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月社恋，莉莉安女子学园二年级生，白蔷薇花蕾，母亲是日本人，父亲是英国人，是标准的混血儿，同时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不，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所以一直没有说自己的名字，是觉得我肯定知道你是谁吗！？”
周六，本该是轻松的休息日，我却被迫坐在咖啡馆里，和我对面这位我并不想交流的月社恋交流。
要问为什么——
「看起来两位互相之间有很深的误解，需要找个时间好好聊一聊，不过很遗憾接下来的会议不能取消，星同学也该回家了，所以两位，明天约个时间见个面吧？」
这样说着的红蔷薇花蕾压着我和月社恋交换了手机号。原以为这只是场面话，谁知道晚上月社恋还真的打电话过来约我出门。我本来想要拒绝，但毕竟是彩学姐的提案，给她和优香造成那么大困扰的我还是怀着赔罪的心态接受了月社恋的邀约。
不过名义是约会，从内容来说应该是解除误会的交谈吧。
“我理解您不告诉我您的名字的理由了。下一个问题。”我喝了口苦涩的黑咖啡，尽可能快地平复自己的情绪，“为什么要邀请我成为您的妹妹？又是为了捉弄我？”
“怎么会，我不记得有捉弄过你啊。”
“前天，你明明知道我画的人就是您，还故意说画里的人和您很像。”
“哎呀……那不是捉弄哦。”她微微笑着，“看星同学好像很尴尬的样子，所以我才那样说。”
“原来如此。月社学姐比我想象的要体贴啊。如果能体贴地记得我希望您称呼我为「爱城同学」就更好了。”
“明明彩和律子也像我这样称呼你？”
“……两位学姐第一次和我交流，我没来得及纠正而已。”
其实不是。律子学姐和我确实是初次见面，但彩学姐不是，称呼我为「星同学」也不是第一次的事了。抵触月社恋这样称呼自己，我想大概只是因为反感而已。
“是这样么。”
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左手轻捏着自己的耳垂，蜂蜜色的眼睛向我投出清澈的目光。
“我还以为，是因为星同学讨厌我呢。”
“呃。”
心中的想法被她精准戳破，原本占据上风的我立刻泄了气，视线开始游离。她轻啜一口红茶，慢慢悠悠地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我有一件事想问星同学。”
“欸？”
“那天你说过敏——我实在是很在意。”
过敏。我的记忆闪回到那个昏暗的教堂。甜美的气息，宛如服下毒药的窒息感，却又舍不得推开。呼吸又变得困难了起来，心跳也渐渐加速。她要是问我为什么会对她过敏，我该如何回答？因为你闻起来太像蜂蜜了？这样的理由真的会有人接受吗？
而且，如果她表示不信，一定要验证我会对她过敏又要怎么办？
复现前天的场景，她站在我的面前，以旁人看来极为亲昵的距离整理着我的领结，在我耳边轻语要整理好服饰，蜂蜜色的眼睛温柔而体贴地直视着我……
光是想想，就快要缺氧了。
“因为实在是少见，所以我想确认一下。”
月社恋优雅地轻啜红茶，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
“你对蜂蜜过敏？”
原来是这个吗？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冷静下来后暗暗责备着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明明当时就已经和月社恋说了自己是对蜂蜜过敏，并不是对她过敏，想那么多多少是有点自乱阵脚了。
“我确实是对蜂蜜过敏……小时候邻居送了蜂蜜蛋糕给我家，那时候发现的我对蜂蜜过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月社恋歪了下头，露出思索的表情，“现在大部分甜品都会有蜂蜜作为配料，这样子说，你很久没吃过甜品了吗？”
“差不多？如果要问店员甜品里面有没有含蜂蜜实在太麻烦了，而且她们也不一定知道，还是直接不点的好。”
“但果然还是很想吃吧？”
“……我想没有女孩子会拒绝甜点。”
“和我一样呢。”
她突然笑了起来，以怀念的语气说道。
“星同学喜欢吃芒果吗？”
“还算……喜欢？”
“我其实对芒果过敏哦，虽然没有到要进医院的程度，只是吃了以后会全身起疹子，看起来很吓人而已。所以，在暑假这种长时间不会见人的时候，我有时候会偷偷吃芒果。”
“学姐很喜欢芒果？”
“其实一般吧，每次吃的时候都会觉得「味道也就这样啊」，但时间一久又会开始怀念。”
“就算吃了以后会起疹子？”
“就算会起疹子。”
“……恕我直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失礼的话说出了口，“我觉得，学姐只是喜欢明知道芒果不能吃也一定要吃的感觉吧？”
“是哦。”她含笑着看着我，“所以，我喜欢喊你「星同学」。”
“……您要是想惹我生气可以直说。”
“怎么会呢，我可不想让我未来的妹妹生气。”
“啊，我差点都忘了——”我总算想起了自己最初的问题，羞恼地问道，“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找我当妹妹！”
“一见钟情哦。”她伸出手，浅笑着点了一下我的鼻子，“一看到你，我就觉得，这就是命运。”
“开什么玩笑——”
“不愿意接受这个理由的话，就自己去寻找答案吧，爱城星同学。”
月社恋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的意思，喝掉最后一口红茶后站起了身，似乎是打算离开了。我慌张地将剩下的咖啡喝完，酸涩的味道让我忍不住皱眉，开始后悔自己不该为了装成熟一点糖不放。月社恋似乎察觉到我的狼狈，不由莞尔，但很快又意识到有些失礼，迅速捂住嘴。
“抱歉啦。”她轻飘飘地说道。
“我没生气。”
“真的？”
“真的。”
“那就好。”
她笑了笑，走向收银台，付掉账单后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出了咖啡馆。我叹了口气，跟在她后面出去。小心地关上玻璃门，我意外地发现恋并没有继续前进，只是一脸困惑地站在屋檐下。
“下雨了……？”
我闻言看向外面，天空一如来时的灰蒙，但看不出明显的雨。我半信半疑地向着屋檐外伸出手，才稍微感受到些许雨丝。
还以为今天至少不会下雨。
我无奈地想着，从包里取出折叠伞，刚打算撑开才发现恋还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学姐没带伞吗？”
“因为看天气预报没说会下雨，所以没带。”
“出门的时候就已经阴云密布了，为了以防万一也该带一下吧？”
“我相信科学嘛。”
她撅起嘴，看起来对我的话很不服气。我轻轻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实时的天气预报，将结果展示给她看。
“半小时后会变成中雨，两小时后才会停。这是您最相信的科学说的。”
“骗人，明明早晨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月社恋不死心地取出了自己的手机查询天气预报，从她向下撇的嘴角可以得知结果并不如意。
“怎么会这样……”她沮丧地叹了口气。
“天气预报只是预测，又不是预知未来，会出差错很正常吧。”我颇感新奇地看向她，“明明是天主教徒，居然那么迷信科学吗？”
“好过分的说法，那些相信科学的天主教徒会要求你道歉的哦。”
闲扯的时间里，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水泥路被一滴一滴的雨水染上深色，今日的约会怎么看都该到此结束了。月社恋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嘴唇，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大概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能解散了吧。”我撑起伞，“要是雨大起来淋湿身体导致感冒了可不好。”
“啊，嗯，说的也是。”
不知为何，她一副犹豫不决和遗憾的表情。奇怪，对她来说现在结束这次约会难道不是好事吗？再继续聊下去我肯定会继续追问她邀请我当妹妹的理由，就算她再怎么擅长打岔也没办法逃到底吧？
“……难道说学姐回不去吗？”我忍不住将猜想说出口，“没人能来接您么？”
“嗯……从结论来讲是这样的。”
“家很远吗？”
“大概，半小时的路程？”她歪了歪头，对我露出笑容，“星同学先回去吧，我在这等雨停就好了。我看天气预报说没一会儿就会停了。”
“您说的没一会儿是指两个小时吗？”
“两个小时不算太长的时间哦。”
她以唱歌般轻快的声调说着，朝着屋檐里更缩了一些，一副「不就是两小时等就等」的姿态。我屈服于她的固执，轻轻叹了口气后将雨伞塞进她的手中。她不解地看了我一眼。
“是要把伞借给我的意思吗？但是你怎么办？”
“我跑回去就好了，我家离这里也不远。”
这当然是谎话，从我家到这也差不多需要半小时时间，这不过是让月社恋接受我的伞的话术而已。她露出惊讶的表情，像是完全没想到我会这么做。
“星同学，真是心胸宽广的人啊。”她开心地笑了。
“是吗？”
“明明不喜欢我，却还是把伞借给我。”
“……只是觉得，如果让人看见莉莉安的白蔷薇花蕾狼狈躲雨的样子会造成不好的影响而已。”我移开了视线，将包抱在身前做好跑步的准备，“那么，下次再见了，月社恋学姐。”
“等一下。”
我正打算冲进雨幕，胳膊却被月社恋一把拉住。我转头看去，她伤脑筋地微笑着。
“让学妹淋着雨回家，要是被人知道了会造成更不好的影响吧？”
“没人会知道的。”
“你知道，我知道，这样就已经有两个人知道了哦。我可做不出这种事。”她牵起我的手，“我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一起撑伞回家如何？星同学的伞看起来挺大的，我觉得足够挡雨了。”
“……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
“但是又愿意借伞给我，所以我拿捏不太清楚我在星同学心中的地位呢。”
她温柔地笑着，嘴角上扬的弧度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而非调侃或是嘲讽。为什么？我感到了难以释怀的困惑。不过是借伞给她，为什么会开心？
“月社学姐真是奇怪的人啊。”
“是哦，彩和律子都这样说过我，不如说我认识的人里只有我那即将毕业的姐姐大人没有说过我奇怪吧。”她落落大方地承认了我的评价，随后展颜一笑，“所以，星同学愿意再心胸宽广一些，同意我陪你一起回家的提案吗？”
“一起回家……么”
“果然还是不行？”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
“只是？”
早知道刚刚就不说自己家很近了。我感到了后悔。
“……我送您回家就好。”我补充上理由，“不能让学姐多走那么多路，而且到时候还要麻烦您还伞，不如由我送您回家。”
“可是去我家要走将近半小时哦？”
“学姐要往哪边走？”
她眨了眨眼睛，指向南边的方向。恰到好处的巧合让我松了口气。
“我家也在那个方向，虽说去学姐家可能要半小时，但从学姐家到我家应该不需要那么长时间。”
“看起来，我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你了。”
“……从结论上来说，是这样。”
“那就按你的想法来吧。”
她说着，轻轻拉了下我的手，示意我靠近她。我开始感到后悔，但是看了看屋檐外已经变大的雨，跑回家恐怕会被质问怎么被淋成这样，只好认命地靠在她身边。她松开了我的手，将伞换到左手，配合着我的脚步一起慢慢走出屋檐。
“呀。”
虽然买的伞比起普通的伞要大，但毕竟是设计成单人使用的，雨丝还是顺着风飘进伞里落到我的肩膀上。月社恋注意到我的惊呼，将伞稍稍往我这边倾斜，而作为代价，更多的雨淋在了她的右肩。
“我借伞给你又不是为了让你淋雨的。”我不满地伸出手将伞移回原本的位置，“如果因为我导致学姐衣服湿完不是完全本末倒置了嘛。”
“但是如果星同学淋湿了也是本末倒置呀。”
“只是肩膀而已，我又没关系。”
“只是肩膀而已，我也没关系哦。”
“学姐有点太固执了。”
“星同学也是哦。”
雨伞在我和她之间不断摇摆，互相的谦让反而导致谁的肩膀都没有得到遮蔽，被雨水浸湿的衣物紧紧贴着肌肤，讨厌的感觉让我的心情愈发烦躁。这样下去别说是肩膀了，早晚我和她的身体都要淋湿。我咬了咬唇，不甘心地叹了口气，在月社恋惊讶的目光中挽住她的手臂，紧紧贴在她身上。
“这样就好了吧。”我低下头，不想让她看到我泛红的脸，“学姐真是的……该不会一开始就想让我这么干吧？”
“虽然有想到过这个办法，但我觉得你不会乐意所以就没说。”她眨了眨眼，右手不好意思地刮了刮脸，“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换成我挽你的手。”
“……请不要说这种想想就奇怪的笑话，并不好笑。”
一想到比我要高半个头的她挽住我的手的样子，说不出的诡异感就让我快起鸡皮疙瘩了。月社恋小声嘀咕着「我没开玩笑啊」，还是悄悄把伞往我这边倾斜了一点。为什么还要斜过来——我的理性告诉我该质问她，但我的感性告诉我我已经很累了没心情再去纠结这事。反正角度没之前倾斜的那么多，淋不到她的肩膀我就没意见。
雨滴慢慢变大，落在伞上的声音从轻轻的沙沙声变成了节奏感的嗒嗒声。或许是下雨的原因，休息日的街道上居然没什么行人，让我因为羞耻而躁动的心冷却了些许。淡淡的幽香在不经意间浮现，片刻的试探后钻入我的鼻子。
到底为什么？明明一点都不像蜂蜜的味道。
为什么会有种让我发晕的甜蜜呢。
……呼吸，又困难起来了。心跳也愈发急促。
过敏。
“——优香有时候会提到你。”
“什么？”
“在蔷薇馆的时候。”
月社恋的搭话把我从过敏反应的边缘拉了回来，回过神，幽香消散不见，呼吸也没有半点困难，就好像刚刚的难受只是我的错觉一样。月社恋似乎没察觉到我的异常，蜂蜜色的眼睛失焦地看着前方的路，像是在回忆往事。
“最开始的时候是她一个人很苦恼的在想事情，我问她在想什么，她就和我说了你的事。”月社恋笑了笑，“「班上来了个转校生，好像很不喜欢和别人交流，我担心她没办法适应莉莉安的生活」。她相当担心你呢。”
“……嘛。”
那段时间因为发生了很多事，虽然转学是我向父亲提起的，但终究是没办法调整好情绪迎接新学校，和火药桶无差的脾气吓跑了不少关心我的同学，只有优香锲而不舍地一直和我搭话，即使被我直言「好麻烦」也会用笑脸回应我，现在想想真是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优香是个好孩子，对吧？”月社恋浅笑着说。
“嗯。”
“——但我不确定你是不是。”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她，恰好撞上她温柔的目光。她微微一笑。
“所以，我瞒着彩和律子偷偷调查了一下你。”
“瞒着？”
“毕竟不太光彩嘛，彩肯定不会同意。律子虽然无所谓，但以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早晚会不经意间说出口，我可不想被彩指责，她生气的时候超级可怕的。”她说着说着，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本该是秘密的事情，后悔地捂住了嘴，“啊，你别和彩说，当作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这种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拿这件事威胁你一下？”
“但你不会做这种事。”
“那可不一定——这件事暂且不提。”我移回视线，平视着远方的十字路口，“……所以呢？调查结果是什么？”
“结果就是，我愿意认你当妹妹。”
“这就是你找我当妹妹的理由？”
我好像明白了她想说什么，但出乎我的意料，她摇了摇头。
“只是说，愿意认你当我妹妹而已。”
她静静地说着，将挂在脖子上的玫瑰念珠取下，展示给我看。银白色的珠子串在一起，在念珠的最下方，十字架轻轻摇晃着。
“成绩优秀，虽然刚转学来的时候和同学有过不少争执，但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又能和她们保持和谐的同学关系。在优香的推荐下当上了班长，各种班级事务处理的都相当出色。教师们对你的评价也都不错，至于优香的评价……嗯，我不说你大概也能猜的到。”她轻轻笑着，将玫瑰念珠递向我，“如果你向我要玫瑰念珠，我会毫不犹豫地给你——我刚刚说的调查结果，是这个意思。”
“但是，我并没有向你索要。”
“是哦，主动提起姐妹契约的人是我。”她落寞地叹了口气，“可惜被拒绝了。我难得主动去做某事欸。”
“那时候我才和你见第二面，被不认识的人说「成为我的妹妹吧」谁都接受不了吧。”
“说的也是，怎么想都很可疑，如果是我我肯定也会拒绝吧。”
她颇感认同地点了点头，但握着玫瑰念珠的手却没有收回去。我困惑地扭头看向她，看到的是相当认真的眼神。
“那现在呢？”她平淡地问道，“现在，你愿意收下我的玫瑰念珠了吗？”
现在。
作为外来者的我不了解莉莉安的很多事情，像是学生之间习惯用名字互相称呼这种事也是最近才知道。但就算是这样的我，也能从周围同学的言语中了解莉莉安的学生是多么崇拜着蔷薇们和蔷薇花蕾们，有些人即使是有了自己的姐姐大人，依旧会为她们倾心。
而现在，即将绽放的蔷薇花蕾、月社恋向我递出了玫瑰念珠。
我应该接受吗？
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场景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却相当犹豫不决。我该接受吗？撇开先入为主的偏见，她无疑是个优秀的学姐，会为了关照的学妹不惜冒着给蔷薇花蕾抹黑的风险偷偷调查我，面对我的指责与争吵也都是以体贴和温柔作为回答。就算我依旧对上周末的事耿耿于怀，我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完美。
当初的争执不也是因为误会吗爱城星？如果她知道内情，肯定不会说出那句话。把这个误会带来的负面滤镜抛开，月社恋难道不是你所期待的姐姐吗？
温柔，体贴，优秀。
但这样真的好吗爱城星？明明对她并没有明确的好感却要成为她的妹妹，这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心跳好快。
又来了，那股幽香。
“——果然还是太突兀了吧，抱歉。”
恍惚间听到了月社恋的道歉，我回过神来，原本摆在眼前的玫瑰念珠已经不见了。转过头，她说着「帮我拿一下」将雨伞递给我，重新戴上玫瑰念珠。看着十字架隐藏于衣物之中，我讶异地发现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难道你在后悔吗，爱城星？
嘲笑着自己的心情，我深深呼吸，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道路上。甜蜜的气息不知何时又消散了，月社恋和我又开始聊其他无关紧要的话题，被不想承认的心情困扰的我始终只是心不在焉地回复着。
直到送她到家，那股气息都没有再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