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我的心理作用,其实从那次争吵开始到现在高考结束的时间其实并不是那么长。我一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学校,一边回想着这高中三年的生活,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更遥远的过去,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别人吵架、对对方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什么的,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吧?
在我还不怎么记事的时候,大概是五六岁的时候,我的父亲就因为意外事故永远离开了我,而母亲的又不怎么工作、家务也不是打理得很好,因此家里一度快成了低保户,于是在一些亲戚看来,与她生活的我是不会有什么光明的未来的,不知道是在奶奶还是其他亲戚的安排下,我被送到了形形色色的亲戚那里,到现在回忆起来,也只能想起我不适应生活而哭泣和当时可能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让那些亲戚不那么称心如意、开心的事,而被那些亲戚棍棒教育,被拿着鸡毛掸子、晾衣架打的回忆……兜兜转转,到了最后一次换到新的亲戚家里时,才因为我母亲喝农药自杀未遂,结束了一次又一次地改变寄养家庭的生活,回到了原来的家里。
我还是在原来我读幼稚园的小学里面读书,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又好像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我会更加开朗一点,会和从小就认识的一个朋友愉快地做着游戏。会一个人毫无防备地帮助完全不认识的盲人老奶奶回家。会天马行空地幻想一些东西,比如把萤火虫认为是幽灵或者精灵,把带有不认识的图案的麻将当成可以呼风唤雨、有着巨大能力的“令牌”,把一个小小的废弃储物间当成自己的“秘密基地”……,而在这之后,我好像变成了一个“坏孩子”,基本上不怎么说话;虽然家里离学校还不到一百米远,以至于在卧室的床上都能够听到学校的铃声,却总是熬夜然后迟到;下课时间也都是趴在桌子上发呆、睡觉虚度时光 ,从不和别人来往。也不认真学习,哪怕经常因为作业、考试不理想被老师留下来、体罚、打手。在假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事情时,会到处闲逛,徒步走很久很远,哪怕后来被学校的老师地阴阳怪气说是跟“巡逻队”一样也不放在心里,因为有着大量的空余时间又没有其他特别喜欢做的事,而从未没有停下来的想法。
因为上面各种“不端的行为”,和长期荒废学业的原因,我被留级了,也是在那之后我遇到了第一个改变、影响了我很深的老师。在留级之后我还是过着一如既往的生活,一如既往地懒散,直到有一天我因为玩巫蛊稻草人被这个新的班主任给抓住并被叫去了教室,当时的我按照以往是经历,习惯性地以为又要经历体罚或者打手、揪耳朵了,然而她并没有那么做,她把稻草人放在桌子上,注视着我,用平淡的语气跟我说“裴榆,你知道吗?有外国人在我们中国人的节目上公开辱骂我们中国人,骂我们中国人是黄猪……”
当时的我在听到这一段话后,好像也没什么内心波动,也不知道回答什么,到最后我怎么离开教室的也都忘了,只是时隔多年还是记得这一段谈话,只记得在那之后我就习惯早起了,虽然数学还是没怎么学,但也开始认真听班主任的语文课了,巧合的是在后面的初中时光我所遇到的初中班主任也是语文老师,她们都给了我许多鼓励、关怀与帮助,因此我在学业上还是进步了许多,也开始试着走出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了。
但以往的寄住经历好像还是在我心里扎根了一般。依旧还是不习惯与他人进行不必要的来往,因此初中三年下来有说话的人也是因为发小和她们玩得好的缘故,基本上没有任何朋友;很多时候选择做一件事,不是自己喜欢或者想要做,而是顺水推舟,像是别人都这样做,别人、规则要求我这样做,时势是要求这样做,那么我就这样做吧。也正是因为如此 我变得对许多事物都不再抱有感情,内心对人或者对物,很少再抱有像童年时期渴求玩耍一样的热情了,只是出于客气或者必要,而去做出选择与采取行动。
然而,人终究不是动物园的大象,更不会像动物园的大象一样被一直束缚着,(大象从小被拴着的故事被称为习得性无助效应。这个效应描述的是一种情境,其中个体由于不断的负面反馈和失败经验,逐渐失去了对事物的控制能力,形成了一种消极的心态和行为模式。具体来说,当大象还是小象的时候,人们会用一根很粗的铁链子把它拴在水泥柱上,任凭它怎么用力,也挣脱不了铁链子的束缚。天长日久,小象慢慢长大,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挣断铁链”这个念头牢牢在大象头脑中形成后,它能会放弃努力,一辈子就任铁链锁着。即使现在它可以轻易地挣脱链条,也不肯尝试,就是被自己的定势思维给圈住了。),至少以我骄傲甚至是傲慢、渴望自由的天性来说,习得性无助效应在我身上是不起效的,至少是不可能一直禁锢我的思想和行为的。
习惯接受一切的我,在进入高中后渐渐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新的改变……
我的伯母一家在经济等各方面帮助了我许多,我很感谢她们,但当她们把我的成绩优异归结于所谓神明的庇佑时、当伯母不知道为什么在我明明还只是一个高中生时,就开始跟我宣扬棍棒教育的好处,说她怎么用棍棒教育教出了听话懂事的堂哥与堂姐时,虽然我还是和以前一样静静听着,但我内心是明确地不认可、不接受她们的说法的。如果没有我在寒假时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点睡觉,其他时间除了必要的吃饭与上厕所之外都在背单词我初中能一个寒假把英语从十几分拉倒六十几分,甚至中考英语考试及格吗?小孩子摸鱼捉虾是不太安全,但仅仅是在一个深度不及小学教室配套的学生椅子那么高的小溪、小水沟里玩耍,也没有弄脏、弄湿衣裤,甚至真的只是被刚刚其他在捕鱼的人赠予了一下小鱼苗而已,也要用‘怎么没有别人给我送鱼’这句话粗暴地反驳,丝毫不听孩子的解释,不讲道理地进行棍棒教育吗?
我最后在高中也尝试开始了自己的人际交往,因为我还是比较闷,不习惯也基本不会主动与人接触,其中大部分的人际交往都是开始于我给对方讲解数学题目开始的。因此在那次因为舍友百般请求我帮忙给她在生物的班级小测中提供选择题的答案,从没有作弊更从未帮人作弊的我要求她绝对保密,然而她没有遵守约定,我其实不是特别生气,哪怕她从头到尾连一句不好意思都没说,也不和我解释什么,毕竟我和她开始接触以及平时的来往大多都是在讨论题目而已,毕竟当时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而违背规则的我也是有错的,世界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也就是说这件事可能早晚有一天会暴露吧,倒不如说现在只是让部分同学知道了这件事,这件事并没有传到老师的耳朵里已经是挺幸运的事了。刚开始我只是我因此对她产生芥蒂而开始疏远她,可却她就给我找各种麻烦:在我值日时故意丢一些带水、油腻的盒子在畚斗里、地板上,而不自己丢进垃圾桶里;在背后和那些曾经受过我帮助的其他人说我坏话;在和我吵架之后,突然一直刻意接近她原本几乎没有任何接触的人并且是与我关系要好的朋友,而且几乎是自然熟般的接近:会主动要求看对方刚刚给主动我看的原创画作、会主动索取对方刚刚或者将要给我的吃食,哪怕对方对此也感到不解而表示拒绝也依旧乐此不疲般地重复着……,直到有一天我值日时,我像是脾气突然变得不好了一样,忍不住她随意放垃圾的行为,把她刚刚放在地上的还带着许多水的塑料盒子放在了她的桌子上,把班主任的原话讲给她听(由于班级垃圾产生的太快了,刚刚倒完垃圾,垃圾桶就又一次被填满了,导致卫生检查扣分了,值日生不堪其扰,班主任便说不必要的、不是值日生打扫的垃圾,自行处理尽量不要丢到后面的垃圾桶),而她发现后,则是把垃圾放进了我的抽屉,还把我抽屉的一些东西弄湿了,于是我们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我才彻底和她、和所有站在她那边在背后说我坏话、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撕破脸了。
原本我以为我的另一个朋友不是如此的,她是我从初中就比较熟的朋友,那时我的数学还不好,成绩也就是一个比较普通的学生。我原以为她会是我最好的朋友,然而在那一次争吵后我跟她诉苦时,她非但没有安慰我、关心我一句话,反而是只向我提出了她的请求——让我帮助她提升数学成绩。起初我也是没什么怨言的,也就默默收下抱怨的话,因为毕竟高三了,大家都忙碌于成绩的提升,然而当我刻意早早吃完饭在她们班教室外等她的时候,我看她还没吃饭便开玩笑似的的催促她要早点吃饭。教完她一次题目后,她便向我抱怨了,说我在刻意催促她吃饭,认为我不是真的想教她数学题,想起我起初认为她与别人的不同,想起我都能毫无怨言地认真教其他关系一般的同学了,怎么会不愿意教朋友数学题呢?想起不久前刚刚转来我们学校的重新进行高考的学生在班级打听班级里谁的成绩最好后,没有和我有任何接触 、交流就加我的微信好友,说什么想要和我做朋友。加上想起她对我诉苦时做出的反应,于是我不加解释地就和她绝交了。心里想着‘既然你也怎么做,那我也这样做好了,这次我不想顺从了,这样的人际交往让我厌恶,这次是我的选择。’
或许这就是我选择在晚自习时到初中部偷懒的原因吧,不仅仅是出于讨厌看到那些让我不悦的人的原因,也是多年来逆来顺受,觉得学校都上了一整天都课了,还要求自习到十点半什么的,这种规则没必要遵守吧,就算违反了也不会伤害到别人,也是无伤大雅的。
也就是说这是我迟到的叛逆期在高中出现了吗?算了,开心就好了,好歹在有些事上我应该是自由的,是不受束缚、不用看别人脸色的,这次高考整体感觉也不错,没必要跟自己追究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