,所以才无所不能的。你完全可以想象,我作为影魔有多强。要是同意这桩交易,你立马就可以变回你从前自信强大、自由欢乐的你,就不用再依靠于Belladonna,听她使唤,被她束缚了,何乐而不为?”
Yang可不笨,她听得出这番话背后的意思。跳跳,不可一世的恶魔先生,只不过是在为他自己考虑罢了。所谓的自由,最终会属于他,而不是Yang自己。这时,优雅的黑猫女士布布的话又在她心里回荡:
“你一定要信任她,她也一定会保护你。”
她默念着这句话。这句话就像她身下柔软的沙发,稳稳地承接着她。
“我相信她。”
“你不够了解她,为什么却如此深信不疑?”跳跳咂嘴道,“就凭她这段时间对你的照顾?”
“既然这样,她和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你们为什么还对她言听计从?”
“你是个笨丫头啊。我正是了解她,所以才劝你早点解开那诅咒离开,不然,后果全由你自己担负。”跳跳摆出语重心长的老者姿态。
“得了,我要出去走走了。”Yang被这猫烦得不得了,她赶紧起身,往大门走去,“你跟那播音机似的,整天叭叭叭个不停,受不了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烦人的猫。”
“因为别的猫只会对你叫,你听过它们对你掏心又掏肺地苦口婆心吗?”
Yang回复他说,因为他说太多,她耳朵聋了。
走到门前,Yang开始盘算去哪里更好。Belladonna城堡的这扇大门可以通往不同的地方,只需要拨动门把手上的旋钮,让门上的时钟指针指向某个时刻,与设定好的方位对应即可。
每次出门都是她心血来潮的结果,但是她很少去人多的大街上乱窜,因为Blake提醒过她,人太多了,她容易被城市收容所的管理人员当成流浪狗捉走,或者被别的法术高强的巫师辨认出真实身份。无论是以上哪种结局,肯定都要比在Blake家里难过。所以她基本只会去地广人稀的山上、荒野或是河湖边闲逛,虽然在灌木丛或是原野上狂奔大叫让她感觉放松自在,但同时,也叫人孤寂落寞。
都说“勇者闯天下”,既然如此,这次她就偏要试试别的地方。毕竟,那钟面上还有好几个刻度她还从未见Blake调试过,这城堡里也从未有声音说过那些是不可踏入的禁地。所以,那背后到底会是什么地方?
Yang抬起狗爪,努力拨弄旋钮。跳跳不知跑哪儿去了,八成是觉着和她交谈无趣,所以跑书房里翻书看了。没有了阻碍,这可是绝妙的机会啊!
不去Vale,不去Haven,不去Argus,也不去山里,那就去……
她将旋钮来回转了好几圈,这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旋钮挣脱了她的控制,自顾自地快速旋转起来。她赶忙抬头,望见时钟的三根指针也在钟面上像发了疯一样飞快倒转,一圈又一圈,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怎么回事?停下来——”Yang想用力停下旋钮,但那施过魔咒的法物压根不听她使唤,“停下来!”
她用力捶门。终于,旋钮停了下来。三根指针则随着惯性又倒着转了半圈,最后齐齐落在了六点整的位置上。
门开了,外面一片漆黑。Yang狐疑地朝外探头,不知那是哪儿。没有哪里的夜色像这样浓稠,一点星光也没有,只有空阔无尽的黑。
“嗨,有人吗?”她冲里面喊道。
也没有回声。
真是奇了怪了。那得是个既没有别的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光亮的地方。莫非是个全由暗影构成的世界?
她被自己这样的猜测吓住了。但她咬了咬牙,毅然决定走进里面。
反正是她自己造的因,那就让她自己承受这个果。如果她退回去,缩进暖和的沙发里,她又得心里烦着闷着度过一个无聊的下午。她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了。
“哇哦,这到底是个什……”她刚往里走了几步,大门还未合上,结果不知怎的,一脚踏空,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什么情况!”
她在跌落,而且是绕着城堡门里的光旋转着往下坠。她拼命挣扎,无济于事。直至那面像镜子一样的光变成小光点,最终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她绝望地痛悔自己干了蠢事,但为时已晚。
“够了!”她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像是对这声吼叫的回应,她终于在虚空里触着了底部。可更奇怪的是,她没有摔得粉身碎骨,而是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扔进了衣物堆叠的垃圾场里——垫在她身下的是摸上去丝滑细软的绸布,另一块则是柔和贴身的棉织物,叠在下面的还有羊毛织的长条,而在她的头顶上方,则是件呢绒的衣物,刮擦着她脑袋,让她好不舒服。突然,她感受到了一种局促狭窄的空间带来的压迫感,她动了动手脚,立马碰了壁——这里不再是空洞无垠的黑暗,这又是哪儿?伴随这种切实质感而来的,还有香水的芬芳,那是Yang从未闻过的味道。
她开始用力推围困她的四壁。有三面坚实得很,丝毫没动静。只有一边,她推了推,竟漏进来了一丝亮光。她再猛地一推,一扇窄门打开了。
她下意识地爬出去,强烈的灯光照进了眼里,刺得她双目紧闭。等再睁开时,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双手平撑跪在地板上。
“手……”她迷迷糊糊地念道,“是手和腿!”
她再看自己身体——她居然变回了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