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烟雨落全庭,一人撑伞两人行。
又不知见过了多少个月亮,今天是枫丹科学院附属学校举行毕业晚宴的日子,纳西妲作为院长雷兰的随行人员出席了这次晚宴,只不过没有登台致词而是混在学生之中,因为她这娇小的身材,她身边坐着的都是一堆刚毕业的女学生,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得最矮。
因为这次晚宴,纳西妲特意在家里的白板上留言让芙宁娜不要去科学院门口蹲点,只是做自己的事就行。
晚宴进行时,纳西妲注意到隔壁饭桌上的两名学生正在对饮,一位喝了半杯之后说道:“我输了呢,我知道我再也不会有机会赢过他们了,但即使如此,我也永不会低下我的头颅,尽情嘲笑我的傲慢吧!来~喝酒!”
(真是不管到哪里都会有有趣的人啊~),纳西妲笑道。
雷兰这时找到纳西妲,说道:“纳西妲,你觉得这群孩子怎么样?你有想给他们留的话吗?我等会要上去讲话了。”
纳西妲思索一会后,点头说道:“你知道吗?须弥的土地里藏着一句话——‘生命一直都是目的,智慧才是手段’,但这句话,同时也意味着智慧是通向生命终点的路标。若是走上通往生命的捷径,最终的结果可能是在亵渎生命。智慧是充满艰辛的远路,但唯有绕远路才能体会到生命的真谛。有时候绕远路才是捷径。”
雷兰听后抬头,回复道:“我明白了,至少没有比喻了。”
晚宴结束,纳西妲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颗明星伴着弦月照着夜空下的一隅,突然见到前方灯下的长椅,芙宁娜正在看着最近着迷的一本侦探小说。纳西妲自然地上前,坐到芙宁娜身旁,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星与月。
一颗流星悄悄划过夜空,芙宁娜合上书本,伸个懒腰,“看完啦~”
“怎么样”
“说不上来,有些别扭”
“呀~,回家啦,回家啦,边走边说啦~”
“好啊”
两人如往常一般牵起手,走上回家的路。
路上,纳西妲半开玩笑地说道:“我不是让你不来接我吗?怎么还是在等我”
“我可不是等你,我在看小说,这就是我平常喜欢做的事”,芙宁娜假装有些生气地转过头嘟起嘴来,
纳西妲也顺着她,回复道:“好啦~好啦~知道了,回家吧。”
渐行渐远,略感疲惫的两人,走进了放有书架、长椅和唱片留声机的休息室,一进房间芙宁娜便瘫在长椅上,纳西妲则摆弄起了留声机。芙宁娜正看着窗外的夜景时,突然响起熟悉的前奏,这音乐她在熟悉不过,这正是她在歌剧院最喜欢的那部歌剧里的高潮乐,她瞬间直起身子,看向留声机的方向。
似乎是计谋得逞,纳西妲弯着头看向注视着她的芙宁娜,说道:“你喜欢这个,对吧”
“你怎么知道?”
纳西妲慢慢走上前,这一刻的万物好像都因这优美的音乐而停滞了,只有眼前的她,漫步跨过时间的长河,走向自己。手指轻轻抵住芙宁娜的双唇,微微前倾身子,“想知道?那我给你一个理由吧。”
说罢,纳西妲转过身,走向留声机。直勾勾地看着那个见过无数次的背影,芙宁娜发现她的长长的双耳已经泛红了。纳西妲一改往常平和的眼神,坚定但又十分温柔地看向芙宁娜,“芙宁娜,我喜欢你”,她只说了这一句。
听后,芙宁娜惊讶地看向纳西妲,注意到她泛红的脸颊,艰难地从嘴里拉出几个字来,“我?我……”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我去开门”,纳西妲快步走向大门,已经说不出来话的芙宁娜,紧抓着自己的大臂,看到了眼前之人眼角的泪花。
陷入了愧疚之中,(我?为什么是我?明明……我伤害过她,现在又让她流泪了。我……为什么……)
(……果然啊,还不到时候……,对不起,芙宁娜,我没能忍住。)纳西妲握起把手,慢慢转动,走出了门扉。
纳西妲与敲门之人交谈几句后,坐回长椅上,眼角只留有泪痕,声音还微微发颤,“芙宁娜,刚才雷兰找我,说是科学院那边有临时文件要处理,我……我先去科学院了,你先回家吧。”
思绪仍然混乱的芙宁娜,低头回避着纳西妲的目光,她能做的只有点头回应,一个人起身,走回了她们的家。不过,她很久都没有回到一个人的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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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大门,科学院外正下着小雨。“我该去哪里呢?”,望向阴沉的天空,纳西妲若有所思,但又毫无头绪,“我除了那里,别无选择,一无所有”。停下思考,望向前方走过无数次的小道,又望向一旁那始终如一的长椅,以及始终在那里的她。
“诶?”,不同于以往的猜边游戏,纳西妲快步走到芙宁娜身前,“你怎么来了?”
“我回家后直接躺在床上,可旁边没有人,……,我睡不着,所以出来找你”,芙宁娜低头回复到。
雨中,看不清纳西妲的表情,但她的语气还是恢复到了往常的状态,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真是的,就因为这样,我才会向你告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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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纳西妲向雷兰确认昨晚的临时文件,确认无误后,雷兰向纳西妲确认了一件事。
“纳西妲,昨晚……你跟芙宁娜小姐……”
“嗯,我跟她表白了”,纳西妲的语气还是如此平和,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嗯,我想确认一件事,以五年同事和一个枫丹人的身份。芙宁娜小姐那边先不用说,枫丹在这方面的律法还不太完善,你们可能会受到影响……”
“这些东西,我没有在意的必要。
就像生而为集体规矩严密的群峰里也会出现离群的蜜蜂,不愿再回来,是生还是死,都只能也只会取决于生命自己。时代和地域都不过是外在的限制,那不会成为放弃个体精神的理由,我会等她的,一直都会。”
“原来如此,果然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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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还是一样的长椅。
因为已经无法再逃避了,所以芙宁娜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纳西妲,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坏事,你能原谅我吗?”
就像这一如既往的长椅,纳西妲还是一如既往得带着开玩笑似的语气,微微摇晃着双腿,身体向后躺在长椅上,望向天空与她的方向,“严格来说,要看是什么坏事”
“诶——”,似乎是出乎意料的回答,芙宁娜停下了相对旋转的大拇指,振起身子看向身旁的纳西妲。
看到芙宁娜这个反应,纳西妲心满意足地补充道:“不过,你脑子不太聪明,胆子又不大,干不出什么坏事。而且,我相信,不论你做了什么,都不会抹除这五年的时光。”
听到这完全没有好话的回答,芙宁娜嘟起嘴,头稍稍低下,“我脑子笨,你还向我表白。”
“嗯——这对我来说不是一个问题。”
纳西妲伸手握住似乎有点闹别扭的芙宁娜,“放心,这五年,我亲自经历的这五年,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开心。”
过去是现在的前因,但未来只在乎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