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2

作者:未知说
更新时间:2024-04-20 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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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清风款款而来。


庭院中,傅小五同几个小厮一起按照傅渝的吩咐置办好明日前往付家的一切物什,将东西悉数装点后,他重重的呼气,忽然偏过身子探着头企图一窥屋内的情形,不料屋门紧闭,他没了心思,带人下去了。


屋内,傅渝若无其事在书案前写写画画,对今日撞见的小插曲似是已经不那么在意。相比她,付杳有些坐立难安,傅渝会应下婶婶的请求完全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傅渝是否有何动机?付杳是愈来愈不明白这傅三公子的为人了,但,若是傅渝能够为此出面,兄长指不定就有救了。


不过,天底下怎么会有平白无故掉馅饼的好事。傅渝来到她跟前,纸张上的内容付杳是熟悉的。


“没别的意思,既然先前我们已经说明,我就无须重复了。”


内容与上次的是有几处不同,只不过延期在了一年后,傅渝的态度也不似上次恶劣,竟是征求起付杳的意见来了。


付杳不吭声,傅渝以为是她不满意,开口劝说道:“这一年里虽然我们名义上是夫妻,但你也知道我心属谁,想必你也是吧?不如做了这桩买卖,于你是不吃亏的,也只是明面功夫,私底下我们还是各过各的,互不干扰,有什么要求是我能满足的你尽管提便是,也只是一年时间,很快的。”


傅渝说的轻快,却没有让付杳觉着轻松,相反的是无法言喻的沉重,她怔怔望着傅渝平静的面容,有如星月般闪烁的双眼,暗自苦笑,心有所属当然是有,只是所属之人亦有所属。


随即,她执笔一挥,在傅渝的指导下签下姓名。


傅渝显得高兴极了,将墨迹抖干,仔细看了看,满意的点头而后收好。


再之后便没有了交流。两人同床而眠,却都是各有心事,夜长不能寐,只愿天明快些到来。


另一边,傅双刚从厨房出来,不知道两位主子已经早早歇下,桶里的药汤她提的颇是吃力,这偌大的家宅,偏偏这时候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不知怎么,她停了下来,想起那个时常是神出鬼没要吓她一跳的人,好像好些时日没来了,近来也没在府上碰见。她们已经熟识,她也习惯尉迟承颜时不时的出现然后赖在她身边不走,许久不见,倒有了莫名的失落。


想罢,傅双擦去满头大汗,提着桶,憋红了脸一晃一晃地,到了半路当守夜的人告诉她傅渝她们已经睡下,她一下张大了嘴巴,神情落寞,沮丧地又提着桶原路返回。


走在回院的路上,傅双转动着胳膊,想着明个傅渝陪着付杳回娘家还不允她随行,不免的担心,担忧之时已然忽略了周遭的风吹草动,直到后背靠上的重量险些令她惊呼炸毛。


“别怕…是、我。”


闻声,傅双猛地一转过身,尉迟承颜迎面倒向了她,她大概会永远记得这个画面,满头银丝披肩垂下,月色皎洁的如是她失了血色的脸庞。


***


“怎么如今才回来?”傅一背身整理着被褥,听到开门的动静头也不回问道。


傅双托着尉迟承颜心里着急却说不出话,突然出现,突然倒下,无奈之举只能带她回来,把她放趴在桌上,傅双呜呜几声过去扯傅一的胳膊要她救人。


“怎么了?”


傅一随着她的动作疑惑着转身,看清桌上人的模样惊讶的捂住了嘴,她回看傅双,方才发现妹妹身上也带着血迹,一时想偏,惊的说不出话来。


傅双不知她所想,见她没有动作,急的跺脚。随后也不管傅一是何表情自己又过去拉起尉迟承颜让她得以躺在床上之后,找来纸笔说明了情况,傅一这才松了口气,道:“我方才以为是你做了傻事,害人性命是万不能有的。”


傅双赞同的点点头指着尉迟承颜:“怎么办?”


“你说她吐血了,但我看过了并没有外伤……不过……”傅一眼尖的发现虽然粗略一看并无外伤,暂且忽视了她身上怪异狰狞的纹身,贴近身一看,皮肉上却有不少小孔牙洞,傅一倒吸一口凉气,为她盖好被子,问傅双:“你怎会识得她?”


看完傅双一五一十的回答,傅一低声喃喃自语了几句,不知该做何形容自己的心绪。


这女人身上的牙洞她似是在哪里见过,对了,是三少爷,她记得有次为三少爷送药无意瞥见三少爷手臂上也是有这么两个牙洞印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傅一的脸色明显的难看了,她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家妹妹也同样无邪的对望着她,似是在等她的解决法子。


她叹气,道:“这只有一些伤药还是夫人赏下的,你带回来的这个人亦不知伤在何处,就算你我有心救她也是无计可施。”


傅双听了猛摇头,快笔写下:“姐姐,那她是不是要死了?她吐了好多血,救救她,救救她好不好。”


“双儿,你就不该带她回来,她与我们本就非亲非故,她说曾与你相识你便信了么?若是她今夜命丧于此,一条人命,你我可是有口也说不清的。”


傅双把头摇的更厉害了,眼眸之中不觉已然蒙上了水雾。尽管她对尉迟承颜所说的至今未有印象,尽管她时常烦恼这个奇怪的女人为何频频吵闹纠缠于她,尽管在她情绪低落有了坏脾气不停驳她面子对她的发色玩笑,这个女人总是不以为意不懈的逗她开心,对她,竟是姐姐也未必有的耐心。


伤心难过被眼泪全全带了出来,傅双还是头回埋怨,埋怨自己生来无法开口言语,这回更像是被堵塞住了一般,呜呜声也被噎了回去。

傅一被她哭的动容,安慰她,哪怕只是片面之词,她对傅双道:“双儿你也别急,你听,她现在呼吸的匀称又无外伤……说不定只是她血气过盛,而且她不是三少爷的医师么?三少爷定是不会不管她的,今夜便让她留在这,明日你我再请示三少爷为她请个大夫,你莫要哭了,哭成小花猫了。”


傅双只好顺从的点头,只等天明。


次日一早,傅一早早便去到张湄身边伺候,傅双梳理好仪态,准备在傅渝一行人出发前赶上,不料床上的人竟跟无事人一样坐起在床头不动声色的凝望着她。相视而望之后才一如既往的媚色一笑。


傅双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眼睛酸酸的,心情却是雀跃不已,见她这般,醒来又见自己身处此地,尉迟承颜已经猜到了大概,她不顾傅双不满的挣扎,揉着她的脑袋极力克制想要拥抱她的冲动。差点就回不来了。


“这几天你都去哪了?”后面看她精神状态不错,傅双试着问她,很快就后悔自己为何要多事,这人说的话可总是不着调没个正形的。

“你想我啊?”尉迟承颜欠笑着,心中暖洋洋一片,但也见好就收,补充道:“我去给你找药了,我想让你开口说话。”


闻言,傅双激动的抓住了她的手,就像抓住了希望。


尉迟承颜叹息一声,道:“可我没找到,抱歉……”


希望落空只是瞬间,傅双稍有失落,但见到尉迟承颜灰败的样子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不要再找了。”她斟酌了一会儿,又在后面加上寥寥几笔:“会让人担心的。”


若是尉迟承颜没有看错,更没有意会错,傅双在写下这句之后脸颊上的绯红是为她吗?


***


“路上小心,替我和你父亲向亲家问好。”


傅渝行了辞别礼便与付杳一同上了马车,车程在两人无言间悄然结束。


村子里人似是都得到了消息,举村轰动。就好比是什么大人物屈尊驾临,携着全家老少等候在村口想一睹这傅三公子的尊容,验证传言的虚实,正值花季的少女更是拥成一团,也想瞧瞧付杳是否真的时来运转,捡到了大便宜。


婶婶翘首以盼,属实是捏了把汗,要是傅渝只为打发她才做的口头承诺可如何是好?当马车缓缓驶向村口她方扫去了忧色,布满褶子的脸庞堆笑着迎上前去,令付杳最是讶异的是昔日趾高气扬,曾当众扬言要将她逐出族籍的族长也是现任桑农村村长,如今模样,活像为了口饭而向主人乞讨摆尾的大尾巴狼,候在马车前点头哈腰。


“少爷,您看。”


傅小五勒刹住马匹,往后仰首小声对着车内的傅渝说道。


傅渝本是穷极无聊,见此阵仗也是险些失笑,她看向付杳有心要打趣她,却见她面有惭色,咂咂嘴觉着无趣撩开帘门下了车。


她假意听不到人们细碎的纷论声与因为起了嫉妒之心而说着酸言酸语的姑娘家们,她向婶婶颔首点头以示问好,做了傅小五都觉着大跌眼镜的举动。


付杳看着傅渝伸过来的手失神,犹豫不定,作戏而已,傅渝浅浅的笑意似乎在向她传递这个信息,想明白了她便大大方方的回应她的动作将手放在她的手心被她携着下车。


“三公子风表龙姿器宇不凡,杳丫头真是个有福气的。”村长挤在傅渝身旁不时挑着好听的话讲,傅渝起初还会假笑着客套几句,他竟是没有眼力见的,不免烦了,给傅小五递去眼色,傅小五心领神会,为她们拦下闲余人等扯开嗓门喊道:“各位!各位且听我说,我家少爷此次前来听闻少奶奶之前受了各位不少照顾,特地备了一些薄礼以表谢意,还请各位随我去取。”


话音一落,人群炸开了窝,连着前面说长道短的人嘴边话锋一转,念起付杳的好来。


“我就说杳丫头是个懂事的,富贵了还不忘我们。”


“是啊是啊,以前我就说过了,这杳丫头准是贵人之相。”


“她打小就孝顺……”


……


“都是祖祖辈辈在村子里生根的粗人,没见过世面不知礼数,三公子不要笑话才是。”


“啊,婶婶哪里话,这倒是可爱的紧呐,不知贵宅还有多远?”


“快了快了,就在前头。”


婶婶走在前头加快了领路的脚步,傅渝借此移到付杳身边,用只她们两人听的到的声音说道:“我随你回来做好了安排给你赚足了面子,怎么还是一副苦瓜脸,累着了?莫不是因为我牵你手?你我虽然是假,可也有夫妻名头,你也不想一回去便遭人妄论。”


“……相公说的是。”


可比起一路心情大好的傅渝,付杳却是如何都挤不出一分欣喜之色,她低眉,傅渝与她走的甚近,手背无意间的碰触令她心乱如麻,傅渝的手,很好看,细腻修长骨节分明,没有因为常年疾病冷冰冰,但又说不上来的感觉,应该是温暖吧,即便是假情假意,付杳依然痴迷留恋刚刚那短暂的片刻相握。


她们到了一座农院前,先前四壁皆空的土坯房已经被修茸翻新,添置了不少物体,付杳可以想象的到,除去衣物首饰,傅家又花了多大手笔,她站在院子里没有进屋,婶婶只顾热情招待傅渝,全然忽视她的存在,直到饭点,婶婶端上来最后一道菜才又提到她。


“这道鸡炖甲鱼老身可是炖了一上午,用来补身子最合适不过,三公子多用些。”


接过婶婶盛好的补汤,傅渝一脸黑线。先不说她忌荤食,此举怕不是别有用意。她假意笑了几声,将碗推向付杳,道:“多谢婶婶关怀,只是娘子近日来为府中之事多有操劳,比起我,更应该补补。”


“诶,对,你看我,忙糊涂了,杳丫头也多喝点,好早些为三公子添个小公子,这样老身对大哥大嫂也算有个交代了。”


咳呲……付杳刚送入口中的热汤硬是让婶婶的话给呛了出来,她作势涨红了脸,羞怯扭捏回道:“婶婶,这……说这个作何。”她偷偷瞥向傅渝,心下又是一片苦涩。傅渝更是心知肚明,不仅因为她与付杳是逢场作戏,更是因为她自己,这交代是遥遥无期了。


只是,令傅渝万万没想到的,还在后面……


夜幕降临,傅小五抱着给傅渝换洗的衣物往客房赶,途径过院子听的厨房传来细碎的交谈声,无意窥听但声音的主人似是在争吵,他小心的贴伏在门外,竖起了耳朵。


“三公子是什么意思,这都一天了,你兄长的事他未提一字,再耗下去,你兄长得受多少苦。”


“婶婶,兴许是相公忘了。”


“忘了?哼,他忘了你能忘?我看你是压根就没想,光嘴上答应的好听!可怜我的晖儿日夜怕你在傅家受委屈受欺负,哎呦,谁知道这没良心的人啊是完全不想他的,我苦命的儿子喂!”


婶婶咄咄逼人,不听付杳的解释,眼下又要胡闹撒泼,付杳心有余而力不足,傅渝打的是什么算盘她又怎会知晓,但确实是不能让婶婶嚎叫下去,她无奈哄劝道:“婶婶您先冷静一点,要不我待会回去同相公提一下……”


“提一定要提,你现在就去!”


付杳只觉着心力交瘁,她又怎么好向傅渝开口?她欲离去,婶婶又突然喊住她:“等会,把这药给三公子送去。”


“这是?”


面对付杳的疑问,婶婶面露嫌弃,酸气道:“要不是你不争气我也懒的操这个心,这是好东西,千万要叮嘱三公子喝下,说是补身子的,三公子自能领会。”


付杳仍然懵懂,注意到婶婶滞留在自己腹处的视线她瞬间顿悟,臊红了脸。


门外的傅小五将对话内容全数收入耳中,掩嘴窃笑,没想到这付家婶子倒是个会做事的,他赶在付杳出来前撒腿赶到客房,傅渝正巧推门出来,见他便问:“取件衣服如何耗了这么久?”


傅小五狗腿的笑着凑过去将话告知,见付杳也到了,便没有注意傅渝逐渐难看的脸色,递给付杳一个暧昧的眼神,快步给两人腾出空间,溜之大吉。


付杳想着傅小五那暧昧的眼神,加上手中端的东西,傅渝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甚至不敢抬头与其对视,心跳,呼吸因为她乱的不可收拾,但迎接她的是傅渝怒不可遏,动手一挥,打落了药碗。付杳错愕着缓缓抬头,只见傅渝眼眸之中的她被愤怒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当夜,傅渝要连夜辞去,婶婶挽留不住,也无暇去责怪付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声泪俱下拉着傅渝的衣袖不松手。凄厉哀求:

“三公子,您不能走,晖儿还等着您救命啊!”


傅渝嫌恶的甩开衣袖,唯恐避之不及,她冷眼看向面入土色的付杳,冷冰冰开口:“你这妇人好生奇怪,我何时说要救你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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