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茜】10月のプールに飛び込んだ(上)
「菅井ちゃん真的是典型的三好學生欸。」正值學生會的交接時期,三年級的學生會長秋元即將畢業,作為下一屆學生會會長,菅井近期都跟在秋元身邊實習。
「真夏前輩不也是嗎?」在她記憶裡秋元除了常常跌倒或是走路撞到東西之外,不管是待人處事還是自己的學業都處理得非常得體。
「才沒有,我之前偷捲裙子就被抓去學務處罵了。說『學生會長就要以身作則啊!捲什麼裙子搞得跟辣妹(ギャル)一樣!』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刻板印象。」秋元把已經審好的文件放到菅井手裡,偷偷從書包裡掏出了被校規訂定在校內必須關閉電源的手機,在下一任學生會長的眼皮下明目張膽地違反校規。
她應該要制止秋元嗎?這是違反校規的行為,菅井清楚得很。
如果是其他同學這樣做,她想她一定會出聲遏止。
可是對方是自己敬重的秋元,她便產生了遲疑。
「菅井ちゃん,青春有時候就該叛逆一下喔。」秋元收起手機,沒有交代菅井要替她隱瞞,彷彿一切好像沒發生過。
「雖然我只是捲了裙子,喜歡上了世俗認定不該喜歡上的人而已。」
「不過這對我們這種三好學生來說,已經算很叛逆了吧。」秋元收著書包,看著還呆站著的菅井。
「也不是說一定要做什麼『叛逆』的事情才叫青春啦⋯⋯」
我只希望菅井ちゃん可以自由地做出不讓自己後悔的選擇。
*
那天秋元跟菅井說了很多,像是目前的制度不一定就是完全正確的、就算是校規也會有不合理的地方⋯⋯還有就是,學校裡的辣妹跟不良不全然是壞人。
但直到秋元畢業,菅井升上三年級,她都沒有弄懂秋元所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們就讀的坂中是中高一貫的私立學校,校園裡自然不乏像菅井這種從國中就開始就讀,一路直升上高中部的富家子女,但也有不少高中才入學的學生。
在高中才入學的學生通常有兩種,一種是為了靠著校名或獎學金憑一己之力考進來的;另一種則是找不到學校讀,捐了幾個錢就被丟進來的富二代。
作為學生會長,菅井對此其實頗為頭痛。畢竟校內那些一天到晚惹事的學生,幾乎就都是後者。
「請各位同學務必遵守校規,維持良好的校園風氣。」這大概是秋元離開後,菅井最常說的話。但她沒什麼印象以前秋元有把這些話掛在嘴邊,也沒有印象以前有這麼多辣妹跟不良在校園裡作亂。
在第四十六次在朝會上給全校學生提醒後,菅井自己都不覺得會有人就因此改邪歸正。
唉。
學生會今日份的工作已經告一個段落,拒絕了渡邉一起回家的邀請——其實也就只是從學生會走到校門口——胸口的鬱悶越來越躁動,現在搭上管家的車,大概也只能面對她不想承受的關心而已。
距離放學已經過了一陣子,社團活動也都差不多正在收拾跟散會。菅井繞著比較少人的路,想在校園裡找到靜謐的一角。
學校有一年四季都注滿著水的泳池,但是現在校內沒有游泳社或是游泳校隊存在,游泳池也就成了校內最浪費的存在。
從真正成為學生會長開始,菅井時不時就會來到泳池邊,一個人蜷坐在岸邊,看著本該充滿波瀾但卻平靜的水面放空。
對泳池來說,平靜就是它一無是處的鐵證,唯有人們在裡頭激盪出劇烈的水花,才是它存在的證明。
可是菅井卻好想要像一樣平靜,即使被認為是廢物。
有人來了。
菅井坐在很不顯眼的位置,來者大概是沒發現菅井的存在,放下了包包就進入了水中。
「喂!」菅井連忙爬了起來,有些踉蹌的跑到泳池邊,一瞬間想到了泳池成為命案泳池的可能性,還有以前高山前輩推薦的《告白》。
「蛤?」綁著低馬尾的女同學從水底浮出個腦袋,在發現喊自己的人是學生會長之內,低聲呢喃著有夠衰小。
「沒事嗎?」
「沒事⋯⋯」
「應該⋯⋯不是抑鬱投江?投池?吧?」菅井見對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不悅,便很快排除了最糟的可能。
「不是。」
「喔⋯⋯那就好。」也許是穿著制服下水對菅井來說太過衝擊,她甚至忘了擅自使用泳池也是違反校規的一部分。
那女孩她見過,但記不清名字。是第一學期代表學校參加網球比賽進了前八強的那個同學,從領結的顏色可以判斷她比自己小了兩個年級。
菅井前幾年沒有在校內看過、聽過這號人物,所以大概是高中之後才進到這所學校的吧。
「一直倡導大家遵守校規的菅井會長不罵我嗎?」大概是菅井盯著她沉默的時間有些過久,濕漉漉的女孩問道。
「啊、欸、對,沒有申請不能用泳池喔,你先上來。」菅井連忙說道。
「沒申請會怎樣嗎?」女孩反問。
「額⋯⋯校規上沒特別寫,可能勞動服務吧?」
「誰來罰?」
「我?」
「喔。」聽完了擅入泳池的罰則之後,女孩沒打算再理會菅井,逕自游了起來。
真好。菅井忍不住想。
*
後來菅井還是問了那個游泳女的名字——為了罰勞動服務——才知道對方是最近從網球社退社鬧得沸沸揚揚的守屋茜。而且不只網球部,菅井在進出教職員辦公室的時候也常常聽到守屋出現在老師們的嘴裡。
那個常常翹課但考試卻歐趴的學生。
「所以,勞動服務要幹什麼。」菅井沒有想到守屋會照著自己的命令,準時出席在學生會辦公室。
守屋站著三七步,紮著棕色的側馬尾,菅井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守屋的頭髮大概還有染過。
「學校不能染頭髮。」菅井摘掉了辦公時才戴的眼鏡,只差沒有翻起效果查看服儀違規的懲處是什麼。
「沒有要罰勞動服務我要走了。」守屋重重嘆了口氣,對菅井一再的找碴顯然很沒耐性。
「喔對,勞動服務⋯⋯幫我一起處理文件吧,這疊先用碎紙機處理掉。」指尖向著牆角,確實有一台很不起眼,用起來還會嘎噠嘎噠作響的碎紙機。
這屆學生會成員幾乎都是冗員,八成的事務都是菅井自己處理的,剩下的兩成一年級的渡邉會幫她,其他幹部就都只是為了在將來的履歷上添上一筆才來掛名的。
只是今天恰巧渡邉有其他事,學生會辦公室就只剩下了學生會長本人,還有被叫來勞動服務的守屋。
「你平常都一個人處理這麼多東西?」守屋的效率很高,碎紙的工作很快就結束了。
她想跟菅井搭話,但很快就發現菅井被像山一樣高的文件堆給圍住了。
「差不多吧,平常理佐會幫我分擔一點。」
「還有什麼可以做的。」
「那請守屋同學可以幫我先看一次社團預算嗎,先把超出範圍的挑出來。」
「喔。」
「謝謝你。」
「我在勞動服務。」
「對吼⋯⋯」
*
染髮、燙髮、捲裙子、釦子沒有扣齊、翹課⋯⋯只要守屋出現,菅井就能找到罰她勞動服務的理由。
於是守屋幾乎每天都出現在學生會,出現的頻率高到渡邉直接問她要不要加入學生會算了。
「我才不要做全校的奴隸,做了一大堆還沒人感謝。」
「但是茜現在也沒有社團不是嗎?」渡邉問道,她是真的很希望可以多一個人來幫忙分擔學生會的工作。
「也沒有規定一定要有社團吧。」
「是這樣沒錯啦⋯⋯」
「那就歸宅部就好。多自由啊。」守屋把審理過的文件放回菅井桌上,等著菅井指派下一個罰則給自己。
每天被罰到學生會勞動服務也算自由的一種嗎?渡邉忍不住在內心吐槽道。
「今天好像差不多了,理佐可以先回去沒關係。剩下的我跟守屋同學一起很快就結束了。」一直埋頭苦幹的菅井對著渡邉說道。
三個人一起不是更快嗎?渡邉雖然納悶,但沒有問出口。
說起來,今天網球社好像有跨校友誼賽還是什麼的來著。
*
「守屋同學為什麼不打網球了?」
「沒有不打。」
「不是退社了嗎?」
「只是不跟那些人打。」守屋蜷坐在椅子上,等著菅井宣布今天的勞動服務結束。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也是勞動服務的範圍嗎?」守屋挑起眉,有些不悅地反問回去。
「不是。如果茜很想經過網球場的話可以先走沒關係。」
守屋在網球社發生什麼事菅井怎麼會不知道,校內只要消息稍微靈通一點的都聽過守屋退社時鬧得有多沸沸揚揚,差別只在坊間流傳的版本除了守屋本人之外沒有人知道哪個是真的而已,
「菅井會長其實也滿惡趣味的嘛。」沒有乘上菅井對自己的激將,守屋再一次走到了菅井的身側,想看看菅井到底是在處理什麼東西可以拖這麼久。
畢竟渡邉離開也已經快一個小時了,再過個十幾分鐘,就到了晚出校門會被記點的時段了。
「又沒扣領口的釦子了,明天再過來吧。」菅井闔上文件本,有些無奈地替守屋把釦子扣上。
「所以茜要回去了嗎?」
「你結束了?」
「嗯,一起出、
「那我先走了。」沒等菅井把話說完,守屋抓起書包就拔腿衝了出去。
*
只要跟菅井約好勞動服務的日子,守屋都會準時出現,但今天菅井已經等了半個小時,還是沒有等到守屋的身影。
她沒有守屋的聯絡方式,更何況校內根本就不能使用手機,一時半刻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人。
可是守屋本來就不是什麼好學生,翹課的紀錄多到菅井兩隻手也數不完,翹掉一次的勞動服務其實也是不無可能吧?
「今天茜好慢喔。」渡邉趴在桌上,學生會少了守屋反而讓渡邉覺得渾身不對勁。
「嗯。」菅井也是,同一份文件看了整整半小時也完全沒有看進去。
不會是出事了吧⋯⋯
不安的念頭在菅井腦中揮之不去,可是守屋並不是好學生啊?為什麼要擔心她?
「友香去找一下吧?如果出事了就不好了。」大概是看出菅井內心的掙扎,渡邉就幫菅井想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嗯⋯⋯」
「你就去吧,叫人來勞動服務總要知道人跑哪去了。」渡邉沒有說出口的是,她覺得以菅井現在的工作效率,還不如讓她去找守屋比較實際。
「那我去看一下好了。」
菅井跑了很多地方,守屋的班級、守屋這輩子可能不會再去的網球場、她們相遇的游泳池⋯⋯最後跟著圍在學務處門口看熱鬧的同學們的視線看進去,才發現守屋人正在裡面被斥訓著。
「我沒有錯。」
「拿球砸人就是不對。」
「是那些臭婊子先欺負學姊的!」
「注意你的用詞!」
菅井先花了一點時間驅逐了擠在走廊上八卦的群眾,接著才從後門晃進了辦公室。
「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菅井第一次看到守屋這麼生氣,一直緊握著雙拳,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但菅井更在意的是,守屋有些發紅又濕溽的雙眸。
「守屋拿球砸其他三年級的同學,嘖,真的是超級問題學生,才一年級就這麼會鬧事。」
「那被砸的同學呢?」辦公室裡除了守屋,只有一直站在守屋身旁低喪著頭,一直搓著手指的渡辺梨加。
「剛剛認錯領完悔過書就回去了,只有這傢伙死不認錯在這裡跟我浪費時間。」
「我了解了。」
「算了,菅井你拿張警告單讓守屋寫,悔過書幫我盯著她交。」眼鏡猴老師——渡邉私下都這麼稱呼他——揮了揮手沒打算繼續逼守屋認錯,單方面對守屋判刑後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
菅井拉著守屋的手,想先帶她離開這個讓人不適的地方,但被守屋甩開了。
「你不了解。」
守屋惡狠狠地說道,眼裡除了憤怒又多了一種菅井看不懂的情感。
*
渡辺梨加跟菅井同屆,高一的時候有兩個人有同班過,但菅井對渡辺其實沒有什麼印象。
對渡辺受到欺凌的事,也完全沒有耳聞。
辦公桌上放著屬於守屋的警告單跟悔過書,但坐在菅井旁邊的只有渡邉跟渡辺。
「那個眼鏡猴也太過分了。」
「嗯。」
「友香也覺得是茜的錯嗎?」渡邉其實比菅井還要更熟悉守屋一點,聽完菅井闡述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嗯⋯⋯不過攻擊其他人還是不對。」
「茜沒有攻擊其他人。」一直沉默的渡辺開口。
「茜沒有⋯⋯球根本就沒打到人,茜丟的離那些人很遠,只是為了吸引他們注意力而已⋯⋯」渡辺抿著唇,一樣低著頭駝著背,但整個人散發出明顯的不甘。
為什麼跟老師說的不一樣?為什麼剛剛守屋不反駁?為什麼在辦公室的時候渡辺不把這些說出來?
「這些剛剛有跟老師說嗎?」渡邉問道。
「老師只聽那些人的⋯⋯」渡辺口中的那些人,並不是什麼平常就很多問題的學生,而是一路直升上來,菅井也有接觸過的同學。
那些人不翹課,在校內也沒有服儀違規,更不會在放學後穿著制服就迸進游泳池裡。
可是為什麼,這些衣冠楚楚的人,比幾乎每天都在被罰勞動服務的守屋還要像壞人?
「我,出去一下,你們先回去吧。」菅井抓了外套就往外衝,幾乎沒有猶豫就跑了出去。
說起來,第一次遇到守屋的那天,是這學期網球社的第一次友誼賽。
幾乎沒有一絲猶豫,逕直跑到了第一次遇到守屋的泳池。
「果然在這。」菅井喘著粗氣,泳池的水花不斷濺起,打濕了岸邊,也險些把站在池邊的菅井友香給潑濕。
製造水花的那個人沒打算停下,甚至連看都沒看菅井一眼,菅井也就只是靜靜的看著。
很生氣吧,不管是網球社的事,還是渡辺梨加的事。
守屋像是要把所有不快都發洩掉一樣,拚了命地游,越游越大力,水花也越濺越高,直到身體精疲力盡,一下也划不動後才緩緩矗立在泳池中央。
棕色的馬尾因為浸了水收束成細細一撮,瀏海也滴著水順著地心引力下垂,遮住了守屋看向菅井的視線,也遮住了守屋的雙眸。
「你還要看我看多久。」
「可以聊一下嗎?」
「我跟學生會長除了勞動服務還有什麼好聊的?」不爽歸不爽,守屋還是游到了菅井面前,搭著菅井伸出的手爬了上岸。
時間來到了六點十五,距離必須出校門的時間只剩十五分鐘。
守屋坐在泳池邊,抱著自己的膝蓋看著逐漸居於平緩的水面。菅井跟著坐在守屋的旁邊,兩個人離的很近。
「離我那麼近制服會濕掉。」
「嗯。」
「所以要說什麼。」
「等等還游嗎?」
「不游了,再不出校門又要被罵了,學生會長不是最清楚了嗎。」
「那這給你套著。」制服外套抓在手上好久好久終於派上了用場,外套披在守屋的背上,即使這在入冬的十一月可能沒什麼用。
「所以要說什麼。」
「對不起。」
「蛤?」
「剛剛,擅自說了讓守屋同學不舒服的話。也沒有好好聽守屋同學的說法,擅自就相信了老師的片面說詞。」
「所以,對不起。」
守屋沒有回話,倒是背上外套被逐漸沾濕的觸感跟菅井的話一起爬上了背脊。
「我會去證明茜的清白。」
「不需要。」守屋終於看向菅井,濕漉漉的眼神讓菅井有些動搖。
「我不需要學生會長保護,這只會把你自己拖下水。」
「不是學生會長要證明你的清白,是菅井友香想要證明你的清白。」菅井撞上了守屋的視線,這是守屋第一次看她眼裡是清澈的。
一直以來都覺得菅井眼裡蒙著一層灰,但守屋說不上來那層灰究竟是什麼,也不知道如何把它擦掉。
菅井的擁抱來的太過突然,守屋有些不穩,只能反射性地勾住菅井還乾著的制服襯衫背脊。
「你會濕掉!」
「茜,不要再像孤狼一樣什麼都想一個人對抗了。」
一直到被菅井掰過頭,被菅井用唇堵上了嘴,守屋都還沒反應過來菅井說了什麼。
「我很在意你。」
*
「好難得跟真夏前輩約在家庭餐廳。」秋元的邀約對菅井來說算是即時雨,她有太多想不透的事一個人消化不掉,只能慶幸還好接著的是週末,她暫時還不用去學校處理那些破事,暫時還不用面對守屋茜。
「啊確實,跟菅井ちゃん都是約咖啡廳比較多。」
「不過今天菅井ちゃん就將就一下吧!」秋元雙手合十,不太誠懇卻有些俏皮的請菅井體諒。
其實菅井並不覺得約在家庭餐廳有什麼委屈,可以沒什麼限制坐上整個下午並享有自助暢飲到飲料也讓她感到很快樂。
只是如果是跟秋元一起,她們更多是約在高單價的咖啡廳。
秋元不知道從哪裡聽來昨天校內發生的事,接著認真重新聽菅井訴說了一次事發經過。
「那個死老猴,還是一樣機車。」
「欸?」
那個前學生會長,用死老猴來稱呼學校的老師?
「菅井ちゃん,這個應該調得到監視器,對守屋同學的處分還是你自己查完再執行比較好。」
「那個死老猴只會聽直升學生的說詞,根據我的經驗守屋同學滿有可能是被冤枉的。」菅井一直沒有回話,讓秋元有些擔心。
「怎麼了嗎?」
「嗯⋯⋯只是有點意外。」
「啊,我私下都用一些奇怪的綽號在稱呼那些老師喔,好的不好的都有。」
「欸?」
「不管是我也好,還是這次欺負渡辺同學的那些人,其實都一樣。你知道我們這些人,跟平常就經常被罵的那些辣妹、不良差在哪嗎?」
「直升上來的跟外考進來的?」秋元搖了搖頭,視線偷偷瞥向廚房。
「是有沒有被發現。」
「大概只是你沒有機會發現而已,除了那個守屋我不認識不好評斷,其他幾個人在前幾年就很常偷偷搞事了,只是沒有讓老師抓到而已。所以看到名單我也沒有很意外。」
惡一直在水面下蠢蠢欲動,只是沒有被發現,只是沒有發現。
「不過菅井ちゃん也不用太介意啦,這種事也不是馬上就會發現的。」大概是看菅井的情緒不太對,秋元連忙安慰道。
「本店招待。」兩份鬆餅突然出現在桌上,秋元的那份還附上了兩倍的蜂蜜。
「還要很久嗎⋯⋯」秋元拉住了店員小姐的手腕,仰著頭問道。
「餐點馬上就好,請再稍等一下。」店員淺笑道,接著便再次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明明就知道我問的不是餐點⋯⋯」秋元咕噥著,菅井好像懂了什麼又沒有一個明白的答案,只能看著意外得到的鬆餅發愣。
守屋茜。
不該在這時候想起的名字闖進腦袋裡,伴隨著即使勞動服務已經結束還是乖乖在留在學生會室等自己結束的身影,在教師辦公室緊握著雙拳忍著不哭出來的樣子,還有在泳池邊被自己堵住唇後呆愣著的神情——
「啊,還沒跟菅井ちゃん說過吧?剛剛那個人。」
『雖然我只是捲了裙子,喜歡上了世俗認定不該喜歡上的人而已。』
「那種⋯⋯關係?的對象?」菅井斟酌著用詞,努力觀察著秋元的表情希望沒有不小心冒犯到對方。
菅井沒有忘記秋元說過的話,只是一直想不通所以也沒特別在意,直到點和點終於連成了線,才在一瞬間恍然大悟。
「嗯,是大我一屆的學姊喔。也是我們學校畢業的。」
*
一直到放學菅井才處理完守屋的事,成功撤銷了守屋的悔過書,還成功把警告單轉到了霸凌渡辺的三人組身上。
為了調一隻監視器,菅井幾乎跑遍了校內所有處室才得到了查看一隻監視器的權限,學生會的工作近乎停擺,雖然渡邉會幫自己,但總不能把工作全都丟給渡邉。
「抱歉,來晚了。」
「太慢了!」
「欸?守屋同學?」學生會室沒有渡邉的身影,只有一隻因為等太久炸毛的柴犬。
「拿去!」是上週沒拿走的警告單還有悔過書,雖然從字跡的潦草程度就能看出筆者有多不甘願,但姑且還是好好的寫完了。
「怎麼還是寫了⋯⋯」菅井接了過來,稍微看了一下守屋寫的內容。
「我不寫學姊會很困擾吧?」守屋撇過頭,有些不自然地搔著右頰。
「本來是啦⋯⋯」菅井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接著便把守屋的單子放到了要廢棄的文件堆上。
「這件事不是茜的錯,我已經處理好了,茜不用受任何處罰。」
「所以今天才這麼晚嗎?」
「嗯。」忙碌了一整天菅井的腦袋已經有些轉不起來,至少在慾望控管上已經徹底失去了控制。
想要抱抱。
於是便順著內心渴望把小學妹拉近路自己懷裡。
「借我抱一下。」感受到守屋試圖要推開自己,菅井便有些任性地提出了要求。
喜歡這種事,一旦注意到就止不住了。
「喔⋯⋯」
「就當是我為你奔波了一整天的謝禮?」小學妹今天大概異常安分,菅井便變本加厲地嗅著守屋身上的味道。
「又沒有拜託你⋯⋯而且是你先誤會我的欸⋯⋯」守屋咕噥著,音量漸小,略顯嫌棄的字句還是傳進了菅井耳裡。
明明不是什麼肯定的話語,可是菅井就是不由自主地覺得這樣的守屋也好可愛。
真的真的好可愛喔⋯⋯
「不過我本來就就應該要對誤會茜負責。」
「啊!」像是想起了什麼,守屋連忙推開菅井。
「你該對我負責的才不是那個吧!」一邊摀著嘴一邊向後退,菅井想不知道守屋想到什麼都難。
「負責什麼?」可是這樣的守屋好可愛,想繼續鬧她也是不得已的吧?
「那、那、那個是,是我的⋯⋯」
「你的?」眉毛不自覺地挑起,笑開的嘴角也沒打算藏了。
「初、初吻⋯⋯可惡,我要回去了啦!」守屋整個人炸紅了臉,氣急敗壞地抓起書包就打算落跑。
「茜。」雖然不擅長接球,但精準地抓住了守屋的手腕。
「怎樣啦!」
「我可以對茜的初吻負責,也請茜對我的初吻負責。」再一次被拉進菅井懷裡,也完全聽不懂菅井到底在說什麼歪理。
可是,就這樣好像也挺好的。
*
糊裏糊塗就答應了菅井的交往要求,但這對守屋的生活並沒有帶來太大的改變。
她一樣在下課時間跟志田打屁哈拉,一樣在渡辺的アオコ不見時陪著她繞遍整個校園,一樣在放學後去學生會被罰勞動服務,然後一樣在離開學生會時再被菅井抓一條新的違規事項,接著再抓著書包飛奔回家。
「茜為什麼不跟我一起放學?」菅井不是沒有邀請過守屋跟她一起走學生會到校門口這段路,但守屋就沒有答應過。
「嗯?」守屋跨坐在菅井腿上,菅井從守屋身後抱著她。
學生會室只剩下學生會長跟老師眼中的問題學生。
「我說,茜為什麼放學不跟我一起離校?」不知道守屋是在裝傻還是真的沒聽清楚,菅井只好再複述一次。
「被看到了會很困擾啊。」
「喔⋯⋯如果茜不喜歡是沒關係啦⋯⋯」菅井有些失落的把下巴靠在守屋的肩上,大概是下課時間又跟著同學一起去打球了,守屋身上帶著一點青春的汗水。
「我是說,學姊如果被看到跟我走很近的話,會很困擾。」
而且你的語氣根本就不像沒關係的樣子。
「欸?」
「我是問題學生欸,被看到跟我這麽靠近會被說閒話的。」守屋想掙開菅井的懷抱,但菅井抱得很緊她根本掙扎不開。
菅井看起來是妥妥的室內派,在學校也只有學生會一項外務,所以守屋更想不透菅井手臂上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到底是哪裡來的。
「我不在意啊。」
「我在意。」
「那你金盆洗手改當三好學生?」菅井偷偷吻上守屋的耳根,她很清楚守屋不喜歡談這個話題,所以提前做出安撫。
果不其然迎接她的是守屋的沉默。
「茜。」
「怎樣啦⋯⋯」
「轉過來。」
「不要。」
「轉一下啦。」菅井有些強硬地要扳過守屋的肩,讓她面向自己。
「我喜歡茜像現在這樣自由、無拘無束的樣子。」她吻住守屋的唇,阻止守屋說出反抗的話語。
所以,請代替這個懦弱、只敢走在正道上的我勇敢吧。
*
學生會長跟問題學生的地下戀一路談到菅井卸任、畢業離校之後都沒有曝光。菅井期盼的一起離校,守屋一次也沒有妥協。
她們即使同時往校門走去,也一定一個走在最左側一個走在最右側,極力扮演著碰巧同時出校門的學生。
「茜⋯⋯我不是學生會長了。」卸任的隔天菅井跟守屋約在之前秋元帶她來的家庭餐廳。
家庭餐廳相對不傷錢包,而且那家餐廳還有人很好的學姊——秋元的女朋友——更重要的是離學校有一段距離。
「對啊,你不能罰我勞動服務了。」守屋皺著鼻笑開了嘴。
「以後不能在學生會約會了⋯⋯」菅井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讓守屋笑得更燦爛了,她改為坐到菅井的身側,偷偷攬住菅井的腰。
「公器私用。」
「以後在學校看到茜可以跟茜打招呼嗎?」
「不可以啊,學姊再忍兩個月就畢業了,就再努力一下嘛。」守屋巡視了一週,確定附近沒有學校的人之後,輕輕抱著菅井,把下顎靠在她略寬的肩上。
「那你以後扣子要扣好,不可以再故意穿踝襪,襪子要高於腳踝五公分,長襪不可以高於膝蓋,而且都要全白不可以有圖案,裙子也不可以在膝上⋯⋯啊,還要頭髮染回黑色,可以的話順便燙直⋯⋯」菅井絮絮叨叨地唸了一大堆,但這回守屋沒有生氣,只覺得這樣的學姊很可愛。
「不是你說喜歡我放蕩不羈嗎?現在又反悔了?」
「我是說自由、無拘無束⋯⋯茜不要故意用負面詞彙形容自己。」菅井滿臉認真地看向守屋,藉此表示自己並沒有在開玩笑。
確實,堅持走在自己認為的「正道」上,才是吸引著菅井友香的守屋茜。
但菅井現在的要求無非就是要求守屋走回世俗認為正確的道路上。
「好啦,那學姊到底想要我怎樣,選一個?」
「我、我只是,不想要你再被罰勞動服務。」菅井的耳朵肉眼可見的變紅,守屋沒有看漏,更沒有錯過難得可以噹年上戀人的機會。
「是不想我勞動服務,還是怕長濱會長跟你一樣濫用職權?」
「茜⋯⋯」
「我也不是每個人罰我勞動服務我都去的好嗎。」
菅井一向消息靈通,唯獨對自己的傳聞總是資訊落後。
在坂中裡會有部分師生把菅井視為極為崇高的存在,原因就是只有她管得動一年級雷打也叫不動的守屋茜。
「還有就是,之後學姊放學如果沒事的話,可以來我家。」守屋偷偷把備用鑰匙放進菅井的外套口袋,接著把住處的地址傳給菅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