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晨间迷糊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菲特坐在床边，眼神朦胧，像是还未完全从梦境中抽离。奈叶早已习惯了她这副模样，唇角微微扬起，声音轻柔地唤道：
“菲特酱，该起床了。”
菲特眨了眨眼，迟缓地转过头，视线聚焦在奈叶身上，仿佛刚刚才意识到她的存在。
“…早上好，奈叶。”她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慵懒又柔软。
奈叶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蓬松的金发，笑意更深：“快去洗漱吧，我去准备早餐。”
菲特点点头，慢吞吞地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浴室。奈叶望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盈满宠溺。
距离那场袭击已经过去一个月，生活似乎回归了平静。菲特将一切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精确得近乎机械，无论是工作还是家务，她都能完美掌控——
除了早晨刚醒的那半小时。
今天的菲特依旧没能摆脱“晨间迷糊”的魔咒。洗漱完毕后，她走进厨房，试图帮忙准备早餐，然而站在智能操控屏前，她的动作却像被调慢了帧率，手臂僵硬地在空中划动，屏幕不断发出“嘀嘀”的指令错误音。
菲特困惑地歪了歪头，眉头微蹙，仿佛在思考一个极其复杂的哲学问题——“为什么这个机器不听我的话？”
奈叶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差点笑出声。菲特的表情明明清醒又认真，可行为却像一只刚学会用爪子的猫，笨拙又可爱。
奈叶从她身后伸手，指尖轻点几下，屏幕立刻乖巧地展开全息菜单。“还是我来吧，你只需要乖乖坐着等早餐就好。”
菲特抿了抿唇，似乎想反驳自己并非需要照顾的孩童，但最终还是在奈叶含笑的目光中败下阵来，默默坐到了餐桌前。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滴滴滴——！”
一阵异常警报声从走廊传来。奈叶眉头微蹙，这是机器自检系统的提示音，通常意味着哪里出了问题。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向走廊。
当她掀开洗衣机舱门的瞬间，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凝固——
一团五彩斑斓的灾难。
原本分门别类放好的衣物，此刻像被塞进染缸里滚了一圈，红的、蓝的、黄的，全部纠缠在一起，而最让奈叶痛心的是，她最喜欢的那条淡蓝色雪纺裙，现在也被染成了一片不伦不类的紫色。
“菲·特·酱～”尾音危险地上扬，让身后人僵在原地。
金发美人从门框后缓缓探出半边身子，金发垂落，眼神飘忽，像极了做错事又试图蒙混过关的大型犬。“我看到待洗衣物筐满了，就…顺手…”
奈叶沾着泡沫的指尖戳向她的额头，却在触碰的瞬间放轻力道，无奈道：“知道吗？你现在的表情，就像不小心把主人文件删光了的AI管家。”
菲特垂下眼帘，声音低低的：“…对不起，我以为洗涤程序都是一样的。”
奈叶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冷静自持、战斗时凌厉如刃的女人，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心里的那点郁闷瞬间消散了大半。她叹了口气，举起那条面目全非的裙子，故作严肃道：“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裙子，我不介意它变成梵高笔下的星空。”
菲特的表情更愧疚了，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补救的话，但最终只是低声道：“我会赔你一条新的。”
“哦？”奈叶挑眉，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菲特小姐，冒昧问一句——”她故意拖长尾音，“你有钱吗？”
“…唔。”
空气突然安静。
同居一个月，奈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菲特居然身无分文。在这个信用点与生物ID深度绑定的时代，连个人账户都没有，简直像个从远古遗迹里挖出来的活化石。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奈叶抱臂靠在洗衣机旁，竟突然脑洞大开，“该不会是专门找独居女性收留，靠美色骗吃骗喝吧？”
话刚出口，奈叶自己先愣住了。她盯着菲特那张堪称艺术品般的精致脸庞——瓷白的肌肤，红宝石般的眼眸，还有那总是微微抿着的樱色唇瓣——这个荒谬的猜测突然变得异常有说服力。
等等，自己该不会就是最新受害者吧？
“不、不是这样的！”菲特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耳尖红到脖颈，连金色的发梢都炸起几根，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任务期间…组织有提供补给。”
看着这个金发美人委屈巴巴的模样，奈叶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她弯腰拾起几件色彩斑斓的衣物，“现在，让我们先解决眼前这个‘色彩艺术展’的问题吧？”
菲特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连忙凑过来帮忙。奈叶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那台服役十年的老式洗衣机，心里暗自嘀咕：为了防止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或许该换一台新款的了。
就在这时，洗衣机的电子屏幕突然亮起，一个虚假欢快的女声响起：
“色彩修复纳米机器人！让您的衣物焕发新生！”
屏幕上，虚拟模特正炫耀着一条光洁如新的巴洛克长裙，右下角滚动着夸张的用户评价——“成功修复了凡尔赛宫挂毯的咖啡渍！”
奈叶冷笑一声，对着疯狂闪烁的购买链接翻了个白眼：“智能分拣功能残废，广告推送倒是世界级。”她瞥了一眼价格，果断决定——还是买条新裙子吧。
转身时，她看见菲特正小心翼翼地拧干一件染花的衬衫。水珠顺着她纤细的腕骨滴落。那些紫罗兰色的斑点在布料上晕染开来，竟有种莫奈睡莲般的写意美感。
这个小小的插曲，虽然给日常添了点麻烦，却也在不经意间，让她们之间的羁绊更深了一分。
菲特开始在意奈叶的情绪变化，而奈叶也越来越依赖她的存在。
……
每当夜幕降临，菲特总会不自觉地守在奈叶身旁。胸腔里那种陌生的悸动让她困惑，却又莫名眷恋。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但此刻，晨光正好，她们还有一堆染花的衣服要处理。生活，就是这样甜蜜又混乱地继续着…
——直到门铃突然响起。
叮咚！
警用悬浮车降落在高町家楼下。车门滑开，一个娇小的身影轻盈跃下——琳芙斯警官，警备安全局最年轻的警花，同事们总爱叫她“小琳”。
她仰头望着二楼飘窗，蕾丝窗帘缝隙间隐约可见鎏金长发拂过书页的残影，小女警低头手指划过电子板上的案件编号：S077。
“早安高町小姐！”她踮脚按响门铃的模样像讨食的松鼠，“虽然知道您可能听腻了——”海蓝色瞳孔在见到奈叶时倏然发亮，“但关于上个月那场袭击，真的没有新线索吗？比如说…”她突然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凑近，“您有没有偷偷交往过危险情人？”
奈叶苦笑着侧身让出玄关，余光瞥见琳芙斯的视线已经越过自己，锁定在窗边那道修长的身影上。
“您先坐，我去泡茶。”奈叶转身走向厨房，茶香氤氲中，听见琳芙斯骤然拔高的声线惊飞了窗台上的云雀。
“守护骑士菲特小姐！”小女警蹦跳着凑近的身影在地板上投下跃动的光斑，“听说您是受雇佣来保护奈叶小姐的专业人士？”她从制服口袋摸出两枚草莓棒棒糖，殷勤地递出一支，“也就是说雇主提前预知了这次袭击？”
骨瓷茶具相撞的清脆声响从厨房传来，奈叶的手微微一颤。这正是她曾经问过菲特的问题。当时金发少女只是用那双绯红眼眸深深凝视着她，说了句在奈叶看来的土味情话。
果然，菲特郑重地接过糖果，语气虔诚得像在宣誓：“是上帝派我来保护奈叶的。”
“咔嚓”一声，琳芙斯咬碎了含着的棒棒糖。她转头望向端着茶托的奈叶时，圆睁的眼睛里跃动着发现惊天秘密的兴奋，简直像在婚礼现场抓到新娘捧花的伴娘。
“哇哦！原来二位是这种关系！”琳芙斯吹了声漏气的口哨，在电子档案上画出爱心符号的动作被奈叶强行按住。
“警官，请用茶。”骨瓷杯底与茶几接触时泛起细小涟漪，奈叶耳尖的珊瑚色正沿着脖颈蔓延。她望着菲特纯真的双眼，那句腹诽在舌尖转了又转——你真的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琳芙斯貌似扔不死心，当谈到天网监控被黑时，她的指甲轻敲杯壁：“说起来，两位晚上也是睡一张床的吗？”无辜的杏眼扫过客厅唯一的卧室门，“我看这里…”
“我以为警官是来询问案件细节的。”奈叶弯起眼尾的弧度带着恰到好处的压迫感。
小女警悻悻咬住棒棒糖塑料棍，转而聊起嫌疑人侧写。但她的余光如蛛丝黏着在菲特的指尖——那是握惯粒子光刃的手，此刻正漫不经心地将糖纸折成千纸鹤，每一个折痕都精准得令人惊叹。
“案发地点一公里外拍到了可疑悬浮车。”电子档案在琳芙斯指尖流转，画面突然定格放大，“这种改装车型通常配备军用级反侦察装置…”她突然抬眼，“不知菲特小姐是否熟悉这类设备？”
奈叶眉心蹙起细纹。每次关于凶案的询问，最终都会绕回到菲特身上，她隐隐觉得，琳芙斯此行并非单纯为袭击案而来，而是针对菲特本人，小女警看似天真的杏眼里，分明闪烁着警犬嗅到猎物时的幽光。
当终于送走了这尊“小瘟神”，奈叶盯着菲特，欲言又止。菲特却突然将折好的千纸鹤递到她面前。奈叶心头一暖，刚要接过这份可爱的小礼物——
“她说的是哪种关系？”菲特平静的问道，红宝石般的眼眸清澈见底。
晨光突然变得格外刺眼。
与此同时，海鸣市警备安全局负七层的网络安全室里，刑侦队队长八神疾风正站在中央控制台前，她的身影被四面环绕的投影屏幕切割成碎片。无数数据流如同坠落的银河，每个光点都是城市某个角落的监控画面。
“进展如何？”她的指尖叩在中央控制台边缘，金属敲击声让空气又紧绷三分。
全息键盘的蓝光在技术员们脸上跳动，最年轻的那个抬头回应：“天网监控遭到黑客干扰，我们正在用卷积神经网络解析袭击现场的图像碎片。”
破碎的画面在空气中扭曲重组，突然——
疾风的手指如鹰隼般刺入全息投影，精神交互手套泛起幽蓝微光。她精准地捏住画面边缘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畸变点——那是纳米虫群振翅时特有的光谱异常。
五指猛然收拢，影像在她掌心炸裂成无数光粒，又在下一秒重新聚合。增强后的画面中，纳米虫群正在腐蚀某截合金管道，而在画面最边缘，闪过半片金色残影。
“降噪算法加载完毕。”
机械女声落下的刹那，整个监控中心陷入黑暗。当蓝光再度亮起时，一个扭曲的身影正从二维画面中挣脱出来，逐渐显露出立体的轮廓。
技术员们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一千四百帧超频解析的画面悬浮在空中，每帧都在暴露非人类的关节结构：
- 肩胛骨以117度反关节旋转
- 仿生脊椎承受着足以压垮坦克的压强
- 纳米虫群在他手臂表面形成流动的金属涂层。
疾风眯起眼睛：“锁定右臂。”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画面应声放大。噪点褪去的金属护甲上，暗红色能量纹路正沿着特定轨迹脉动，宛如血管中流淌的岩浆。
“武器特征比对成功！”技术员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是黑市流通的‘夜枭’神经脉冲枪，三个月前黑市上成交过同批次货，买家是国外的犯罪组织…”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见泷原。”
疾风瞳孔微缩，见泷原——这个名字在犯罪世界中如雷贯耳。然而，随着线索的浮现，更多的疑惑也随之而来。
她的手指悬停在公民档案的投影上方，幽蓝色的光影映照在她的瞳孔中。
编号A-7S0315的档案干净得刺眼：
- 出生证明：海鸣市中央医院
- 教育记录：圣祥小学全勤奖/私立莉莉安学院特招生
- 职业履历：星环科技三级文员
- 违法记录：无
- 连一张超速罚单都没有
疾风指尖划过悬浮的时间轴，高町奈叶二十年的人生轨迹规整得像教科书。除了那张漂亮的脸蛋，她似乎再普通不过。
“国际上大名鼎鼎的犯罪组织‘见泷原’，出动纳米虫群…”疾风目光扫过档案上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就为杀个三级文员？”
她突然伸手扯开三维建模的服装图层，奈叶的骨骼透视图在空气中纤毫毕现——没有任何义体改造痕迹，肌肉分布完全符合东亚女性基准值。但就在此时，更新栏突然闪烁红光：
[37天前] 虹膜植入α-3型侦测模组（未登记）
“有意思。”
疾风眯起眼睛，控制台自动弹出一段黑市监控片段——奈叶裹着一件明显大一号的灰色连帽衫，整个人缩在阴影里，像是生怕被人认出来。她接过金属箱时，手指微微发抖，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活像个第一次买违禁品的高中生。
疾风嗤笑一声，顺手调出奈叶的银行流水。一笔五万信用点的转账记录赫然在列，收款方是第七区黑市的匿名账户。她将数据拖进解析矩阵，结果跳出来的采购清单让她差点呛到——
「α-3侦测模组（基础版）」
市场价：8,000信用点
实际支付：50,000信用点
“溢价六倍的冤大头…”疾风把脸埋进掌心，笑得肩膀直抖，“这姑娘怕不是连讨价还价都不会。”
奈叶显然对地下交易一窍不通，连最基本的防追踪措施都没做。这种天真到近乎可爱的行为，和“见泷原”追杀她的狠辣手段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除非，她身上藏着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疾风收敛笑意，挥手调出另一组影像。
“菲特·泰斯特罗莎。”她缓缓念出这个名字，仿佛要嚼碎每一个音节。
全息屏上，刺眼的红色警示符不断闪烁：
-公民档案：不存在
-生物特征匹配：无记录
-深网情报反馈：查无此人
这比最恶劣的犯罪记录更令人不安——一个不存在的人，却真实地站在阳光下。她仿佛是从虚空中降临，突然出现救了奈叶，之后便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她身边。
“神秘又能打的美女啊…”
八神疾风摸着下巴，全息屏幕上定格着菲特·泰斯特罗莎的影像。她锐利的目光在那身古板的制服上逡巡——严谨的高领设计，毫无装饰的黑色面料，剪裁虽然利落，却透着一股老派守旧的气息。
“这身衣服，也太暴殄天物了吧…”她忍不住皱眉，鬼使神差地调出了警用时装数据库。无数设计图在视网膜上飞速流转：
- 暗纹提花的战术风衣
- 收腰设计的指挥官制服
- 甚至还有…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一划——一件露背晚礼服的3D建模瞬间覆盖在菲特的影像上。
丝绸般的光效顺着虚拟影像流淌，贴合着菲特优美的腰线，后背深V的设计露出若隐若现的脊椎沟，裙摆的开衩处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
咔！
疾风猛地甩头，颈椎发出清脆的响声。
“现在可不是玩换装游戏的时候！”
然而下一秒——
“图像已保存至[私人收藏]-[服装研究]文件夹。”
系统提示音欢快地响起。
疾风：“……”
她强作镇定地调回案件界面，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新建了一个名为《高威胁目标行为分析（附服装建议）》的文件夹。
网络安全室的蓝光在她泛红的耳尖上跳动，而全息屏幕中的菲特依然一脸严肃地穿着那套古板制服——完全不知道自己正经历着怎样的“形象改造”。
[八神疾风的秘密收藏+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