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汐还是没有让步,眉心却写着一个川字。她作势要上前推开她,但对方仅凭一只手便牢牢地扣住了她那双纤细的手腕,使她动弹不得。
见挣扎无效,李云裳微微向前倾斜脑袋,就在赵汐好奇她的意图时,她突然张嘴,狠狠地咬住了赵汐的手腕。尽管隔着皮制的护腕束袖,赵汐仍能感受到那份隐隐的疼痛,这足见李云裳用了多大的力气。
然而,很快,李云裳的后脖子就遭受了一下重击,使她终于安静下来,软绵绵地倒在赵汐的怀中。她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逐渐失去了焦距,陷入了昏睡。
“将军,这两个人应该如何处理?”一名亲兵上前请示。
“押往官府。”赵汐的声音依旧舒缓淡淡,似乎刚才被咬的事情并没有让她感到恼怒。
亲兵应声而去,赵汐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李云裳,稍微一用力,将她扛在了肩头。
她跟李云裳不过一面之缘,但人家似乎都没认出她来。她也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性子,但是让她这样一个醉意朦胧且姿色如此不凡的女子一人在街头闲逛,可不是明智之举。
她斜眼掠过身边剩下的两名亲兵,还是自己扛着李云裳来到了茗品茶楼的大门口。
小桃千言万谢,赵汐只是摆了摆手,定定地看着小桃搀扶着李云裳走进了茶楼,突然开口询问:“她叫什么名字?”
“回恩人,我家小姐名叫李云裳。”小桃虽有疑惑,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哪两个字?”
“取自‘云做衣裳花想容,的云、裳二字。”
赵汐点了点头,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李云裳,是个好听的名字,就是...她低头看了一眼护腕上的清晰可见的牙印,不禁勾唇。
回到宋府后,她解开护腕一看,一个浅浅的牙印印在了她的皮肤上,虽然没有出血,但那份疼痛依旧清晰可感。赵汐轻轻地摸了摸,眼底闪过了一丝玩味。
***
次日,李云裳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唤醒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洒在床榻上,温暖了她的身体。她坐起身,勉强能够睁眼却感头痛欲裂,她不禁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那份不适。
“小桃。”她唤,但很快又捂住了嘴,自己声音怎么哑成这样。
小桃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一盆热水:“小姐,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我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将热水放在一旁的小几上,伸手去扶李云裳:“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云裳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我没事,只是头有些痛。”
小桃闻言,立刻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小姐,先喝点水吧。”
李云裳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水后,感觉喉咙舒服了一些。
“你待会把歇业的牌子挂出去吧,今日茶楼不营业了。”她吩咐道。
小桃点头应下,随后又有些犹豫地问道:“小姐,你昨日...”
李云裳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昨日的事情我有些记不清了。下去吧,我再躺会。”
小桃只好住了口,应声关门退下。
李云裳躺回床上,思绪如麻,不知过了多久,才又被倦意征服,再次陷入了沉睡。当她再次醒来时,已是烈日当空,中午时分。她简单梳洗,备了一些礼品,出了城。
坐在车厢内,她反复琢磨着措辞,但当她抵达那里,只见到空空如也的院落和房屋,她的心也瞬间空了。
***
"何不再多留几日,将军?" 宋员外仰望着马背上的赵汐,急切询问着。
"军中事务繁多,我已积压了不少,哥哥嫂嫂的心意也已经带到,久留恐怕不便。" 语气温和。
"将军,我那侄子..." 宋员外的话语刚起,就被赵汐打断。 "伯父放心,我会在军中为他留意合适的职位,若有机会,定当提拔。"
得到保证,宋员外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这才笑呵呵的目送他们的队伍渐行渐远,直到再见不到。
从青山绿水再到大漠峭壁,他们几乎是日夜不停地赶路,硬是把行程缩短在了半月之内。
回到渭州的赵汐第一时间没有回到将军府,如她所说,军中事务已经积攒良多,她在军营多日忙到深夜,连轴转的处理着各种事务。
当终于空闲下来时,她坐在帅帐中,看着案上依旧堆积如山的公文,捏了捏眉心。
只是片刻的放松,她的脑海就蹦出了李云裳那双水灵剔透的眸子,以及她咬在自己手腕上的疼痛感觉。
她不知道这是为何,她们只见过一次面,连对话都少的可怜,但她就是无法忘记那个女子,她的容颜,神态,胆大妄为,都如同附骨之疽,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赵汐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些杂念抛诸脑后,继续投入到工作中,适时,一阵风起,帘帐被掀开,溜进来的风使得烛火带着她的影子摇曳不止。
来人并未说话,她漫不经心的抬眸,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男子正站在她的面前。见赵汐终于注意到他,才大着胆子上前,躬身行礼。
"你是何人?" 赵汐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疑惑,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男子抬起头,眼神热切地凝视着赵汐,回答道:"小人名叫李昊,是沈衍公子的门客。沈衍公子听闻将军您回来后多日劳累,特地派我来为您解乏。"
闻言,赵汐微微皱起眉头,"解乏?"
李昊点头,笑得一脸谄媚:“正是,小人擅长推拿之术,能够舒筋活血,消除疲劳。”
赵汐注视着他,神情冷漠,“既然如此,那你就上前来替我按按肩吧。”
闻言,李昊脸上的喜色愈发明显,连忙走到赵汐身后,小心翼翼地开始为她按摩肩膀。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双手逐渐下滑,似乎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了衣襟的边缘,他没有注意到赵汐手中紧握的毛笔正逐渐弯曲,最终咔嚓一声断裂开来。
他继续在耳边低声细语:“将军的身材真好,小人今日真是有幸了。”
他放肆的行为没有得到遏制,于是更加大胆,直接伸手揽住了赵汐的腰。
赵汐面色骤冷,猛然挥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他踉跄了几步。他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形,赵汐的一脚已经狠狠地踹在他的腹部,将他整个人踢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李昊痛苦地捂着肚子,蜷缩成了一团。当疼痛稍微减轻一些,视线落在了赵汐脚上的革靴上。
他匆忙挣扎着跪起,不迭的磕头,额头冒出一层冷汗,表情充满了深深的恐惧。他口中连连哀求:“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来人!"两个门守应声而入。
"此人亦欲行刺,将他拖下去;放他进来,你们自己去领五十军棍。"
"将军!我是公子派来的,将军!"李昊挣扎着爬上前,紧紧抱住赵汐的腿。
赵汐露出嫌弃之色,抬起腿对门守低声喝道:“还不动手?”
“将军!你杀了我,如何向公子交代——”他被押了出去,尾音拖的老长。
交代?赵汐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一样,要交代是吧?给你。
天一亮,她手里提着一个布袋,策马赶回将军府,直入沈衍房中。
房间中酒气弥漫,沈衍沉醉于昨夜狂欢的余韵,横卧在几名妾室的纠缠之间,脸上交织着满足与疲惫。地上散乱着几个空酒坛,显然昨晚又是一场宿醉。
赵汐带着冰冷的目光踏入,她走到床边,把手中紧握的布袋猛然甩向床铺。
一名妾室在梦中被惊醒,不满地嘟囔着。但当她朦胧的双眼逐渐聚焦,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她瞬间坐直身体,惊恐地呼出声:“将军?”
赵汐冷漠地瞥向那个布袋,妾室鼓起勇气,颤抖的双手解开了袋口。一声尖叫划破了房间的宁静,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在地,双眼圆睁,仿佛生前的恐惧仍未消散。
血腥的气息迅速扩散,其他妾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惊醒,她们花容失色,尖叫着四处奔逃。
沈衍也被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到眼前的景象,酒意瞬间消散。他瞪大眼睛,凝视着那个头颅,又转向赵汐,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已习以为常。
他整理着衣襟,揪着头颅的头发将其提起,从容地走下床。他打着哈欠对赵汐说:“怎么也不派人回来提前说一声,哥哥也好去接你。”
然后他转向那个头颅,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中用的东西,砍了也好。”
“这是第几次了?”
面对赵汐的质问,沈衍也不以为意,可惜的哎了一声。
“妹妹,你看咱都二十有五了,你哥哥我身边妻妾成群好不快活,你身边却还没个贴心人,这怎么说的过去,哥哥也是怕你深夜寂寞才替你选了这么多青年才俊,只是他们都没能入你的眼,我也没办法。”
他说完突然凑近,八卦的问:“这次又是为什么,他的床上功夫没能让你满意?”
赵汐被他的话恶心得直皱眉头,她用力推开沈衍,冷声说:“哥,你若再敢如此胡作非为,我不介意新账旧账一起算。”
沈衍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仿佛赵汐的威胁对他毫无作用。他重新躺回床上,悠哉的说道:“好啦,我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你从蜀州回来,第一时间竟然不是来看你哥哥我,我不这么做,你能回来吗?”
“你不在,这城中的百姓都恨不得要扒我一层皮了。”
赵汐无奈的叹了口气,问他:“这次,你又看上谁家娘子了?”
沈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坐起身来,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真是想你了。”
赵汐受不了他那肉麻劲,只是又同他寒暄了几句,就转身离去了。
沈衍手里拿着李昊的头,手伸到半空,望着赵汐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想道:“你倒是帮我把这个东西拿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