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轻松终究是开学前的小插曲,在武神院中,终究是繁忙的训练与学习是长期要面对的。只是让新生们始料未及的是,开学的第一堂课居然是如此强度的训练:长跑、挥刀,甚至还有一些基础的体能锻炼。她们的教练是一位看似温和,却毫不留情的男子。他笑眯眯地鼓励所有学生,却丝毫没有减少训练强度的意思。
对于普通学生来说,这些训练都是从未接触过的项目,难以完成。然而,对于糠氏姐妹来说,这些训练只是从小就熟练掌握的技能之一。这点也正是贵族和平民的差距了,就算是在贵族当中,两姐妹的成绩依然出色得令人发指。尤其是在武士刀训练中,一笔一划都能看出她们在年少时期训练的差异。
糠侑希和糠侑果的长发挽起,侑果握住竹刀,姿态优美标准,挥刀的时候能够听到破空之声。长时间的训练只是让她出了一点薄汗,冷酷的表情更是给予了对方沉稳可靠的气质,像一块被冲刷打磨过的磐石。
而糠侑果的出击更为犀利高效,出手果敢,直指要害。她阴郁的眼神一旦注视对方,无论谁都会不寒而栗,忍不住移开视线。这种靓丽狠辣的姿态,深深地刻进了每个人的脑海中。侑希的挥刀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暴力美学。而相比之下,姬嵨姐妹的表现可以称得上糟糕,总是活力四射的海穗花还好。友理菜这种不太擅长体能运动的人,几乎已经快晕倒了。
桃原赶紧请教官扶着她来到训练馆的角落,以便休息放松。友理菜承受不了如此高强度的训练,嘴唇变得苍白无力。她捧起水杯,低声道谢,那副模样看得奈美子心都化了,更在心底发誓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小青梅。友理菜小口的喝着桃原送来的水,目光掠过训练场,一眼就注意到鹤立鸡群的两位糠氏姐妹,不自觉地感慨道:“果然,糠氏姐妹真的很厉害,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她们的那种程度....”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心烦意乱的奈美子打断了。她拥抱住友理菜的脑袋,郁闷地将她的目光引回自己身上:“别看那些人,看我。如果你想增强体力,我会和你一起练习。”听到这话,友理菜怔了一下。由于训练的缘故,桃原身上布满了汗水,温度偏高。友理菜能够感受到他散发的热度,湿润、温暖,让她的心也开始泛起了涟漪。
桃原的金色头发透着清香,似乎将整个空气都染上了一层浪漫的色彩,让两个人充满了暧昧的气息。突然,教官的口哨声打破了这一切。桃原顿时放开了手,脸上升起一片绯红。是下课时间到了,大家疲惫地收拾起自己的装备。海穗花却一直惦记着休息的姐姐,准备赶紧过去。
然而,一个惊叫声却打破了她前行的脚步,也打破了这个松弛的氛围。从门口处突然冲进来一群看上去就格格不入的人,他们穿着黑衣,手中持有武器。还没有来得及离开训练场馆的学生们在第一时间慌乱了起来,沮丧、疲惫、而又惊恐,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刹那间爆发出来。
一些勇敢的学生试图握紧手中的武器抵抗,但很快就被黑衣人的灵活动作所摆平。更多学生开始尖叫,感受着极度恐惧的滋味。混乱在他们的身体内肆虐,越来越多的学生倒在地上。糠氏姐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非常迅速的组织身边的那些学生们不要慌乱,躲藏在人群中先保存体力,再更远一些的学生因为距离原因就无法顾及了。在糠家两小姐附近的都是一些受过训练的贵族或者是慕强的人,听到糠侑果的话就毫不犹豫的照做了。而侑希则是冷静的观察着突袭者,试图寻找能够突围的破绽。
这些黑衣人毫不犹豫地破坏一只训练用的木偶,与手持竹刀的学生们不同,他们的手中拿的是真正的凶器。学生们意识到这一点后,更加惊慌失措。黑衣人的目的似乎极为单纯:肆意地破坏。骚乱很快吸引了更多人的关注和混乱。
一瞬间,每个人都警醒地抬起了头,紧张地环视四周。这声音过于突然,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出反应。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这时才有人想到去通知教官。而刚刚离场的教官从另一侧出来,脸色难看至极,海穗花这才发现他的腰上抵着一把匕首。一个红头发的蒙面女人手持着枪支缓缓走出来。
她穿着黑色皮衣,黑色长靴,一头漂亮的红色卷发随风飞舞。然而从那声极其刺耳的呼喊声中,他们能够感受到了教官也没办法依靠。
友理菜咬着手指表现出了些许焦虑的态度,桃原抓住她的手竭力安抚,但作为一个小女孩,她仍然难免表现出焦虑的模样。在这样的情况下,需要保持清醒,密切协作,尽快制止这场事件的蔓延。虽然她明确知道要怎么做,但目前的情况已经不受控制了。就算是想要呆在原地保持冷静的同伴也会被人群打散。汹涌的人群将她们跟海穗花冲散,在人群当中她只来得及反手抓住桃原奈美子的手。在此刻,友理菜注意到糠氏姐妹旁边的人仍然保持着几分理智,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她一咬牙,决定带着桃原往糠侑果的方向移动,好让她们不被人群挤开。
出现的那位女人毋庸置疑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带着黑色的编织帽,一身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这个女人手中拿着一把漂亮的匕首,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冷的光芒。她站在那里,高雅美丽却又危险至极。她的位置距离海穗花不远。
——太危险了,不应该靠近。
尽管海穗花能够清晰地意识到这点,但她看着被控制住的教官,想到还有在人群中的姐姐,心中不安,于是她向前迈了一步,紧握手中的竹刀,大声质问对方并将其注意力吸引过来:“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们?你闯入学校究竟想要做什么?!”她的眼中充满了愠怒的惊恐,像一只竭力守护领地的幼狮。
可惜她的利爪实在太稚嫩。
对方没有回应她的话,却一步一步逼近她,脚下踏着被砍得七零八落的木桩。海穗花不禁想象到自己也会被砍成那个样子,她小心地往后退,试图保持距离,却一直退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女人的冰冷眼神注视着她,没有一丝感情,就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海穗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她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学校的军事演习中,显然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学生们的承受范围,而现在,老师还被挟持着……她该怎么办?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但身体已经在本能的驱使下向前移动,她必须找到逃脱的机会。当她的手指碰触到身边的墙壁时,她猛地抓住墙壁,使劲向外跑去。她知道窗户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如果被追上了,她就必须打破窗户引起别人的注意,让他们知道这里已经出事了。 对方的眼神仍然紧盯着她,海穗花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拼命往前奔跑。
“别再往前走了。”终于,那声音响起,冰冷而残酷,丝毫没有温度。海穗花听到这声音,立刻停下了脚步,不再前进一步。她的眼睛盯着对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叫海穗花是吗?”那人问。
“是的。”海穗花点头,“请你放了我们老师吧,我愿意作为你的人质。”
面对对方的沉默,海穗花感到心跳加速,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对方仍然没有回应,只是将手中的刀子对准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对方注视着墙上的一道裂痕。海穗花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她惊呆了。 裂痕里映照着一把弓箭,箭头直指她所在的位置。对方嘴角微微撇起,缓缓说出两个字:“进攻。”
那种近乎实质性的杀意和威压指向她。那并非仅仅是一个形容,那种气势是实体化的,能够带给人如千斤重的感觉。只有上过战场锻炼过斗技的人才能拥有这种威压。
“啊!”海穗花失声尖叫,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然而,对方并没有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只听一声箭弦轻响,冰冷的箭矢从身边擦过,最终扎在地面上。对方眼中的冷漠目光仿佛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海穗花惊魂未定,身体剧烈颤抖,泪水不停地流淌。
“你不够格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对方的话语再次传入她的耳中。
海穗花抬起头,只见对方正看着自己。女人收起手中的匕首,眼睛里倒映出她狼狈的模样,她冷冷地评判着:“判断力不够,危机意识也不高,虽然有一定的勇气,但有勇无谋。面对危险的时候只会呆在原地。”
“A班 姬嵨海穗花,入学考试为不合格。”
海穗花听见这句话,终于明白入学考试真正的试炼在哪里。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成绩在对方的眼里居然变得不堪一击。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身体一阵摇晃,差点跌坐在地上。
“你可以滚了。”对方的声音仍旧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是说着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平常。海穗花听见这句话,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甘。这一切都是她努力了这么多年才换来的,她怎么能够轻易地放弃呢?!
“我不会离开的!”海穗花坚毅地说。
“哦?”女人抱着手臂,神情冷冷地挑眉,眼中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你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
海穗花咬着牙说:“我是最优秀的!”
努力挣扎着从平民之中爬上来,学习院的时候海穗花也一直是名列前茅,虽然武神院里也是卧虎藏龙。但她一直坚信着自己能成为一个出色的人,帮姐姐分忧。而现在她的坚持被否定,那个强者更是直接否定她留在这里的资格,这是海穗花不愿意看到的,就算是死皮赖脸,咬牙也要留在武神院,不仅仅因为这里是最高学府。也是唯一可以实现梦想的踏板。
“我不需要一个废物,更不喜欢一个不自量力的废物。”对方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几十度,震慑着瘫坐在地板上的海穗花。她抽出腰间的匕首,正是刚刚指着海穗花的那把。
黑色的眼眸像是最严厉的审讯,其中带着一丝微弱的恨铁不成钢和显而易见的不耐;“你连捡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眼前闪着寒光的匕首仿佛成了某种可怕的东西,海穗花的手指微微颤抖,她咬牙握紧拳头——不断用力以至于裸粉色的指甲嵌入手心,指骨也微微泛白。
我可以的!我...我可以的!
像是蹒跚的孩子终于迈出第一步那样。海穗花伸出了手——她仍旧不屈服,同样也不想屈服。女孩纤细的手指握住了自己的武器,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她颤颤巍巍地对人举起了利刃:“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长发的女人什么都没有说,海穗花已经没有心情去猜对方在想什么了,她挥舞起利刃冲了上去——叮当,一声脆响,两边刀刃相接。
女人竟然是下腰躲过了冲向面庞的一击,她的柔韧性很好,一看就是特意训练过。数个呼吸之间,海穗花重新找回主动权,刚刚威压之下的冷汗还未干透,但是现在她想做的只有一件事:证明自己。
匕首贴着红发女人的面颊而过,在一击未中的同时,海穗花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她的手肘曲起,向下击打躲避时袒露出来的腹部。
...但是没成功。
神秘的女人保持着下腰的姿势不变,她的下盘稳固,就算是身体是半悬状态也不影响她的动作,以一种近乎人体极限的角度向右边扭曲,海穗花的攻击被轻松化解。
后撤一步,威压已经散去,看来那种气势的放出是拥有一定时限,理智占了上风,她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姿态,那位女性只是随意地站着,但是...没有。
海穗花引以为豪的观察力就像是不起作用那样。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没有破绽。
无论从哪里攻过去也是失败。
“好了,到此为止。”
女人清冷低哑的声音响起,同时放出的还有那个沉重的气场。
海穗花僵在原地,但是比起第一次的狼狈,她已经有了可以思考的空隙。
冷却时间也太短了吧!自己还没有在这个空隙里找到攻击时间呢!她忍不住有些孩子气的这么想着。
红色长卷发的女人盯着她看了半天,一直到海穗花的后背都要被冷汗浸透,终于,她淡淡地说,“我很欣赏你的勇气,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她的语气一改刚才的严厉,变得柔和起来,“我的名字叫长泽光希,是你们之后的班主任。”
海穗花听到名字“长泽希光”时,顿时愣住了。这个名字非常耳熟,这个女人,据说是一位在战场上声名显赫的暗杀高手,曾经一夜间消失了数十名军官,被誉为“战场上的猩红玫瑰”,简直是某个传说中走出来的人物一样。传说她不仅拥有出色的暗杀技巧,而且还有着坚韧不拔的意志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她鄙视那些没有实力的人。据说甚至有人怀疑,这个女人是否真实存在过。毕竟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她就从一个无名的杀手成为了众人皆知的传奇人物。
长泽光希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她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很欣赏你。虽然在这次的测试当中你没能表现出来身为战士应有的素养,但是我想你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忍者。”
海穗花一脸茫然:“成为忍者?”
长泽光希的言语让海穗花重新打起精神,虽然在测试中没能够展现出自己应有的素养,但长泽光希看到了她的潜力,海穗花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机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忍者。
“成为忍者?”海穗花想象着未来的路途,内心充满了期待和不安,“我会做得好吗?”
“你能成为最佳的人选。”长泽光希点点头,“至于你的队友,你已经想好了吗?”
“队友?还没有,我只知道下学期要分组学习。”海穗花摇摇头。她只知道第二学期会以小组的形式进行,但是关于人选没有任何的考虑。
海穗花迅速转向长泽光希,跟随她的目光也扫了过去。眼前是糠氏姐妹的镇定,她们正在冷静地安慰和稳定着周围的学生,使他们重新振作起来。混乱的场面正在有序地恢复,这时候,她也看到了桃原和姬嵨友理菜。他们悄悄地从后方接近被控制住的老师,准备把他救出来。友理菜挂念着自己的妹妹,一阵强烈的迫切感让她知道现在时间不等人,必须得尽快行动。
长泽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突然笑了一下,说“慢慢考虑吧,留给你们的时间还很多。”
海穗花还没摸清她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长泽光希就继续说道:“以后我也会成为你们第二学期的刺客课程的指导老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我知道。”海穗花的心脏砰砰乱跳,但她仍旧维持着表面的冷静回答,“如果我要成为刺客,必须从你手底下得到认可。”
长泽光希点点头,她的唇角勾起:“不错。今天只是勉强合格,我希望我的学生是优秀,冷静,出色的。”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严厉。“你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刺客,就必须要找到能够交付信任的队友,刺客不适合正面迎敌,你懂吗?”
海穗花点头:“我会的。”
“很好。”长泽光希挥手对着窗外的伙伴示意了一个结束的手势,一直寻事待发,隐藏着自己身形的男人这才出现在海穗花的眼前,他调侃道“小光希,你是不是对学生太严厉了?”
海穗花这才发现,这是一开始“被劫持”的那个渡部真白老师。像是看出了姬嵨的困惑,真白随手将十字弓的长箭放回身后,笑嘻嘻地说“你们刚刚看到的那个我,是小仓易容的啦!放心,她以后也会是你们的老师。”
长泽光希冷冷瞥了他一眼,男人立刻乖乖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不再多言。金发女人漫不经心地将匕首插回自己的腰侧,长腿一迈。“从现在开始,我认可你是a班的新生,但一定要遵守规则。我讨厌麻烦的家伙。如果违反规则,你知道会有什么惩罚。”
“知道。”海穗花的声音虽然很平静,但语气却透露着一股倔强和不服输的意味:“我会成为你认可的人!”
骤然响起的尖锐哨声,猝不及防地打破了原本平静的氛围,引得正在商量突袭路线的糠氏姐妹和将人绑在椅子上的桃原奈美子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红色长发女子将遮挡面容的纱巾取下,姣好的脸庞露出来,长泽光希宣布了自己的身份,众人的内心顿时升腾起一种意料之外的情感。这个女子竟是A班的班主任。
此时,突如其来的混乱也随着参与人员身份的揭开而安定下来。严苛的老师们给予的分数自然也很难看。在这场瞬间爆发的测验中,唯有糠氏姐妹以惊人的表现脱颖而出,令长泽希光也为之侧目,而姬嵨姐妹和桃原奈美子也不甘示弱,展现出自己的才华和实力。只是在各个方面来说还是太过青涩。
如此交缠的五人羁绊也因此更加深厚,彼此之间的联系也在这一刻更加紧密,也许命运正是从这里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