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What Desire Will Make Foolish People Do 色令智昏 

揉了揉后颈，久美子疲惫地叹了口气。这才只是集训的第一天，她就已经累得不行了，感觉自己刚刚背着上低音号跑完了全程的马拉松。现在她只想爬进借来的铺盖里睡个天昏地暗。但是，唉，今晚上还有选拔，明后两天还要排练。 

手里紧紧拿着精心包装的礼盒，她盯着丽奈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心底又生出一股负罪感。过去的几天里，除了深深地伤害了丽奈之外，久美子什么也没做。可小号手却一如既往地友善。 

还远不止这些，久美子几乎快要忘记在纽约的时候，因为自己的怯弱，没有勇气开口谈及此事，而丽奈什么也没有问。可自己至今也没有对几个月前那个晚上的吻作出任何解释。 

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盒，看到丽奈送给自己的礼物，久美子心头一暖，嘴角也随之微微上扬。不久前她跟丽奈提起过想买一台iPad的打算，这样她就可以把乐谱做成电子版保存下来，不至于总把它们落在家里 – 自己这丢三落四的老毛病已经犯过太多次了。 

而现在，她手上拿着的正是一个iPad。 

和上次一样，因为上低音号手随口提到因为工作太忙没时间打扫房间，于是丽奈就给她送了一台Roomba。那时候还不是久美子的生日，但丽奈就是这么一个体贴的人，她不想让久美子疏于公寓的整洁，便慷慨地送了一个扫地机器人过来。 

喉咙发堵，泪水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意识到自己在丽奈心中是如此重要，久美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深吸了一口气，她把iPad放回盒子里。打开洗手间的门，久美子穿过走廊，走向餐厅。一路上，她感到内心也一点点地柔软了下来。她要去挽回自己的过错，去告诉小号手自己有多么感激她所做的一切，让丽奈感受到，她有多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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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和我们坐一块吧！” 

停下脚步，看着单簧管小组成员热切的神情，久美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向老师们所在的位置投去遗憾和渴望的一瞥，她端着餐盘走向学生们，在他们中坐了下来。久美子其实一直想坐在丽奈和其他老师身边，这次尤甚，她需要和挚友谈谈，并且向她道歉。可是，看来还得等一下了。 

“久美子老师，这次选拔你看重什么，”上低音号手对面的学生插话道。停下手上的动作，久美子抬头一看，发现是高二的吉田，现在在B组。和许多接受久美子指导的许多二年级学生一样，她一直在拼命练习，希望能够被选拔到A组。 

“嘿，吉田！别耍赖啊！”一旁桌上的小号组成员大声叫喊道，“不要从老师那里套内部信息！” 

周围人齐声附和，单簧管小组则被迫为自己的成员辩护，现场一时一片混乱，附近的孩子们也想从久美子这里获得些梦寐以求的选拔情报。 

唯一安之若素的便是低音部的学生们，他们只是好奇地在一旁看着。不愧是久美子的老地盘，感谢上苍，前辈们的悠闲随和有被他们好好的继承下来。 

“同学们，安静下来，”久美子恼怒地提高了音量。所幸吹奏乐部的学生们还是很听话的。等学生们渐渐安静下来后，她继续道：“这次的选拔流程和京都比赛前是一样的，我想你们的组长应该都告诉你们了。” 

“可是老师，标准不会变吗？”小号声部的人问，“毕竟高坂老师来了，她的标准不会很高吗？” 

哦，那确实相当高。丽奈在担任领队的时候跟个恶魔似的，她的超高标准和斯巴达式教学法在高三那年可没少惹人嫌。诚然，这在当时引发了些个问题。但若不是丽奈的完美主义，当年那块全国大赛金牌跟他们也就没啥关系了。 

一听到这位杰出小号演奏家的名字，久美子条件反射地在餐厅里寻找着挚友的身影。惊讶之中，她发现丽奈紫罗兰色的眼睛也正看向自己，大概是被久美子这边的骚动给吸引了目光。 

“我们需要做额外的准备吗？”有人问道，久美子不得不强迫自己把目光从丽奈身上移了回来，“比如边演奏边跳舞，就像立华那样？” 

久美子不自觉地笑了出来，“不用做那么多，黑田。再说了，为什么丽奈——我是说，高坂老师——会有这种要求？我们又不是参加行进乐队表演赛。只要在选拔过程中尽全力，把我们教的都学以致用就行了。此外，高坂老师的意见也不是决定性的，A组成员的选拔是由我们五个人一起来的。” 

孩子们似乎总算放下了心。当他们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饭时，上低音号手暗自松了口气，随后也拿起了筷子。偷偷地瞥了一眼丽奈，久美子发现她正专心地听着身旁的泷老师说些啥，随后便有些失望地皱了皱眉。 

久美子突然想就这么走过去，直接坐在挚友和泷老师之间。 

“啊，烦死啦，我要吃不下了都！是谁说吃了饭就开始选拔的，虐待狂啊这！”吉田哀嚎着，然后转头看向久美子，“老师，我可以用炸丸子和你换个好分数吗？” 

“贿赂老师是不允许的，”久美子友好地提醒道，“不过我很乐意替你吃掉炸丸子就是了。”一旁的学生们顿时都笑了起来。 

“所以，久美子老师，高坂老师和泷老师看起来很亲密诶，是咋回事啊？”等到笑声渐渐消停，黑田颇具暗示意味地问道，这话让久美子停顿了一下，“他们看起来很般配，你觉得是有什么情况吗？”  

“哈哈，不可能吧！”一个单簧管乐手惊呼起来，“泷老师年纪也太大了！” 

“泷老师只是长相显老，”黑田反驳道，“再说了，两个人相爱的话年龄才不是问题。” 

久美子克制住了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行吧，我就知道。结束这个话题吧。 

“这个你们都知道，我们还是学生的时候，泷老师就是社团顾问了，”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不过高坂老师和泷老师早在高中前就认识，他们的父亲年轻时在一起工作过。丽奈的父亲也是一名职业小号演奏家，几十年前他还在北宇治执教的时候当过泷透老师的社团顾问。” 

“这样啊，”黑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得知丽奈和泷老师之间（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后，她看起来似乎有点失望。久美子很肯定，要是她知道这背后的来龙去脉，大概会激动地原地飞升吧。 

“老师。” 

转过身，久美子发现这是丽奈之前提到的，在洗手间八卦她俩的那个女孩。上低音号手不由得暗自笑了笑，“什么事，花子同学？” 

“你和高坂老师不也很亲密吗？你都直呼她名字好几次了。” 

在有人为大家出头，把事情端到台面上之后，和久美子同桌的女孩们也不想错失一个如此好的八卦机会，连忙凑近了些。当然，这也不是孩子们第一次把久美子逼到墙角了。他们总是想知道些更私人的信息，关于她，关于泷老师，关于丽奈，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有些人会问的更多，比如她有没有男朋友。让她有些吃惊的是，有些大胆的人甚至问过她有没有女朋友。 

这些孩子真的太热衷八卦了，上低音号手很快就开始后悔自己选择的这个座位 – 真应该去低音部那儿的。 

“嗯…”不耐地叹了口气，久美子又偷偷瞥了眼丽奈。发现她和泷老师一起大笑时，一股难以呼吸的阵痛不由得涌了上来。他们在和桥本老师聊天，这位资深打击乐手可能正在讲一个有趣的故事，他笑着，手势夸张，“我们是老朋友了。” 

“嗯？？就这个吗？”单簧管组齐声发问道。 

“那你指望我说什么？”她扬起眉，笑了笑。 

“你和高坂老师以前肯定有故事，这不明摆着的吗。”花子穷追不舍道。一旁的女孩们都急切地跟着点头。 

“那当然了，”久美子一本正经地说着，她的坦率让学生们猝不及防，“我们认识很久了，中学起就在一个社团了。” 

“哦——”管乐社的成员异口同声地应和着。 

“那么，她那会儿是个怎样的人啊？” 

“那会她有男友吗？” 

“她最喜欢吃什么？” 

“她现在有和谁约会吗？” 

“可以问她要签名吗？” 

“她什么时候再在日本办演出？” 

“我们可以要一张免费的CD吗？” 

被越来越多和丽奈有关的话题所轰炸，久美子感到自己的电量锐减。不过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挚友身上这件事，还是让久美子松了口气。成为八卦的众矢之的简直就是种煎熬，加上自己并不会说谎，总是动不动就说错话。 

偷偷地瞥了一眼热衷八卦自己和丽奈往事的花子，讨论中心的突然转变显然让她不太高兴。久美子内心里窃笑不已。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她呢？高坂老师看起来是有点凶，但又不会把你吃了，”久美子愉快地说道。视线飞快地扫过丽奈，而这次，丽奈也正盯着她。小号手正皱着眉，好奇地歪着头，无声地询问久美子那边发生了什么 – 毕竟，任谁发现对面一整桌的人同时把目光投向自己时都知道，事有蹊跷。 

“我可能会当场心脏病发作，”A组的一年生岸野，有些沮丧地低声说道。 

“哦，我差点忘了，”久美子咽下食物后询问道，“训练情况怎么样？”她有些好奇，第一次指导这些相对有经验的孩子们时，丽奈做得怎么样。久美子这一整天都在指导一年生们，帮他们准备接下来的选拔，都没来得及抽时间去看看小号手那边的情况。 

“她简直和泷老师一样凶残！”女孩飞快地回答道，“人是漂亮，但也太可怕了！感觉我们一犯错，她恨不得把我们的头给砍下来。” 

剩下的孩子们听着她不假思索的评价后，也跟着点头。 

久美子忍俊不禁。这和十年前绿对丽奈的评论一模一样。用餐巾纸擦了擦嘴，上低音号手本想故作镇静，可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别担心，她一直就这样，”有些怀旧地笑起来，“有疑问就直接去问好了，别害怕，你们能从她身上学到很多东西的。高坂老师很厉害的，我当年数学考试能及格都多亏了她。” 

听到久美子如此坦率的回答，单簧管组的女孩们都笑了起来。 

“老师，听起来，你高中那会儿就很喜欢她了诶，”吉田打趣着说道。 

久美子平淡地耸了耸肩，“她超棒的，现在也一样。能请她来，我们真的很幸运呢。” 

“我打赌，那会儿追她的人肯定不少吧，老师？” 

上低音号手轻声地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一丝忧郁，“这我就不知道了，”她闪烁其词地说道，“如果你对高坂老师的事那么好奇的话，可以自己去问她啊。” 

单簧管的女孩们一齐哀嚎了起来，叫嚷着久美子不公平、扫兴之类的。无奈之中，她们自行八卦了起来，还时不时朝丽奈和泷老师的方向扫过几眼。久美子对此并不在意，只是静静地吃完了自己的饭。 

“丽奈并没什么追求者，”其实她很想这么说。但久美子知道，不管是谁来约丽奈，都会遭受同样的冷遇。 

因为丽奈眼中只有一个人。 

就在这一刻，久美子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丽奈的到来让她如此心烦意乱了，以至于自己面对小号手的时候，就跟个混蛋似的。 

她在嫉妒泷老师。但又因没有资格去表露这份嫉妒而变得沮丧，且愤愤不平。即使自己只是个局外人，但想要尽力阻止挚友靠近泷老师的这份念想却从来没断过。 

天地良心啊，自己真的有在努力了，尽力地把丽奈引导到泷老师的身边。但仿佛螳臂当车般，久美子无法阻挡自己（那坏事的）心声，它违背了理智，妨碍她做出正确的事…… 

因为久美子渴望丽奈，渴望这个执著、善良、漂亮且令人惊艳的小号演奏家。久美子想要独占她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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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已经26岁了的久美子从未想到，自己还会再次在集训营黑暗的大厅里来回踱步。在成为一名老师后，久美子一直认为要以身作则，履行好管乐社副顾问的职责 - 毕竟按照夏纪前辈的话来说，自己可是有工作的大人了。所以每次熄灯后的例行巡视一结束，久美子都会直接上床，窝在舒服的被窝里一口气睡到第二天早上。 

但不得不说，多年后重温此举，还挺怀念的。 

她本想在今晚睡觉前和丽奈谈谈的。但选拔结束得比预期晚了不少。身心俱疲的大家匆匆洗了澡后，就上床睡了。此外，她们和新山老师共用一个房间，和丽奈说悄悄话肯定没戏。 

在外转了十多分钟后，她走到了自动售货机所在的小房间里。机器的灯光在狭小的空间里投下一片阴影。余光里，久美子瞥见有什么东西在动。惊吓之中，她下意识地把手捂在了胸前，好让自己平静下来。在发现那是丽奈后，久美子总算长出了口气。坐在长凳上，小号手正拿着手机，而她紫色的双眸正紧盯着面前的上低音号手。 

“嘿，”久美子底气不足地打了声招呼，有些迟疑地走向小号手。看清丽奈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后，本想赔礼道歉的话被久美子给咽了回去。 

丽奈沉默不语，只是挪了下身子，发出了无声的邀请。 

小心地坐下，久美子清了清嗓子，一边留心着丽奈的神色，一边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提起之前发生的事。但很不幸，似乎无论用哪个开头都无法掩饰自己的愚蠢。 

自从她们成为朋友后，和丽奈交谈总是很轻松的。就算是出现分歧，要开口的时候久美子也从没犹豫过——除了高三那次让她后悔不迭的事之外。 

可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向丽奈道歉了。 

好在，久美子不需要再为这事儿发愁了。 

“我好像想不起来当初你对《利兹与青鸟》的看法了，”丽奈若有所思道，声音温和而柔软。 

呆呆地看着丽奈，上低音号手对这个突兀的话题颇感意外。她本以为丽奈会因为白天的事大发雷霆，或者至少还在生她的气，而不是提及一个十年前发生的对话。 

“嗯…”久美子挠了挠脸颊，随后又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挚友，内心里暗自有些庆幸丽奈愿意主动开口，打破两人无声的尴尬，“我当时还不太明白那个故事，我只能知道它听起来令人悲伤，是个悲剧。” 

丽奈只是轻哼了一声。 

微微地笑着，久美子轻轻地踢了一下丽奈同样穿着室内拖鞋的脚，“我还记得你当时说，那是幸福困境。” 

丽奈回以轻轻一笑。久美子知道她不再生自己的气了，但与此同时，她心口又是一阵刺痛，“嗯，是啊。因为等待幸福的逐渐逝去过于痛苦，所以人们主动选择了放弃。” 

“那个时候你就能发现这么深奥的东西了，所以我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呢，”她轻声笑着说道。 

久美子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的场景，清晰得好像才刚刚发生一般。当时她们在低音部的练习室里吃午饭，叶月跑来询问丽奈对《利兹与青鸟》的看法。和往常一样，丽奈对自己的想法表述是如此清楚明了，令人惊叹。而另一边，自己却还纠结于故事的寓意。 

她也还记得，自己的目光被丽奈光滑的皮肤牢牢吸住，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用抗菌湿巾轻柔而仔细地从手，到嘴唇，再到脸颊逐一拭过。回过神来的久美子迅速地摇了摇头，想什么呢！现在可不是想这些小事的时候！ 

丽奈移开了目光，整个人也低落了起来，“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要显摆一下。” 

久美子轻哼了一声，“说什么呢，这话不是很丽奈嘛，一切都逃不过你的掌控。”但出乎意料，这一回，挚友却没有理会她故意打趣说的俏皮话。 

“你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吗？”小号手再次直视着久美子，问道。 

久美子缓缓地摇了摇头。 

“如果我是利兹，我会把青鸟关起来。我知道这很自私，完全不考虑对青鸟来说，什么是最好的……但我就是这样的人。” 

“这……”久美子皱了下眉，不确定该说点什么。 

握住丽奈的手，她轻轻地捏了一下。久美子看得出来，尽管小号手扬着下巴，看起来一副强势的样子，可她眼底却流淌着一丝脆弱。“可是，如果青鸟不想留下来，我也没什么办法，对吧？所以，只要她想要自由，我就算再难过，也还是会让她走的。” 

久美子继续保持着沉默，安静地看着丽奈。她有种微妙的感觉，丽奈似乎不止是在谈这个故事。 

在这不同寻常的坦率发言过后，丽奈显出几分畏缩与失落。此刻，上低音号手只想把她搂进怀里，然后永不松手。 

但沉默之中，久美子只是留在了原地。 

小号手疲惫地叹了口气，随后松开了久美子的手，慢慢地站了起来。意识到久美子不会再说些什么了，而自己的等待也只是徒劳无功，她立刻放弃了这种期许。“我们去睡吧，今天已经很累了。” 

瞧见丽奈满脸的失落，久美子暗骂自己的消极和犹疑。随后急忙抓住丽奈的手，把她留在了原地。小号手吓了一跳，盯着两人的手看了一眼，又望向久美子。 

“如果我是青鸟，我就不会离开利兹！”上低音号手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她的脸立刻烧了起来。但久美子并没有就此退缩。她现在弄不清楚小号手是不是真的在暗示些什么，但管它呢，丽奈的这份感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置之不理。 

“我不会离开的，”久美子重复了一遍，这次的语气不仅平静了下来，也坚定了许多。迎上丽奈的凝视，她唇角浮现的一丝微笑让上低音号手不由地有些惊讶。紧握丽奈的手，内心也仿佛盈满了勇气，“我会陪在利兹身边，就算不能再和其他青鸟一起也没关系。就算笼子开着，我也不会离开。” 

“你确定吗？”丽奈目光锐利，仿佛如果久美子撒谎了，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一样。 

“可、可能吧？” 

听着挚友的回答，小号手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呢，迷迷糊糊的。”依然紧握着久美子的手，丽奈一边说着，一边把挚友给拉到了跟前。露出一抹怀念的微笑，她说道：“就像十年前那样。” 

困惑之中，久美子歪了下头。 

“我和香织前辈的二次选拔，”丽奈为她解了惑。小号手随后向前一步，与久美子的手指缠绕在了一起，“我问你真的会告诉别人应该让我来担任独奏吗，你说，可能吧。” 

“哦，那次啊，”久美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后颈，“看来我还是没怎么变，对吧？” 

“大概是吧，”说着，小号手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毕竟你的性格一直很糟糕嘛。” 

久美子一时间仿佛被丽奈的话给刺到了一样。她知道这话并非是在报复，可内心里却不住地感到了愧疚。深吸了一口气，上低音号手捧起了挚友的脸颊，声音里满是懊悔与歉意，“丽奈…之前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当时实在是太差劲了，你为我和这些小孩付出了那么多，我不应该那样对你的。” 

无法直视丽奈的双眸，久美子咬住下唇，移开了目光。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些。 

“对不起，”久美子重复了一遍，随后抽回了自己的手，“如果你想绝交的话，我也不会有怨言的。” 

然而，与久美子的预料相反，小号手非但没有推开她，反而紧紧地抱了上来，“久美子傻瓜，”丽奈温柔地呢喃着，声音里染着一丝笑意，“吃醋可弄不走我的。” 

“吃醋？！”久美子睁大了双眼，有些语无伦次。 

丽奈怎么会知道的？上低音号手自己都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丽奈却在瞬间就看穿了。自己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大概...有的吧。 

“我没吃醋，”尽管非常尴尬，可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好的回答了，只能就这么固执地重复着。 

微微松开手，丽奈挑了挑眉，看着久美子。 

“……好吧。我有，”她疲惫地长出了口气，让步了。天啊，这超难为情的。可久美子又有什么选择呢，毕竟她永远也做不到对着丽奈撒谎。久美子只希望小号手没被吓到 - 因为她实在没有理由去嫉妒泷老师。那可是泷老师，丽奈一生的挚爱，她世界里的太阳。 

而久美子则是……嗯，久美子；如果泷老师是太阳的话，她就是月亮，一块被困在丽奈轨道上的孤独的石头。也许在物理离上她离小号手更近，可是她发出的光却完全不能和泷老师相提并论。 

小心地，丽奈的拇指滑过久美子的下巴，无声地催促着上低音号手看着她。“我接受你的道歉，所以，不要再难过了，”她低语着，随后在久美子唇上印下一个纯洁的吻。 

胸口一暖，爱意如喷发的岩浆般流遍了久美子的四肢百骸。再难以克制自己，她一把搂住了丽奈，随后在小号手的脸颊上落下了数个深吻。满足地长出了一口气，久美子感到如释重负。在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过后，她挚爱的小号手仍愿意站在这儿，站在自己身边，久美子对此着实心怀感激。 

但是，尽管幸福如波浪般涌来，久美子仍对丽奈这突如其来的宽容存有些许疑虑。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要知道，她的这位挚友可不以耐心著称。放几年前，要是久美子像这样耍性子的话，自己肯定、一定，已经被丽奈结结实实地给骂了一通了。 

毕竟，丽奈向来反感不公平的待遇，尤其还是在她没做错任何事的情况下。 

“丽奈，”鼻尖凑近小号手的头发，久美子低声说道。她发丝间甜美的柑橘香味撩拨着上低音号手的嗅觉，久美子只觉得胸腔在颤栗地渴望着，“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需要理由吗？”小号手反问道。双臂环着久美子的腰，丽奈将她拉得更近了些，“久美子，对我而言你就是一切……没了你，我会迷失的。” 

“我敢肯定，就算没有我，你也一样能行的，你可是高坂丽奈啊，”说着，久美子微微后退了一点，双手捧着丽奈的脸颊。天呐，好漂亮！久美子真的不想再一天到晚地自我挣扎、克制着自己了。“……但我也确实想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不然整个世界就没有意义了。” 

咧开嘴，丽奈懒洋洋地笑了，她明亮的紫色瞳孔里盛满了爱意。一股内疚与自责的浪潮再度涌上了久美子的胸口，可她没有理会，而是不顾一切地抛开了理智，在挚友的唇上印下一个炽热的吻，传递她那刚刚觉醒、无语言表的情感。 

沉醉于深深的热吻中，小号手不由得轻哼了一声。紧紧地拥抱着久美子，她仿佛要把上低音号手揉到身体里一般。终于，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时，她们才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久美子一边用拇指轻摸着小号手的脸颊，一边惊叹于她那柔软细腻的肌肤。轻轻地吻了一下久美子的手掌，丽奈露出了个温暖的笑容。 

“希望那个恶魔久美子能一去不复返呢，”打趣着说道，她的吐息萦绕在久美子唇边。 

有些失笑，久美子低头咬住了丽奈的下唇。再次抬起头，她看向了小号手，眼里充满了悔恨和真挚的歉意，“我真的很抱歉，我一定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可别食言了啊，”一边俏皮地说着，丽奈一边拉过久美子的手。两人的手指缠绕在一起，“不过现在就别说这些了，吻我吧。” 

久美子满足地笑了笑。这样的要求，她可是求之不得呢。向前一步，上低音号手倾身以唇封缄。双手环着挚友的脖颈，丽奈温柔地回应着久美子。沉醉于幸福之中，上低音号手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丽奈是否还爱着泷老师，或者她把与久美子的每一个吻都当作是在亲吻他，这都不重要了。久美子心甘情愿接受所有她所能得到的一切。 

毕竟，在差点由于自己的无理取闹而永远失去挚友后，久美子意识到，就算是成为可怜的替代品，她也不想生活在与丽奈彻底绝缘的世界里。那样的未来，只会如末日般痛苦。 

作者注：我是真没想到，久美子脑海里的天人交战能这么累人……Ps：不过好消息是，她们俩现在已经好转了那么一丁点儿了，因为我们亲爱的毛茸茸（指久美子的发型）已经完全屈服于自己的欲望啦hhh 

TBC